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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黑天鹅的低语
“诸君，大家都应该已经知道，苏武他失踪了。”苏陆在工作上，完全不把苏武当做自己的儿子。身为抓捕刘祯行动的指挥，唯有摆正姿态，杜绝假公济私，才能服众。
“按照我们侦查得到的最新消息，我们一直在找的杨钦在十八点二十分被我们找到了。尽管也有报告称他有立功表现，但是再大的功绩也不能不追究其帮凶的责任。”
苏陆这话是说给杨铭淼听的。杨铭淼是杨钦的父亲，而他本人则也是被刘祯的父亲在人生道路上打击过。杨钦之所以和刘祯一起“逃”到日本，也是拜刘老爷子所赐。杨铭淼面对如此亲人离散的境地，更是对刘祯父子恨之入骨。杨钦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原则问题不容触犯，他也是不会为自己的儿子辩护的。
“我部署一下行动，由于我们人手吃紧。发现目标后，不要擅自行动，一切行动听指挥！”
今晚能出击的人只有32人，如果不是因为人手太少，尤其是青壮年太少，苏陆也不会允许让三个”小屁孩“也一起的……虽然他们确实不是”小屁孩“，但在苏陆眼里，他们就是。
杨钦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他发现了跟踪他的人，但是他毕竟是业余人员，无法甩掉他们。杨钦紧张起来:难道他们要来抓我？我得赶快行动才行！杨钦大约二十一点三十分来到了刘祯的住所外，他只能赌一把:苏武就被藏在这里的地下室里。
与此同时，苏陆带着8个年轻人就跟在杨钦后面不远处。
“我们暂时不清楚他的动机，就这样等等。”苏陆很耐得住性子，慢慢等杨钦出手。
然而接下来苏陆所见的就很令他震惊了:
杨钦径直走上前去，门口刘祯留下的哨卫认识杨钦，他便上前:“现在已经很晚了，刘老板他已经休息了，请您……”
杨钦准备充足，拔枪、上膛、击发，一气呵成，这位哨卫的脑门上绽放出鲜血凝成的花朵。
另一位哨卫发现了情况，试图吹哨报警，然而杨钦完全不给他机会，抬手又是一枪，正中眉心。
“天呐，这孩子很刘祯学坏了，这么小就杀人不眨眼，长大了还了得？”这一切都被苏陆从望远镜中看在眼里。
消音器确保了杨钦没有惊动刘祯安排在马路斜对面公寓里的人手，他摸到铁门旁边，冲着门锁又是两枪。但是这门锁质量很好，杨钦浪费了两发子弹。
杨钦明明不想铤而走险的，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孤注一掷。他绕到房子的侧面，掏出准备好的扳手，砸碎了一楼的一扇玻璃。
报警系统的警笛声应声响起，杨钦矫健地翻进刘祯家里，从现在开始他在和时间赛跑。
“我们跟上。”苏陆发现杨钦动机反常，便率领队伍跟进，埋伏到刘祯家旁边的树林里。警报响起不久，苏陆发现对面的公寓里亮起了一排灯。
“这小子到底是去干什么了？”苏陆自言自语道。
杨钦翻进刘祯家里后，就被家中的男侍卫追着跑，男侍卫手中有枪，便连续向杨钦射击。杨钦以家具和墙面做掩护，又趁着没有开灯，便在心里默数子弹数:一、二……六、七！杨钦果断离开掩体，趁着对方换弹夹的时机，稳定瞄准，子弹顺利将他杀死。
刘祯手上的枪并不多，而且都是常见且便宜的M1911，所以杨钦才有把握在对方开出第七枪时离开掩体。
家里只剩下刘祯留下来的女仆人，杨钦拿枪指着她们中的一个:“苏武在哪？”
杨钦用C文问了一遍，又用J文问了一遍。果然有软蛋屈服了:“就……就在地下室的客房里。”
杨钦迅速赶到客房，冲着门锁又开了一枪，这个门锁远不如防盗门锁结实，门被顺利地打开了。
“苏武，快跟我走！”
警报仍然长鸣，刘祯的大队人马约50人已经准备完毕，只等他们的头目去请示刘祯了。
然而电话打了一次又一次，但是这一回，换做是刘祯不接电话了。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在快二十二点的时候出门搞事，不然的话一定是在家里休息，不是吗？刘祯此时正在自己的避难所里洗澡，他要是能听见电话才真是见了鬼了呢！
尽管苏武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但是杨钦搞出如此动静，他还是本能地兴奋:“你是谁？”
“我是杨钦，我知道你有眼疾，我要是突然开灯你不得瞎了？趁着刘祯的人还没到，我们赶紧跑！”
“杨钦？怎么是你来救我？”苏武心头为之一振，喜悦之余还有一丝困惑，但是他来不及犹豫，拎着自己的拐杖和杨钦一起火速上楼。
