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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未妨惆怅是清狂 / 七号酒馆里的第七封信 1

七号酒馆里的第七封信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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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天边缘亮得耀眼,繁华的大街灯火摇曳,城市深处看似安静幽暗的小巷里吵闹非凡。舞女的歌声下,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他们夜不归宿,花天酒地。
  酒馆前台的角落里远离喧嚣,少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眼中的情绪,腥红的酒水在他手中的高脚杯中一晃一荡,不知是人醉还是酒醉。
  蓦的,身侧传来一股酒气,他的肩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嗯?”尾音绵长,他抬头,眸子里盛满迷离。
  “宋舸?你回来了?”和他搭话的陌生男人喝的醉醺醺的,高领的长衫被些许扯开。摇摇晃晃的声音很快被台上的歌声覆盖了。
  “你说什么?”少年好看的眉毛一蹙,他仰头猛咽下一口酒。
  醉酒的男人自说自的:“你看起来年轻了好多。”
  这句他听清楚了,一愣,疑惑之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巴巴的回了句:“谢谢啊。”
  他又慢吞吞的喝完一杯酒,转身对男人说:“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重盈袖的人?”
  “什么?”男人一晃,不胜酒力,就趴倒在前台了。
  这个角落还是格格不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他没有推醒男人,只是叹了口气,询问一下前台的侍应生就从侧门出去了。
  没有找到。
  他隔着薄薄的外套,仿佛触摸到了心头那封滚烫的信。
  未开封。
  他踏回夜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吧台前那个买醉的男人在玻璃清脆的碰撞声中醒来。
  迷糊中猛一惊。
  “宋舸?宋舸回来了!”他慌忙四顾。
  可酒馆里只有侍应生穿梭在酒杯间的忙碌身影,他们听见突兀的喊声,望了过来。
  李辰熟练的跟他打招呼:“沐先生,您醒了?”
  可男人似没听到。他慌张的蹿起来从前台座机前,拨打一通电话。
  他焦急的等了好久,那边才被接起。
  “盈袖!我看见宋舸了!他回来了!”他激动地拽紧了腿上深色的布料。
  “宋舸?”对面沙哑的女声轻轻呢喃。
  “在酒馆。”
  “七号?”
  “是是。”他忙应。
  “我马上过去。”
  “等等……”话还没说完。就被冷漠“嘟——”的一声打断了。
  沐渚只能干着急,等她过来。
  过了一会儿,天空刚放鱼肚白。女人匆忙而来,水蓝色的旗袍微皱,一头卷发如海浪般推开,白皙的肤,火红的唇,却掩不住满脸的疲态。
  她眼角有一抹刺眼的猩红。平添了一抹妖气,美人入骨三分。
  看到他,重盈袖一把冲过来,来不及喘气。
  “他呢?”
  “走了。”沐渚眼睛瞥向一边,不敢跟她对视。
  “走了?”她柳眉一拧,接着又敞开,便软若无骨地靠在桌边。揉了揉眼角,轻轻叹息。
  “他应该还会来的……”但愿如此。
  重盈袖抱着微渺的希望在店里等待,她叫人把文件送过来,在二楼的包间里处理。
  只好把那头暴躁的卷发束起,挽了个低发鬓,她看不见的发尾却调皮的跳出来几根。
  她留沐渚他们在楼下看着,无他,也只有他们是见证了重盈袖与宋舸的故事的人。
  李辰过来搭话:“沐先生,令老板如此上心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沐渚点了根烟。
  吞云吐雾中萦绕着那张惆怅的脸。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最近两年刚来的,自是不知,当年你们重老板名艳扬州,出了名的江南茉莉。风头一时无人能及,可惜了啊。遇见了一个江南留不住的宋舸,是他负了盈袖啊……”
  他没提其中一个细节,重盈袖那时并不叫重盈袖。
  李辰一脸惊奇,压低了声音:“那老板还……”
  沐渚回想起那事,一脸恍惚。他打断李辰的话:“你们重老板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在她面前甭提这事。”这是她半生的伤痛。
  ……
  夜,八点。
  那些平日奔波的商人,一本正经的政客们卸下虚伪的面容。
  露出本性,酒肉池林。
  酒馆的歌声时悠扬,时热烈。
  魏殊异一身干净的白衬衫,黑长裤,拎了个书包,少年青春得与此地格格不入。
  信在包里。
  他低调的从昨天出来的酒馆侧门进入,角落里,他看到沐渚,昨晚那个男人。
  沐渚自然也看到他。
  宋舸……
  那些老顾客也激动了,真的是他!
