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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未妨惆怅是清狂 / 七号酒馆里的第七封信 2

七号酒馆里的第七封信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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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敲开简祈的门。
  “都督,查到了,是八号酒馆传出来的闲言碎语。”
  简祈写着文件,头也不抬。
  “跟七号酒馆什么关系?”
  “关系密切,同根同源。”
  七号,八号,颇有深意啊。
  “哦?那指使之人查出来了吗?”简祈来了点兴趣,他抬头,直勾勾的盯着管家。
  管家感觉到那道阴冷的视线,头垂得更低了。
  “幕后之人踪迹难寻。但是查出在扬州。”
  简祈摸了摸下巴。
  “不用查了,我们已经暴露了,这也难怪能翻出我后院之事。府里该清一清了。”都督府的人该换了,至于换下来的,没有人找得到。
  府里一出现奸细,简祈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管家背后渗出冷汗:“是。”
  当夜肃清,百姓不知。
  那夜,四姨太写了封家书,寄了出去。
  此事无疑,都督不知。
  那件八卦后,简祈这边给他戴绿帽的几个姨太都去跪祠堂了。
  几房姨太都是当初他扩张势力而娶的,参差不齐,他看都不看一眼,女人们被放在后院做摆设。
  死了或残了,他也不会管。不过,面对舆论,简祈还是得表个态度,做足表面功夫,小惩一番。
  隔日,周司长联合常州司长官方的截下那批军火,并按下一条走私的罪名。
  简祈这批货是国外新产,他的私人交易,他只能以商会的名义偷偷的运过关。都还没过眼,谁知道被逮到了,他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周司长一瞧,也知道其重要性,不由得心情大好。
  这边很顺利,扬州介入这件事的痕迹也被消磨干净,不管怎么查也只能查到的是突击检查。
  简祈好不容易抽出空,在看台上水袖飘舞,听戏子唱尽风月,咿咿呀呀的腔声。
  直到管家来报,新货在常州被截了。
  简祈敲打着节奏的手指一顿。
  他有些心痛了,但是最棘手的不是这个,而是那批货本身就有问题,如果有人顺藤摸瓜的话……
  “常州及附近的七八号酒馆查一查。”他声音有点冷。
  管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台上的伶人偏偏在这时候唱破了音。
  心下一咯噔。
  都督面色一定不好。
  要完,他们撞在都督的气头上。
  伶人们吓得停住了音,水袖散在地上。几个人扑通跪下去,只有一个小生突兀的站着,垂着头。
  “都督恕罪。”跪下的戏子们抖着。
  同伴扯了扯他的水袖。
  他站着,毫不理会。
  “你们唱的真难听。”都督表情有些难过。
  他慢幽幽的叹了口气,心烦至极。
  “拖下去,除了他。”他指了指那个站着的小生。
  站着的戏子在一片饶命声中松了口气。
  果然。
  都督不喜被人跪着,进府时管家曾说过。他庆幸今日出了失误他们都跪着,自己的突兀才能使自己捡回一条命。
  他们跪下去的时候,他不会提醒,世间本来就是这样,他不过想活而已。
  “谢都督饶恕。”他站在台上施了一礼。
  简祈站起,临走时留了句“下次来,我要听清曲,唱的好,有赏。”
  唱的好有赏,那唱的不好呢,死吗?
  他腿软了软,唱惯了京剧,清曲为昆曲,方言特色浓厚。一时让他改,几乎没有改的了,并且唱得好的可能。
  简祈阴晴不定,有可能几日听一次曲,也有可能隔日就听,下次,还远吗?
  水袖在手中揣紧,命运不公,世间无情。谁来怜悯他?
