第五章 嫁女儿

　　“美穗，你说真的？”我猜测古寻筝正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柳美穗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当然了，找不到我家的阿纯，我就不回去。”柳美穗的声音还露了嗲。
　　我觉得柳美穗在何谓苦调查目击证人的这几天发现了什么让她感觉有兴趣的东西，所以在找借口留下来。而通常能引起柳美穗兴趣的事物，就是能赚像天文数字那么多钱的生意。但在这能赚大钱的生意，也就只有半山腰上的矿藏。
　　“我会尽力去找的，要是找不着…我赔钱给你。”何谓苦说话底气都不足了。
　　“何警官，你就继续查小偷吧，我们自己找。”柳美穗果然是藏着猫腻。以前被养在她家时，她根本没那么重视我。她除了会偶尔提醒古寻筝给我喂水，一次也没碰过我，在被盗的那个晚上，她是第一次这么温柔的捧着本龟。
　　“这，好吧，谢谢你们能原谅我！”何谓苦妥协了。
　　“喂喂！你们都站在门口干啥，吃饭了。”老板娘的大嗓门传了声音过来。
　　“大家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何谓苦说。
　　“诶，谓苦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老板娘急忙叫住何谓苦。
　　大家开始移动，然后王总坐了下来，饭菜的香气从王总的前面漂了过来。
　　“谓苦，我的戒指和镯子有消息了吗？”老板娘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现在店内的情况应该是所有人都围成了一桌在一起吃饭，店内并没有听到有其他客人的声音。
　　“对不起淑婶，还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唉，我知道这也不能怪你。只是那是我们家传了好几代的嫁妆啊，要是在我这代丢了，对不起祖宗不说，我们家阿缘的嫁妆也没有了！”老板娘已有哭声，喉咙发声时“沙沙”的。
　　“妈，我不用什么嫁妆，你别自责了。”阿缘安慰道。
　　“小孩子懂什么，你明年就大学毕业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出嫁。你要是和城里的小子好上了，我们家这么穷，你出嫁时没点像样的嫁妆，城里人会笑话你的。”
　　“妈！我不嫁了不就行了！”阿缘天真道。
　　“胡说，女孩子哪有不嫁的道理！”老板娘嗔怪着阿缘。
　　“淑婶，我有一个主意，说错了你别怪。”王总突然开口，早有主意为什么不跟何谓苦说。
　　“总侄子，你说吧，有主意总比没有好！”阿缘的爸爸不开口，我都感觉不到他今天也在店里。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人无利不起早’，要不破费点钱，悬赏抓到小偷的人。”王总这主意是不错，但从小偷本人嘴里把话说出来，用意就耐人寻味了。
　　“主意是好，可是，我们家没钱啊！”老板娘难为道。
　　“也不一定要给钱，或许别的好处也行。”王总继续说。
　　“别的好处？”老板娘似在思索。
　　“嫁女儿。”柳美穗突然开口，不但说了句震惊四座的话，接着还完全不顾自己原本是女权主义的立场，“既然是嫁妆，那找回来就嫁女儿不是很合理吗？如果是这好处，我相信全镇的单身男士一定会拼了命的去找，说不定小偷还会亲自“送”回来。”
　　“要是女人小孩已婚男士找到了呢？”古寻筝难得聪明一次。
　　“那就给一笔钱。不过，上面的条件一出，恐怕与已无关的人只会等着看热闹了，毕竟平头老百姓都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无论如何，这样做就能充分引起全镇的注意，也能调到最多了力量去抓小偷。”柳美穗不愧是商人，只有乎利益最大化和最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过，柳美穗会插手别人家的事，这一点不符合她的性格。前面说过柳美穗性格虽然宽容大度，但绝不是喜欢用热心肠主动去“多管闲事”的人。而且她也不至于被偷了几双袜子就非要抓到小偷不可，真的不知道她想留在这有什么了不得的打算？