  魏殊异向沐渚走过去。
  那些人给了李辰暗示。李辰会意,上了楼。
  “老板,人到了。”李辰敲了敲门。
  “好。”门里的女声慵懒至极。
  不一会儿,重盈袖踩着细细的高跟出现,翠青色的旗袍,淡雅的小披肩,裙摆绣着几朵浅色小花,卷曲的青丝挽起。
  明明是淡雅的装扮,她眼角的绯红竞使其出了几分妖冶,抬脚间,半是温婉,半渗风情。
  她漫不经心地下楼,酒馆里的顾客都抬头,静静的看着她走来,问谁不识得这朵娇花,可谁又能折下呢?
  “重小姐,别来无恙啊!”有人打了声招呼。
  重盈袖熟稔的回以一笑:“别来无恙,下回再好好招待林先生啊。”
  姓魏的少年人也向她看了过来。
  她回头看向角落时嘴角还挂着笑,直到她看到了少年那半是熟悉的脸庞。
  那个少年像极了宋舸,他不喜欢那些暗沉的,古板的长衫,马褂,布衫,而喜欢穿那样干净利落的白衬衫,半短不长的头发耸拉在耳边。眉眼深邃,整个人离不开书香卷气息。
  好像!
  眼眶一红,珍珠化水划过腮边。
  她静静地站在少年人面前,不远不近的看着他。
  他不是他。不是宋舸。
  酒馆里静悄悄的。
  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此时,便也顾不得什么。
  她走到少年身边。
  “你跟我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带着魏殊异上了二楼。
  转身时女子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她慵懒的坐在办公的椅子上,笑盈盈的看着他:“有何贵干?”
  他挑眉,怎么确定自己是来找她的?
  “你是重盈袖?”
  呵,明知故问。
  “是。”她还是回答了。
  “证据。”他紧紧的盯着她。
  “你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重盈袖对上他的视线,指尖绕着耳畔的青丝。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他望着那张半是熟悉的面容,他迫切想知道,从她口中。
  “你没有必要知道,即使他没有告诉你。”她语气冷下来。
  他点点头,从包里翻出那封信。放在桌上,移到她面前。
  “他给你的。”可手并没有移开。
  他目光灼灼:“五年前,魏家大少的成年宴,你在吗?”
  重盈袖答:“在,吧。”很久之前的事了,都快忘了。
  “好。”他移开了指尖,转身想走。
  “站住。”重盈袖站起来,慌忙从柜子里取出那副金框眼镜。突兀迟疑着道:“你可以戴一下,让我……看看吗”看看那个人。
  她又补了句:“如果……”不可以的话。
  “好。”话被打断了。
  魏殊异拽紧了书包,接过眼镜,挑开,低头一推。
  少年抬头时,简直就是宋舸!
  和她那个文质彬彬的先生,一样的斯文败类。
  魏殊异薄唇微抿,不等她回话,就径自摘下眼镜。放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重盈袖愣愣的看着他略微狼狈的背影。
  少年走得飞快,毫不理会酒馆中那些看着他的人。
  有人喊:“宋舸!宋先生!好久不见,来喝一杯吗?”
