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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山银装,层林尽覆。山间楼阁掩映,平添了几分不染俗世之气。
这只是兰陵境内一座寂寂无名的古刹,少有人知道它唤作悯慈。香客不多,香火也稀薄,道是更显得清幽雅致。
古刹后山破崖上挂一帘水瀑,在山脚蓄积成一个水潭,上铺一溜青石桥墩,正好通往水潭中央的望枫亭。
亭内两人正在对弈,老僧眉须皆白,手执白子,与他对弈的却是个尚未束发的少年。老僧神色泰然,少年也不疾不徐,你来我往,黑白交错,一盘棋竟下到日落西山还未分出胜负。
这时,老僧又落下一子,少年眼观棋局,摩挲着手中的黑子,片刻后却将拿起的棋子放回棋盅:“前辈棋高一着,这局是我输了。”
老僧神色淡然:“是和局。”
少年再看,棋子相当,当真是和。不过却也未觉欣喜,眉眼里只露出些许心知肚明的笑意:“是前辈赢了。前辈要与我对弈,还要思虑做这个平局,棋技之精,非我所及。”
老僧面态慈蔼,并未解释亦或否认:“无非消遣尔。”
少年道:“前辈总不肯与我分个输赢。如此,未免失了几分乐趣。”
老僧却道:“对弈之乐,岂在输赢?”
少年反问他:“不在输赢,那在何处?”
“在乎本身。输赢天然是对弈,而对弈却非定要分输赢。和局便是如此。”
少年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棋子,又道:“这就是前辈要告诉我的答案?”
老僧双手合十:“正是。”
少年闻言,若有所思之后轻轻摇了摇头:“前辈错了。棋局一开,便有输赢。就像这局棋,胜负皆决于前辈一念,看似平局,实则结果早定。说到底,结果如何,向来便不是弱者说了算。”
老僧嘴唇微动,却终是无言以对。
这时,一人一狗从远处跑来,那狗生的短小,却身形敏捷,尺宽的青石墩丝毫没有减缓它的速度,反倒是后面追它的小家仆,磕磕绊绊半天才进了亭子。
“公子,”家仆近前,见少年已经搁了棋子,心下已明了,“这便要下山了吗?”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伸手拿了旁边的折扇:“是该回去了。前辈,”少年执扇起身,腰上的白玉坠随之摆动,“今日受教,下次再来向前辈请教,告辞。”
老僧微微颔首,少年带着小家仆和那只狗转身而去。
一路顺阶而下,那狗腿短却跑的飞快,小家仆忙要去追,少年拦住他,唤了一声:“仙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