杨钦指着苏武的拐杖:“你这不要命的，我早就有心救你，你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一会儿？”
“啊？你说什么？”苏武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二人火速跑到门口，并且四下确认了安全。
“刘祯养的这群人真是废物，这么长时间了都不来救援？”杨钦拉着苏武跑出了刘祯家的大门，在马路上狂奔。
苏陆发现了杨钦和自己的儿子跑了出来，心里立刻明白:所谓的立功表现就在眼前，杨钦这是来救自己的儿子的。
二人跑过刘祯队伍驻扎的公寓时被看见了，五十多号人马来不及等刘祯的命令，一队人拿着棍棒和枪支就追了出去。
“快赶上去，保护他们！”苏陆的人也毫不含糊，跟着刘祯的人也追了上去。
“喂，杨文理吗？你们的车辆立刻出发，位置我发到你手机上！”
苏陆已经年近50，但是跑起来不输给20多岁的小伙子。杨钦和苏武跑在前面，刘祯五十多个人声势浩大穷追不舍，苏陆的人也紧紧跟着。
“我跟你说，待会儿咱们拐进这个巷子就分头跑，你不用管我，我一定能跑得了，你就只管你就好了。”杨钦一边跑一边和苏武说。
苏武点点头，两个人拐进了狭窄的小巷，杨钦立刻顺着自己先前踩好的路线乱窜，苏武则是随即地左拐右拐。
刘祯人多势众，才不怕他们分头跑，就算是一分为二，每组仍然有20多人。
苏武没拐几次就迷失了方向，因为他不曾来过这里。刘祯这边追他的人也是迷失在这迷宫一样的居民区里。只能像瞎猫抓耗子一样，20多个人又分成几路到处乱窜。一时之间，苏武也不知自己是否脱险，另二十多人也不知道苏武在哪。
杨钦则是轻车熟路，一路上绕得追他的人团团转，甚至自己也有机会用自己自制的麻醉枪放倒了四个人。
苏陆手上拿着地图，他发现这一带道路纵横错杂，便决定不急于跟进，而是兵分两路，在两侧宽阔马路的路口处把守。
苏武果然左拐右拐拐上了大马路，正好和苏陆派出的人遇上。
“快救我啊！”苏武也不知道迎面的是谁，只能祈祷他是个好人。
“自己人！你快跟我走。”迎面的这个人用C文和苏武说话，苏武一下子就放心了。
一个人护送苏武逃跑，另外三个人殿后。刘祯的人马刚刚冲出小巷，就被埋伏好的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三人不仅打伤了刘祯的两个人，还抢了两根铁棒，这下子就不至于赤手空拳了！
“站住，再跑就要开枪了！”刘祯的人用J语向苏武一行人喊话，也不顾打扰了附近的居民休息。而苏武五个人不管不顾，只管逃跑。刘祯的二十来号人有四把枪，一时间胡乱的枪声和人的喧哗声响彻街区，惊得不少住家亮起了灯。
然而业余打手的枪法真的是太水了，只有一个同志的肩膀被擦伤罢了。
如果不是没有摄像机和导演，这架势真的不输给任何一部警匪片。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一名同志向苏陆请求支援。
“赶快往我们的驻地跑，迎面遇上我们的车最好了！”
“是！”
苏武虽然三天没睡觉，感觉已经快累死了，但是这种生死逃亡他根本怠慢不得。一行人还在马路上狂奔，不知道到底要跑多远。
而另外一边的杨钦也陷入了险境，刘祯的打手们也学聪明了，从左右两侧逼近，杨钦不得不偏离了自己预定的路线。慌不择路之下，他不小心跑进了死胡同。
杨钦连忙躲进一户住家的墙后，试图做最后的抵抗并祈祷奇迹发生。
杨钦连续击发自己的麻醉枪，又击倒了三个人。麻醉针用完后，杨钦又抓住时机，抬手用手枪打死一人。但他试图连续击发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弹药了。
刘祯的枪手也给予还击，杨钦身边的墙皮被打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连续的枪声惊动了四周所有的住家，他们都起来开灯确认情况。
刘祯的人不想再这么拖下去了:“墙后面的人，你已经被警察包围了，快出来投降！”
刘祯的人谎称警察，试图瞒过周围的住户，但是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哪有拿着棍棒、衣衫更是“五彩斑斓”的警察呢？
刘祯的打手一步步逼近，杨钦也随之一点点绝望……
然而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随后是刺眼的氙气大灯的灯光。两辆面包车几乎擦着道路两边的墙壁闯进了小巷，直接向刘祯的人群撞去。有几个人被迎头撞倒，其余的人四下躲避。
