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蚊子再小也是肉

　　时光不会因为江涵的而停留，也不会因为他没有做好准备而等待。转眼间几天就过去了，明天就是所有孩子苦难的开始——要开学了！
　　这个时候的假期可不同与三十年后的寒暑假，每个假期还都有一两月的时间供孩子们挥霍。
　　在江涵的记忆中只有麦假，秋假和年假的说法。前两个都正值农忙时节，学校放假一个是因为教师也有地里的农活要忙，还有就是许多孩子也会成为家庭之中必不可少的劳动力。
　　这次是麦假开学，开学的时间是农历的五月中旬，也到了一年之中最热的那几个月，跟三十年后的暑假正好相反，每年的这个时候，暑假才刚刚开始。
　　江涵耷拉着脑袋跟在江红旗身后，十分不情愿的一步一步向学校的方向挪去。
　　他的不情愿不是因为作业没有做完到学校要挨老师的批评，麦假本来布置的作业就少，更何况开学就要升级到四年级，谁还会去鸟三年级的老师对你怎么评价？
　　主要想到要跟一堆八，九岁的小屁孩坐在一个教室，听老师教他们a，o，e，i，u……或者要不就是乘法口诀，想想都觉得要崩溃。
　　嗯！对了！四年级哈，还好还好，总算不用去面对那些二三年级的小屁孩……虽然四年级的小孩也是一样没长大，总算有些盼头了不是？
　　十块钱的学杂费书费看的江涵老心疼了，现在一家人一天的伙食费都超不过一块钱，半个月的伙食费竟然浪费在了这本该免费的项目上。
　　也难怪后世网上许多人吐槽，说80后这一代人是被坑的最惨的一代人：咱们上小学的时候，大学不要钱，上大学的时候小学不要钱。说的就是这个事吧？
　　“烂姜，烂姜！”听到有人叫自己外号，江涵刚要发怒，一个玻璃瓶子却递到跟前：“喝水不？”
　　呃！所有的不快啥那件烟消云散，江涵心中甚至还有点小感动：石头！好兄弟！
　　“谢谢！”这句话可是发自江涵的内心，现在上学的条件可不比后世，没有空调没有电扇，甚至于连折扇都属于奢侈品的存在。
　　同样都是热的满头大汗，石头竟然还能想到给自己送水，还是加了糖精的井拔凉水。这情谊，这交情，这……
　　“一张纸一口！”说着石头把小手伸到江涵眼前，反正他已经喝了一口，不怕他赖账。
　　“滚蛋！”江涵好悬没有一脚踹出，满腔的感动化成悲愤地力量，这一脚假如踹实，保证能让他生活不能自理，半个月不敢下床。
　　想了想又伸出手把瓶子拎了过来：“一张纸一口是吧？”
　　石头点点头：“嗯，小字本，不要演草本！”
　　江涵点点头，那好吧！既然你自己作死就别怪哥给你挖坑，潘大叔的喝水绝活绝对能惊爆你的眼球。
　　至于价格倒是公平合理，也是江涵记忆中的模样。这个时期也没什么饮料，就算有，也不是他们这帮小学生能消费的起的。
　　井拔凉水加糖精就成了他们的最爱，还有再精致一点的里面兑上点醋，酸酸甜甜的让人欲罢不能。
　　当然这种糖精是食用糖精钠，而不是工业用品的邻苯甲酰磺酰亚胺，虽然后世有研究证明过量的摄入会导致膀胱癌，现在好像还没有这种说法。
　　“你，你耍赖！”在江涵仰脖一口气干掉一瓶水以后，石头终于回过味来，一张纸，别说跑腿的辛苦费，就连糖精钱都不够。
　　江涵撇撇嘴：“你说的一口，张口闭口才叫一口，你中间看到我嘴闭上了？”
　　石头顿时哑火了，确实只看到这货嗓子动，嘴倒是一直张着的。
　　“哼！”石头恨恨的拿过自己瓶子，看到里面还有点剩余，仰脖干了。
　　江涵猛的想起一件事：“你一直用这个瓶子喝水？”
　　“多稀罕！我自己的瓶子自然要喝，难不成全被你骗去？”说着用舌头舔去瓶嘴上的一滴剩余，满意的咂咂嘴，这水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竟然被烂姜骗去，真让他心中不平衡。
　　“哇！”江涵捂着嘴赶紧跑出教室，在操场上大吐特吐。
　　要知道石头用来盛水的瓶子就是普通的白酒瓶，瓶口那么细，刚才他一张嘴就整个把瓶口吞下。
　　都是小孩子，间接接吻什么的江涵也就不说了，关键这货还有肺结核，虽然现在还没有表现出来，谁知道现在会不会传染？
　　“烂姜你够了！”石头从教室里追出来，这次他是真有点生气了，被人骗了一瓶水不说，竟然还嫌弃他脏？再说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在一个锅里耍勺子的时候有的是，你至于吐的这么撕心裂肺吗？
　　“呼！你别跟我说话！”江涵喘着大气摆摆手，刚才坑了石头一瓶水的喜悦荡然无存。
　　并不是他嫌弃石头，石头的病他一直也是放在心上。昨天还想着什么时候撺掇石头爹给石头去做一次全面检查，肺结核这病在后世算不上什么大病，这个时候却是能要人命。
　　“石头，你实话告诉我，你家里有没有人得肺结核？”江涵喘着粗气始终却离石头有两步远的距离，肺结核这病通过空气也能传播。江涵不嫌弃石头不代表他自己就愿意被传染。
　　听江涵这么一说，石头仔细想了一下，不确定道：“好像我姥娘就是这个病！”
　　“那你姥娘死多长时间了？”
　　“滚！”石头一脸的凶相冲江涵吼道：“你姥娘才死了！”
　　“好好好！”江涵连连摆手，对于谁姥娘死这个问题暂时不要讨论：“那你最后一次见你姥娘是什么时候？”
　　“昨天啊！”石头一脸的惊奇：“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去走亲戚了？”
　　江涵一捂脑袋，完了！这货肯定是去走亲戚的时候被传染了，就是不知道现在自己有没有被传染，看起来是时候去催着他老爹去给他做检查了，嗯！顺便也给自己做一次检查。
　　“咋了？”石头总觉得这几天江涵不太对劲，就从哪天去郭庄看电影回来以后就一直不对劲，老是神经兮兮的，自己要不要给他爹说下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至于神婆的治疗方法，石头压根就是不信的。书上说要相信科学，远离迷信。