  魏殊异脚步一顿,回头道:“我不是宋舸。”
  “我是魏殊异。”
  丢下这话后,他毫不留恋地从侧门出去。
  徒留满室诧异的人群。
  “魏殊异?谁啊?”
  “就是魏家那私生子!听说几年前被赶出去了!"
  "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
  少年跑出七号酒馆,跑出阴暗的小巷,他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必须得在宵禁前赶回学校。
  可宋先生为什么要让他来这里,遇见光呢?
  为什么要让他在污秽中看见救赎呢?
  没有人救得了他的,一定是这样。
  他想。
  他扎进明亮的街道上,跑过昏幽的校道里,早已泪流满面。
  久违的情绪呵。
  沐渚看他奔走出的背影,不紧不慢的点了根烟。一点都不担心今晚的事泄露出去,是因为这间七号酒馆开得隐蔽,来的大多都是老顾客了。
  重盈袖回神,看这雪白的信封,锋利的棱角在红木桌上有些刺眼,上面什么都没有,干净利落。
  和他这个人的外表一样。
  她不会开封的。
  拉开柜子随手一放。
  第七封信。
  她并没有发现信的封口处有些许卷曲。
  ……
  扬州校区公共电话亭内。
  “海外送来的那批货,预计后天过常州。”
  “确定是他的?”魏殊异拧了拧眉,有那么容易就查出来的?
  “……确定。”对面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魏殊异挂了电话。
  这边重盈袖也收到探子的消息。
  她勾了勾唇,道:“找个机会,给司长透露一下。”她好像记得,扬州这个周司长有点难搞。
  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她都不会放过,不过,这淌浑水,她不想陷入。
  “好。”李辰刚转身。
  沐渚拉住他:“等等,今天魏殊异找我,他说他有办法,不过要以你的名义。”他看着重盈袖,顿了顿,又说:“他要北方的地,他说这边归你。”
  “呵,猖狂。”重盈袖笑靥如花,笑意却不达眼底。
  “凭什么?”李辰怒道。
  沐渚迟疑道:“三成黄鱼,而且我们有那批货的处理权。那边替我们打好了掩护。事成之后,他会送过来。”他确实心动了。
  金条,俗称黄鱼。
  “答应他。”重盈袖平静道。
  “老板!他还是个学生,信得过吗?”李辰大声说。
  “他的人,你觉得能简单?之前还是个身份尴尬的私生子。”她望着李辰,似笑非笑“况且,我们有退路。”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是宋舸。
  李辰隐隐知道。
  “趁这个时候,北方那边该收网了吧?”重盈袖温婉的容颜在微弱的油灯光下越发娇媚。
  隔天,北部都督府爆出一条惊天丑闻,都督的几房姨太都与他手下张副官有染。
  这就成了北部民众的饭后闲谈。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且不说众多八卦群众,在全国普遍的七八号酒馆有意无意的助波推澜下,大半个华国一日之间都知道了。
  全国哗然!
  北方媒体碍于都督简祈的威慑下,不敢有大动作,只能背地里搞八卦,南方却传疯了!
  扬州周司长看着报刊头条的加粗内容,打心底的幸灾乐祸。
  ……
  大连湾都督府。
  简祈坐在办公桌前,眉眼阴沉,扯到扯嘴角:“张副官,解释一下。”慵懒随意的青年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摩挲那份报纸。
  他口中的张副官站在一边,垂着头,不敢说话,报纸沙沙作响,每一下,都感觉像是在凌迟着。
  简祈许久等不到他的回答,眼里涌起烦躁。他温柔地擦拭着一把匕首,起身绕过桌角,靠在桌前,将冰冷的刀身拍在僵硬的张副官脸上。
  简祈把手中的布丢一边,手随意的搭在张副官肩上,轻笑一声:“这是四姨太送我的,你觉得怎么样?”
