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竹剑歌 / 第一章 士子弃其刀兵

第一章 士子弃其刀兵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九弯村的私塾又到了每旬一次的休息日,明日学堂中没有课业,这才刚散学,三两成群的少年、孩童就从院门口鱼贯而出,门前这条来往人流不多的小路顿时热闹了起来。
  年幼点的孩子由家中大人过来接走,大些的少年们则手持着竹竿、木棍,正在院外嬉笑打闹。
  一位青衫老者唉声叹气地从学堂草屋中走到院落里,扶起正在院中柳树下厮打的两个孩童,强行将他们拉出院子。
  可刚送走这头,那边又打了起来。
  “君子不武,君子不武!”他无奈喊道,“张君宝,把手中的棍子放下,老夫平日里怎么跟你说的!”
  “还有你,杨弃剑,弃剑弃剑,你手里拎哪门子竹竿啊,快抛掉!”
  路旁两个少年听到老者训斥,颇不服气地丢下手中“兵器”,身旁正在打闹的众少年也都一哄而散。
  老者走到二人身旁,负起了手厉声斥责道:“老夫说过多少次了,士不可武斗,要以理度人,你们二人也都十五岁了,算是学堂中年岁最长的了,仍是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两位少年低着头,还在朝着对方挤眉弄眼。
  老者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都回家去吧。”他挥手让二人离开,可人还没走出多远,他又把俩人叫住,“先别急,张君宝,罚抄十遍《五千言》第三十八章,后天早上交过来。”
  叫张君宝的少年一脸疑惑,“先生,杨弃剑怎么不罚?”
  “他啊,明日老夫当面跟他爷爷说道说道。”
  原本幸灾乐祸的杨弃剑呆住了,脸上的笑容顷刻凝固。
  “先生……”
  先生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得,明日你那倒霉爷爷说不定又得痛骂你一顿。”张君宝似乎忘了自己被罚抄典籍一事,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不至于不至于,如今老头子钓鱼的事比较打紧,应该不会发癫。”杨弃剑挠挠头,给自己壮胆道,“倒是你,回去好好抄写那篇文章,第三十八章是什么来着?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
  说着,他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理会一旁面部抽搐的张君宝,大步沿着私塾门前的小路走上了驿道。
  身后的张君宝气急败坏道:“明天带好镰刀,咱俩到我家旁边的竹林里削根趁手兵器,我要与你一决高下。”
  “好说好说,你个书生,快回家抄书去吧。”
  他与张君宝一路吵闹着从四湾村的私塾,沿驿道往西走到了七湾村的市集上。
  这市集分早市晚市,这会儿正是黄昏,吃晚饭早的人家已经在市集上遛弯,熙熙攘攘的,也还算热闹。
  一位说书先生此时正在市集中间一处空地上摆了个桌子,站在那儿滔滔不绝,一旁驻足了许多爱瞧热闹的年轻人。
  杨弃剑二人也凑了过去。
  “骊山剑宗可是江北道排行前三的武道门派,他家的宗主一把漓泉剑使得出神入化,前日里,却被一个不出世的游侠三招击败,从大秦武榜第十八位掉到了十九位。据说那日,游侠儿御剑飞过骊山,只一指!”说书先生朝着围观众人陡然伸出一指,吓得众人神色一愣,接着沉声说道,“骊山剑宗的牌匾就应声断成了两半。”
  围观众人拍手叫好,杨弃剑二人也听得血脉偾张:这江湖游侠,也忒帅了。
  说书先生嘬了口水,继续绘声绘色地说道,“据说那游侠儿一身黑衣,生得一对剑眉,一双丹凤眼,俊俏得紧,力大无匹,背负着把无鞘双手剑,通体黝黑,重七七四十九斤,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台下一些小姑娘听到这游侠长相,也都犯起了花痴,尖叫不止。
  “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张君宝不屑地吐槽了一句,杨弃剑正听得全神贯注,没去理会他。
  二人听得入神,眼看着天色渐暗,说书先生收拾起行囊要走了,这才发觉时候已经不早了。
  ————————
  九弯村,其实是九个村子的统称。
  大秦江南道有个旌州城,旌州城东十里地,有条九曲河,这条河是淮江一条不起眼的支流再下边的支流,大致呈东西走向。
  淮江是大秦母亲河,横贯八千里,支流遍布大秦国土,养活了百十城邦,无数村落。
  而这条小支流为啥叫九曲河?
