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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是谓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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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上寒在今宵楼当了七年小厮,依旧笨手笨脚,干起活来速度极快,可谓雷厉风行,可惜总像农家蛮汉一样粗鲁,容易磕磕碰碰,打翻客人酒杯或挨到权贵豪门千金的肌肤是常事,酒客们常心生怒意,对这小厮拳打脚踢以泄心愤,少年也执拗,低着头弯着腰陪着笑抱着头,不言其语,任人厮打,几位领事每每看到少年挨揍,都笑着摇头嘲笑‘缺心眼的娃,命苦’,但少年又有好几次和其余伙计争吵,甚至大打出手,却似孤狼,只知前进,不曾后退,更未叫低声沉吟排泄身体痛楚。
  时而薄志弱行,时而残暴如狼,两极人性的少年,让大领事福伯很担心,生怕这般性情让他迟早遭受重罪,寻思着近期邀请城中驻军某些掌权人,将他送到军中磨练,学习护身把式,也能有自保之力,但又怕他缺心眼不懂事得罪军中大人物,没捞到将候身份,倒被人杖责而死,那样就真对不住于三月前入土为安的拜把兄弟。
  手握紫砂茶壶,斜靠在主梁旁,福伯思绪回溯,转头盯着前方一位腰粗肚圆的客人挥动双手,对着一名弯身抱头的小厮随意挥打,嘴中还叨唠着一些谩骂话语,无奈摇头走过去,那位客官一见福伯脸色阴沉,急忙拱手相迎,脸上挂着无奈笑容,指着身旁小厮,叹息道:“福伯,别怪老夫手下无情,您说今个我好不容易说服小鱼儿随我来此听书,谁想到这小厮端个酒都能洒掉,洒在小鱼儿一身,害她跑回歌苑,您也明白我对那小鱼儿爱慕的紧,手下无轻重,还望您海涵。”
  福伯闻言,当即拱手还礼,笑道:“唐掌柜,您呐消消气,别和这小厮一般见识,今个的酒茶算我的,随便喝,随便吃。”
  唐掌柜眼神异样,看着一脸无畏的小厮,缓缓点头,宽肥脸庞褪去怒意,转身回到不远处酒桌上,与好友开始比划喝酒,李上寒适时抬头,满脸认真的解释一番:“福伯,真是唐掌柜故意绊了我一脚。”
  福伯皱眉,轻声冷哼,李上寒立马低头默不作声,福伯哀叹一声,心想李上寒既无细腻心思,又无聪慧才仁,怎会让好友收下当作义子,思索无果,索性不去想,好友临死前将他交由自己照看,本想让他从军,混个衣食无忧,现今却觉得不妥,李上寒这几年可真是愚不可及,甚不上道,让福伯也渐渐扼杀这般心思。
  教训话语懒得说,说多了越发觉得这少年可怜,环顾四周,见多位小厮正用戏虐的眼神望着这边,伸手拉着他左臂的粗麻线,而后轻拍少年肩膀,交待道:“唐掌柜的为人我岂会不知,他夫人去世的早,这些年也未再娶一房,膝下又无儿无女,加上年龄大了,想从青楼女子身上找回年少感觉,所以常在勾栏女子面前吹嘘一些浮夸之事,你看今夜,他将那群棋友带来此地,特地花了大价钱叫来隔壁长乐歌苑的小鱼儿,目地不就是让那群棋友知晓他的厉害之处,众人心知肚明,却无人会取笑他,他绊你一脚,无非是目地达到,又想着利用这事让我不收他的酒钱,这些我心中有数,不过你下回可要注意,别又着了道,今夜生意好,酒水怕是不够,你推上车,去一趟杨进士酒坊,取些酒水来。”
  少年急忙作揖行礼,连连点头:“福伯教训的是,我自当谨记。”
  转身步入后院,推上木轮车,便看到后院门口站着一位精壮少年郎,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刃,威严肃面道:“出门,带上刀。”
  李上寒抬头看着好友陈福禄,疑惑问道:“不用,带刀干嘛。”
