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天地寂静，慕情风信早在落缘说到那些过往时止住了声息，听到那句“百剑穿心”的时候更是瞪大了眼睛，若说那时他们看向谢怜的目光中是惊愕，那么在听到最后的时候，他们眼中仿佛有什么在轰然崩塌。
谢怜本以为自己并不在乎，可是直到落缘将一切全部抖出时，他才恍然惊觉，那些黑暗崩溃、那些歇斯底里，原来从没有离他而去。
白无相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落缘变成这样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谢怜看着白无相假意安抚落缘的模样，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出离的愤怒。
不单单是因为过往被揭开，更是因为，原来在他最狼狈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个人在想着救他，在为了他受尽磨难，愿意为他忤逆无法反抗之人，愿意为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可是无论是他还是她，全都折在了同一人手中，全都——全都——！
何其狼狈！何其不堪！
何其无用！何其悲哀！
可是……却也何其幸运，何其安然。
在黑暗中前行的人忽然遇到另一个伙伴，无论是因为什么，总归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情。
因为这样他就不是独自一人了。
因为这样他就不用再独自蹉跎，沉沦腐朽。
“谢怜，多年不见，不知这份礼物你可满意？”
白无相将落缘安抚之后微笑着对谢怜说道，听到“谢怜”这两个字的时候，落缘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又归于混沌。
谢怜：“你的目的。”
白无相道：“打一场，怎么样？”
白无相微笑着说道，却让所有人都能感到他的不怀好意：“你赢了，我便将阿谣还给你，你输了，这一次，我也不知道她本就残缺的魂魄还会剩下些什么。”
……
是梦吗？还是其他什么？
……
不……不对，这不是。
落缘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
“一个世界就让魂魄受到二次重创，恭喜你又破了一次记录。”
一道黑色的人影从模糊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白发灰眸，外头罩着一件白色连帽衫，身上同色系的衣服带着几分疏离淡漠。
“欢迎来到系统空间内的世界之眼，这里是我观察外界的场所，而现在你所看到的，就是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
画面中心，一身丧服戴着半哭半笑惨白面具的人正和另外一个白衣人打斗着，而在画面角落边缘的地方，浮现出四个人影。其中有两个在白衣人的后面，另外两个却是在那个一身丧服的人的后方。
白衣人后面的两个人神情凝重，而另一边的两人却是有些奇怪，其中那个女生神情有些不对，落缘却说不清不对在哪里，而另一个人却是时不时担心地看着打斗中的两人，时不时在说着什么。
白衣人被打落，被白绫束缚，被狠狠地砸在岩壁之上。
丧葬者面具被打裂，被气到狠极，被一个人劝慰询问。
两方都不愿意服输，两方眼里都透着倔强异常的疯狂。
“你想救他们吗？”
“……他们？”
“这个，”少年指了指白衣人，“他的名字是谢怜。”
他又指了另一个人：“这个，他是白无相。”
“他们两个，一个是慕情，一个叫风信。”
“他，白无相曾经的伙伴，谢怜曾经的老师，仙乐国国师，自称梅念卿。”
“她……”少年顿了下，然后语气如常道：“是绝境鬼王落缘，也是化名荠萱谢怜座下的小武官，是被白无相制枷不得解脱的魂魄，也是你在那个世界的身份。”
“根据条例规定，当宿主灵魂受到重大伤害时，系统有权将宿主拉回系统空间，并将其带到记忆长廊领取备份记忆。”
少年说着，周围光影迅速变换，一个浩瀚星空瞬间取代了原本的光怪陆离。
“宿主落缘你好，我是你的现任系统十一，欢迎来到记忆长廊。”
……
血色蔓延，谢怜手中的芳心已经回到了他原来的主人手中，被白无相带走的若邪也被谢怜夺回。
落缘仿佛傀儡般安静站在战场之外，国师抬头看看半空中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又低头看着被当作赌注的落缘，心里暗叹着这叫什么事哦。
“谢怜，你还要坚持吗？”