　　话说回王总这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在柳美穗说出“嫁女儿”三个字时，就在王总胸前口袋的我，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心脏突然快速跳动起来，声音在本龟听来如有人就在耳边敲战鼓。
　　王总在何谓苦提到我不见了以及老板娘提到戒指和镯子时，做为小偷直面受害人时，心境都没有任何变化，偏偏提到嫁阿缘时心跳加速，如果这都说明不了“爱”的力量，还有什么能说明？
　　不过如果说王总喜欢阿缘，这是一个矛盾，喜欢人家还在人家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偷了人家未来的嫁妆，这说不过去吧！也许，偷金戒指和翡翠镯子的事也是另有隐情。
　　“万一此消息一出，打草惊蛇了怎么办？再说，抓小偷就抓小偷，怎么能用人去换呢？”何谓苦还是很有人情味的老实人啊！
　　“没有什么好打草惊蛇的，要惊在报警的时候就惊了！小偷也更不会跑，现在一跑就现形了。至于换不换，老板娘你们怎么想？”听柳美穗的语气，似是胸有成竹。
　　“我同意。与其让阿缘嫁那么远，不如就嫁在本地，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互相也是好照应的。”老板娘的决定在受过开放教育的人眼里，也算语出惊人。
　　老板娘一说完，王总的心跳刚平复些又开始加速，连体温都开始上升。
　　“妈！我不嫁。”阿缘的哭声刚落，就听到推开凳子离席的声音。
　　“你呀你，说你什么好！”阿缘爸爸也跟着离席。
　　“没事，谓苦明天你就把告示贴出去，我们家的事我来解决。”老板娘坚持自己的决定。
　　就这样，这一中午的饭席谈论就此落幕。
　　王总像是去做客的朋友白吃一顿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在镇东边的卫生站。这家卫生站在古寻筝和柳美穗进镇的时候来过，柳美穗来这买了来些维生素类的营养品。
　　虽然我在口袋里什么都看不到，但王总一进去，药店特有的药味就冲进了鼻子。王总在里面向老板说了要买像上次的那些药，老板叹了口气后，叮嘱说这些药不能让病人长期吃，不然对身体无益反而有害。
　　王总说自己知道，交钱拿药后就从药店出来，但还是没有回家。我从他进出门身体向左还是向右转判断出，他继续往东边走。王总身上原本就有太多矛盾的地方，现在又出现了一处。他家里就他一人住，买药肯定给病人吃，听老板的语气，王总应该来买过很多次药了，到底是谁值得他这么关心？
　　王总向东大概再走了十多分钟，就听到一个小孩的脚步声非快的靠过来，然后就传来了肉体撞在一起的声音，是小孩冲过来抱住了王总的大腿，“王叔叔，你来了！”
　　小孩是女孩，声音奶声奶气的，应该四五岁的样子。
　　“小莉儿，你妈妈好点了吗？”王总直接把小萝莉抱了起来，好在是抱在胸前的另一边，不然小孩会被我的龟壳顶到。
　　“嗯，谢谢叔叔关心，妈妈说好多了，今天早上妈妈还喝了粥。”
　　“是吗？是小莉儿你煮的吗？”王总的声音温柔得就像是小莉儿的父亲，但他们应该不是父女关系。小偷也有温柔的一面啊，难不成偷金戒指和翡翠镯子就是为了换钱买药来治小莉儿母亲的病？
　　“嗯，我煮的，妈妈说很好喝。叔叔你吃午饭没？我煮的粥还有很多。”
　　“吃过了”王总弯腰把小莉儿放下后，就一直蹲着和小莉儿说话，“这是药，像以前那样按时给妈妈吃，知道了吗？”
　　“知道，一天三次。蓝色的三粒，白色四粒，黄色两粒，一包的用热水冲一碗。”小莉儿说的很有自信，还不认字的小孩，也就只能从颜色上分辨药类了。
　　“嗯，妈妈的小莉儿真聪明！叔叔还有事就先走了，别告诉你妈妈，叔叔来过，懂吗？”看来，现在应该是还在室外，病人的病应该比较重，而且已到了卧床的地步，不然不会让四五岁的小女孩来照顾。
　　“小莉儿懂，叔叔知道小莉儿最听话了！”虽然此生为龟，但带着前世的记忆，因而不免同情这懂事的小女孩。
　　“嗯，那过几天叔叔再来看你们。”说着，就站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到此刻，我几乎可以肯定，王总偷东西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小莉儿的妈妈。看小莉儿妈妈的情况，这应该是可怜的单亲家庭。但我还是想不通，那天晚上，王总是怎么偷到在老板娘房里的金戒指和翡翠镯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