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灵草

　　这里…是一处并不被阳光照耀的狭窄的山洞。
　　“哗啦啦——”
　　因为山洞的正前方是从不枯竭的、下坠的水流所形成瀑布帘幕，就算是在艳阳高照于此的时际，也不过是透着厚实水帘而见折射出的光散。
　　而正正是如此，一株散发出幽蓝色彩、有着由下至上且由大至小的对称的六层十二叶的植物，才可以茁壮成长。
　　经年累月、无时无刻都在倾听瀑布鸣声的灵草，其枝叶纹路也如同水流瀑布一般，可谓是美轮美奂。但此时，灵草的根茎处正有一丝不和谐的黑气漂浮着，又宛如附骨之疽般缠绕着躯干。
　　“哗啦啦——”
　　“蹬、蹬、蹬——”
　　就在灵草光辉因黑气的存在而暗淡，驮着一男一女的大野猪来到了洞穴的入口。
　　“到了，行者大人。”
　　“——哒！”
　　耳乙刚说完，张子列便抱着巫祈跳落到地面。
　　“喔~好漂亮的草。”
　　一眼就被洞穴旁边散发幽光的灵草吸引，巫祈踩着潮湿的岩石地面、走到那幽蓝植物的身前。
　　“这个是‘武兰草’，是非常罕见的灵草，就算故意跑十万大山去找也难寻到，想不到这里就有一棵。”
　　“这样说的话，这个东西在市面上岂不是很贵？”
　　“市面上？”
　　“唉？哪里不对吗？”
　　“祈，好像这种珍稀而无法种植的灵药，根本就没人会拿出来卖。何来的‘市面上’？”
　　“………好像确实是这样。”
　　被张子列如此反问，发现自己见识不足的巫祈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那、这个灵草是被什么法阵封住了吗？我看杆子上有一条黑线来着。”
　　随后，她连忙把话题转回到武兰草上面。
　　“…你看得见那黑线吗？”
　　“嗯，怎么了？”
　　“……一般来说，没有修行过的人是无法看见这道黑线的，因为是法阵的一部分。你能看到的话，看来你身上应该本来就有先天法印。”
　　“法印？啊、是指神明烙在人身上的印记吧？我也有吗！？”
　　听到张子列的推断，巫祈不由得兴奋起来。
　　“…不一定是神明给你烙的，也可能是你自己上辈子修行炼出来的…总之，先不谈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把武兰草搞到手。”
　　说罢，张子列蹲在幽蓝的灵草前，仔细打量其深扎于岩石裂缝内的根茎的位置——
　　“嘶嘶——”
　　一阵阵稀薄的黑气升腾而消散，沿着根茎的纹路侵蚀灵草的黑线此时已经准备要攀爬到最下端的叶子的枝丫处，再加上其灵光暗淡，张子列明确地作出判断：
　　“这武兰草已经病危，如果不及时拔除污秽，肯定就会死掉吧。”
　　“唉？那该怎样做…说起来，我怎么没有见到法阵呢？不是说被特殊法阵困着吗？”
　　“…污秽的出现就是因为法阵。”
　　“？？…是那样吗？”
　　“对，所以只要解除法阵，自然就可以拔除污秽。”
　　说着，张子列把竹筐放在地上，其右手指头“熊”的一声燃烧起不可思议的火焰。
　　“嘶——”
　　紧接着，燃烧的火焰与武兰草的根茎相触碰——
　　“嗡！！！”
　　“！？”
　　“……”
　　在下一瞬、原本昏暗的洞穴竟是刹那间被诡异的紫色光芒所笼罩！
　　“这…这些是……”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巫祈，不由得仔细观察骤然变化的洞穴内部，发现这紫光实际由洞穴墙壁上一连串的符文图案散发出来，那些图案一路往洞穴深处延伸，无法得知还有多少符文隐藏在里面。
　　“嘶嘶嘶——”
　　“……”
　　而施法的张子列则发现自己原本想着触摸根茎的指头，此时被茂盛的黑气团阻挡。
　　“…原来如此。”
　　“熊。”
　　“嗡……”
　　说着，火焰忽然消散、那些散发强烈紫芒的符文图案也立刻重新隐没。
　　“……行者大人，这个法阵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洞穴外边看着里头发生的事情，心头又惊讶又疑惑的耳乙询问道。
　　“这个法阵是很麻烦的东西…那些符文图案你们看到了吧？”
　　“嗯、那些是什么？”
　　“那些全部都是阵眼。”
　　“！？”
　　“！？”
　　闻言，耳乙同巫祈都不进瞪大眼睛，显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仅仅是为了这么一株灵草，居然布置如此复杂的法阵？这究竟是为什么？
　　不过，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眼下最大的问题是——
　　“…既然这些都是阵眼，那要怎样才可以破解掉？”
　　“破解这个‘百柱阵’的方法有两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直接以武兰草的根茎为入口，直接注入强大的灵力强行击破…但这样太过费力气了，而且也不能保证破阵过程中不会伤到武兰草，所以还是用轻松保险但是比较复杂的手段为好。”
　　“轻松保险但是复杂的手段？”
　　听到张子列将此三个词语放在一起，巫祈歪了歪头，疑惑道。
　　“对，就是直接在阵眼上插入‘咒器’，直接外部击破。”
