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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金风玉露一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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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一把麦麸投入鸡笼,她又将手中剩下的放入鸽子食槽,刚从屋中收拾完就出来喂养家禽的女子拨回下垂的鬓发后叉腰佯怒道“是不是今天把魂儿丢在主家了?自下午回来就不言不语,吃完饭就可这坐着望天,这漆黑一片有什么可看的!”言毕微微嘟嘴的女子也抬头望去,新月弯窄却不失清丽,繁星灼灼下哪里是什么漆黑一片。回过神儿来的中年男子看向叉腰佯装微怒的妻子,见他望来,她嘟起的嘴角终是没忍住瞬间化做上扬的新月,他静静看着她,柳眉轻曲亦是弯弯如新月,他额间的愁云略微消淡后呢喃道“是啊,这一池夜色哪比的过你的皎澈。”
  姜序字次伦,祖上两代皆是渔州有名的博学之士,祖父姜疏曾是从五品的朝议大夫,致仕后因北方寒冷便举家迁来渔州养老,父亲姜昱更是了不得,不到二十的年级高中二甲进士,而立之年官居从四品的国子司业,然不知何故在得罪了当时的吏部尚书后便被贬为雍州长史,一任就是五年。尔后据说是姜序的祖父姜疏携重礼登门张府,以年老体弱近下无儿女照料为由请求渔州牧也就是张鸿的爷爷想办法把独子姜昱调来渔州,言语不经意间透露出报效之意。就这样,年纪不到四十的姜昱带着妻子与十多岁的姜序来到了澜澈江畔。
  中年男子难得露出一丝温柔,他轻轻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妻子坐上来,年过三十的女子依旧俏丽,白皙脸颊抹上两点桃红,她背倚在他怀里望着星空问道“相公,今日可是有什么事?”他不答,只是闭上眼把鼻尖凑近她的秀发里轻嗅,她转过身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好看的杏眼流光溢彩,她一字一句坚定的道“你我二人相濡以沫十多年,人生转瞬已过半,还有什么事不能说与我听?难不成相公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他试着张了几次嘴任终化作一个凄苦的笑,看着他这从未有过的表情,她含笑的杏目神色一凛后好像有了些明悟,轻快的站起转过身子,如小女孩般前倾着伸出玉指戳点在他的额头娇声道“你这个家伙如今哪里还有当初我序哥哥的样子!”听得这许久未听到的称呼他又缓缓闭上了眼,沉默良久,他低下头依旧不语。
  被唤作‘小韵’的女子蹲下身直视他苦涩的双眼,强挤出一个令人怜惜的微笑说“相公要离开还是要我离开,或者…我们一起离开?”姜序嘴唇抖动却发不出声响,眼角两滴泪水滑落,从小能言善辩的他此时发现在自己深爱的妻子面前发声竟是这般艰难,开口即死别!其实说与不说劫难终会到来,他姜序不怕死,他怕的是看见妻子知道自己将死后的悲伤,他怕的是妻子定会毅然决然的陪着自己赴死,这人世间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啊,好想她可以独自活下去,但他知道自己的言词抵不过她的倔强。恍如初见,军务处之中那欣然赴死的倔强,‘民女邬韵不愿以这一身清白换一世将就,请大人赐民女一死!’
  夜间无人的长街上,被庄荀偷袭一脚踹倒的张鸿翻了个身仰面望着漫天星辰久久无言,庄荀倚着书院大门一口口的不住灌酒。张鸿侧过头看向一直饮酒的庄荀说“我知你酒量,就这一坛你还是没问题的,别妄想醉遁了。”庄荀苦笑道“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坏消息接踵而至啊!一而再,还有再而三吗?”张鸿起身坐在地上颓然道“没了,你怎么知道第二个坏消息的?”手腕向外一甩庄荀把酒坛旋转着抛向张鸿说“我看你无奈望天就知还有事,你见我拼命饮酒欲遁去也知我看出来有事,何必再明知故问?真没劲!”张鸿伸手接过酒坛正欲张嘴却听那边庄荀继续道“真他娘不愧是实至名归的渔州第一才子啊,凌子逍这狗东西三年前离乡时的一句话真一语成谶了啊!我是真烦他,阴险卑劣又比我聪明比我有才华,长的也不比我丑,还好他打不过我,我想揍他就能揍他!”一大口酒下肚张鸿起身道“三年前凌子逍临行前的怀疑我们都是不愿相信的,这三年间我家派人也做过暗中调查,不过无果,直到今天…沐延啊,能陪我走一趟吗?”庄荀沉默半晌开口道“走吧,就当去给小韵姐作个道别。”张鸿闻言脸上浮现痛苦之色道“你最会说话了,小韵姐也最疼你,劝不住吗?”庄荀眉间略显怒意道“你高看了我的本事,低看了小韵姐的倔强,那我问你,你能不去吗?”张鸿无言拎着酒坛转身离去,长叹一口气庄荀迈步跟上。
  四个城门卫兵聚在一起闲聊着,忽听得脚步声临近便立刻一齐望去,待看清来人后即刻整齐行礼道“参见两位少主!”前面的张鸿面无表情挥手示意开城门,后面跟着的庄荀也没有言语,打开城门看二人走远几人才私语道“少主和庄公子深更半夜这是干嘛去?看面色不善啊!”“嗨~兴许又吵架了,这是出城切磋去了!”“嗯,老王猜的不错,估计是打架去了,只是有点我想不通,你说庄公子那孱弱的样子,怎么每次打架都是他嬴?”“老钱啊,说你笨你还不服,那肯定是咱少主看庄公子一介书生让着他呗!”
