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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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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穿过重重疯狂呓语和混沌的、被迷雾笼罩的空间里,身穿黑色正装,戴黑色半高礼帽的人坐在一张古朴的高背椅上,迷雾遮盖住祂大部分脸部,只露出一双深褐色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祂注视着被迷雾笼罩的虚空,似乎能看透重重迷雾,看向更加遥远的某个地方。
  突然,祂眼中倒映出一片繁星闪耀的夜空。
  端坐在古朴高背椅上的人轻笑了一声,飘渺的嗓音如同穿透时空而来。
  “是黑夜……”
  “祂还真是爱操心啊……”
  说罢,他微合上眼睛,回归于沉眠之中。
  
  黑夜在生长。
  老尼尔平静的注视着天空,血红色的太阳正在一点点被吞没,银白色的月亮高悬于夜空之中——乌云与狂风都消失,黑夜降临了。
  他伸出手,在胸前点出繁星,而后又看向废墟之上的虚幻眼球,那只眼球已不如之前所看到的那样邪异,周身腾起的深紫色光芒已然暗淡,那张巨大的发光面孔也破碎消散。
  巨大虚幻的眼球缓缓垂下眼皮,即将沉入最为幽深的梦境之中,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虚幻眼球一下子被惊醒,在黑夜的力量下不断挣扎着,它金色的瞳孔逐渐表现出富有人性的、惊恐的神色,深紫色的光芒剧烈跳动着,拼命想要突破无形的压制。
  在这无声的对抗中,猛烈的气流席卷着这片宽阔的土地,扬起几十米高的沙尘暴,那些沙尘被气流冲击成一个类似海胆的形状,许多只气流形成的触手向外伸长,僵持了没多久,无形的气流如同气球爆炸一般膨胀开来——
  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都同时感到眼睛和耳朵一阵刺痛,紧接着,狂风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他们赶忙躲到车辆后面,避开这足以吹飞一个成年人的风浪。
  与此同时,天光乍亮,狂风平息之后,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成了!”
  老尼尔躲避的车辆后面走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一旁的特动小队成员连忙尝试用对讲机联系邓恩,他用还带着些颤抖的手指按住对讲机的按钮呼叫着,很快,对讲机中传来了邓恩沉稳的声音。
  “我没事。”
  接着,他又说道:“仪式的力量正在消退,这栋楼很快就支撑不住了,你们快派……人……救助……”
  信号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通讯人员疑惑的拿起对讲机拍了拍,忽的听见那断断续续的信号中,传来一个令人震惊发颤的声音。
  婴儿的啼哭声!
  听到这个声音,伦纳德脸上立刻露出了有些绝望的神色,女神的力量居然也无法彻底抹杀“贤者”,他们又能用什么样的力量对抗这个新生的邪神!
  因为黑夜的力量才刚刚推去的呓语声就在这时卷土重来,甚至穿透力更强,因召唤女神而透支了些许力量的伦纳德面色青白的倒在地上,邓恩连忙按动手中的对讲机,艰难的喊出一句话,就同样倒在了地上:
  “不要过来……危险!”
  阳光几乎无法照射进这座死寂大楼,婴儿的啼哭声在空荡的大厅中重重回响,黑色的液体从祂身下向外流去,污染着祂接触到的任何物体,火焰因此熄灭,地面、在地上不停蠕动挣扎着试图重组的蠕虫、老祭司的尸体、被丢弃在地上的破旧衣袍、掉落在地面上的墙块,无数黑色的符号重新包裹住了这整片区域,围成了一个漆黑的牢笼。
  倒伏在地的伦纳德无力阻止这发生的一切,只能任由漆黑的液体漫过自己,即将淹没整个身体。
  然而,就在漆黑液体即将遮挡住他眼睛的时候,伦纳德看到一丛火焰突然浮现在半空中,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火焰中勾勒出来,他睁大了眼睛——那是“疯帽子”,格尔曼·斯帕罗!
  雕像的凹陷中,浑身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婴儿此时睁大了祂那只金色的瞳孔,瞳孔中映照出一个脸庞瘦削,眼中带着疯狂意味的、狂笑着的脸,格尔曼·斯帕罗的脸。
  狂笑着的男人只用一条腿支撑的自己的身体,另一条腿只剩半截,还不停的掉落着半透明的蠕虫,他的脸部、双手以及脑后都像是融化的水一般,表面凹凸不平,许多透明的蠕虫抱成一团不停的翻涌着,一会儿凝聚在一起,一会儿膨胀着爆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活着!想不到吧我还活着!”
  格尔曼·斯帕罗大笑道,笑的身体晃动,差点无法稳住身体平衡。
  “格尔曼·斯帕罗,你不逃跑吗?”那婴儿的肚子里响起似曾听过的飘渺的声音。
  “逃跑?”格尔曼·斯帕罗笑容更甚,“在杀尽你们这些红月来的邪神之前,我都不会死,都不可能死!”
  “红月……”飘渺的声音又透出一丝疑惑,但祂很快又道,“真是可怕的执念,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会分裂出你这样……”
  祂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名词,“你这样的小丑。”
  格尔曼·斯帕罗又一阵狂笑,他弯下腰抱起了肚子,“原来你也又不知道的东西,这算什么全知全能哈哈哈哈哈!”
  婴儿的眼珠微眯了一下,“你……”
  “打住!作为一个邪神,你的废话太多了!”
  格尔曼·斯帕罗将右手举至头顶打了个响指,嘴巴咧开,对着眼前的独眼婴儿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大声喊出了几个字:
  “列!奥!德!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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