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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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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公不作美,潇潇雨霏霏。风铃的烧退了,还是咳嗽不停,不过大家不以为意,只是赵雪时不时说句多喝热水。
  月色入夜,鞠莲烨从印有猫头的粉色书包(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个品牌叫HelloKitty)里摸出来手机,“来——赵姐,新鲜出炉!”原来她中午出去吃其实是为了拿手机进来。或许是乐极生悲吧,班主任正好来查房“拿过来”,顺手就没收了,刚刚才加完qq。不过赵雪的并没有被发现。
  班主任前脚刚离开,鞠莲烨便埋怨起来,“啊,赵姐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呜——我怎么这么倒霉——”“都别叙了,注意休息。”确认班主任的脚步声远去,赵姐哭笑不得,“哎呦,戳到我笑点了,风铃,来,我俩玩,哈哈哈……”鞠莲烨削微生气道,“嗯——你还幸灾乐祸!”,蒙起了被子。后来她还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教育了一顿。
  酣睡中的校园,在皎洁的月光下,格外的静谧。然而翔从床上惊醒,这是一种坠空感,恐惧使他的双腿猛烈抽动一下,整个床板吱吱作响。他行走在一个彭罗斯阶梯,一个麦比乌斯带,一个迷宫,每每逃离阴影,就跌落进深渊,一个循环走不出的噩梦。
  预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对李想而言,这种能力时不时向他透露未来发生的事,就像蜘蛛侠的感应一样,但如果不加干预,悲伤的故事情节会让他落泪。
  体育老师让我们拉拉筋,还以为会有什么高强度训练,结果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同学们不准教室操场来回跑,行了,大家自由活动,下课时集合点名。”
  我本来还有点小期待的说,我也想知道自己体育成绩方面跟同学们的差距,奈何老师有点水课的意思。男生就比较兴奋了,围着健身器材打转,我们女生就围坐在荫草上,谈笑风生。
  空旷的操场上,除了我们班几个高个子男生打篮球外,一旁的朱砖小道上走来一群高年级的同学,他们手上拿着饮料和雪糕,好像刚光顾过小卖部的样子。其中一个就是翔!他见到我毫不避讳地招招手,惹来我们班同学一阵哗然。
  这时候有人大叫一声,噗通掉进了水里,一群同学倒退几步,原来是铁栏年份太久被腐蚀了,大家好像还不知道有人掉进水里了,或者是愣住了。唯有我和翔动了起来,因为那是风铃的叫声!
  我抓紧栏杆往下看,感觉堤坝墙壁如同悬崖,我连忙呼喊有人落水了!可我只看见风铃挣扎的样子,污水和漂浮的垃圾才愿意靠近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间就是生命,我犹豫不决,几乎要哭出声来。
  一道黑色的闪电扎入水中,是翔!我这才想起翔在这里,他一定能救风铃,不知为什么我有这种想法,因为我见过他消灭怪物么,一定有能力救人,感觉浑身都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翔凫到风铃身后,因为两人击打水面的关系,翔的声音发得特别大,好让风铃能够听到,她眼睛不敢睁开,然而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冷静!风铃,我来了!”风铃安静了下来。
  翔双手托着风铃的腋下,然后转到左手上固定住,这画面就像是翔在拖风铃入水一样,看见他右臂拍打起水波,两人缓缓靠近堤边,风铃不再发出痛苦的呼声,我才意识到这个姿势可能是科学的。翔靠墙后右手抓在一颗小杂草上,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安慰风铃,“没事了,睁开眼,不用怕。”
  风铃睁开双眼,一只进了浑水又闭上了,“我右眼进水了,我睁不开。”“没事,看见前面墙上裂缝了吗?你先抓一下……”翔又转动身体带风铃来到了另一半堤畔,石块间的水泥经岁月冲刷不见,留下一条希望的缝隙。
  风铃把手插进裂缝,勉强让自己浮起来,翔把一旁的水泥掰掉,残渣一块块沉入水底。风铃两眼不停眨着,看着这一幕,“你还好吧!”翔的两根手指也放进那条裂缝里,扣住然后转而平缓的语气对风铃说,“没事,坚持一下就好!”
  他仰头大喊,“给我们绳子,树棍,什么都可以,够长就行。”可是上面的同学们就像游戏里的NPC,他们回避着目光,说着‘我不行’的丧气话,没有一个人去寻找那种东西,我看见旁边的枯叶盖住了一根树杈,可是太粗了,我们根本就搬不动,更别说放下去了。
  “什么都可以,裤腰带,书包绊,牛仔裤,校服……伟哥大班长!”我看见与翔同行的一行人纷纷卸甲脱掉了短袖校服,五花大绑连成一条绳,其中一个瘦高的应该是他说的班长了吧,好像之前在食堂见过他,他麻利地打着结,指挥着一群男生。我们的班长王卓也身先士卒,命令男生解衣,我纠结要不要也……我的校服大了几号。
  我看见翔在水里做着不寻常的动作,像是溺水一般,细看才发现他把裤子脱了,又在水中搂住风铃的腰,将裤腿系在上面,风铃在翔怀中如同襁褓里的婴儿。就这样,脱了衣服的同学在里面的树阴里遮羞,但是绑在一起的绳子显然不够长,我终于鼓起勇气也拉下了我的校裤。
  赵雪见状,也脱了起来,可是她的T形衫太短,白皙修长的大腿裸露出来,她没有多少羞涩,接过我的校裤连上,跑着递给那个瘦高的班长,班长学长也没想到她会做这种事,说了句“谢谢!”终于一条长长的衣龙擎了起来。翔费力地在水中打最后一个结,因为用到两个手且剩余的裤筒比较短,我看着他连续换了几次手,耗时良久。
  翔先把身体的重量压在蟒绳上,没想到异常结实,然后对风铃说,“行,很牢固,你还有力气吧?”风铃点点头,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抓紧!脚蹬稳就行了。”然后示意上面的人拉。
  这个过程意外的顺利,起水的时候风铃跌了一下,被翔拖住了屁股,只不过在水下没人注意罢了。翔拖着风铃的鞋底,其中一个鞋带被泡松了,滴落着水。风铃吃力的摽着栏杆,里面的同学纷纷拉住她的手,翔还在下面喊着,“不要急,慢慢来!”
