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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报恩赴死,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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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铁匠铺。
  李铁山赤着上身,正反复捶打着一块生铁,忽的抬头,看了眼门口脸色黯然的萧离,低头继续打铁。
  “你杀了况如海?”
  萧离慢慢走进来。“你明知我杀不了他,何必多此一问。”
  李铁山叮叮当当举着大锤狠狠砸下,身上肌肉条条隆起,煞是惊人。
  “可是你活着回来了。我总觉得你们见了面只会有一个人活着。”
  萧离叹了口气道:“因为一个不该死的人替我死了。”
  “那你说不得要为他报仇了。”
  萧离苦笑道:“我自己的仇没报完,却已需要帮许多人报仇。”
  李铁山盯着萧离道:“你答应过我。”
  萧离道:“我答应你不动青云山庄。”
  李铁山道:“你不动青云山庄却要杀了南宫剑。”
  萧离道:“他非死不可。”
  李铁山道:“那你先帮我打完这把刀。”
  萧离道:“只怕我把刀打完,人就走不了了。”
  李铁山道:“你若要走,就要先杀了我。”
  萧离道:“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不如留点时间来喝酒。”
  李铁山犹豫道:“你能不能不杀南宫剑?”
  萧离看着李铁山的眼睛道:“你能不能不喝酒?”
  “我明白了。”李铁山伸手提起一坛烈酒,仰头如长鲸饮水,转眼就喝的干干净净。“只要你杀了我,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萧离摇头道:“你知道我下不了手。”
  李铁山直直盯着萧离,看着萧离身上的血迹。“你知道有人为你而死,那你知不知道,有人也会为别人而死?”
  萧离神色更加黯然,道:“我知道。”
  李铁山道:“本来,二十年前,十一铁匠铺便应该绝迹于世了。李家几乎全族感染瘟疫,只剩下我一人存活于世,我又选择了铸剑一道,开始练烈阳诀。由于缺少别人指点,以致走火入魔,若非南宫剑的父亲救了我,只怕世上早已没有李铁山。”
  萧离肃然道:“我明白。至少我们都是这样的人。就是受了别人一点点恩惠,都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给人家。”
  李铁山道:“所以,我成全你。我也受了你的恩惠。”
  “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十二铁匠铺。”李铁山一挥手,一根三尺长的铁胚呼啸着飞向门顶的招牌,看那雷霆之势,这一击何止千钧,立刻将招牌砸的四分五裂。
  李铁山脚尖在另一坛酒底一挑,那酒坛如长了眼睛一般,滴溜溜飞到横梁上。李铁山手里铁锤扔起,擦过酒坛的边缘,恰好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酒水便哗哗流下,浇在李铁山头上。李铁山闭目而立,蓦地双目圆睁,眼色尽赤,通体火红,竟呼的一声燃烧起来,瞬间已化作一团飞灰。
  可怜一代铸剑宗师,就此陨落。
  “楚天浪走了?”南宫剑听到下面人汇报后,长叹一口气,“他不仅没有帮到我,反让我成了武林公敌。罢了,罢了,都怪我一时鬼迷了心,居然想指望他。就让我随青云山庄一起共存亡吧。”
  南宫剑望了望唐景龙,这是他目前唯一的臂助。
  武林盟虽然派了四大护法来助阵,可已让他找借口打发回去。
  “青阳镇上还有多少江湖人物?”
  唐景龙道:“还有大约三四百人。不过,据说江湖上讨伐之声四起,已有至少上千名各个门派弟子在赶来此地的路上。”
  南宫剑闻言无奈的闭上眼,“可都查清了他们的身份?”
  唐景龙道:“其中两百三十九人来自江湖各个帮派,其余一百六十八人来历不明,其中甚至有不少人可能是隐居不出的正邪两派高手所扮。”
  “果然。”南宫剑沉声道:“我青云山庄惹下滔天大祸,这事根本无法善了,我看这幕后主使之人只怕与那云山镇之人脱不了干系,他是想要我的性命,可怜整个青云山庄都跟我遭了秧。”
  唐景龙愤声道:“此人心机阴沉,计谋毒辣,玩弄整个武林于股掌之中,将来必是武林一大祸害啊。”
  “整个武林?哼,前面死的那些充其量不过是些虾兵蟹将而已,那些闻声来占便宜的也不过是些土鸡瓦狗,只有这剩下的一百六十八名来历不明的神秘高手才真正让人头疼。”
  唐景龙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南宫剑道:“只怕容不得我们多想了。楚天浪一走,今夜必有大变!”
  唐景龙闻言急道:“庄主,那是否需要向段盟主求救?”