　　还咋了？江涵心中有些恼火！还好他不知道石头心中在想什么，要不然会更恼火：你都快死了知不知道？还有闲心管别人。
　　不过这话现在可是不能说，要不然石头肯定会误会自己在诅咒他，虽然自己确实是为了他好，被别人误会总是不太好。
　　江涵尽量让自己把语气放轻松：“要不咱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好不好？”
　　对于这个建议，石头深以为然，烂姜自己肯定也觉得自己不对劲，要不然好好的干嘛要去医院检查？完全有这个必要！
　　“可是去医院检查是要花钱的！”石头挠挠头皮，让头皮屑如雪花般在风中飞舞，这是他一个不太好的习惯，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让江涵看的浑身都起一层鸡皮疙瘩。
　　江涵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钱，不是问题！”
　　石头愁眉苦脸道：“问题是没钱！唉，你把脸扭那么远干嘛？”
　　江涵苦笑一下，难不成哥要告诉你怕你传染？只好找个理由：“我看看打铃的老师过来没有，快上课了，咱们回去吧！”
　　石头疑惑的朝着办公室门口看了看，哪里只有一只钢铃挂在哪里，哪有打铃老师的影子？
　　一堂课下来江涵依旧感觉脑子是一片浆糊，讲台上老师在讲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钱还有石头的病，他感觉这件事如果解决不好肯定会成为他的心魔。
　　就算不会影响他渡劫飞升——好像他根本也无劫可渡，也会让他内疚一辈子。
　　心情本来就烦闷，再加上空气闷热，窗外的树上知了还在一直叫个不停，本来什么都不知道，偏偏叫知了，知了。有意思吗你？
　　唉～，说到知了，江涵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在他们这一带有吃都了龟的习俗，也就是知了的幼虫，后世不管是小餐馆还是星级酒店，都会有这么一道菜，还美其名曰：金蝉！
　　现在虽然不怎么起眼，后世却是要卖疯了的一道菜。据说还有那个砖家说，都了龟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对孕期的妇女又莫大的好处。
　　听橘子说，最贵的时候都涨到一个一块多，好几十一斤。一到夏天树林里摸都了龟的人满满的，手电筒的光芒都能连城一片。
　　想到知了，想到都了龟，顺带又想起了橘子，江涵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心情也瞬间沉到了谷底。
　　自己究竟要不要现在去找她？就算不跟她说话，远远瞧上那么一两眼也就知足了。要真是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告诉她，你就是我未来的老婆，我是特意从三十年以后跑过来找你的，指定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
　　被未来的老丈人揍一顿都是轻的，万一给她心灵上留下什么阴影那罪过可就大了。就算不会伤害到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也会事得其反，无形之中给自己脱单的道路增加一些困难。
　　不急，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慢慢来，总有一天自己会吃到她这块嫩豆腐。
　　当前最急的还是钱，就算收都了龟也得要本钱。如果告诉大人，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胡闹，现在摸了都了龟都是自给自足，哪有人买啊？就算收了都不一定能找到销路。
　　想到这一点，江涵脑子第一个蹦出来的词就是反季节。现在别说都了龟反季节，就连反季节蔬菜都很少见，整个县城好像也就水产公司有那么一两个冷库，正经东西还放不完，谁会拿来给你放那玩意？
　　时间长不说，就算到了冬天谁能保证能卖的出去？就算卖出去，谁又能保证利润？
　　头大！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也没感觉重生者有这么多屁事，要考虑这个还要考虑哪个，随随便便抄上几首歌曲或者几本小说就成功了。
　　可真轮到自己头上，又不得不考虑。也怪他生不逢时，连重生都重生的那么不合时宜。现在金梁古陈的小说早已经风靡，就连黄易都已经把稿子交到出版社，只不过是暂时封存，卫斯理更不用考虑。
　　网络小说还为时过早，就算自己写出来都不一定有报纸愿意连载。没有名气直接出版的话，所有的费用都要自己出，就算是把江涵卖了都不一定能凑够出版的费用。
　　抄歌卖给歌手吧？没有联系方式，现在又不像后世，动不动微博，QQ，微信，歌手的资料满天飞。
　　上杆子跑到别人门口去卖吧？其一人家不一定要：就算歌词写的再好，曲谱什么的都没有，江涵那五音不全的嗓子也能给他唱出不一样的味道。
　　再说，江涵心中总还有那么一丝幻想，说不准哪天奇迹出现，在某个角落就会偶遇橘子，两个人开展一次美丽的邂逅，所以，打死也不能离开。
　　唉！想来想去，也只有收都了龟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或许通过慢慢的累积，自己说不准哪天就能走上人生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