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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由我来做出的决定越来越多。整个高中的时期,几乎就是由我亲自走过来的。
我丢掉了“受害者”所有的女装,以及剩余的化妆品,这一次他没有阻止我。只要他真心拒绝,真正的拒绝我的操控,其实随时可以取回最高的权力。
但他没有。
从前是假的没有,后来越来越趋近于真的没有了。因为我几乎成为了“整体”的核心,在我都不曾察觉到的时候,他将几乎所有的决策都交给我了。
而我也没有客气。
到了高中,我依旧维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在学习之余苦练格斗术,双休的时候经常去健身房打卡。
每天都按照最严格的规划,完成自己的生活,就像完成必须完成的任务。日复一日的,完成着那枯燥的日常,就像一个没有感情只会依照程序驱动的机器。
就这样,我高中毕业了,然后去了大学,最后没有进一步深修,而是选择了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朝九晚五。
随着我的态度改变,其他的一些事情也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还没有原谅你爸妈吗?有些事情该放下也就放下了,没必要和自己的娘老子过意不去。”
“我早就原谅他们了。”
那时我如是回答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多的占据着主导权,而“受害者”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依旧以他为主体,但是意识依旧不可逆的只剩下我和“发疯者”。
我永远只做“正确”的事情,说着正确的话,所以那个时候我是这样回答的。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父母对他的态度就改变了。时间一去不再复返,曾经的遭遇和经历按照他们说的大道理,应该像糟粕一样丢弃掉。
“受害者”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我询问他的时候,他曾微弱的回应过我。
通俗来讲,他比较感性,并且几乎永远都是善良的性格。但我不是,我认为这不合理,所以我拒绝将过去的一切放下。
可不断的有人跟我说,你是错的。
他的父亲曾经也跟我说,假如一个人说你是错的,你可以说自己是对的。那么一百个人呢,一千个人呢?一万个人呢?
所有的亲戚都说你是错的呢?
你还觉得自己是对的吗?
即是我依旧坚持不放下,甚至想讽刺的反问——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所以你们就逆推得出来自己是正确的答案?即是我的态度如此强硬,但也还是莫名感到冰冷,就好像只有我自己是活在过去的幽灵。
万事万物都得讲一个等价交换,这样才是公平的,不是么?每个人都得做好为自己行为付出相应代价的心理准备,不论是谁。可人这种生物实在过于复杂了,而且现实的条件也不支持我去讨要他们早应该偿还的代价。
我只做正确的事情,这就是我的正确,可是我的正确不被“受害者”所认同。尽管他对我的影响已经几乎消散干净,也掌控不了“整体”。
可我始终无法绕开他的意见,也无法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已经改变了主意。
……
他的父亲早就发福了,顶着一个啤酒肚,一脸的慈祥和睦。谁也不会对一个老人发脾气,是吧?
更何况还是一个认识到自己错误的老人。
他的父亲说他忏悔了。
甚至还对我道了歉。可是“受害者”没有听见,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很少再出来了,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没有我的承托,他都坐不到驾驶位上。
“你还在怨恨我吗?”
“没有。”
我不带丝毫情绪的回答。
我替他接受了。
因为这是他的意思。
之后也没有放任“发疯者”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切都似乎结束了。
我做完了我应尽的全部义务和责任。
“受害者”这个时候已经成了我身上的一个挂件,我从来没有忽视他,但客观事实上他已经可有可无。
其实他的很多个选择我都认为是错的,曾不止一次想要将他彻底扼杀掉,在我判定自己任务完成了之后,我的这种冲动更加明显。不论从那个角度来看,我都应该彻底将“受害者”从整体中踢出去。
这样的话我也真正的独立了,一切都皆大欢喜,大圆满结局,可喜可贺。
可我没有。
如果意识有十成,那么“受害者”就只占有一成,两成是“发疯者”的,剩下的七成在我手中。我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轻易压灭“受害者”,随之而来的,“发疯者”也会在我的镇压下消失。
这时的“受害者”已经连具体的思维都没有,就好像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如果不是那仅剩的一点点还被我保存着,我都会怀疑他究竟是否存在过。不保存了吧?我这么想着。
可我始终没有。
……
一直到三十多岁了,我还是每晚都失眠。
“发疯者”依旧在梦里大吵大叫,虽然我已经习惯了,可能是因为想的事情过多而无法轻易入睡。
即是把门窗都锁死了,也还是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安全感。
我以为是那个拜金女的问题,于是跟她分开睡了。
但此后也没有好转。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我这么多年都是孤身一人战斗至今,不管是精神层面和“发疯者”厮杀战斗,还是在现实层面,和生活厮杀战斗我都胜利了。
可为什么依旧无法安眠?
就连酒精都快失去了作用。
……
我很少做噩梦之外的梦,梦境的内容大体上也几乎都是一个类型的。
所以那个奇怪的梦我的印象十分清楚。
那是一片非常干净,苍白的空间,到处都亮着洁白的光芒。
我的面前是一排又一排的书架,这里似乎是某个图书馆。
因为实在过于圣洁,所以梦里的我下意识判断为这里是天堂。
然后不断的思考,心有不甘。
那份不甘不是因为死亡,也不是因为还有什么未尽的义务和责任没有完成,而是别的什么,可我反复思考也找不到答案。
我走进了这些书架,穿过它们,一路走到了尽头,然后在那里看见了一个全身都是雪白色的少女,虚弱却惬意的倚靠着书架,在那里翻着书籍。
天堂里面有天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可我依旧思考她是谁。
本能的判断告诉我我是认识她的。
而眼前的景象,令我感到舒心和前所未有的放松。就好像我存在的全部意义已经都在这幅景象里了,这里……就是我的终点。
温暖的阳光从身后洒落进来,我走到距离少女不远处的桌椅前坐下,就像在某个遗忘于记忆深处的安静午后,有些昏昏欲睡。
已经很久没有因为想睡觉而睡觉了,从来只是我判断身体需要休息然后强迫自己睡觉。因为睡觉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可是现在……
就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少女忽然合上了手里的书,脸上带着温暖的浅笑迎着光对我走来。
“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归宿,属于我的长途列车已经到站了,我也不会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已经没关系了,所以……”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后面的话我也听不清了,只是隐约之间,视角无限的拉伸,我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注视着这一切,于是清晰的看见了在我身后那一道逆着光延伸而出的影子。
那不是我的投影,那狰狞的形状,实在太过具有识别度。
醒来之后我急急忙忙的把这个梦记录了下来,反复的分析回忆过很多次。可是除了那道影子以外,少女的身份我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或许是“受害者”?可她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女性的外貌,甚至不是我的外貌。如果是“受害者”的话,在梦里怎么会呈现出我未见过的面庞。已经没有更多的证据拿来推测了,也无从获取更多的证据。我试着亲自问过“受害者”,可他已经沉寂了,就算没有,估计也无法回答吧。因为这个时候的他,究竟还算不算一个有着独立意识的人格,这个问题都得打上一个问号。
正因如此,这个梦让我一直无法释怀。
此后很长时间,我也没有再进入过同一个梦境了,而这个梦所带来的优质安心的睡眠,也成了仅有的,唯一的一次。
……
……
……
于2020年12月25日。
原本是一章的内容,但是太长了,只好一分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