  ……
  简祈吩咐管家:“之前关于那批货的尾巴都处理了。”
  但愿只是突击检查,而不是有人蓄意而为,借题发挥。
  魏殊异收到一份电报:
  简祈在查酒馆关于那批货的事。
  电报没有透露关键信息,是怕泄露出去。
  魏殊异回复:拦截住。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下一行字:
  他们要是闹出动静,送他们吃官司。
  第二天,重盈袖截到四姨太寄往家乡的信,信上说明了简祈的肃清,他已经察觉出了奸细。这时酒馆不宜有大动作。还有,那些账本依旧是没有结果。
  没错,四姨太是重盈袖埋在都督府的卧底,这场关于都督后院的风月事,就是重盈袖一手安排的。
  她没有回信。
  四姨太已经不宜有动作了,不然会被察觉出来。
  重盈袖摸了摸下巴,细细沉思着下步计划。
  ……
  魏殊异那边得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消息,居然是周蓁发给简祈电报,而且被定为机密,内容他们无法窥视。
  简祈和宋舸有关系他尚且知道,但,简祈和周蓁是八竿子打不着。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
  会是个变数吗?
  他们知道重盈袖就是晴安安吗?
  魏殊异因此找上重盈袖。
  “你为何要帮我?”重盈袖水眸一颤。
  他的心跟着一颤。
  因为你是晴安安,你是重盈袖。
  “因为宋先生的委托。”顿了一下。“你没看那封信吗?”
  他看见她犹豫再三,那漂亮的手还是拉开抽屉,在即将抽出那封信的时候。
  猛的一向前,握住她的手。
  随即对上她疑惑的目光。
  他忍住把目光移开的想法:“不看……也好,你先别看,这事过后你再看。”我怕你接受不了。
  他目光诚恳,重盈袖点了点头:“好,不看也罢。”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这张脸,她竟如此相信他。
  她本就不该……不该沦陷。
  她一惊,宋舸在她心中已经如此有分量了?
  魏殊异见她这样,眸子暗了暗。自虐般的想,是不是因为宋舸。
  她手有点凉,光滑的像上好的羊脂玉。他一时有些舍不得松开。
  但碍于她眉头一蹙,他还是松了松。
  他怕惹她厌弃。
  他一直很小心翼翼。
  “账本的事我来处理,到了都督府,我就是宋舸。”
  “你如何知道账本的事?”重盈袖的水眸冷冽,她凶巴巴的凑近魏殊异。
  当年重家的账本还在简祈那儿。
  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把精致的小刀,冰冷的刀身抵在他的颈边。
  他闻到清冽的桂花香。看到她肩上的青丝卷卷的,耳后的步摇晃了晃。只觉得脸上有些热。
  颈间冷冽的刀子也浇灭不了的热度。
  他不知道的是,抵着的是刀背。
  是了,重盈袖心软了,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因为魏殊异这张脸。
  “宋先生是少将的兄长。少将会助我。”他声音带着些许暗哑。
  重盈袖双眸微红,手下带了几分力道。她大声吼道:“少将兄长何止于毁我重家!”
  我不知道。他想这么说。
  “宋先生早年沦落于外,他是近两年才被认回宋家。”可惜迟了。“之前的事,他是迫不得已。”
  宋舸,原谅我的自私。看在你于我的恩情上,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说话了。
  他望着重盈袖腥红的眼角,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痴迷。
  重盈袖松了力道,苦笑道:“好一个迫不得已!”
  “过几天跟我去大连湾。”
  “好。”
  “咚咚。”门被敲响。
  “进。”重盈袖道。
  沐渚表情紧张的冲过来,正要说事,看见魏殊异又有些犹豫。
  “直说便是。”重盈袖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最近的事也离不开魏殊异的参与。
  “我们截住的军火有些问题。查出来竟羌国官方的军火,而且版型是新出的。”
  事可大可小。这其中可就引人深思。
  简祈是如何得到这批非卖品的?是不是付出什么非常的代价?