  陈福禄斜眼望着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随即恢复平静,笑骂道:“你个傻乞儿,张乾虎那家伙今夜没来上工,几天前他可是说过要将你弄死,你不怕出门被他拦到,带上刀,有事也不怕。”
  少年脸色骤变,欲言又止,还是伸手接住短刃,随手挂在后腰,心想陈福禄这体格彪悍身体内,也藏着颗细腻的心。
  陈福禄拍拍手,侧身走过,前往楼内,李上寒则推着车走出后院。
  空旷街道人迹罕见,阵阵署风卷起尘灰扑面袭来,月华朦胧,树影婆娑,除却燥热暑气横行,四周漆黑一片,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少年走出后院侧路,来到主官道,望着眼前三层辉煌阁楼,流檐飞壁,亭宇楼阁,气势非凡,二楼的屋檐上高悬着一块大牌匾,上面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今宵楼。
  此地是茶馆,亦是书馆,号称‘三日不进半夜未眠’,品茶凑乐的首选地,惊艳整个朱雀城的“三流书生二生凤凰一品风流”三位说书先生便是此地的中流砥柱,可以说今宵楼稳坐城中茶馆酒楼头把椅,此三人最大功劳。
  伴官道而建的今宵楼,乃是朝宇庙堂近百年间最让人喜爱的酒肆茶说之地,特别是到了七月酷暑季节,顺着大渭河来到此地避暑的商贾贵公子等人,最欢喜之事就是去今宵楼一坐,听听雅致言语,后去城中十三处勾栏,见识一下所谓的‘冰火两重天’。
  眼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茶楼,门口竖立着两个百年崖柏柱子,柱上贴着一副对联,大字倒是写的神韵超逸,颇有‘大势撼五岳,小韵平簸路’之态,令人心生念想,更让人怯胆不敢进入。
  “一世荣华富贵,谁醉枕香人间”
  “一生无因无果,谁敢言家无恨”
  逢进门者,均会止步门外,抬头观言此二句话,多年以来,无一人懂这二句毫无韵味的大字为何被当作今宵楼的阻人石,有人思后原路折回,有人嘲讽几句‘歪腻腻歪的字,不懂’,搂着娇娘一摇三摆走进楼内,倒是三流先生有次喝了个大醉,指着这二行大字哈哈大笑道“黄土掩埋的不止是荣华,还有因果”,就不再多言,这句话至今也没谁说清楚个一二。
  李上寒收回视线,继续前行,对着城南桃叶巷走去,如道孤魂般游走在街道上,静谧漆夜,晚行的贫民已回家安歇,街道两旁店家闭门熄灯,偶尔能见些许老辈人士,端着铁盆烧着纸钱,告慰阴间亲魂,寥寥无几的酒楼茶肆也未打烊,店家小二打着哈切端坐在长凳上,暗骂世道不饶人,青楼花房一如既往的开门做生意,对于这群能省一块布料绝不会多穿一件红衣的姑娘们,所谓的鬼寻门之说比不上怀中铃铛响的银子,李上寒记得今夜乃是七月十五,万鬼寻家日,又想起楼内先生常说的鬼怪故事,只觉得脚底冰凉,后背凉飕飕,急于踏着青石地,快步疾行。
  很快就走到桃叶巷,跨过泥泞地,淌过臭水渠,终于见到些许微弱烛光,吐出一口气,幸好没碰到些魑魅魍魉,不然他估计见不到明日的微阳。
  穷人命贱,也是条命,少年是小厮,是个怕死的小厮,更是个十足惜命的小厮。
  天地阔大,上有天城,下有地池,人间有四方,不说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这等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单是永朝万里河山,他都从未去过,这么多年,他一直想去义父嘴中‘俊朗都乡’的武帝城,见识一下柔女说书震世人的豪情,顺便体验温柔乡怀的舒爽,未完成这些愿望,自然怕死。
  天地间原本万籁寂静,李上寒刚想推车上坡进酒坊,岂料前方传来一阵讥笑声,少年停下脚步,抬头望去,便看到夜幕暗处走出三道人影,带头之人手握棍棒,一脸鄙夷,棍棒在他手中晃动,少年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喉咙咽下一口唾液,放在身后的右手不自觉的颤抖。
  如民见官。
  似鲠在喉。