  凉风拂面,微寒,庄荀把双手缩进袖口,脚步声惊起几只乌鸦飞远了。还是张鸿打破了宁静“姜大哥建的这宅子不近啊。”庄荀没好气说“还姜大哥呢?心真大!”张鸿听到挖苦没有回话,庄荀则自言自语说“小韵姐怀念村中生活,这离城三里的宅子哪像是一个七品长史的府邸,不过就一圈篱笆三间瓦房罢了,那篱笆还是咱俩建的吧…”又是久久无言。
  喝完最后一口酒,张鸿将手中酒坛扔向远方,碎裂声吓了身后走神的庄荀一跳,后者没好气道“哼!一会儿到了可别指望我帮你!”张鸿沉声说“只要今晚我去了,其实就不需要动手了。”庄荀不知如何接话,半天才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想吃小韵姐做的宫保鸡丁了。”张鸿苦笑说“那你让她再给你做啊,她指定愿意。”快走几步庄荀终于与张鸿并肩而行道“不敢吃了,怕到时候吃了忍不住对你出手。”张鸿侧过头一脸挑衅说“其实你打不过我。”庄荀对视回去不服道“可我至少能保着他俩离开渔州。”对视中俩人突然放肆大笑,哈哈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远。
  吴州与渔州的边境有一个小村子,村子很小也没什么名字,一共就不到三十户人家,好在这里土地肥沃,村民生活也足够安逸,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是个姓邬的秀才,邬秀才考了半辈子才中了个秀才,前半辈子就只读书了,待成家时已经三十多岁,秀才的身份还是让他娶了村里最美的姑娘,没过几年妻子为他诞下一女,遗憾的是妻子产后大病一场尚不待女儿会说话便故去了。妻子的离世也让邬秀才想开了,他不再纠结于科考,而是安心在村中做了个私塾先生,教村里人读书写字。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过邬秀才不这么想,他从小就教女儿读书写字,一晃十几寒暑,这个姓邬的姑娘迎来了自己的豆蔻年华。她叫邬韵,一身粗布衣衫遮不住她的清丽,婉若一滃碧叶里最先绽放的白莲,出淤泥不染,散幽香不妖。
  世事无常,人生路上充满了太多突如其来的厄运,人皆如此,不同的是人对面厄运时的态度。吴州渔州的边境上有这么一伙儿水匪,人数也就百人,再袭略几个小村子后终于引起了渔州官府的震动,派兵围剿下只剩三十来人逃到了邬秀才的村子。不知姓名的老村长紧张到走路都颤颤巍巍,但他却有条不紊的安排村里人把妇孺都集合在他家,拿着锄头他倔强的要带着村里男丁直面水匪,出院子前他回头对邬秀才说“邬先生啊,一会儿你可要守住这扇门啊,老朽一定能带着这些小子坚持到官兵到来,以后村子就拜托你了。”队伍末尾的邬秀才本在四处打量想找件趁手的家伙,闻言疾步来到老村长身边一把夺去了他手中的村头,拿着锄头邬秀才倔强的朗声道“村长,看清楚了!读书人一样拿得动锄头!”老村长一呆,旋即直起了腰板推开院门四平八稳的率先走了出去。邬秀才回头冲女儿一笑说“别怕,爹去去就回,一会儿官兵就到了,到时候你好好看看有中意的不,咱渔州的兵,威风的紧呐。”
  老村长的院门打开,一个英武的百夫长率先进门,他手中剑还滴着血,一对对士兵紧跟着进入后左右列队站好,真威风啊,只是士兵身后却没了其他人,为首的那个英武百夫长对着满院妇孺深鞠一躬…从此无名的小村子成了有名的寡妇村,妇人们倔强着相互抚平彼此的悲伤,她们自觉拿起男人留下的锄头,在这个不大却称之为家的土地上继续耕种。屋漏偏逢连夜雨,次年河水泛滥,良田尽毁,寡妇村的女人们相互祝福着开始了彼此的流亡。这年,邬韵十五岁,地之大千千万万里,地之上再无一亲人。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简单的包裹,粗布的衣衫,少女呢喃着小时候父亲教自己的一篇《桃花源记》里的词句,美丽杏眼满怀希冀的望向那小鱼洲城头,快了,马上就到这‘卧江桃花源’了,我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邬韵这般对自己说。小鱼洲的繁华着实乱了她美丽的杏眼,还好运气不错,几次碰壁后终于找到一份生计,在一家不大的酒家里做帮厨,虽然薪水少得可怜但好在管吃管住,老板是个和蔼的老者,人蛮不错的。春去秋来,夏至冬离,又是三年过去,十八岁的邬韵依旧如莲花般可人,莲花白转红,普通屋舍再难遮她散发的幽香,市井流传着美丽厨娘的故事,她酒家也因她的存在越来越好。