  张副官冷汗划下,“四姨太有心了,自是极好。”
  “你抖什么?”简祈皱着眉,手松开了他的肩,熟练的转着小刀。刀片上的反光在指尖旋转跳跃着,一闪一闪。
  简祈慢悠悠地绕着张副官转了一圈。
  然后停在他的面前,垂眸轻轻叹道:“可惜了。表妹上次来,碰了它。”顿了顿,语气像个任性的孩子。“我不要了。”
  说完一松手,刀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恰好落在张副官的脚下。
  张副官的心像刀片的尖端一样颤了颤。
  简祈不再理会他,哼着江南的小曲,径自走到亮堂堂的复古窗前,张副官不敢动,即使简祈背对着他。
  他领会过眼前人的残忍。
  简祈看着窗外栖在树枝上的鸟儿,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它们,“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了,所以张副官自行了断吧。用四姨太送的刀,你最喜欢她了。是吧?”
  风吻过羽毛般的嗓音。
  话落,他继续哼着歌。
  张副官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沐浴在白光中看起来稚嫩精致的脸庞。看着像天使,漂亮的皮囊下却住着虚伪的恶魔。
  简祈沉浸在鸟叫中,自己的歌声中。
  张副官想,他错了,错的离谱。他不应该认为简祈会对他网开一面。即使他之前知道了背地那些阉事,丑闻没爆出来之前,依旧放纵着。
  恶魔永远是恶魔。
  他深知,他今日必死。
  张副官忍着颤音,“求都督放过我的家人,看在我跟了都督这么多年的份上。”
  他不敢杀了背对他的恶魔,他知道代价会更大。
  窗边的都督像是没有听到。
  但张副官知道他听到了,捡起地上的刀,决然的向自己的脖子抹去。血线一开,赤色喷出,他清晰感觉到生命在流逝。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倒去。
  临死前,他听到一句来自恶魔的“你放心……”,声音轻灵,荒唐的像极了天使在吟唱优雅的诗集。
  披着羊皮的狼啊,他栽在狼的手里。
  张副官死了。
  死不瞑目。
  但他错过了荒唐的天使最后一句吟唱:“黄泉路上,你不孤单。”
  都督看着窗外的鸟儿很久,直到他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失神的青年终于收回他优雅的目光,转身,厌恶的看着满地的鲜血,嘟囔一句:“脏死了。”
  抬脚绕过,推门而出。
  “来人,备水沐浴。里面处理干净,备好遗书,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这句话他曾说了好多遍,反复强调,不厌其烦。
  “是。”众人也习以为常。
  那天,都督洗了好久的澡,看了好久的窗。
  那天,张副官一家全死了,张副官留下一封遗书。
  大连湾的人却说,张副官出了丑闻后,羞愧难堪,自杀而亡,而他的家人因悲伤远离故土,出国了。
  ……
  简祈听台上的伶人唱着风月,自个也哼起来。
  戏幕落,他伸了个懒腰后良久,想起什么,才打了个手势,身后的管家走了过来,“去查查,谁生的事。”
  “是。”
  ……
  魏殊异在校区里有意无意跟扬州司长的儿子越走越近。
  少年们的友谊来得飞快,仅两日,他们便一起吃饭读书。
  明日那批军火要过常州了,魏殊异看着落日想到。
  “周蓁,去我家坐坐吗?我买了一套新的周刊。你应该有兴致。”魏殊异以退为进,邀请周蓁去他在这边的小洋房。
  他知道,周司长的儿子,身份特殊,家教严厉,必定会拒绝。
  果然啊。
  “抱歉啊,父亲让我早点回去。”他说得委婉。
  周蓁深深看了魏殊异一眼,但眼角很快掩去并弯起,笑道:“我去不了你家,但你可以去我家啊。”
  魏殊异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佯装犹豫了一下,“那……好吗?”
