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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夜 塔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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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沉,能看见光的地方从橘色变成紫色,由紫色变成灰色,最后只剩下毫无差别的暗。
  三个人围在小屋里观察着这个奇特的大玩意儿,唯一的一盏煤油灯光线不足,倒显得外面更黑了。
  “小老二,快进去看看,这就是市面上卖得热火朝天的玩意儿!”中年汉子边说边咂舌,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圆滚滚的身躯映出的影子挡住大半个墙壁。
  相比之下,另一边年纪稍大的汉子显得冷淡,“这怎么看都是个破布做成的玩意儿,能做成塔的样子确实不错,但能有什么实用?”他说着瞟了眼胖汉,语气不无嘲讽,他还在对这个“塔”顶破阁楼耿耿于怀。
  胖汉丝毫不在意,“小老二,快点啊!这可是我专程为你买的,你不进去那可就糟蹋了。”
  我还在打量眼前这个塔状的东西,它由白色的布料组成,被深色的不知道什么材料一节节隔开,粗看下像个直立起来的大棚或是钓鱼人装鱼的布兜。“这就半米多的直径,进去还能咋地?”我问胖汉,他是我小叔。
  “里面乾坤可大了去了,听说有很多人待在里面就不肯出来啦!”小叔激动时总喜欢手舞足蹈,“你进去就知道啦,我帮你!”
  我看向另一个中年人,想征询他的意见,他是我姑姑的丈夫,我该叫他大伯。大伯凸出的颧骨动了动,尖锐的下巴向上一提,表示可以。
  小叔把我从床上抱起,径直塞到塔的门洞里,很快又把门洞封死。里面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软,没有着力点,就好像我身处一个四周都是“席梦思”的地方。透过白布我看到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但没有看到两人的影子,反正他们放我进来不过是要摆脱个累赘。
  这里的空间很狭窄,让我不太舒服,塔的内部就好像通风管道,实在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塔在一定高度发生曲折,我看不到塔顶,曲折的地方露出的泛青白光引起我的注意,我决定向上爬爬看。
  塔内部空间狭窄,而且由布构成的塔有向内挤压的趋势,我仅仅抓住白布,一点点往上挪,不过没过多久就发现没必要这么紧张,因为身下似乎有一股力量将我托住。我的腿脚不能动弹,光用手臂攀爬并未耗费多少气力,伴随着些许唏嘘,我想起从前越野的日子。
  挤过重重白布包裹的地方后,我发现一个宽敞的地方,有三四平米的样子,放着一张小号的躺椅和实心木桌。这个发现激起我探索的欲望,看来小叔买回来的东西真别有洞天。在我的前方开有一扇小窗,叫做洞应该更贴切,从那里望出去竟然是上午的光景,面前便是几座绿油油的山丘。
  这让我想起曾经的梦境。
  我不顾一切地钻出窗洞,却并未下坠,好似灵魂一般畅游于空中,这可是腿脚还健全时从未有过的感觉!这个世界里充满生气,整个领域笼罩在明色调下,弥漫着轻松幸福的气息。我很清楚这里并非现实世界,我还处在那个阴暗昏沉的夜晚,如果我生活在这里,就算是作为孤魂野鬼,又有何憾?
  我飞过山丘,看到了熟悉的山沟,熟悉的山道,熟悉的村庄,那个梦里我在这里不知疲倦地穿行探索,碰上各样的人,各样的事——我似乎在这里待过很长时间。
  疲惫,不可阻挡的倦意与精神压力向我袭来,我仅仅待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只能怏怏归去。又回到那个三四平米的小房间,躺在犹如棉花般柔软的白布上,感到惬意的同时又沉浸在挥之不去的失落中。
  十余个呼吸后,我继续向上探索,越往上可供人停留的空间便越狭窄,每一个有平台的地方都有窗口,外面有我留恋的回忆,有我无边的幻想,有仅存在我意识中我所爱的人、我的伙伴,还有光怪陆离的,让我重拾那份激动的另类世界。
  天呐!这座塔里居然涵盖了我所有的快乐与幸福,它为何能窥探我的内心?
  在往上便只能蜷缩着通过,上方白布构成的塔壁汇成一个点,到顶了。探索不至尽头不是我的风格,我将身体缩到极致从塔尖钻出,立刻又回归到漫漫黑夜。
  我呼吸到现实世界里浑浊的气息,就好比从梦中醒来无法接受现实一般。向下看,我勉强看到塔的全貌,它好似直立的腔肠类生物,每层塔都好像它的一截肢体,尽管无风,它也在夜空中摇曳。
  放眼望去,这样的塔矗立在各个地方,城区尤为密集,它们无一例外地摇曳不停,像是某种生命体。不远处有一个人大张着嘴从塔尖仓皇逃出,从几十米的高空摔倒地上动弹不得,塔居然弯下腰将塔尖作为口器吞入他的残骸。
  再往远处我看到其他人的梦象被印在塔外,有纸醉金迷,有美女如云,有位高权重,有肆意杀戮。进入塔的人只要是个“傻子”都会实现自己的幻想,清醒的人反而还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要让美梦成真总要付出代价,我在逐梦的路上废了双腿,如今这般,也好。
  我缩成一团向下坠落,又回到那个三四平米的空间。我躲在空间一角,脑中又是混乱又是空白,心中不知道是忧伤还是欣喜。
  “小兔崽子,呆够了没有?快滚下来,让老子尝尝!”一个肥胖的身躯强行钻入塔内,杀气腾腾地望上钻。被包裹在柔软中的我在那张贪婪的脸露出之际便飞出一脚,小叔吃痛叫嚷,我趁此机会窜到他上方将他猛踹到塔底。一连串的惊呼,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而重归寂静。
  我从未笑得这么开心、畅快,说不出是哭还是笑,我的腿一直都没有残废呀!现在再没有任何人打搅我,我安心地躺在白布中,陷得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舒心,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承受,只要躺下就好。
  塔发生了某些变化,空间在被某种力量操控而缩小,它像堇一样将我裹在其中,既像在孕育生命,也像在消化猎物。
  这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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