  今天生意火爆本是好事,不过店里唯一的店小二却生病休息了,邬韵只得与老板一齐客串起店小二来,她不断奔波于后厨与大厅,那群男人看向自己垂涎欲滴的样子让她好生厌恶。一盘菜起,这也是她拿手的宫保鸡丁,这是最大那桌客人的菜,听主厨说那还是群大人物,里面有个御侮校尉的堂弟,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她熟练的端起菜就向那桌走去。
  最近听说有家酒楼的厨娘甚是美艳,秦谷为了一见芳容便请一众弟兄在那设宴,兴许注定的缘分,今天店里店小二竟然不在,那个厨娘来来回回在眼前传菜,那个俏呀~怎么形容呢,就是,就是,他也不会形容,总之就是馋!她比这一桌子酒菜解饿!秦谷死死盯着前来上菜的邬韵,看起来真是美味啊,早没发现这小酒楼里竟有如此珍馐呢!邬韵放下菜,面对秦谷饥渴的目光她回以一个无奈又不失礼仪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去,刚行一步的邬韵感觉自己的翘臀被人捏了一把,她强忍愤怒与羞辱回头对秦谷恨恨道“这大庭广众的望请公子自重!”秦谷没松手,松不了呀,这弹性、这手感、这、这、这,这摸不够呀!
  ‘嘭!’的一声,大厅安静了,忍无可忍的邬韵拎起桌上一坛酒重重砸在秦谷头上,被开瓢的秦谷双手抱头惨叫起来,鲜血直流。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店老板,他快走几步一把把邬韵拉倒自己身后大声斥责道“邬韵你疯了么!快去后面拿医物来给秦公子上药!”行完凶便呆立当场的邬韵被斥责后才回过神儿来,她立马转身向后厨逃去,只是刚跑几步就看到老板从自己身侧飞过砸向前方的一桌客人,耳边也传来秦谷朋友的叫骂声“狗东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厅中大乱。
  主厨拎着菜刀护在邬韵与老板身前才稳住局面,话说这秦谷真是条汉子,他也不擦头上留下的血,任由血水浸湿衣衫,他搬了张椅子坐在酒家门口,目光死死盯着邬韵看,真香啊,肯定好吃,这血没白流,小娘子,今儿个吃定你了,他这般想着。酒家内早没了其他客人,见主厨动刀,秦谷等人也不敢继续造次,不过秦谷也不傻,他已经遣人去报官了,他不来强的,他要借势压着这小娘子自己就范,毕竟给自己开了瓢嘛,相逢凡事留一线,日后夫妻生活甜嘛。
  进入酒家的不是衙役,而是一队士兵,每个士兵英武挺拔,还是那么威风。但她却知道,这次她得到将不会是被救,而是万劫不复。在士兵的军威下只有她自己被带走,老板与主厨望着她离去的眼神里尽是不甘、无助、悲伤。如她所料,她没被带去衙门,而是离城来到了城外军务处,是啊,怎么会去衙门呢,他堂哥不是什么御侮校尉么,远远望着进入视线的军务处,好像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她有些怕了,这命运,还真是多舛啊。身后传来秦谷与他朋友的对话声“谷哥,这小贱人怎么处置啊?”“混账!怎么说话呢!告诉你,这事儿了后你们以后见了要叫嫂子!”‘嫂子?’呵呵,这秦谷好生天真,这一刻邬韵的惧意散去,有什么可怕的,我这伞若遮不住狂风暴雨,那就任它雨打风吹去罢了!唯一死尔,银牙一咬,邬韵抬腿昂首迈进军务处。