  周蓁似笑非笑,“走吧。”当即拉着少年的手,带他回家。
  他装得可真一点都不像,以魏殊异的性子,可从来没这么扭捏过。周蓁想。
  周蓁与魏殊异肩并肩,两个养眼的少年人凑到一起,魏殊异内敛,一副清冷的表情,周蓁常对路过与他对视的女孩微笑,笑得阳光,晃人心弦。
  路过不知收了多少笑靥。
  正值下班放学高峰,人流极大,两人越挨越近。
  这时周蓁忽的凑到魏殊异耳边,轻轻道:“你知道我父亲是司长。”他在学校保密工作可做得很好。
  但他知魏殊异凑近他有意而为。
  毕竟少年演技不好。
  魏殊异忍着的耳边的痒意,压下心中泛起的波涛,转头时一脸平静,“所以呢?”
  周蓁笑眯眯,轻轻捏了捏魏殊异的脸,对着他毫无变化的表情感慨:“你该庆幸,你这张长得像宋先生的脸,让我记忆尤深呢,魏家的私生子。”话里后面的称呼他加重了语气。
  话罢,他松开抓着魏殊异的手,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红灯,解释着:“宋先生于我父亲有恩,那时父亲送你俩下洋,我躲在码头边。”
  难怪他认得。
  红灯变绿灯,他走到马路中间,笑着回头,少年半长的头发轻轻扬起,“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以满街的人流背影为背景,画面中,只有他一个人在笑。
  魏殊异却宛若没看见似的,向他旁边走过,
  擦过肩膀的时候回了个“好”字。便坦然向他家的方向走去。
  早知露馅,他也不必再装。
  周蓁收起他那能迷死人的笑容,转身朝魏殊异追去。
  “唉!魏同学,你等等我啊!”
  他努了努嘴,好哇,竟然连他家在哪都了解清楚了,姓魏的果然有备而来。
  宋先生看中之人,必定不简单。他眸中划过一抹暗色。
  不久两人停在离中心广场附近一栋不起眼的小洋楼前。
  周蓁用钥匙开了门。侧身弯腰,手伸向里屋,嘴角是魏殊异熟见的商业笑容:“请。”
  彬彬有礼。呵,假象,他刚才不是这样的。
  魏殊异漠然走进去。
  屋里木式家具偏多,保留几许传统色彩。轻览一遍,古色古香,有几分书香门第的味道。
  周家靠宋舸扳倒重家上位,端的是佞人的架子,装的是斯文的外壳。
  红木椅上,周司长一袭唐装,沏着香茗,男人叱诧风云数年,把岁月的沉淀泡进茶里,欲演愈浓。
  满室茶香。
  他爱喝浓茶,魏殊异习惯性地猜测。
  “伯父好。”
  周司长一瞥过来,看见芝兰玉树的少年人,一愣。
  “宋先生?”他试探性的问,直到看见魏殊异身后的儿子。
  “不,你是魏家那小子。”周长目光带着审视。
  越来越像了。
  魏殊异点点头:“魏殊异。”
  便坦然对上他的目光。
  周蓁看都没看自家老子一眼,拍了拍魏殊异的肩,道:“我去楼上厨房拿果计。”
  意思是,给你腾出机会了,好好把握。
  魏殊异点了点头,坐到周司长对面。
  严肃的男人请他喝了杯茶,他应下;茶水入口,满口苦涩,只有咽下后才留下少许甘甜。
  但也少得可怜。
  魏殊异面无波澜的回味着,不好喝。
  “苦尽甘来,好茶。”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周司长看他喝下后,面色柔和了些。“小友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我有一个消息要卖给司长。”
  "卖?”周司长笑了笑。
  “是,我要获利中的五成黄鱼外办商品处理权。”魏殊异对上他的眼,清楚的看到周司长眉眼凌利起来。
  “好大口气!”
  获利为黄鱼的商品买卖自是数额庞大。
  不得说,他动摇了。
  魏殊异静静的看着他。
  不过。
  “两成。”
  他得往下压一压。
  “四成。”魏殊异漫不经心。
  “三成!”他语气有些许仓促。
  “成交,合作愉快。”魏殊异从手提包里拿出合同,放在周司长面前。
  周司长脸色有些不好,拿起来一瞧,上面果然写着三成。
  大意了。好小子!