  他,在这事上,必须得栽。
  “是不是已经打草惊蛇了?”重盈袖拧了拧眉,丹唇微抿。
  “现在他还没察觉到。”魏殊异冷静道。
  他诧异于简祈这么不老实。
  “不可能!发生这么多事,他已经怀疑到酒馆头上了。”沐渚不相信。
  “放心,我已经拦住了。他们能察觉到的,只有宋舸跟酒馆沾上一点关系。”魏殊异面不改色。
  重盈袖皱眉,她不太想再跟那个人扯上点关系了。
  魏殊异注意到她不悦的样子,很想说:
  安安,他已经死了,你不必记得他。他现在只配做你的挡箭牌了。
  他忍住了。
  他说:“我们把货交给少将,他自会收集证据。”
  简祈勾结羌国的证据。
  沐渚急了:“那合同呢?我们从哪里变出七成黄鱼?”
  重盈袖摆了摆手,“就按照市价,我们自己抵上。还有,去申请一批有档次点的军火。”她必须打好掩护,为了这次复仇。已经准备了太多了。
  她会不惜切代价!
  沐渚没说什么,新研发的军火,国内暂无,关税极高,市价可不低,他们这次必定会大出血。
  但他理解重盈袖。
  魏殊异点点头。“申请那边我会打点好。”
  重盈袖诚恳道:“有劳。”
  其实你不必这么客气,这是我欠你的。魏殊异这样想。
  ……
  周蓁路过一家花店。
  看着依偎在橱窗边的红玫瑰,他想起那日那个女孩的热烈。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妖艳啊,他差点认不出来。
  说的半是魏菱歌,半是玫瑰,多多少少,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还记得那日在车站,等待着接他那个留学归来的青梅竹马魏家大小姐时,打理着账本时,度过一段说不上太长的时间。
  当从繁杂的数字中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洋装少女从绿皮车厢中走出。
  他先注意到她一头棕赤的头发,绛色的唇,飞扬的眼角。接着是泛起荷叶边的大裙摆,上面扎着血红的蝴蝶结。宽大的泡泡袖,棕色的衣领,同色的手提小皮包,优雅的小皮鞋。
  她长的并不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倒是像童话里神秘高贵的魔女。
  洋气时髦的少女瞥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但并不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像高贵的天神,亲切但不亲近,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少女走过他眼前,步伐匆匆。皮鞋踩的噔噔响。卷毛似有灵性的动了动。
  他有点惋惜。
  他发着呆。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脚步声停顿一下,又折回来。
  少女略带试探的声音蓦然的从后背传来:“蓁蓁?”卷卷的棕毛划过他的脸庞,痒痒的,像挠在心上。
  他回头,果然是那个洋妞!
  魏菱歌娇呼一声:“果然是你啊!”
  她欢快的把小皮包丢在一边,弯腰抱着周蓁的颈。在他左右脸飞快地各亲了一口。
  他白皙的脸上就有了两抹明显的绯红,配上他发愣的眸子,竟显得有些呆萌。
  反应过来后,他立马站起来,放在腿上的账本散落在地面,纸张划过的声音仿佛比他还激动。“你,你干什么?”少年红到耳根。
  魏菱歌反应过来,歉意一笑,明眸皓齿。“抱歉啊蓁蓁,我习惯了。”国外的问候礼。
  少年终于回神,他掩饰性的捡起地上散落的账本,还有她的小皮包。
  他另一只手牵起她,别过热度未褪的脸。哑着一声:“走吧。伯父在等我们。”
  惊鸿一瞥的少女居然就是魏菱歌。
  他舌头抵了抵腮肉,仿佛触到滚烫。他不禁想,她到底还……亲过多少人?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胸口有些搁人的小物件,她送的,洋气极的怀表。
  他走进花店。看到一旁有些不显眼的一处洋甘菊时,眼睛亮了亮。
  且记得少女走时还是青涩的洋甘菊,回来时就成了万人瞩目的红玫瑰。
  之前小姑娘跟在背后软糯的叫着蓁蓁,现在呵,热烈高贵的少女有了主见。
  他感觉少女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虽然他从前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再见时,少女太热烈了,他不可否认的一见倾心,迫不及待的想着占有。
  从花店出来,手里捧着一大簇洋甘菊。花店里这种小花,他全买了,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
  他的洋甘菊。
  ……
  “安安姐呢?”魏菱歌找不到晴安安,她的闺中好友,重家大小姐。
  “重家的晴安安?”魏家主皱了皱眉,他终于想起此号人物。
  他少见晴安安,印象只停留在她与菱歌关系很好。至于长相,已经快记不起来了。
  “重家已经被抄了。”至于晴安安,下落不明,他残忍的揭露。
  魏菱歌听此,便知道了下文。
  “安安姐……”
  晴安安在公众场合露脸的少,人们只知道重家大小姐温婉得体,柔美大方。但她成年宴未办,就落了个杳无音信的下场。
  魏菱歌怎能心安?