  两年前父亲姜昱的病故使姜序也成了独自一人,兴许是水土不服,来渔州没多久后母亲就病去了,父亲则刚过四十就身患重疾,没坚持多久也去了,十八岁的姜序不曾参加过科举便接替父亲成了渔州长史。两年间他与父亲一样屡献良策尽情施展着自己的才华,如今他已是张家二当家张人杰身边的首席幕僚,可谓是前途无量。今日他来城外军务处查阅资料,军务处占地不小,不过那校场就占去了大半,这处理公务的府衙其实就一进院落而已,只是在主厅后又建了个偏房堆放资料和小憩用。
  军务处偏房内姜序翻阅书简的手一顿,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因为前厅突然传来的喧闹声有些大,饮一口茶后放下茶盏,姜序继续查阅他的资料。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的喧哗声好像是因为纳妾产生的纠纷,他无意知其原委,只是有点好奇这种事情怎么闹到军务处来了。“本官问你,你家中尚有何人?”前厅当值武官的大嗓门让姜序眉头一挑翻书的手也停了下来,旋即一个音量不大却异常悦耳的声音传来“回大人,民女父母早亡,如今独自一人。”也是个独自一人的可怜人儿啊,和自己一样,姜序突然有点共情,不过他还是继续查阅起资料来,本就公务繁忙,哪有精力去了解这些不相干的人与事。
  面对主位的那武官,邬韵平静的讲述完事情经过后怀着仅剩的期待向他看去,只见那武官先是瞪了秦谷一眼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大胆民女安敢当众行凶!虽说秦公子伤势不重,但你也太目无法纪了!这事嘛,就看秦公子追不追究了,你若能让秦公子不再追究,那在本官这里你就无事了,若是不能,你这五十军杖是没跑了。”偏房的姜序终于查阅完资料,这偏房的采光不好,屋内比较灰暗,姜序合上书揉了揉眼睛,这时前厅那大嗓门的声音再次传来,姜序苦涩一笑,心想原来是这种事啊,五十军杖?二十军杖就够要那女子的命了吧,看来秦家要添喜事了,这世道啊,这人啊,这命啊,一切从出生其实就都注定了吧,只可颓然接受,无法挣扎啊,姜序自嘲着端起茶盏准备喝口茶后就从侧门离开。前厅的邬韵侧身轻蔑的看了眼秦谷后对着主位武官倔强道“回大人!民女邬韵不愿以这一身清白换一世将就!请大人赐民女一死!”偏房内‘嘭’的一声茶盏落地碎裂,姜序浑身颤抖不止,耳边女子铿锵激昂的声音不断回响,振聋发聩!
  远方的三间小屋已映入眼帘,庄荀突然停下脚步,张鸿亦停,“有些累,让我歇歇。”庄荀失落道。张鸿轻声‘嗯’了一下。就地盘腿坐在路上,庄荀低头不语,不知过了多久庄荀猛地抬起头看向张鸿低语说“会不会是凌子逍判断错了?”张鸿内心一颤不自觉后退一步,眼前他这个自打相识起就一副玩世不恭样子的兄弟此时眼中竟满是乞求之意,第一次见他这般啊,不敢与庄荀对视,也张不开嘴发声,张鸿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庄荀。展纸见字:‘荆州边境设伏,实力不输山河!’递回纸条,庄荀起身咬牙道“凌子逍,你他妈真是一条好狗啊!”
  “慢着!”军务处偏房连接主厅的那扇门打开,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修长挺拔的身材,高高的鼻梁,浅眉薄唇却依旧算得上英俊,不知为何,这个突如其来的男子身上看不到一丝朝气却给人种落寞之感,她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无悲无喜的他在自己面前转过身对着主位的武官说“刘大人,这人我要带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嗓门武官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看邬韵又看看姜序最后再看向秦谷后才指着秦谷道“姜大人,这是秦校尉的堂弟。”姜序左移一步直接挡在邬韵身前道“那又如何?!”如山!似岳!巍峨!她看着他的背影痴了…他转回身直接拉起她的手就向外走,面对挡在身前的士兵与秦谷众人他只吐了两个字“让开!”
