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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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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隆泰十五年,正值春分时节,九曲河上刚解冻,一大早的,杨弃剑就眼看着老杨头提桶出了门,不用想,指定又要在河边支起竿子。
  他盘算了一下时间,昨日还跟张君宝约好削竹竿,时候尚早,还能再睡一觉。
  九曲河畔,此时老杨头正静坐着等鱼儿上钩,这河里平时板鲫居多,偶尔也能钓到稀有的鲷鱼,当下这冰封了几个月的河里,指不定能捞上来什么宝贝。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后头树林里传来。
  “初春渔浦,
  烟波江上小吊桥。
  老翁垂钓,
  闻声不觉晓……”来人诵着小曲儿踱步走近。
  “滚蛋!”老杨头皱了皱眉头,都懒得抬头看一眼,直接打断了来人的发挥,“你他娘要是惊了我的鱼,我把你塞进河道里打窝。”
  这时从他身后慢悠悠走出来个青衫老头,正是私塾先生王玄龄,他仍是那身精致装束,一头灰白长发,纵是衣锦多还乡多年,还是保留着大秦文官学士最为喜爱的束髻冠,如手状的皮制小冠用玉簪贯其髻上,打理得干净利落,同老杨头乱糟糟的头发对比鲜明。
  虽说年岁也不小了,身姿却极挺拔,走起路来步伐稳健。
  “不碍事儿,你忙你的你忙你的。”他刚到这儿就挨了老杨头一顿臭骂,却也并不气恼,呵呵笑道,“许多日子没来瞧你了,甚是想念。”
  “真是来告状的?那臭小子,如今长大了,不好抽了。”老杨头龇牙咧嘴。
  “吓唬小娃娃的,你何必当真。”王玄龄淡淡一笑,“真就只是想你了,来这边瞧瞧你钓鱼。”
  “你他娘的,莫不是龙阳之好?”老杨头没好气道,“滚滚滚。”
  “老杨啊,咱俩故交几十年,我有没有这嗜好,你还不知道?”王玄龄笑道,“老夫就是想尝尝开春的鲫鱼汤。”
  “腊月里是哪个驴日的拎了我十斤鱼干,这过去有一月没有?”老杨头没给他好脸色,怒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我今儿还没鱼获,你可快回吧。”
  河面下,几尾小鱼已经从水底围了上来,绕着钓饵正跃跃欲试,水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
  “老杨啊,你这脾气得改改,今夕不同往日了。”王玄龄在乡民中也算得上德高望重,但在老杨头这儿可丝毫顾不上脸皮,仍是笑嘻嘻凑到了跟前。
  “你他娘的管我,滚球。”老杨头正全神贯注盯着河面上一动不动的浮标,满脸的不耐。“你别影响了老子办大事,不然我可真不客气。”
  王玄龄摇摇头,不再理会老杨头这倔脾气,他撩起青衫,盘腿坐在了河边的圆石上。
  “今儿个老夫就候着你钓上鱼来了。”
  老杨头斜瞟一眼,骂道:“屁股蛋给你冻裂开。”
  “粗鄙!”这大概是王玄龄嘴里能吐出最脏的话了,他满脸嫌弃地摆摆手,不再说话。
  两个老头就这么在河边静坐着,眼看太阳从东边水平面越起越高,河面吹来的风都要温和些了。
  河面上的浮标轻轻抖动了一下,然后脩地没进了水里。
  岸上的老杨头见状,立马抬手扬竿,竟没能一次提起来,鱼儿在河面下四处逃窜,堪堪能看到金色的鱼尾在水面上翻腾,那鱼线绷得笔直,把鱼竿都拖出一个圆弧来。
  老杨头罕见地面露喜色:“老王!大鱼来了,金黄金黄的锦鲤!”
  说罢,他站起身来,侧身杵在岸边石头上,将鱼竿尾部撑在腰际,右手攒足了劲向上挑起,陡然发力,砰一声,他脚下的石头竟都被踏出了道裂隙。
  一旁的王玄龄看老杨头如此费力,也颇为激动的站了起来,眼睛紧盯着被鱼儿搅得满是波纹的河面。
  老杨头眼神热切,竹制的鱼竿越来越弯,就在锦鲤几欲出水时,那竿子竟在二人注视下“咔嚓”一声,直接从当中折断开来,那尾金色锦鲤拖着断竿迅速向河中心游了过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河面上。
  老杨头愤愤地抛开手中的半截鱼竿,朝着河水啐了口痰,骂骂咧咧地转头看向一旁同样神情凝重的王玄龄。
  “驴日的,难得的好机缘!”
  老杨头极少这么懊恼。
  “你这些年就是在等这么条生灵?”王玄龄望着地上只剩半截的鱼竿和老杨头脚下被踩得支离破碎的大石,若有所思地问道。
  老杨头愣了下神,像是天人交战般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罕见地一本正经起来,“亏欠他们的,这辈子总要还的,哪怕是还不了,能多补偿一些也总是好的。”
  “那现如今……”王玄龄捡起了断竿,低声说道,“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至于不至于,老子还不至于被这条破鱼搅局,放心,它迟早会再见的。”老杨头踢了脚河边的碎石,满不在乎道,“这鱼儿带着我的断竿,说不定又是场造化。”
  “搞不懂你这些玄学。”
  老杨头突然看向林边驿道,沉声说道:“打西边来了一队人马,规模不小,听声音像是朝廷的铁蹄,是来找你的不?用不用我带你躲一阵?”