  重盈袖和魏殊异站在安河桥上,桥下是安河水缓缓流淌。
  桥边码头开船的声音叮叮当当,喧嚣的人声中也有李辰忙碌于交涉的身影。
  重盈袖看着傍河的杨树,杨花划在水面上。水随花走,水载花流。思绪飘回了六七年前。
  那时也是杨花落满地的时节。
  “先生自北方来吗?”二八年华的江南少女温婉极了。
  “是。”娇逸的男人望着幽幽的安河水。
  “北方有什么特别的吗?”少女一脸神往。言语软哝,满满的江南气息。
  “乱,冷。”男子眼镜下的眸子深邃无底。话语中不带一丝对家乡的眷恋。
  “先生觉得扬州好吗?”少女天真烂漫。
  “好。”男子眼神软下来。侧头对上少女的笑靥,明媚灿烂,娇宛无边。
  因为有你。
  风杨过鲜花,时光如安水,欲流欲远,物是人非啊。
  重盈袖哼着那首《无锡景》,歌声似磬韵还幽。
  她没有填词,他们之间的故事,不知从何道来,如何描述。
  她像是回到那个江南。少女如杨花,落在安水里,远远的,却回不去那枝头上。
  魏殊异提着行李的手紧了紧。熟悉的曲调,宋舸在海岛上哼过,经常且温柔……
  他们之间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安安,为什么你情窦初开时,遇到的不是我?
  安河桥上,女子的嗓音温柔婉转,如玉珠落盘,百灵啼语,句句江南。
  她明媚的身影深深印在少年人眼里。
  “叮当,叮当。”
  该上船了。
  重盈袖走在前头。
  魏殊异看着她的卷毛一跳一荡的,像极多年前那个自由散漫的少女,别人或许不知她温婉的躯壳下有着自由的性子。
  三人上了船,水与船一起荡漾,推开波澜。扬州的风带着杨花的记忆。
  他们去往北方。
  路上收到消息,申请已过,境外军火输入,已到达了北方。
  只有境外的货才不会被抓住痕迹。
  “简祈见过你吗?”魏殊异问。
  “见过,不过他不一定能认出我来。”重盈袖语气很肯定,沐渚当年再见时也认不出来。
  很久之前,简重两家为江南两大世家,可到了他们父辈那一代,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家突然成了仇敌,小时候简重两家继承人自是见过面了。
  不过,重盈袖与当时的差别实在太大了,从风格到身段都变了。也难怪认不出来。
  魏殊异点点头,确实,她从前与现在变了好多,重盈袖不再是晴安安了。
  ……
  周蓁那张平日里棱角分明的脸在晦暗的灯光下模糊不明。
  他看着简祈发来的电报,眸子愈暗。
  “刺杀?酒馆?”
  往下看去,他抵了抵腮帮子。
  条件不错。
  这票干了!
