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8

　　沁束心中不悦，“大家一起吃饭是在晚上年夜饭时，机会多得很。家里有新鲜的蔬菜和肉，我还想今天中午我们两个和宝宝在家吃呢。”
　　延扬满嘴白色泡沫，一手握着牙刷出来，往厨房一看，“你又从别人那里买菜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超市卖的菜，说什么口感不好，但是你次次都从别人那儿买菜，这样也不太好吧。”
　　沁束给孩子戴上一顶虎头帽，一绺作虎须的流苏垂落下来，挠得孩子笑起来，“我哪儿有次次在别人家买菜？上次你说了后我就再也没做过。那些蔬菜是我妈寄出来的，肉是我大伯寄出来，他家凯熟食店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自己想当然的就批评我？”
　　延扬冤枉了她，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就陪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下次一定问清楚再说。但是其实也不能全怪我，有些事情你做了第一次，那别人当然就认为会有第二次了。不过你妈倒是挺殷勤的，又给孩子买了衣服，又给你寄来了蔬菜。其实她的这些东西我们自己都有，你让他以后不要再往这边寄东西了吧。”
　　“又不是寄给你的，这些东西是给我和孩子用的，你管好你自己家人就行了。”沁束见他满嘴泡沫，催促着他，“你快点去把牙给刷了吧。”
　　延扬正要往洗手间走，见沁束轻轻安置好孩子，走进厨房。
　　他不解道：“你把孩子好好抱着呀，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等会儿要哭了。”
　　沁束打开冰箱取了一块肉出来放到砧板上，“我把肉泡到水里解冻，一会儿的功夫就好了。你快去刷牙呀。”
　　“解冻掉干什么？”
　　沁束拧开水龙头，“当然是吃啊，等会儿切成丝，做一盘青椒炒肉丝。”
　　“中午去超市吃，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妈、我爸、我姐还有她婆婆都等着呢，我外公外婆也到了。”
　　“可是现在去超市太麻烦，我妆都没化，衣服也没换。我们吃完饭下午不就见到他们了吗，今天中午先随便在家弄点吃。”
　　延扬大步流星地上前去关上水龙头。
　　沁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啊？”
　　她还要伸手去开水龙头，却被延扬死死抓住手腕，她用力挣脱也无济于事，“你快放手，弄疼我了！”
　　延扬这才松开手，他换了温和的语气，“听我的，你现在赶紧换套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去超市。妆就不用化了，现在时间不够。再说了超市里都是自己家人，用不着化妆。我老婆化妆不化妆都是最美的。”
　　沁束一早被他弄得心情不好，并不听他这些虚情假意的奉承，“那不行，我还是要化妆。今天这么多人，你姐肯定都化妆了。算了，我们各退一步吧，中午去超市里吃，我动作快一点化妆。”
　　延扬瞬间脸色阴沉，嫌她麻烦，也没多说什么，进了洗手间动作利索的刷牙洗脸完，就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沁束追上去，“你不等我吗？你在这照顾一下宝宝，不然我化妆的时候又腾不出手照顾他，他万一哭起来。”
　　他折回来抱了孩子，“我先过去了，你动作快点。对了，你把你生日时我妈送你的那件衣服穿上，那件风衣今天穿正合适。”
　　沁束从床边的茶几上拿了奶瓶塞到他怀里，“那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
　　待延扬离开后，沁束便着手化妆更衣，只是面对衣柜里那件崭新的酒红色长款毛领风衣，她心中却颇是踌躇。
　　她收拾完毕赶到超市门口时，接到了延扬的电话，刚摁下接听键，手机那头冷不丁的传来一阵严厉的抱怨催促，“你到了没？大家都在等你，怎么动作这么磨蹭？”
　　“车被你开走了，我走路过来的，你想要我怎样快？”沁束微微蹙眉，跟腱处又泛疼了。
　　穿着延扬的姐姐送的高跟鞋，尺码不对总是磨脚，跟腱处微微渗出血来。
　　沁束咬了咬牙，挺直了腰背进入这个两年来，她一直不想进入却日日都在的地方。
　　超市不营业时这种冷清的环境让她很不习惯。嫁到南京两年来，超市没有一天不在运营，每逢节假日更是卯足了劲招揽顾客，只在除夕关半天，初一一早就会开启新一年的生意。
　　而今天，是她在这里过的第二个年。
　　沁束回头看一眼白雪茫茫的街道，行人两两提着年货朝家的方向走去，预备着着过一个幸福和满的春节。
