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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阳自问养气功夫虽比不上那些辟谷打坐参禅可以月余的练气士，但也早已经是意气相合，悲喜不惊。但这时他的心情确实糟糕透顶。
自从当年某位前辈从后山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无意间翻到只言片语，独幽山两代人谋划，早已将长陵的秘藏看作自己的囊中之物，十六年前找到一枚钥匙之后更是早早开始布局准备一口吞下这块肥肉。
可不曾想数月之前有人大肆散发长陵秘藏的消息，事无巨细的描述了秘藏的藏宝，除了独幽山从只言片语上猜到的重宝，更是添了许多东西，甚至有一样物事更是将这位谪仙人千里迢迢引到了这里。
不过，让姜阳没想到的是，左权竟然说他手里有一把钥匙。
几大山上宗门里，最少下山的就是一座山，即使下山也是行踪隐秘，匆匆而去。姜阳默默想了想，之前十年已经没有过一座山弟子的行走记录，看来一座山盯着长陵秘藏也有不短的时间了。
“姜兄似乎很不满意。”左权沉声说道。
姜阳回过神来，略有些嘲弄地说道：“左兄的胃口却是有些略大了。”
左权对嘲弄一笑置之，自顾自地说道：“山上清汤寡水，清心寡欲倒还好，但大伙抢来抢去却有些不够分，不想空着肚子，难得下山来当然要吃饱一点。”
姜阳正想要继续嘲弄几句，可背后打坐的姜平却传来些许微响，姜阳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沉声说道：“明日再说吧。”
这位一座山的行走弟子倒是好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手上捏了个法印，身形却隐去不见，空荡荡的座位上只留下一句话。
“今日喝了姜兄的好茶，明日换我请姜兄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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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姜平缓缓睁开双目，就看到姜阳双手叠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饶有兴致的看向他，笑眯眯问道：“不装了？”
姜平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看着这位本家，坦诚道：“不装了，也装不下去了。”
姜阳愣了愣，哈哈大笑道：“那就是还想装。”
姜平说道：“若是能装，我倒是甘心装一辈子。”
姜阳笑得更开心了。
过了许久，姜阳止住笑，抹了抹眼角，伸手示意姜平过来坐下。
“你爷爷也是独幽山的弟子，就算教你也应该是我独幽山典籍，你从哪里来的释教功法？竟然还让你入了门，难道你偷偷受了戒不成？”姜阳打趣道。“若是受了戒，成了释教弟子，破了戒的弟子可是要受释门八苦，那我可就没法带你去后山看仙子出浴了。”
姜平只是坐着，双眼盯着姜阳一言不发。
“行了行了，”姜阳百无聊赖道：“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我捡着能说的尽量告诉你，不告诉你的自己也别瞎琢磨，人想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姜平看着姜阳，却略有些疑惑，最后竟沉声问道：“不装了？”
姜阳愣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而淡漠，一股气势在小院里弥散开来，瞥了一眼姜平，这位独幽山大弟子淡漠说道：“不装了！”
姜平看着这位陌生的本家，在无言的威势下身体颤抖，眉头紧皱，眼神惶恐深处却带着一股嘲弄。这位姜少爷努力平静道：“之后，我家还在吗？”
独幽山大弟子姜阳摇摇头，漠然道：“你从道旁走过会注意脚下的蚁穴？”
姜平咬紧了牙关。
姜阳叹息道：“你的修行既然入了门就该当知道，仙凡两别，凡尘俗世，不过眼前云烟，稍稍风动，便飘散的无影无踪。又何苦眷恋。”
姜平的脑袋一时间有些隐隐作痛。
姜阳盯着面露痛苦的姜平，语气越发飘然淡漠。“接下来几日不要再出门了，准备一下。十日之后，随我回独幽山。”
姜平的面色渐渐苍白，隐隐作痛的脑袋更是逐渐被越来越深的痛意占满，忍不住就要狂啸出声。
“我不服！不服！”姜平的眼睛染上一抹血色。“凭什么要你说了算，我不服！”
“因为你太弱小了！”姜阳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悯。“而苟活的蝼蚁又岂能对天上的巨龙叫嚣。区区后天就能让你家破人亡，可百草堂对山上又岂不是只稍大的蝼蚁。”
说罢，姜阳伸出右手并指如刀向姜平头上点去，“乖乖睡一觉，等你醒过来，很快什么都结束了。”
姜平的呼吸骤然停顿，紧接着双手拍在石桌上意图借力向后退去，可往日里自己试过开山裂石的劲道拍在石桌上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不假思索地想要合拢五指，一拳对姜阳的头颅打上去，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姜阳的右手点在他的头上，一股真元从姜阳的指尖涌出，他的整个身体骤然一僵，接着软软的趴在了桌面上晕了过去。
“您会照顾好他吧？”如果姜平没有晕过去，就会发现本该在佛堂陪老太太静心礼佛的姜辞骤然出现在小院里。
“能有一个成器的本家在山上帮我处理琐事，能省下我很大功夫。”姜阳瞥了一眼，耐心说道：“姜平也很聪明，我很满意。”
往日里豪爽的姜辞这时却有些沉默，他看着晕倒的姜平有些欣喜也有些失落，“平儿对您可能有些误解，我会留下书信跟他说清楚的。”
姜阳想了想，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事向外面走去。“我去找个人聊聊，取些东西，姜平就先留在这里，他的东西收拾好也带过来吧。”
“还有，”姜阳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外走去。“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快一点，然后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谢少君，我晓得，不会耽误的。”姜辞不舍得看着姜平回答道。
姜阳也不再理睬他，将这对父子丢在身后，走出院门，挥了挥手，布下一层结界，从上空看，整个茶庄后院已经是空无一人，。
姜辞没去管那么多，只是依旧不舍的盯着陌生又熟悉的儿子，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个男子汉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