　　“插入咒器…这里的阵眼有很多吧？你们两身上有这么多咒器吗？”
　　对于这个方法，耳乙提出理所当然地质疑。
　　“嗯…且不说够不够……咒器是什么东西啊？”
　　而对此一无所有的巫祈更是作出门外汉的发言。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刻有符咒、附着了灵力的器物，你用手枪和外骨骼就是咒器的一种。”
　　“额…也就是要用手枪**阵眼里？一个就可以吗？但是要怎么插啊？”
　　听完讲解，巫祈想象出一个手枪镶嵌在岩石壁上的不可能的画面。
　　“怎么可能破一个阵眼就行，要全部破掉才可以，而且还不可以把咒器拔掉，一拔掉阵眼就会自动修复。所以这种古老的法阵曾经被近代人命名为‘春风吹又生阵’。”
　　“……这个命名好随便。”
　　“…是啊…………等、那我们要怎么才可以破啊！我们根本没有这么多咒器！”
　　从无关紧要的命名问题迅速回到“破阵”的操作难点上，巫祈有些慌张地说道。
　　“…祈，你带了多少子弹？”
　　而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张子列倒是问起了巫祈所准备的军火数量。
　　“子弹？我带了十二排备用弹匣…你看。”
　　一边说着，巫祈一边扯开自己的军服外衣，在展示衣服两侧挂满了子弹匣的十二个特制内袋的同时，也露出了外骨骼衣。
　　“……”
　　然后，这紧身设计的外骨骼衣，将少女美好的身材线条完美勾勒，使得少年一下子无法移开视线。
　　“嗯……呜！别、别看啦！”
　　因为有过被这样直勾勾看着的经验，巫祈一下子就察觉到对方异常的表现，故而迅速把外衣收住而进行遮挡。
　　“啊…抱歉。”
　　“……有奸情？”
　　“别乱说话！”
　　“别乱说话！”
　　“……”
　　被两人同时呵斥，感到十分无语的耳乙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咳咳、你把弹匣都拿出来，我直接刻咒就可以让子弹都成为咒器，到时候把子弹打在阵眼上就可以。”
　　而为了摆脱这种尴尬场面，把视线别开的张子列随即作出了指示。
　　“…嗯。”
　　巫祈在低声回应后，立刻从外衣内侧一一拿出装满的弹匣，并放于地上。
　　“可以了。”
　　“嗯。”
　　“——熊。”
　　随着巫祈转过身的动作，张子列也默契地走到弹匣前，冒于指尖的一小团火焰与弹匣触碰，其金属表面在细致地灵力操作下逐渐形成一道符文的纹路。
　　“嗡。”
　　最后，覆盖了弹匣和子弹的赤色灵光散尽，清晰可见的赤色线条也跃然其上。
　　此个简单的流程，张子列用莫约一炷香的时间重复了十二次，便制作出了数量上可以保证的“咒器”。
　　“嗡——…可以了，这些子弹现在都是咒器，打进阵眼里面肯定可以破坏掉。”
　　“噢~原来做咒器可以这么简单啊。”
　　“…简单是简单，但前提是有我这样的基本功。”
　　说罢，张子列重新走到武兰草的前边。
　　“准备好了跟我说一声。”
　　“准备好了。”
　　“…真的？”
　　“真的。”
　　“…那我开始了。”
　　…不愧是军队训练出身啊，手脚这么利落。
　　一边如此想着，张子列指头再次冒出火焰，尔后伸向了武兰草——
　　“嗡！！！”
　　“咔——乓乓乓！”
　　在紫光显出的瞬间，全神专注的巫祈举起枪口并准确无误地扣下扳机！
　　“乓乓乓乓——”
　　沿着上下左右的紫色符纹所浮现的脉络，踩着稳健而迅速的步伐的少女用步伐百发百中的子弹不断打入岩壁、破坏阵眼。
　　一枪两枪、一个弹匣两个弹匣…伴随枪声逐渐深入到洞穴内部，丢在地面的子弹壳和空弹匣就愈发增多。
　　而终于在转过蜿蜒的洞穴内道的最后一个弯道后，一阵自然光照在了巫祈的脸庞上——
　　“乓乓乓——咔！”
　　重新踏入森林的边界，手枪的准星对着林区的一块大岩石而发射出最后的子弹。
　　“哈…哈…哈…”
　　“嗡………”
　　在少女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中，仅剩的符文失去光辉，此法阵按理来讲应该已经被完全破坏。
　　“…居然用了十个弹匣……一百二十个阵眼，布阵的人还真是有恒心啊。”
　　换上新的弹匣，巫祈打从心底地钦佩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这个洞穴是通道而不是死路。
　　“哗啦啦——”
　　“…刚刚明显感觉到在上坡，应该是来到瀑布源头的区域？”
　　因为在仔细倾听下，可以隐约听到瀑布的声响，巫祈便作出理所当然的推测。
　　…要探险吗？不、人生地不熟的，而且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跟耳乙一个量级的凶猛异兽，如果遇到的话，我肯定小命不保。
　　“唉~还是乖乖原路返回才保险。”
　　深思熟虑后，巫祈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作为先前符文阵散发出的光亮的替代品，直接原路折返。
　　而她并没有察觉、一道隐匿于树木阴影中的宛如活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