  此人叫做张乾虎,据说是朱雀城城主小妾娘家亲戚,起初少年对这虚伪莫辩的传言不太相信,但自从上次看到城主小妾来楼内听书,对张乾虎很是热络,从那时开始李上寒心生戒心,城内人谁不知道,四年前李上寒初来朱雀城,城主公子骑马入城,将他差点蹋死,后被二生凤凰救下,可城主公子却被硬生生拉下马来,躺在床上半月有余,成为大道小巷贫富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城主公子可是个孽障子弟,怎受得这种嘲笑,闲三隔五带些狐朋狗友前来听书,并责令福伯等领事,逢他来之际,都需李上寒服侍。
  端茶送水剥干果,捶背捏腰扫前路,一样不可少。
  真正是百般‘照顾’。
  但自诩身份高贵的城主公子,若是多找一介小厮麻烦,不但失了身份,更令城主蒙羞,恰逢城主又将他送入武帝城求学,便不再寻小厮的麻烦。
  李上寒本以为从此衣食无忧,可谁能料到走了个孽障公子,来了个荒唐儿郎。
  张乾虎进入今宵楼,短短时日就让多位小厮护卫对他客气有加,虽说做着杂家事的小厮中,属张乾虎膂力最大,心也最狠。但还不足以令领事护卫对他恩爱有加,更多关系到城主那位小妾,陈福禄有次酩酊大醉后胡言乱语,说张乾虎来此做工前城主府就有人来嘱咐打点,让福伯等几位管事人照顾一二。
  而张乾虎也深知暗道说法的厉害,从未解释,也未承认,但他从进楼起,一直看李上寒不顺眼,逮到机会踹一脚绝不会轻推一下,少年也会反抗,奈何双拳不敌四手,瘦胳膊拗不过大腿,人多之时却只有挨揍的份,两人从最开始的针锋相对,言语嘲讽,到现今你死我活,都说过豪话要将对方给弄死,虽有这心但未有这胆,人心虽狠,还狠不到骨子里,又碍于楼内规矩不敢乱来,领事等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到,只是二人出楼后毫无顾忌,有几次李上寒被打的半死下不了床,无性命之忧,却落得一身伤痛和不耻笑意。
  几天前,张乾虎夜拦李上寒,故意嘲笑少年无爹无娘,是个野种,李上寒见张乾虎一人,丝毫不惧,说他是个有爹生没娘教的种,惹的张乾虎大怒,二人厮斗,突然闯出两个人,三人一同狂揍李上寒,李上寒只盯着张乾虎一人,用嘴咬住他的喉颈,直到喉间满是血液,张乾虎吃痛,用棍棒在李上寒头上敲打,令李上寒晕厥,第二天张乾虎就放出言语,要杀掉李上寒,没想到今日又碰在一起。
  张乾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在少年手臂上匆匆扫过,冷笑道:“没想到一品风流李之恒才子真的死了,让人惋惜,一生风流,半世留恋青楼伶女,最后落得个残病致死,真是‘将砒霜当酒喝’。”
  话语刚闭,身后另一位小厮上前几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对着张乾虎轻声询问道:“乾哥,何谓将砒霜当酒喝。”
  张乾虎斜视李上寒,见他面色不悦,心情甚好,哈哈大笑道:“找死而已。”
  “乾哥,您说这一品风流,李大才子死在女人香中,真的吗?”另外一位小厮也出声询问,脸上堆满笑意,走上前来,三人并排而立,张乾虎略微点头,紧接着出声,言谈之时故意提高嗓门:“别说,这李之恒先生,年幼之时豪言通天,夸夸其谈,结果在外奔波三十年,没得到个金贵身份,却收获一身暗疾,回到城内,整日浑浑噩噩度日如稚鼠偷生,虽说在楼内身份高贵,贵为一品风流,站在十位先生之首,不过依然是个窝囊废,纵然将书本故事,民间奇异事件说的惟妙惟肖,看似心出凡尘,谁知还是喜青楼闺香,也亏得青楼那些贱女子将他的诗词当作宝物,说他比肩太学院院士,我呸,不就是会写些恩爱情思的诗词,能说些无人听闻过的故事嘛,小爷也会。”
  “乾哥,你呐明日和福伯说说,让您也上台说些书本故事,顺势将那一品风流的名头给揽在头上,也省的城中女子惦记一个死人。”
  “是啊,是啊,乾哥,此计甚好。”