  只是简祈他话好多,周蓁这么想。
  少年怎知那人的千言万语尽在这半长的一封电报里。
  ……
  “老板,船快靠岸了。”李辰走了过来。
  水路告下一段落,船在江上漂泊了很长一段时间,摇摇晃晃。
  脚下一踏便是沧州地界,久违的,脚踏实地的感觉。
  北方没有杨花香,这是重盈袖的印象。
  “货呢?”重盈袖穿过热闹的小巷,边走边说,精致的裙摆一摇一晃。
  “在车站附近。”李辰说完,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
  转头时对上魏殊异的眼神。
  魏殊异点了点头。
  有尾巴。
  从扬州跟过来的。
  船上两人觉得没什么,直到下船就发现很突兀了。
  魏殊异看见转角有一家咖啡店。
  “你们路上辛苦了,去喝杯咖啡吧,行李我提过去。”魏殊异给李辰使了个眼色,便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小皮包。
  都是一些重要文件。
  重盈袖听完一转头,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
  “他……”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她一脸莫名。
  李辰拉了重盈袖一把,“老板,走吧。”
  他们走进咖啡馆。
  魏殊异走过转角,立马跑向跟踪者。
  尾巴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着电报,不经意抬头,就看到魏殊异提着两个小皮包向他冲来。
  他吓得够呛。
  立马把一盘一桶水浇在电报机上,然后跑的飞快。
  左窜右跳看起来经验充足,一边跑还一边往后丢东西。
  一路鸡飞狗跳。
  魏殊异跟得紧,跟踪者跳得急,一个花盆扔过来,魏殊异躲闪不及,只好举起一个皮包挡在身前。
  “啪咔”皮包扣子开了,花盆下掉,栽在地上的过程翻出大批文件,一张张,一页页,天女散花般地散落在地。
  魏殊异只好停下来捡文件,雪白的文件在阴暗的巷子里特别亮眼,他脑中一闪而过什么,抬头看向早已寂静的小巷。
  糟了!调虎离山!
  他捡纸张的速度加快了!三步做两折回去。
  希望还来得及!
  李辰刚端着两杯咖啡走进窗边时,不禁望向窗外一眼,却对上店门对面半高的小阁楼中黑幽幽的枪口。
  小巷不宽,阻击手迫不得已,才如此近距离瞄准。这票雇主给得多,同伴已经引开了一个碍事的,他得好好把握。
  击杀目标,酒馆老板。
  目标人物也不知道是谁。
  但重盈袖有最大的可能。
  他按下扳机。
  “砰——”
  咖啡店的透明橱窗在眼前破碎,玻璃花炸开。咖啡杯一同碎在地上,棕色的液体流淌,混在血液中。
  人群作鸟散,失了分寸。
  阻击手看不见目标,人太多了。
  为防暴露,一见得手他就撤了。
  在一片惊恐声中,重盈袖觉得头晕极,身子被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句无措的“小心”,还有喷洒在她脸上粘稠滚烫的血。
  带她回神时,顺着一阵力不从心的心跳声往上看去,对上李辰那张嘴角来不及勾起的脸。
  不要逞强。
  她晃了晃头,眼睛刺痛,满眼血红,看见一个身影缓缓倒下,感觉肩上的力道松了松,温暖离去,心跳声渐远。
  四肢蔓延上一股冰冷。
  魏殊异逆着人流赶过来时,看到人流惊慌无措,他心也沉了沉。
  踏着玻璃的碎片,他走进咖啡馆。
  人都跑光了,此时店里寂静无声。
  他看到重盈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脚边满是玻璃碎片,沾上点点血色。
  她半张脸上都是鲜血,脸色苍白,血进了双眼,整个人充满无措与惨淡。
  她看到他,呆呆的望了过来。
  双眼里浸着血液,遥遥两相望,谁都看不清谁眼中的情绪。
  李辰躺在玻璃渣上,子弹射中心口,死透了。
  嘴角勾得极浅,死得安然。
  魏殊异看到了。
  重盈袖缓慢的站起来,鞋踏在玻璃上,吱吱作响,她面无表情走向门外。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感觉到脸上的血冷了。