  熊玉巧舍长帮风铃松开绑在腋下的结,因为受力的关系,非常难解,然后把龙绳垂下去给翔,翔没有靠大家拉他,自己轻松地王卓就爬上来了,像一个登山的老手。然后两人一步一步挪向缺口的方向,翔左手拉住阑干铁十字,利手在后面假托着风铃,小心翼翼,生怕最后一刻出现筋疲力竭什么意外。
  终于两人从冰冷的水中回到了坚实的大地上,像获得救赎一般,呼吸着树和阳光中的温暖的空气。
  大家找回自己衣服的时候,如释重负有说有笑,翔让我带风铃回宿舍,赵雪把我的那条湿裤子送过来,“先穿上。”然后和翔说,“谢谢。”我们走后,她们又聊了很多。
  体育课结束的时候,老师问谁把墙推倒了,赵雪抢先说是九年级的男的,班长也没有说些什么,班里有两个人面露害怕的神情,老师远眺食堂方向的摄像头,是死角的范围,无奈道,“玩归玩,注意安全!”也没说报修的事,就这样第一次体育课就这样惊心动魄地度过了。
  事后我时常注意到同学们会拿今天的事说事,他们会看不起那天那些明明有裤子却不好意思脱的人,愈发让我感觉一种违和感。
  风铃遭受了这些,感冒更严重了,班主任准了休假,我吃饭的时候会去药房看看她,陪她交谈几句,给她我的笔记,我尽量把字写得工整些。我这才发现她左手臂上有抹五公分的擦伤,右腿上也有一道划痕。她衣架上的校服对应处有补丁和针缝的痕迹。
  我前脚刚走,翔后脚就进了药店,我不知为什么驻足停留,可能是因为他没跟我打招呼吧。我看见他和风铃有说有笑,尤其是风铃手舞足蹈的样子,我估计风铃是彻底喜欢上翔了,真的是眼里有了他,就拥有了星汉灿烂的美丽。
  回到宿舍以后也是,用手机跟翔聊的不亦乐乎,还时不时欢喜地笑出声来,在床上翻滚,赵雪说,“哎呀,冷静点好不好,跟男的聊个天瞧把乐的。”我细一想,翔不是刚跟张艺交往吗,那他现在跟风铃聊得热火朝天的,是不是不太好呀!风铃跟我说,“只要他能开心,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可能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吧,虽然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也不至于喜欢的这般吧。或许是我太保守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都没做梦,奇迹之翼没弄丢之前,天天晚上都能梦到自己飞翔在无限星空,可能这才是我生活的正轨吧,毕竟给我什么很厉害的超能力,我也没有翔那样的勇气,毫不犹豫地跳到水里救人。
  人总是孤独的,他们都渴望得到同伴,这或许就是一切的缘由吧。课间的时候,我会时不时地观察其他同学,像鞠莲烨就粘着赵雪,我也觉得赵雪冰雪聪明,而且还是个大美人;我们的舍长兼学习委员熊巧玉一直游走在办公室和教室间,和男班长王卓比较亲密,经常问他题,好歹他是我们班男生里面最聪明的了,偶尔鞠莲烨会说‘你怎么老是问一个男生,我不会吗?’然后熊巧玉就会说‘可是他说我有问题就找他,我会跟他说一下。’
  孙娜则老样子,一下课就爬着桌子上睡,有同学叫她,她也会婉拒,然后又缓缓爬在桌上,但好像不排斥我的样子,有一次我写完作业,去找她聊天,我问她,“你没睡着吧,手指还能攥这么紧……为什么要装睡呢?”她松开粉嫩的指甲肉色,纹丝不动,只是说,“叶风铃是吗?别跟其他人说,这样就好。”
  “为什么呢?吴思琦小胖都有外班的人找她玩,你怎么谁也不搭话,这么冷陌。”我并没有这么说,“那你不介意我在你旁边说话吧。”“你随意。”从那以后,我们俩就经常这样,我站着她座位旁边说话,她埋头回复我。感觉她还是很健谈的,应该会有很多朋友喜欢她的,可她还是不许我叫别人加入我们的聊天。即使是我关系要好的风铃,她也会不给面子,假寐不予睬理。
  130905星期四晴
  风铃掉进了水库里,我原以为我用能力救了她,没想到神光棒掉进水里了,我是靠自己的力量救了一个人。我这才知道自己会游泳,而神光棒就像是我脑子里的风涎一样,永远地消融在黑暗里了,轻松但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张艺跟我独处时非常害羞,旁边有别人,她就做回了自己,外向主动大方,我知道她是真的喜欢我的,风铃也挺阔耐,我都不忍心不理她,好在张艺不是那么吃醋的女生。
  附加:昨晚做了个梦,沉溺的冰水里,黑暗的眼睛紧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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