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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夜 F5回收站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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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曾写过一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下一句是啥不重要,总之我就是横不下眉迎接千夫所指的生活。每个时代有这样那样愚钝丑陋的人,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因为我实在太废了。
  上学就窝在宿舍里,放学就窝在家里,真没什么地方比它们更舒服了。每天点着廉价的外卖,蹭着舍友的泡面,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小日子过得毫无波澜。
  原先我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充满斗志,长了一身腱子肉,眉锋高挑,意气风发。不过没什么用。
  我几乎没有任何一件事不会失手,越是想弥补就弄得越早,嘛,总说人不是一世晦气,可惜我就是个反例。由于我的笨拙总是招来别人的怨和怒,所以必备一招就是垂下眼睑(低头倒是不必要,看情况而定),把高扬的眉锋掰下来,摆出一副委屈自责的样子,这下别人就算有再多的怨气也不好当面说。
  要是需要别人的帮助,或是想得到别人的关怀,那就得像小狗一样撒撒娇,都什么时代了,大男人嘛,装可爱不害臊!
  就是这么人畜无害,就是这么波澜不惊,就是这么与世无争,谁能想到,一个有八块腹肌的男人沦为宅男,世事无常,当年“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小伙变为颓废大叔。
  总有人在耳边说我还年轻,要去奋斗,哦哦,看着镜子中小半脸的胡子和野草般的头发,姑且算个年轻人,至于奋斗嘛,我连打游戏都被问候祖宗十八代,还能做好什么呢?
  给我整个归属吧,老实说,就算自己不主动做也会有诸多“麻烦”找上门,烦不烦呐?让我静静待着不香吗?找个人替我得了。
  
  发生那个变故后,我第一反应是在做梦(我经常做梦并痴迷于此),证实不是在做梦后,我第二反应就是我挂了。“陪同人员”和我解释了好几番,我才理解原来我这也不算完全挂了,而是真的有人替我了!
  “那我要去哪呀?”
  “去F5回收站。”
  听上去就是一个冰冷得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前路被白色的迷糊状东西掩盖,四周的布景绝非人间所有,当真是前途未卜!虽说有人替我我很高兴……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人间其实挺好的。”我看着身上酷似囚服的衣服,再想想“F5回收站”这个名字,心中一阵哆嗦,位子倒是有人顶了,只怕日后这小日子不好过。
  “你会喜欢那里的,有很多与你志同道合的人。”他不带一点感情地说。
  “呃,我想去看看那个’我’。”
  “少啰嗦,快走!”陪同人员机器般僵硬的脸上露出愠色,我不敢再问,但心里愤愤不平,且去看看那回收站是什么货色。
  
  远远望去,那地方就像是一个工厂,我看到很多立体的流水线,还有随处可见的智能化设备。刚被带进大门,我就看见一个体态微胖,胡子拉碴,头发卷曲蓬松的大汉向我展开双臂大喊:“欢迎成为LJ的一员!”然后便放肆大笑,那边那伙人似乎因为我的加入而庆祝。
  我不喜欢他,不过也不讨厌,他身上有一股纯粹的洒脱劲儿。
  所有人都穿着蓝色的衣服,包括守卫(他们穿得要高级点),与我一道的人就是守卫,他扔下我后很快消失在流水线中。
  我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这样新奇的场景令我注目,立体的流水线原来可以当扶梯使用,上面时不时会送来或送走一批人。我极目往上望去,有些流水线上的人是横躺着的,就像一头头待宰的肉猪。
  “喂!这不会是个屠杀工厂吧?”我急忙拉住先前的大汉问道,他略微思索:“不全是,当F5到了工厂容纳的上线他们就会处理掉一批。”
  “社会竟然会容许这种地方存在!”
  “你说啥呢?我们已经脱离社会了,这个地方也不是人世间,我们完完全全地解脱!”说完他也不忘欢呼。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被带到这里来,再说,你不怕被处理掉吗?”
  大汉一改常态,沉着脸凑近我说:“看见那边坐在平台上那些人了吗?”我一看,他们和我们没什么不同,却个个摆出一副绝望的姿态,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了悲剧大师刻出的雕塑。
  “他们会最先被处理掉,如果你不想和他们一样,就和我们一起。”
  “为什么?难道还有什么特权?”“因为我们是LJ!”最后这句他是朝着伙伴们喊出来的,随之而来的就是经久不息的欢呼声与口哨声。
  LJ?一个俱乐部团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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