  南宫剑摇头道:“不必了,那人既然志在取我性命,便由我来会会他吧。不要把武林盟也拖进这潭浑水。命令庄内闲杂人等都散去吧,不要连累他们丢了性命,至于霓儿,你亲自带人送去武林盟,请大哥代为照顾。如果今夜过后我安然无事,自会去接她回来。”
  唐景龙道:“庄主——”
  “不必多言,”南宫剑心灰意冷的挥挥手,示意唐景龙退下。“依命行事便是。”
  夜深。
  青云山庄死寂一片,只有内院一处书房有点点烛光。
  几百条人影鱼贯涌入青云山庄,发现居然空无一人后,不由都愣住了,待发现那盏烛光后,便如扑火的飞蛾,纷纷直冲过去。
  书房内,南宫剑正襟而坐,反复擦拭着手中一柄通体晶莹,泛着淡淡青光的宝剑。
  剑脊一侧靠近剑柄处刻着古朴的风神二字。
  此剑赫然是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与天石剑齐名的风神剑。
  听着外面无数衣袂破空之声,南宫剑神色淡然,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屋外几百人却顾忌甚深,谁也不敢冒然踏入书房一步。
  “阿弥陀佛!”陡然,一声嘹亮的佛号响起,书房顶上凭空出现一个矮矮胖胖的大和尚。
  借着月光清辉,众人看清来人矮胖的像个圆球,淡黄僧袍被高隆的肚子顶起,却又方面大耳,宝相庄严,浑似弥勒佛祖再世。
  “玄木大师!”“玄木和尚!”“怎么少林也来人了!”
  周围原本安静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屋内,南宫剑听到佛号,便不由一颤,强按住心头震惊,推门而出,对着屋顶之人深深一拜,“晚辈南宫剑,见过玄木大师!”
  “南宫施主不必多礼,贫僧奉方丈之命来接施主去少林一唔,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这,”南宫剑环视周围刀光剑影,苦笑道:“能得方丈相邀,本是晚辈无上荣幸,奈何此间事情未了,只怕一时半刻不得脱身,还请大师恕罪。”
  “无妨。”玄木和尚唱了声佛号,对在场众人道:“诸位,方丈让贫僧转告各位,近日之争,纯属谣传,实是有人挑拨,大家请自行散去,勿再相扰,他日南宫施主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各路高手竟无人敢出言质疑,摄于少林之威,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宫剑被玄木带走。
  “玄木大师,且慢,”一个阴森的声音忽然自人群中响起,似幽灵般飘忽不定,“仅凭少林一面之词就想把南宫剑带走,谁知是不是少林想独吞风神剑,去取秘籍?听闻前些时日,天石剑神秘失踪,莫非也与少林有关?”
  玄木闻言脸色一变,怒哼一声,朝一个阴暗角落道:“这位施主躲在暗中挑拨生事,只怕今日之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事实如何全在风神剑上,这南宫剑不能让你如此带走,他必须给死去的武林同道一个交待。”
  话音未落,暗中冲出一道人影,手中青光闪烁,直指玄木。
  “阿弥陀佛!”玄木佛号高唱,众人顿觉真气一滞,不由大惊。
  那人身在半空却左腾右挪,身形闪烁不定,如同十七八个人同时进攻一般。
  “疯魔剑法!”玄木惊道,竟然不敢硬接,脚下一顿,十九片青瓦骤然飘起,他长袖一卷一抖,青瓦便带着风雷之声射向来人。
  青瓦每到那人身前一丈处便纷纷爆开,那人身形便不由一滞。却见他双脚互踏,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之时,竟生生拔高丈余,堪堪越过青瓦,一片寒光兜头罩向玄木。
  玄木面色凝重,双掌缓缓推出,竟似推山挡岳般,分明使出十成力道。
  那人剑若游龙,在玄木身前疾点,却攻不进去分毫,忽听其闷哼一声,倒折而回,在屋脊上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里。
  “玄木,少林,今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远处传来那人恶狠狠的声音。
  一阵轻风吹过,玄木双袖竟纷纷碎做布屑。他长叹一声:“疯魔剑法竟有传人,不知是福是祸啊。南宫施主,我们走吧。”
  下面众人见识到玄木之威,再无一人上前阻挡。两人都是武功高绝之人,轻晃身形已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青衣人一路狂奔进入青阳镇,来到十二铁匠铺后院外,闪身而入,熟门熟路的进入一个房间,一阵轻响,点燃烛火。只见他取下蒙面黑巾,竟是萧离。
  萧离嘴角还有一丝血迹,脸色苍白,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没想到少林也插手了,要杀南宫剑就更麻烦了。”萧离心中暗恨。
  想到况如海,萧离不由是又惊又恨。
  当年师父提到武林三凶,这血佛和况如海都是杀人无数的大魔头,甚至七大门派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如今已有两人出世,不知道第三人会何时出现。若要将他们铲除,除非七大门派联手,否则江湖必将掀起腥风血雨,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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