白无相手挽恢复本名的诛心，周身崖壁之上尽是剑痕，他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整个人仿若凌空，居高临下地看着只有若邪护身的谢怜，语气悠悠。
“自然。”
谢怜抹去嘴角血丝，眼底尽是一片渊寒，话音未落便再带着若邪迎上。
白无相轻笑一声，语气带着由衷的愉悦：“何必呢？就为了那个连真名都从未告诉过你的小丫头？”
谢怜道：“何止，她瞒着我的事情多了去了。”
白无相道：“我记得你现在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欺瞒，或者说是事情脱离了你的掌控？”
谢怜转身避过诛心的剑锋，若邪趁机如毒蛇般向着白无相袭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白无相自讨没趣，但也不恼，只是大笑一阵，最后在诛心与若邪又一次交锋时轻松将若邪抓在了手中。
“太子殿下，认输吧。”
白无相轻声笑叹，诛心剑于他手中仿佛流转着寒夜流光。
“你很清楚，你必败无疑。”
谢怜并不说话，只是用行动代表了自己的回答。
必败无疑？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逃离过白无相的掌控，数百年前如此，如今亦是，当初他在其手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所有的招式在其面前都毫无用处。
想必他对白无相的探究，白无相甚至更了解他，而且对方还有着诛心在手，以及铜炉山这个主场的优势。
但是那又怎样？
无论是不是必败无疑，无论是不是没有希望，他都必须要战！
打落、重迎、击飞、回攻。
反反复复，无论伤添几重，无论血溅几步。
许是终于厌了，白无相直接从背后锁住谢怜道：“我都说了，你败无疑！你所有的招式，我都了如指掌！”
谢怜静默，脑海中一个个方案快速闪过，到头来却都被他一一否决。
正如白无相所言，他所有的招式对方都了如指掌，因而他能想到的对方都一定能想到，并且已经有了镇压的方法！
可是就算如此，那又怎样？！
他倒要看看，是白无相对他举动反应地迅速，还是他见招拆招地迅速！
“……上斜截，右扫提，前轰。”
长年累月的默契使得谢怜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按照这句话说的来做，直到摆脱白无相再次拉开了距离，他眼中的黑暗才寸寸崩裂，脸上露出后知后觉的惊愕欣喜——
“荠萱？！”
落缘用沾殷——也就是陷神支撑着身子，对着谢怜露出一个灿烂无邪的笑容，语气极尽松快：“好久不见啊，太子殿下。”
后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忘记，那一战的场景。
银白死灵蝶纷飞若琉光清月，白红两道身影交织若双飞化蝶。
岩浆被战斗的余波激起千株万丈火树，三股灵光流转绚丽交错卷云惊鸿。
在无间中独自前行迷失的游魂终于在大雨中解脱，颠沛流离了数载的旧人于故土之上的废墟定驻。
被黑暗困缚的少年挣脱厌世的枷锁，本不该出现的魂魄也终于迎来了终焉。
“殿下，我要走了。”
落缘看着从自己身上纷飞而出的灵蝶，眼底不由浮现无奈神色。
“什么？”谢怜猛然一愣，“等……等一下！荠萱，你在说什么？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不是……”
“你又要离开吗？你也是骗我的吗？！”
“……对不起，殿下。”
“……对不起。”
百剑穿心那一次，她任务没来得及完成，用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可是这一次，她的任务已经完成，黑化值早在她神志不清时说出那段过往时彻底清零，哪怕是用掉重生的机会，她也不可能再于这个世界停留。
明明是没头没尾的两句话，谢怜却忽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神情陡然间失措慌乱地像个孩子：“为什么？！你明明说过！你明明——”
哪怕是这样也不行吗？哪怕是这样还不够吗？！
因为落缘喜欢的是谢怜，所以……哪怕他装得再努力，哪怕他已经拥有了“谢怜”的一切，她都会走，是吗？！
不愿接受，不愿相信。
谢怜心里明白落缘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可他就是无法相信：“你是鬼，只要骨灰仍在，怎么会回不来？！”
落缘闻言想要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最后却还是染上了几分离愁：“嘘——殿下，已经没有时间了，听我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