杨钦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便捡起一根地上的铁棒，在打倒拦路的两个人之后落荒而逃。
苏陆亲自跟着刘祯的人，并且实时跟进坐标。一位大胆的年轻司机决定抄小路，按照苏陆提供的地点直接把车开上了步行街。所幸晚上小巷里已经没什么人，两辆车及时地横在路口，救了杨钦一命。
“下车救人，注意不要在混乱中误伤友军！”小队的指挥官一声令下，雷皓以及其他的十二个年轻壮汉从车上下来，苏陆和他身边的四个人也加入了战斗。一时间双方的人手缠在一起，叫喊声和击打声混合成一股声势浩大的杂音，引得四周的住家纷纷报警。
刘祯的枪手害怕混战中误击友军而不敢开枪，这些二流的打手们又不是职业警察、军人们的对手。混战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刘祯的人手中还能站着的最后十几号人也最终躺在了地上。
“感谢支援！”苏陆拍拍雷皓的肩膀。
“这群乌合之众，仗着人多也就算了，现在明明是我们人多竟然还要抵抗，真是螳臂当车。”雷皓不屑一顾。
“只可惜，那小伙子趁乱跑了……他杀了人，让J国的警察抓到就不好了。”苏陆不禁担忧起来。
“让齐叔叔行动吧，我们今天也打伤了不少人，再不以ZF名义正当交涉的话，明天可就不只是见报纸那么简单了。”雷皓建议道。
“只怕刘祯在J国政府里有眼线，万一我们惊动了他，把他逼跑了怎么办？”苏陆身边的一个同志说。
雷皓思考了一下：“我们今晚几乎全歼了他的羽翼，这已经不仅是给他了警告，更是断其肱股。只要现在J国政府限制他出境，并且J国的警察也和我们联合行动，我们就有机会缉拿他。”
苏陆则是摇头:“不行，J国也是个主权国家，我们的公权力已经越界了，这件事不能上升到外交层面。我们现在赶快往另一边赶，因为苏武还没脱险。我现在立刻通知齐心，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苏陆和他的全部人手刚刚撤走，J国的警察就来了，只不过他们只看见二十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地到处都是，当然包括杨钦打死的那个人。剩下的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警察也只好把他们都先带到警署里监视了。
“喂~是我们啊！”苏武一行人不知道跑过多少个街区，终于和迎面赶来的杨文理车队相遇。一名同志不顾身后枪声，勇敢地挥手示意。
枪声响了一路，街边的居民们都报了警。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个警署出警。从杨钦逃跑的小巷，到苏武狂奔的大道，治安摄像头记录下来了一切。
“快上车！”老司机一个漂亮的甩尾，苏武一行人连滚带爬地上了车。多亏是大型车，若是轿车的话，车内怕不是横七竖八，自己人踹自己人了。
“别追了！”刘祯的人也都气喘吁吁，又听到身后逼近了警笛声:“赶快溜吧！”
然而两条腿终究跑不过汽车轱辘，刘祯的这一队人马也全军覆没了。
由于携带枪支，性质恶劣，警署优先处理了刘祯这四十多人。至于监控摄像头里被追着跑的人，他们也在仔细搜索。
“报告苏指，我们已经成功救下苏武了！”杨文理迫不及待地给苏陆打报告。
“好！好！”苏陆心里踏实了许多。
杨文理也对上气不接下气的苏武描述了一下今晚的事，苏武只是大口地喘气，没有评论。看来这一次长跑把他累得够呛。
其实，苏陆的担忧不无道理。所有相关人员都是以个人、民间的身份来到J国的。这样的跨国刑事行动，只能在暗地里解决，万万不能上升到台面上。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J国警察厅了解到情况之后，立刻逐级向下通报到每一个警署，命令不要放跑任何人。有人死亡的消息逐渐被递了上来，随后又在刘祯家门口和家里发现尸体和强行闯入的痕迹。
情况显然已经不在任何人的控制之中……
苏武一路上都在喘气，仿佛自己的气快要喘不过来了。现在已经十点半了，而他还不知道在自己家门口，海未还在痴心地等着他。
早在十点的时候，苏武家门口就只剩下海未和小鸟了。其他的人因为天已经很晚了，就都回去了。
“不可能的……”海未总是在重复这句话，就像是在欺骗自己。小鸟也是毫无办法，只好默默祈祷苏武快点回来。