  少年目光沉凝,看着三人闲谈笑语,心底渐怒,却也无可奈何,养父李之恒在世的时候张乾虎不敢打死自己,因为‘一品风流’的名讳不是摆设,而且城中不少豪阀门户的小姐倾心他所写的诗词,加上李之恒与福伯乃是异性兄弟的关系,张乾虎不得不审时度势,揍他的时候也总留个心眼,不敢弄死他,可如今李之恒入土快三月,张乾虎是否真敢要自己的命,还是个未知数。
  李上寒不确定,因此这三月他总是绕道而行,实在躲不过,也赔着笑脸道歉,只不过这窝囊日子,他不愿再受,凤凰说过许多隐忍话语,让他明白男儿在世,忍常人所不能忍,才有机会跃龙门,成为人上人,可惜当下他不愿在忍。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少年当世,岂包仇怨。
  右手不自觉摸到身后,打磨锋利的刀锋散发着阴寒气息,刺激着细弱手臂,李上寒抬头,嘲笑道:“墓中关门,够傻,凭你也想当说书先生。”
  张乾虎猛然转头,眼神冰冷,缓步走到李上寒面前,挥动棍棒,眼中藏不住恶毒,嘿嘿一笑:“李上寒,今夜可是七月半,路上小心点,别被恶鬼怨灵给带收走,到时我可就没人可欺负了,哈哈。”
  李上寒同样向前走一步,威严肃穆,沉声道:“张乾虎,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别高兴太早,小心‘泥地里翻跟头,爬不起来’”
  张乾虎不怒反笑,笑容诡异,身体向前倾斜,与他只有一寸距离,含有深意的眼神透漏着寒芒,未开口说话,也如一尊气势待发的边境将军,李上寒心中打鼓,却硬撑着脊骨,让自己身躯挺直,微微眯起眼睛,放在身后摊开的手瞬息捏紧刀柄,身躯蹦紧,以备张乾虎出手攻击,张乾虎扭动狰狞的脸面,突然静止脖颈,李上寒浑身哆嗦,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液,张乾虎此刻的脸,仿若吃人鬼怪,让他心震。
  “放心,小爷既然敢说,就敢做,到时谁先翻跟头,还未知晓,凤凰姑娘倒是挺看重你,设身处地为你着想,若你认定日后高枕无忧,那小爷奉劝你一句,夜晚把枕木垫高一点,这朱雀城,这今宵楼,凤凰姑娘是有点份量,却终究是个贱民罢了,等小爷日后升官发财,哼,你那位护身凤凰也给弄床上去,到时天上凤凰变人间残花,若是卖到烟花柳巷做一名风尘女子,我想小城那些想要一亲芳泽的贵公子们可会感谢小爷,也省的整日戴面纱装清高,李上寒,你又能奈我何”
  张乾虎一席话,很有威慑力,至少身后二位小厮的目光望向他已经变得崇拜,无意中道出那些传言的真实性,让二位鞍前马后将他高供起着当祖宗一样敬拜的小厮欣喜若狂,若未来张乾虎被接到城主府享福,他们也能够跟在身后作威作福,狐假虎威。
  这年头,雪中送炭的人少,锦上添花的人倒不在少数。
  李上寒挑眉,面色阴郁,心中怒气升腾,寻常别人取笑他,少年一笑置之,可若是谁敢取笑凤凰姑娘,亦说凤凰坏话,那少年便真敢拼命。
  从未上过私塾学堂一天的少年,在很早的时候就懂得一句话。
  一命之恩,一饭之恩,尽是恩情。
  从被凤凰救下的那刻起,这条命就是凤凰的,因此凤凰让他隐忍卑贱他都悉数做到,可少年却怎都忍受不了别人调戏谩骂杨凤凰。
  或许是恩情,或许是意恋,杨凤凰在他心中就是神圣的天上鸟,容不得玷污。
  少年脸上的谦卑惧怕之色陡然转变,充满了冷厉,拔刀向前冲,一往无故,只知向前,决不后退。
  张乾虎急骤后退,三人棍棒乱挥,将少年虎口震疼,丢了短刃,紧接着被棍棒打趴下。
  张乾虎一边狂挥长棍,一边大声斥骂:“杀千刀的野种,终于要死在老子手上了。”
  另外两人只是一个劲的打人,完全顾不到地上的李上寒是否没了气息。
  片刻后,张乾虎撑着双膝大口喘息,其余二人也坐在一旁的山丘上,丝毫不管地上趴着的少年是死是活。
  桃叶巷乃是城中最贫苦地方,死个人根本算不上事情,加上张乾虎与城主府的关系,三人谁也不担心会有大祸降临,因此都很悠闲的歇息片刻。
  “小狗子,去看看李上寒怎么样了。”张乾虎抬起头,看着其中一个人说道。