  魏殊异跟了出来。
  “你不去看李辰一眼吗?他为你办事好多年了吧?一直忠心耿耿呢。”重盈袖转头,讥讽着看着他。
  李辰是卧底,魏殊异的棋子。
  她忌讳背叛,宋舸带来的是她无法忍受的伤痛,但面对李辰突如其来的死亡,更多的是无奈与惋惜。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从魏殊异每每知道她的下一步计划,每每都能配合得极好时,她不可否认他的聪明,但她决不允许有人过分掺入她的生活。
  一个宋舸在多年前已经让她的情感支离破碎。
  而刚才李辰拉住她,更让她确信她的猜想。
  他终究还是露了马脚。
  “看了。”一眼,魏殊异思绪很乱,他知道重盈袖有一颗玲珑心,看得透他,什么都知道了。
  是不是连他的心思也……
  他们各自相安的在旅馆里呆了一夜。
  隔天取了货。
  就该度过海了。
  ……
  周蓁收到消息,杀手一路跟到沧州,终于有机会下手,现已完成任务。
  啧,最难搞的那个终于也死了。
  酒馆老板身份隐蔽,他杀了江南地区好几个嫌疑大的,不择手段。
  死的有酒馆老顾客,代理人,掌柜,沐渚因此忙得焦头烂额。每天忙于处理,还要抹掉痕迹,但他自然不会告诉重盈袖。
  先不做说只是徒增麻烦,还会暴露身份,他理解她为了复仇做了太多太多了。
  周蓁给简祈发了消息。
  告诉他事已成,还好意提醒一个从扬州到沧州才被处理掉,地点十分敏感,距离大连湾不远也不近。
  酒馆老板去北方,说不上很有问题。
  因为北方也有酒馆。
  周蓁也不想掺和太多。他只是想要得到那份报酬。
  ……
  他们在码头边等船。
  重盈袖自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跟魏殊异说过话了。
  酒馆面海而立,八号酒馆。
  魏殊异看见显眼的店牌名,眉头一跳。
  七号,八号酒馆都是她开的。
  七号,八号。
  七月八号。
  竟是有了念想。
  那是宋舸带他走的那一日。
  重盈袖看了一眼后淡淡走进去,找了个角落要了杯威士忌,毕竟,船距离靠岸是一个较长的等待。魏殊异跟着,一直不远不近。
  他看看她发呆了一下午,酒没动几口。
  她还在想着宋舸吗?
  ……
  简祈接到消息,十分满意。
  此时的酒馆,应当是乱了阵脚。
  这段时间都风平浪静。
  简祈闲下来了。
  都督的娱乐生活自是潇酒。
  想去听戏。
  这时管家来报,宋先生来了。
  宋舸?
  简折有些诧异,他回来干什么?
  他们交情不深,当年宋舸落魄时,他拉了一把,后面他帮自己做事,毁了重家,况且事情过去多年。
  “让他进来。"简祈摆了摆手。
  管家道:“还有一名女子。”
  简祈顿了顿,微笑道:"那就都请进来吧。上
  好茶,白毛尖。”
  管家点头退下,心跟着沉了沉,看来都督对宋舸的到来不太高兴。
  宋舸不喜白毛尖。
  这种难得的极品茶叶,宋舸却敬而远之。
  这缘由,不好说。
  “请。”
  魏殊异与重盈袖踏进会客厅,重盈袖一眼就认出坐在主位之人,简祈。
  他太好认了。
  从小到大,一张脸变化极小,只是外轮廓比以前锋利了点,外表还是那般极具欺骗性。
  一张天使般的娃娃脸,狭长的眼,小巧的鼻,淡绯的唇,发色较浅,眸色深邃,绵羊的气质浑然天成。
  像那个希腊故事里的克里特美少年,站在织金盘绿的山巅遥望着远方碧蓝的地中海,脚下踏着桂叶,头上缠满金枝,白鸟会为他的美而悬飞停驻,玫瑰则会垂下自己黯淡而单调的头颅。
  简祈,扬州人。
  简祈对魏殊异不怎么感兴趣,不如说是对宋舸不怎么感兴趣,因为一直是老样子。
  少年头发往上梳,镜片遮住了青涩的目光,气质成熟了几分,简祈认不得假冒的宋舸。
  他对重盈袖比较有兴趣,毕竟此时宋舸身边之人竟然不是晴安安。
  也是,如果是晴安安的话,他会迫不及待的弄死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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