  他走路的步频好快,被拉着的她小跑才能跟上,他不言,她也不语,就这么走着,树上绿叶分外碧,迎面微风别样柔,俩人惊得一对儿喜鹊飞起,远远地看到了那城头。她心想着这军务处离城好近啊,这么快就回来了,却忘了自己去时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护城河前他松开了她的手,他背身说“姑娘,就护你到这儿吧。”旋即踏上桥头,走两步不闻身后有声响便又驻了足,他没回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她双手不断拉扯着衣角,低着头不敢抬,被他放开手的那一刻她心好乱,听到脚步声停下后她呼出一大口气让自己平复,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时她又回到了方才那个坦然赴死的奇女子,她说“就这么松手了?”他转过身向着眼前这朵红莲伸出手柔声问说“姑娘还要我牵多久?”她把自己白皙的小手递进他的大手中回说“一生!”
  姜序在小鱼洲本来是有宅子的,那是他祖父的产业,父亲病故后宅中仅剩他与老管家,甚是寂寥,于是乎他直接把宅邸卖了赠与老管家一大笔钱后自己住进了张府,一是方便与张人杰议事,二是这里热闹些。张府的大门每天中午都会迎来一个好看的厨娘,她将食盒交给门卫后便会离开,久而久之张府上下都知道这个好看的厨娘是未来的长史夫人。父亲病故两年他尚在守孝期不可婚娶,他也劝她无需每日都来送饭,张府有吃食,他说一有空暇就会去酒家寻她,她却不依,她说店老板知她与他的关系后就不让她干活了,她自由的很,就是喜欢为他做饭。她有次来送饭时在张府门口巧遇张人杰,待他引荐后张人杰一拍自己脑门笑道“这事儿怪我,早就听说你们的事了,结果总是忘,我这脑子啊。”旋即他看着邬韵一指张府说“这儿以后也是你家,随便进!可别再放下饭就走了!”
  每日都进出张府使她除了郡守兼渔州将军的张人杰外还认识了张人杰的大哥,张家的掌舵人渔州牧张人俊,与弟弟张人杰的英勇不同,大哥张人俊书生做派温润如玉,还有那个总爱拿自己逗乐的老爷子,张家上代家主张烬,最幸运的是她还多了两个小弟弟,健壮的那个叫张鸿,是渔州牧张人俊的独子,也就是张家下代家主,整日懒洋洋的那个叫庄荀,父亲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大名鼎鼎漆园书院的山长庄兴邦。特别是这个叫庄荀的孩子尤其让她喜爱,八九岁的年级眼睛就好像可以洞穿人心,什么好听他就说什么,倘若这俩是自己的亲弟弟那该多好啊,她一边这般想着一边整理完食盒后向着张府走去。踮起脚轻快的走了几步她又觉得方才自己想法好像是在攀高枝吧,嘴角上挑清丽的脸上浮现一个微笑,她心说‘是不是亲的其实也没差嘛。’
  转过街角就来到张府门前,今天张府门口除了几乎每天都迎接她的俩个小家伙外还多了一个小鬼,这孩子黑黑高高的看不出年纪,她观这孩子的时候这孩子也在看她,只见这小鬼走上前来对她说道“小娘子,你这锦盒里装的什么?”不待她回话只见庄荀飞起一脚将这小鬼踹了个踉跄后指着他鼻子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斥责道“混账东西!小你妹的娘子!叫小韵姐!”张府中午的餐桌上,她知道了刚才挨打的孩子叫孟白玉,也是小鱼洲顶天大的家族中的小公子。姜序本就比这俩个孩子大不了多少,加之他学识渊博又谦让随和所以这俩小公子吃饭时总喜欢与他一桌,天天一口一个‘姜大哥、次伦哥’的叫着场面甚暖,今天这桌上又加了个坐儿,就是那孟白玉。张鸿不动筷子面色不善的看着孟白玉说“哎,又多了个蹭饭的。”一旁庄荀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回怼道“这个‘又’让我听着这么刺耳呢!再事事儿信不信每天我把我爹也带来!”张鸿看向庄荀嘲讽道“我家饭就这么香?”庄荀回了个白眼说“谁稀罕你家这口饭了!次伦哥,咱俩今天换着吃可好?我可一直觊觎小韵姐的手艺呢。”姜序苦笑说“你俩守着新朋友快别闹了,你要吃就给你。”说完便把刚开打的食盒递给庄荀,接过食盒庄荀眯着眼趴上去一嗅后冲张鸿作享受状,张鸿回以白眼。说来也巧,今天她为他做的正是宫保鸡丁,待庄荀吃完就见这小子惨兮兮的对自己说以后张家不给他饭吃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多做一份饭送去书院,她掩嘴笑起来杏眼柳眉如新月,甚是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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