  果然算好了,乖乖等着他入坑呢。
  魏殊异这边悠悠的沏茶,自个喝起来。
  自从见了重盈袖,他也想尝一尝苦的东西。
  甚至去回味,学会着去喜爱。
  不经想,当年宋舸带给她的,也是这般?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消息是准确的?”合同上写明了明日简祈的军火过常州,确实是笔大生意。
  但他这边出钱出力还要抹平痕迹,那边却净赚三成黄鱼外加处理权,他有点不甘心。还想再挣扎一下,看看有无回旋的余地。
  “凭,消息来自七号酒馆。”
  周司长这下是没话说了,七号酒馆几年前横空出世,遍布各地,表面上提供酒水,歌舞,暗地里卖各种消息,确实很是可靠。
  他也是为了防止自己的信息泄露,父子俩才委身搬进这隐蔽的小洋楼,不然他还想住进大别墅哩!
  “我要是不遵守约定呢?”周司长想看他如此沉稳到底有什么底牌。
  魏殊异仿佛一眼看穿他,晃了晃手中的青瓷茶杯。“少将自有定夺。”
  果然,小狐狸。
  跟当年的宋先生一样,运筹帷幄,不可小觑。
  周司长无奈笑了笑,“好,合作愉快。”他务实的在合同上签下姓名。
  遇见这样的人,即使做不成朋友也不能作为敌人。
  周蓁在这时候下了楼,他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便把一瓶橙汁递给魏殊异。
  “伯父,周蓁,再见。”事已成,魏殊异不会久留,他收拾完合同起身就走。
  周蓁坐在木椅上摆弄着茶具,一边喝着橙汁。
  一派慵懒的坐象。
  周司长只好起身亲自送瑰殊异出去。
  "小友慢走。"
  魏殊异沉默着点点头。
  周司长回到客厅,感慨道:“魏家这小子,不光相貌,性子和胆识,简直跟当年宋先生一样!”
  周蓁不理会自家老子,径自做事。
  “唉!你别乱动那套,那是我托人从景德那边运过来的,有市无价!臭小子!”周司长急了。
  周蓁听话的不动了,喝着果汁。
  “我刚接到你魏伯文的消息,明天菱歌要回国,你去火车站接她!”周司长揉了揉眉头,可当抬头时,看见同蓁笑眯昧地把玩一个茶杯。
  他知道他要干什么。
  来不及阻拦。
  周蓁当着他的面,松了手.
  “啪嚓。”茶杯碎在地上,周司长眼睁睁看着。
  周蓁起身,趁着周司长还在惋惜并且酝酿怒意中赶紧赶慢地上了楼。
  周司长舍不得打他。只好不甘地冲楼上咆哮:“臭小子!你明儿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好好好!”周蓁有些不耐烦地应了。
  说起魏菱歌,他的小青梅,周太太与魏太太当时交好,约好两人生下的娃子为异性,就定下娃娃亲,可周太太生下周蓁后就走了,周家当时地位不及小有名气的魏家。这门半是玩笑的亲事也就这样搁着。
  魏家总是避之不及,半掩半遮地把魏菱歌往国外送,魏家大房的长女,自是身份高贵,出国深造了。
  可近年,重家被扳倒后,周家上台,越站越稳,政局上水起风生;魏家经商,要想有个后台,这不,有吃回头草的趋势。
  而周家也不好说什么,当时谁都没把话说死了,只有顺其自然了,毕竟谁得罪谁,都不太好过。
  周司长和周蓁看的清楚。
  所以周蓁即使不喜欢,也不会抚了周司长的面子。
  周司长这边也吩咐下去,明天去拦截那批货。
  一切蓄势待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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