  王玄龄皱了皱眉,随即释然一笑,“不必,迟早的事,都找到这儿了,还躲啥?无非是再为大秦出出力罢了,无妨无妨。”
  老杨头听罢也不再坚持,“那老子先行一步。”说罢,他拿过王玄龄手中的半截鱼竿转身要走。
  王玄龄开口叫住:“时局将乱,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也该让你那小孙子习习武了,能看得出来,他同你当年一般模样,一样的冥顽不灵。”他捋了捋胡须,神色严肃,“习了武,哪怕是防个身也好。”
  “老子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老杨头回头看了眼仍站在原地的王玄龄,突然张口骂道,“驴日的,差点忘了你也是个朝廷走狗。”
  身后一袭青衫的王玄龄颇为无奈地挠了挠鬓角,反击道:
  “我当初是大秦首辅,不是你的首辅,你自己选的路,甭管是为自己也好,为家眷也罢,我都管不了,我那时只是为了大秦百姓能不再受战乱之祸。”
  “你以后也是。”
  难得被王玄龄一顿猛呛,老杨头却只抛下这么一句话。
  这时一阵狂风迎面刮过,王玄龄抬袖遮了下眼,再抬头时,面前已空无一人。
  “本想再喝一口你的鱼汤,以后喝不着咯。”王玄龄说罢,扭头望向远处的驿道。
  ————————
  杨弃剑此刻已在八湾村与同窗的张君宝碰了面。
  八湾村的河边有一片竹林,二人各持了一把镰刀,穿梭在密密麻麻的竹子间,正细心地挑选粗细适宜的竹竿。
  他俩昨日就商量好了,今日要一决高下,既然是比武,趁手的兵器总是要的,铁剑买不起,索性自己拿竹竿做一个。
  张君宝如玄龄先生所言,算得上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读书是一把好手,不过性子却浮躁了些,整日也爱与杨弃剑混在一起。
  杨弃剑此时正在丈量面前这根翠竹,粗细恰到好处,俩人遂拿镰刀挥砍下来,再截成顺手的长度,从对襟袄子上撕下两根布条,小心翼翼在剑柄处缠上两圈,这竹剑就大功告成了。
  虽说是到了春天,可江南的天气尚还冷冽,能冻得人手脚僵硬,俩少年一番忙活,倒也不觉得冷。
  一番精心制作,两人各持着根三尺多长的竹剑威风凛凛走出了林子。
  微风拂过尚留有碎冰的河面,吹来刺脸的寒风,连带着少年的巾帻也随风飘了起来。
  二人相对而立,各自摆好架势,大有江湖游侠儿的气势,身后竹林娑娑作响,陪衬之下确有几分比武决斗的意境。
  “剑起江东!”杨弃剑挥着竹剑从下往上挑向身旁的张君宝,还不忘大喊一声招式。
  其实这就不是个招式,不过是他俩从说书先生口中见样学样编排来的。
  那张君宝也不甘示弱,抬起竹剑一个格挡,再接上一个横扫,大喝一声:“一马平川!”
  俩人打得好生激烈,哪怕是身着棉袄,这竹竿挥在身上也是生疼,俩少年竟毫不顾忌,你来我往的,大战了数十个回合。
  纵然精力旺盛,毕竟也是缺乏锻炼的少年,抵不过体力不支,二人不多时便气喘吁吁,躺在河边枯草地上闲聊起来。
  杨弃剑薅出一棵地上刚冒头的草芽,捻在指尖,颇为不服气地说道:“我这宝剑还是不够趁手,今日你我没能分出胜负,纯属是这兵器的问题,英雄配宝剑,改天我把老杨头鱼竿截了,咱俩再战三百回合。”
  一旁的张君宝“呸”一声吐出了刚塞嘴里的干草,笑骂道:“你可拉倒吧,若是截了那鱼竿,你爷爷怕就要和你拼命了。”
  杨弃剑听了不依,翻滚过来直接将他压在身下,“你这迂腐书生,看我猛虎下山。”
  张君宝虽说力气小些,却也不甘示弱,在地上死命挣扎起来。
  二人打闹正酣,就听见远处驿道上马蹄声四起,一队人驾马匆匆朝着东边狂奔,约摸二三十人,队伍气势汹汹,为首锦衣白马,衣带飘然,好不气派。
  队伍末尾,还跟了驾红木马车,车架极宽,前头有六骑并列,将两丈多宽的驿道铺得满满当当。
  一时间驿道上尘土飞扬。
  杨弃剑怔怔看着出神,待那队人马消失在视线里,他才一本正经地对一旁的张君宝说道:
  “我以后也要当这模样的大侠,腰佩绝世宝剑,脚踩汗血宝马,身披丝绸大褂,谁来拦路,那就是一剑过去。”他一边说着,还不忘手舞足蹈地给自己描绘一幅宏伟画卷。
  张君宝忙补充一句:“马背上还要载一位美娇娘,跟刘元吉他娘亲那般就行。”
  杨弃剑一脸鄙夷地推了他一把:“你这衣冠禽兽的小色胚,明个儿我要跟刘元吉唠唠。”
  刘元吉是二人在私塾中的同窗,家住六湾村,比小杨还要小上七八岁,刚到私塾就学时,因为岁数小,他母亲常牵着他手来送他。
  他的父亲据传早年从了军伍,几个村里一直没人见过,生活上,就只有他娘亲带着他在市集上卖豆腐维系。
  虽说是村中农妇,他娘亲却整日打扮得极为干净,身姿丰腴,仪容端庄,就是放在旌州城里那也算得中上之姿,在九弯村,更是拔尖的存在。
  杨弃剑早前曾将这等见闻说与老杨头听,老杨头翌日就破天荒的送他去了趟私塾,一大早的,送到了也不离开,就杵在院门口东张西望,问他干啥,直说等玄龄先生来了打个招呼再走。
  起初杨弃剑还真以为他是等王玄龄,直到瞅见他看刘元吉娘亲的眼神,就跟钓着了大鱼似的,便恍然大悟了。
  羞!老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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