此时各大媒体也都反应过来，各位跑得快的记者争相采访目击者搜罗资料。似乎本世纪这里最大的新闻已经在酝酿，并且已经早早地预定了明早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苏武和杨钦跑过的地方都被警察封锁起来，血迹、棍棒、子弹壳都作为证据被收集起来。然而当有人发现刘祯的家门口的尸体和屋内的死尸以及被打碎的玻璃时，事情就已经远不止警察厅报告的“非法闯入民宅”，而是“某住户住所惨遭血洗”了。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苏武终于回到家了，然而他的气仿佛还是没有喘过来。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还在嗓子眼里卡着。
苏武拄着拐杖，扶着车门，由杨文理扶着，艰难地下车。早已等急了的海未本来心里有一万吨的苦水与不满，但是当她看见苏武狼狈的样子的时候，她猛地想起上一次刘祯绑架的他的事。
海未还是心软了，她慢慢地靠近了仍然上气不接下气的苏武。
苏武已经三天没见海未了，他抬头望见海未的瞬间，嗓子一咳……
他知道他自己放心不下的，提到嗓子眼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苏武一口鲜血咯在身前的地面上，他扑倒在海未面前，失去了意识。
……
苏武被急救车拉走了，他又进西木野综合病院了。
诊断的结果是，由于奔跑过度，曾经得过心肌缺血，再加上三日没有睡眠，导致急性左心衰而咯血。
海未被杨文理劝走了，他不想让海未知道太多了。齐治和他父亲齐心也来到医院照顾;苏陆也放下手上的急事来医院探望儿子;雷皓听闻，也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几个人就这样守了一夜。
齐治和杨文理在第二天早上离开去上学了，雷皓不用去上学，就留下来照顾。苏武实在是太累了，该让他好好睡一觉了。
好在第二天早上的早间新闻，各大主流媒体还是很负责任的，并没有那么夸张。海未一早上就看见了这些新闻，还看到了配套的图片。虽然没能在照片中找到苏武的身影，但是雷皓空手将一个人举过头顶的影像可是被定格了。
海未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苏君的朋友这么可怕呢？不过也得多亏这些给力的帮手。
雷皓耀武扬威的镜头是从治安摄像头里截取的，各大版面上都有。
东条希自然也能认出雷皓，她却是很自然地笑笑:“苏君还有很多秘密没有揭开呢！”
海未则是不太高兴:“别跟我提他，我不想理他了！”
“总要等到苏君醒来才能弄清楚吧？小海未万万不能耍孩子气哦~要是让苏君伤心了，你不就白努力了嘛！”
海未嘟起了嘴:“这我都还没想好呢！”
海未像是在和自己赌气一样，也不理东条希了，扭头离去。
希则是无奈地歪头:比起苏君的秘密，咱还是想先把签名还给雷君。如果雷君是苏君的朋友的话，咱应该拉着海未去找苏君，这样就能找到雷君了！
希的少女心，带着两个可爱的结，在深秋萌动了起来。
海未虽然嘴上对苏武很有意见，但是心里却根本放心不下。再加上昨夜苏武咯血，海未很关心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欲要解开心中的疑惑，她还是要去和苏武问清楚。
海未放学后特意去戒严的路段围观。这是刘祯昨天追捕苏武的队伍被警察歼灭的地方。警戒线还没撤下，警察仍然把守严密。证据的搜集还没有完成，一条马路上，百余米内一片狼藉。四周还有拿着话筒的记者、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其他的围观群众和严阵以待的警察。
海未又来到昨夜雷皓、杨钦一行人和刘祯队伍激战的小巷。很多墙壁都被损坏，除了被子弹毁坏之外，直接开上步行街的车也是造成了不少的损失。死者的尸体已经被运走，地面上只剩下一个轮廓。周围的居民侃侃而谈，向记者诉说昨夜发生的恐怖。
海未抿抿嘴，她感觉很“恶心”，便匆忙地离开，回家去了。
……
“你都干了什么，为什么我们没有被抓？”苏陆把齐心叫到“黑天鹅之羽”的地下室里：“你老实讲，那天晚上，你带着你儿子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脱离队伍擅自行动？”
“你们作为国家安全部门，还不知道发生这种事情之后该怎么办吗？”齐心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按规矩办事。”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搞出这么大动静呢。”
齐心的语气不再轻松，苏陆也一时答不上话。
“这次算我给你擦屁股了，你欠我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