  因为它在旌州地界拐了九道弯,每道河湾边上都有一个村子,从一到九,刚好九个村,每个村子的名字都以河湾的名字命名,一湾二湾直到九湾,张君宝家住八湾村,杨弃剑家就住在九湾村。
  二人从市集同行回家的一路上,都在议论说书先生口中那些江湖轶事。
  “等我再大些了,要跟老杨头知会一声,找个门派学剑术去。”杨弃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要当那御剑的侠客,真帅啊。”
  “君子不武,士子弃其刀兵。你瞅瞅你这名字,都他娘弃戈了,还学甚剑术。”张君宝倒是学起了私塾先生的口吻,“且不说你那倒霉爷爷会不会用鱼竿子抽你,你若是以后成了大侠,我必定已经是文武双全了。”
  “你个烂怂书生。”杨弃剑笑骂。
  夜幕在二人吵闹声中,落在了九曲河畔的九弯村。
  ————————
  张君宝半路已经回家了,杨弃剑沿着驿道继续一路往西,昏暗夜色下,远远就看到了九湾村村口那棵大树。
  树底下有两间木屋,木屋旁有个草棚,草棚里有个灶台,杨弃剑的爷爷正在火光中忙碌。
  爷爷叫老杨头,村里人都这么叫,于是杨弃剑也这么叫,没人知道他真名叫啥,也没人知道他多大岁数,就连杨弃剑也不知道。若是有人问起他,他就说自己不认字儿,要名字没球用,不识数儿,岁数也不会算。
  往常有人问起他孙子杨弃剑这名字是谁给起的,他也只会百无聊赖地回一句:“捡的。”
  老杨头平日里疯疯癫,是九个村里出了名的老光棍,定居在这九曲河畔二十多年了,一身破破烂烂的白色布衣已经洗得泛黄,头发如鸟窝一般从来懒得打理,胡子里都能蹦出跳蚤。
  杨弃剑对此很无奈。
  关于杨弃剑是怎么来的,他长这么大倒是听过村民挺多传言,但流传最为广泛的版本,说是十五年前老杨头在九曲河边钓鱼时候,远远漂过来一个木盆,盆里装了个小婴儿,这小婴儿就是他。
  杨弃剑觉得无所谓,甭说他是在河里捡的,就说是茅厕里捡的,老杨头也肯定不会在乎。
  老杨头向来不事农耕,整日靠钓鱼维生,江南旌州高低是个大秦粮仓,在颇负盛名的稻米之乡里,他活脱脱的混成了个渔夫,杨弃剑跟了他十五年,起码吃了十四年的鱼,唯一没吃鱼的那年,大概还是他未满周岁的时候,没长牙齿,据说也是靠喝着鱼汤活下来的。
  九湾村与其他八个村交集甚密,有个不大不小的市集和小小的私塾,方才那训斥他俩的青衫老头就是他们私塾先生。据说他原本是朝廷的官员,告老还乡之后闲不下来,才在九弯村中的四湾村里办了这么个小学堂,给村子里的蒙学孩童上课。
  打杨弃剑记事起,这私塾先生就常来九湾村里找老杨头,但老杨头却极烦他,这人每次来都要蹭上两碗鱼汤,他每每与杨弃剑提起,都捶胸顿足,悔当初钓鱼时不该应了这老书生的招呼,自此摊上了这么个老不识羞。
  私塾先生姓王,叫王玄龄,听来是个很讲究的名字,比起村东头李二旦张小壮之流,这名字要好听得多。
  这是杨弃剑给的评价,他说玄龄先生比老杨头这个爷爷有文化得多,从名字就能看出来。
  老杨头当初听罢,啐了口痰:
  你他娘的不是废话。
  杨弃剑能到私塾中就学,也多亏了这位蹭吃蹭喝的先生发话。大概是玄龄先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便提议让及学之年的小杨到私塾里读书,老杨头当初听罢还不太乐意,玄龄先生劝了他许久才应下。
  可自此,那私塾先生蹭饭更肆无忌惮了。
  ————————
  大秦尚武,开国百年,武道极盛。
  因而杨弃剑对于江湖的兴趣要远大于读书,虽是到了私塾里就学,却始终不喜读那些“之乎者也”,这点他就与邻村的张君宝不同,玄龄先生说过,张君宝是读书苗子,是大才,可惜张君宝如今也被他带歪了。
  走到了家门口,杨弃剑直接一路小跑到草棚底下的灶台旁,掀开锅盖,害,果然还是煎鱼。
  他悻悻走开,这鱼肉味闻得他干呕,一旁的老杨头随口问他,“臭小子今个学的啥?”
  杨弃剑今日在学堂上净打瞌睡了,哪知道学的啥,他想了一会儿,把张君宝的话搬了出来:“君子不武,士子弃其刀兵。”
  老杨头愣了一下,这他娘的是什么屁话。
  杨弃剑凑过来,轻声说道:“老杨头,你又不识字,问这干啥,我不如给你唠唠今天听到的大事。”
  “啥大事?”老杨头颇为好奇。
  杨弃剑就把从说书先生口中听的故事手脚并用地又照搬叙述了一遍。
  老杨头听罢嗤之以鼻,吐出一句:“榜三以下,皆是凡夫。”
  杨弃剑想不明白,自己这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爷爷从哪学了这么一句文绉绉的话,这牛皮吹得比天大了。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武榜上的人儿那可都是神仙般的存在,弹指之间不说是天崩地裂,那也得风起云涌一番,何况这黑衣游侠那么帅。
  “唉——”他只能摇头叹息着往木屋里走去,还不忘提醒道,“玄龄先生说明日要告我状,先说好啊老杨头,你要是敢抽我,咱俩就断绝爷孙关系。”
  老杨头咬牙切齿,“你个臭小子。”
  
  
热门推荐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