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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桥很长,长得仿佛没有尽头,而岩浆中的怨灵也时不时在诡笑着捣乱,然后被烦不胜烦的风信几箭射去,顿时又是几道火树银花。
期间慕情被害得掉下去过一次,风信没来得及出手,谢怜就一手芳心攻了下去,眉眼冷冽地仿佛被触犯领地的凶兽,几乎顷刻就杀得那些怨灵再不敢造次。
被救上来的慕情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怜这副模样,和风信齐齐傻眼,倒不是什么陌生疏离,就是突然感到了一些说不清明的情绪。
等到谢怜发泄完回来之后,慕情才道:“殿下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谢怜道:“哪有什么为什么,是个人掉下去我都会救。”
慕情道:“但是、但是,当初不是……”
谢怜:“你也说了,是当初。”
“……”慕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谢怜那一句轻飘飘的“是当初”背后到底包含着多少,他心里清楚,也明白那实在不是什么可以轻易原谅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那句话从谢怜口中说出来时竟然没有一点违和感。
谢怜并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但……却好像也只有他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慕情这会儿直接结巴了:“你你你、你就没,没什么怨怨怨、怨气?”
谢怜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眸光有几分好笑的意味:“你夺我福地,我后来也给你找过几个麻烦,权当扯平。”
“几个麻烦?”
“不小心毁了几座神殿。”
慕情:“……”这还真只是几个麻烦。
不过这才多大点事,能扯平???
风信也想到了什么,一时间脸色也有些一言难尽。
他们本来以为殿下变了许多,但没想到变是变了,骨子里却还是有些东西始终没变。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这样挺好的。
三人就这么接着走,直到看到了一个白衣人,以及其身后静立着的红衣女。
那白衣人自然便是白无相,而那红衣女,却无疑是本该与其一同困在铜炉之中的落缘。
谢怜极少见到落缘穿红衣,不得不说,却是配极。
远看就像是深山幽谷中的秋日红枫,又似千山踏雪的凌傲红梅,近看却又感到一股月光般的清透,淡渺浅柔得仿佛不存凡尘。
他最喜欢的便是她那双如天边星河的一双眼眸,但此刻其间却只剩一片混沌。
“谢怜,你来了啊。”
白无相语气自然地说着寒暄,仿佛他们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朋友。
谢怜懒得废话,直接手持芳心攻了过去,却见白无相慢条斯理地后退一步,众人还没搞懂他到底在搞什么花样,兵器撞击声就清越响起——
“荠萱?!”
谢怜眼中浮现出惊诧,意欲收剑回退,然而落缘却借势欺身而上,谢怜无奈之下不得不出剑回挡。
叮叮当当——乒乓!锵——
谢怜尚有留手,落缘却全无顾忌,再加上有死灵蝶相助,一时之间两人竟然诡异地打成了平手。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谢怜心里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除非落缘死,否则他根本没办法与白无相进行交锋!
白无相闻言发出一声轻笑,似乎也是看够了,悠悠道:“阿谣,回来。”
落缘闻言有些愤愤地看了谢怜一眼,虽然动作不慢,但语气却是颇为的不情不愿:“殿下!他要伤你!”
“无视,他只是欲与我切磋而已。”白无相对着落缘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眼角的余光却是将谢怜的神情尽收眼底。
另一边慕情和风信看到这一幕顿时傻了,回过神来两人脸色齐齐难看到了一种境界。
风信直接抓狂:“我扌喿了!我真的扌喿了!!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白无相这个东西会叫荠萱姑娘阿谣?!”
“还有荠萱姑娘怎么可能会帮着白无相打殿下?!不是,这两人到底他娘的是什么关系?!我扌喿了!我他娘的真是扌喿了!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啊?!!”
慕情皱眉看着前方的三人,语气冷静地多,但白眼却是翻得格外诚实:“荠姑娘大抵是被白无相用什么办法控制住了,至于两人的关系……”
说到这里,慕情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半晌才磕磕绊绊道:“或许……或许也、也、也只是……只是误会?”
“什么切磋招呼都不打一下?而且那杀气我可感受得清清楚楚!这还是你当初教我的呢!再说了,之前你受的伤不是还没好全?你不要命了?”
落缘这突然传来的声音,几乎让慕情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脸打得……有点快。
谢怜眼中自从落缘对他动手时就浮现出的郁色,顿时更深了。
白无相似乎还嫌不够,接着慢条斯理地又说了几句,几乎是句句插在人的心上——
“我教你的?我教你的你什么时候有认真学过?哪次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我说没好全就没好全了?十万亡魂血煞,要是这都不够,你打算怎么办?再去战场上一回?”
“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要命?当初是谁不管不顾就直接扑上来要救我的?结果呢?我不会死,可你那个时候可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到底是谁不要命了?”
原本白无相开头几句还让落缘有些讪讪,但听到最后一句,落缘胆子却又忽然大了起来,说道:“那我总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你被他们这样对待吧?你是不会死,但你难道就不会疼吗?那不是一剑两剑!而是几十剑上百剑!”
说着说着,落缘火气似乎也上来了:“他们凭什么那么对你!你也会疼啊!你也会流血啊!凭什么他们就因为你不会死而心安理得地那样做!凭什么只要人不会死他们就觉得自己不是在杀人!”
“殿下!你宁愿承担被贬的代价下界,永安大旱,你借了雨师法宝来回奔波,战争爆发,你现身加入战争。即使被逼的无路可走,你也——你也因为心软所以最后什么都没有做!——”
落缘说着,身体不自觉就颤抖了起来,与此同时,心里大愕的还有谢怜与慕情风信。
他们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根本就不是白无相和她有什么关系,而是白无相用了什么法子,让她将白无相和谢怜在她神志中混淆了概念!
可是没等他们深想下去,落缘就又要开口,这一次谢怜似乎感到了什么,不自觉开口想要喝止,落缘却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般浑然不觉,将那段本不该重现的过往鲜血淋漓地拉开——
“可是他们做了什么?!百剑穿心啊!那可是百剑穿心——!”
“你要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你要我怎么做到无动于衷!!!”
“你知道当白无相给我看到那些片段的时候我有多痛苦吗?慕情离去,福地被夺,风信以为你是发了癔症,忍无可忍崩溃之下却被引入了那么一个绝地——”
“你做错了什么啊?你明明比所有人都要希望他们能好好的,你明明比所有人都要善良——”
“我没办法……我除了用自己将你护住之外没有任何办法……我没有办法为你辩解,也没有办法帮你摆脱白无相的制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办法……!”
落缘神情有些崩溃,这下不用说谢怜都察觉到了落缘的不对,这这个不对却不单单是因为白无相,更是因为落缘本身就出了问题!
毕竟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落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么不顾后果地把这些说出来,而且她本身也不是这种性子!
“白无相蛊惑你,风信也离你而去,仅剩的亲人自杀,你也在绝望之下自杀未遂……若邪……若邪本是自杀的白绫,生生因着三条人命有了灵性……!”
“我想跑,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想让你不那么崩溃绝望……但是没办法……我逃不开,被怨灵纠缠,被白无相压制,被丢入铜炉,被种下人面疫,被毁去魂魄浑浑噩噩……”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的时候,当我看着你彻底在白无相的设计下一步步摧毁崩溃,化为第二个白衣祸世的时候——”
落缘似乎终于说不下去了,所有话语堵在喉口,最后发出一声宛若幼兽哀鸣的呜咽,然后才长长地,颤抖地叹息一句——
“你本该是风华万千的太子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