  那人起身,走到李上寒身旁,似乎是嫌弃手碰到少年的脏衣服,居然用脚翻动李上寒的身体,张乾虎顺势看过去,见李上寒紧闭双眼,皱着眉头,面色惨白如雪,似乎承受巨大的痛苦,用自己听到的声音臭骂了一句,而后挥挥手,示意两人将少年抬起来。
  那两人一前一后,一人抬肩一人抬脚,跟着张乾虎向着桃叶巷最前方的枯井走去。
  一路上,张乾虎左顾右盼,看到无人出行后,心中松了一口气,站在枯井上方,看着李上寒的尸体沉入枯井后,转身离去。
  可是三人都没听到枯井内传出尸体跌底的回音,更未见到一道细微亮光自枯井内迭出,最后形成一个独特的画面。
  白虎持剑。
  古迹典籍内记载过的传说,在此时印证,枯井内李上寒猛然睁眼,抬头看着猩红圆月,一跃而起,出了枯井,随后对着张乾虎三人离去的道路跟随。
  张乾虎三人刚走出桃叶巷,便停下脚步,在地上蹭动,试图将脚底粘着的泥泞黄泥给弄下来,张乾虎转过头,看着其余低头两人还在乱动身躯,刚想开口,前方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呈现眼中。
  张乾虎呆愣住,其余二人看着张乾虎,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同样愣住。
  “鬼啊”
  几个人终究是个孩子,害怕至极,转身就逃跑,张乾虎用力跑,全力跑,直到精疲力尽,突然回头看着身后,就看到一抹阴寒深藏的眼眸,如他手中短刃一般冰冷,刚想大叫,腹部突然生疼,紧着喉咙一舔,一丝猩红血液从嘴角滴落,转瞬间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怨恨之色占据双眼。
  噗!
  李上寒颚骨颤抖,极像天人争斗,阴着脸,红着眼,拔出短刃,带出阵阵血液,而后又插进他的身体,连续几下,张乾虎那双死死抓住少年的手臂,无力松开,手上还残留着刺鼻的血腥味,身躯像被抽干了精气,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双眼血丝缠绕,瞪大如铜铃,死不瞑目,粘稠的血液迸溅到少年脸上,让他看起来与地狱恶灵无异,让人惧怕,其余两人盯着少年手中的沾血的短刃,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塞住,不敢叫喊一声,李上寒转身,刀起刀落,毫无一丝人性,两道身躯紧而倒在地上,若让别人看到,定然大吃一惊,平日宛若柔弱书生的李上寒居然这般残忍,浑身充满了戾气,不管不顾,残暴无仁,直接取了三人的命。
  人世间,人命如蝼蚁,若像地上人这般无助死去,也太窝囊了点。
  李上寒沿着小路回家,刚走到院外,从袖子中拿出两张黄纸红字平安符,正按当地习俗,取其一张符贴在破败院门上,刚好,而后走到房门口,同样贴上平安符,嘴中还轻声念叨着:“一符贴入门,鬼神莫扰人,一符贴行门,鬼神莫阻人。”
  进入寒舍,关好木门,走到窗口前方的一张书案前,举起瘦如竹竿的右手,轻手研磨。拿起一支毛笔,久久不动,眼神涣散,空洞无神。
  他推开窗户,看着浑浊天穹,嘴角勾起一个笑意。
  “人间百世,千年晃瞬,终于等到完美的剑胚之灵,儒教众位腐朽,这次是否能阻止兵教的崛起,六千年前,我是兵教教主兵无双,这一世,乃人间寒子。”
  沾点浓稠的墨汁,提笔间,他那双充满戾气的瞳眸变得很清澈,灵气十足,在纸张上刷刷地勾了几笔,笔下游龙走凤,恍惚间有种沉闷的寒意以洒脱的方式镌刻在字里行间,很有股别致的味道,一钩一划,悍入七分。
  放笔停墨,少年双手撑着书案,盯着纸上十几个大字,面色坚毅,与往日大不寻常。
  ‘上者皆寒,寒者若骨,寒梅傲骨躯,是谓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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