　　她想，自己应该也会有一个安稳的年来过。
　　到了厨房，婆婆金善钗和公公徐广，姐姐徐延如和姐夫，还有他们的孩子都已经在了。外公说是上楼睡觉去了，一路车程颠簸累着了。外婆则是在餐桌旁坐着择黄豆。
　　沁束依次向他们打了招呼。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不喜欢一堆长辈在一起的画面，因为一个个招呼打过去实在太麻烦，还有点尴尬。
　　延如打量了沁束一身，夸赞道：“沁束，你今天这一身真漂亮，这身风衣是妈买的吧，我一看这风格就能猜出来。”
　　善钗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盯着沁束，“这不去年沁束生日我电话里跟你说过的吗，我给她送的生日礼物。沁束一直都没穿，我还以为不喜欢呢，原来是特意放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才穿上。看看这一身，光彩照人的。”
　　外婆也搭腔，“还是你的眼光好，一直都喜欢酒红色。我记得去年我生日你送我的围巾也是酒红色的，但是今天我没带出来，不然我盘上围巾跟沁束一起往那儿一站，这才像一家人呢。”
　　善钗眼间，注意到了沁束脚上的高跟鞋，“阿如，那双鞋子是你送的吧。”
　　延如点点头，“我可没在电话里跟妈你说过这件事，你怎么猜出是我送的？”
　　“这不是很简单吗，沁束的高跟鞋跟去年你送我的那双款式一模一样，只不过颜色不同，我那双是酒红色的。”
　　沁束像一个女装模特似的杵在在那儿，听他们发表对自己衣服和鞋子的看法。但她突然又觉得，他们仅仅只是在讨论衣服和鞋子，还有这对母女的心有灵犀，而不是这些物件被她穿在身上是怎么样的。
　　这时孩子突然哭起来，沁束忍着脚上的痛跑到婴儿车边上，一跑起来，鞋子和皮肤的摩擦就更厉害了。
　　“这孩子是不是饿了？”外婆猜测。
　　善钗说：“阿扬二十几分钟前才给他喂的奶，肯定不是饿了应该是怕冷吧，今天外面雪下的这么厚。阿如，你去楼上把壮壮的羽绒服拿下来。”
　　壮壮是延如的儿子，吃了午饭后就想睡觉，已经上楼去了。
　　沁束不想用别的孩子的东西，也觉得小钺并不是因为冷，于是婉拒了。
　　她抱着孩子到餐桌边，这才发现中午大家吃的是鸡蛋面，心中便有点抱怨还不如自己在家煮面。
　　延如说：“沁束都来了好一会儿了还没吃，我听阿扬你们连早饭都没吃。你快坐下吃面吧，今天这面是外婆烧的。”
　　善钗上前去抱过孩子，沁束才能腾出手来吃面。
　　只是他刚吃一口便忍不住作呕，但是长辈都在，肯定得忍住，“妈，这面里加了什么？”
　　“就正常的面嘛，没加什么。我们本来想放蒜末进去的，但是知道你不喜欢f所以没放。”
　　外婆说：“我看到冰箱里还有半块鸽子肉，就放进锅里跟面一起煮了。不过善钗说你不喜欢吃鸽子肉，f所以就没往你碗里放肉。”
　　沁束这才明白原来是面汤的缘故，她不禁犯了恶心，停着再也没动筷子了。
　　延如见气氛不对，便说：“外婆，你下次煮面的时候注意，沁束不喜欢吃鸽子肉的。鸽子肉放在锅里一起煮，就算她那碗里没有肉，不也是会有那个味儿吗？沁束，我亲自去给你下一碗面，你面前那碗就不要吃了。”
　　“不用了，我去超市里拿一些面包吃，垫垫肚子。”沁束起身，从善钗怀里抱过孩子，走了。
　　“生气了？”外婆问。
　　善钗说：“算了，别计较了，这件事，妈你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我不也是为了大家的身体着想吗，鸽子肉那么有营养，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这姑娘嘴也太挑了。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在家里跟着他爸爸长大，身边没有妈妈带，怎么当着老人的面一点规矩都不懂？”
　　善钗收拾桌上的碗筷，“得亏是跟她爸爸长大，要是跟在她那个妈身边，指不定现在脾气有多差呢。”
　　“你让阿扬管管呀，对我们长辈这么没有礼貌，我看她过来的时候跟我打招呼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随她去吧，阿扬再去管她，两个人说不定又会吵起来。”。
　　外婆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孙媳妇儿不是很满意，“怎么，他们夫妻俩之前吵过很多次？”
　　“可不是吗？不要说两个人私底下了，就是在超市里，那么多都在的时候，当着员工的面都会摔东西呢。算了，今天大过年的，我们一家都向前看，不要再提以前的不开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