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上加霜

　　2060年9月16日，天气阴，雨还没停，天上越来越厚的云彩似乎在预示着什么，身上的伤口还没好，烧也还在持续，更恐怖的是——我拉肚子了，从昨天喝了6楼那小子家里搜到的半瓶花生牛奶开始，我捂着肚子，使自己坐在地板上，尽可能使屁股贴紧地板，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拿小小的腹泻没有办法。此刻，腹中正翻江倒海，腹部更是宛如刀搅般疼痛，我第一次体会到一个大男人，让粪憋死将会是种什么感受，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不远处的猫，把我百米每秒的速度冲进厕所的勇气彻底湮灭。我一次次起身，又一次次坐下，咬着牙，强忍着粪意，原本折磨我的东西，从睡眠变成了腹泻。
　　60年9月16日于B市佳佳公寓
　　腹泻地出现使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雪上加霜，他一忍再忍，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从未停止，整个肚子现在宛如皮球一般，鼓溜溜的，他咬着牙，忍着刀剜般地疼痛，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滴落，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使身上被雨水灼伤的部位更加疼痛难忍。
　　终于，他忍不住了，他要爆发，他捡了厚厚一沓玻璃片，攥紧几块布条，捂着屁股来到大厅门外蹲下。由于憋了太久，屁股疼得厉害，虽然是腹泻，却是要忍受着把宇宙从肛门里挤出来的痛苦。还要提防着猫，他蹲下，将所有的愤恨全部凝聚在这次投掷中，“噗”的一声，憋了许久的他终于在畅快中爆发，而猫也笔直朝他冲来，吓得他就要站起身逃跑，猫已经快到他脸上，他感觉死亡离自己这么近，头发就在刚才已经湿透了，水珠顺着头发往脸上滚落，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汗水还是雨水了。扔出去的玻璃又一次救了他的命，而他在这沉默中再一次爆发了，猫又冲过来，又被玻璃破碎声吸引开。如果远远地看上去，这会是多么和谐的景象啊，一只大猫和一个正在如厕的人在野外蹦迪。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坟头蹦迪”了吧，周小东心想，而自己也许是唯一一个把上厕所上出蹦迪感觉的人了吧。
　　终于，第三次喷发过后，那种一泻千里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他用布片擦了擦，捧着自己已经八十二度骨折的肛门，一瘸一拐地进了屋，他简单嘬一口水，靠着墙，企图让这种虚脱感减弱一些，可没坐下几分钟，那种想找地方倾泻的感觉又强烈起来，他不得不又扶着自己八十二度骨折的肛门出了门。而后，“噗”，“啪”，等多种声音构成了周小东“坟头蹦迪”的背景音乐。
　　已经不知道来回跑了多少趟，周小东虚脱得爬不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眼前开始出现一个个小小的黑影，像蚊子一样，密密麻麻。他用力甩了甩头，想把那种强烈的眩晕感甩出脑袋，可肚子里还是一阵“咕噜咕噜”的叫，他很想休息，可他的肚子有自己的想法，他的肚子想找个地方倾诉一下。他之前在老太太家里翻到的药里寻找，可没有什么药是吃腹泻的，只有感冒药，消炎药和一些治疗慢性病的药，他给自己喂上一颗消炎药，试图从这种状态中恢复一些，不知道有用，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屋子里水已经被消耗得所剩无几，那些半瓶半瓶的饮料，矿泉水，已经在他一次次进进出出中被消耗一空，现在屋子里能用的水只有半桶，而之前找到的花生牛奶他没舍得扔，虽然喝了会拉肚子，但关键时刻它能活命。又出去了一趟，这次他几乎是爬着进来的，身体佝偻着，四肢僵硬，脸色惨白，他现在不敢坐下，因为屁股疼得厉害，像人用钉子锥过一样。他斜倚在墙上，脑袋里在想着解决办法，药找不到，最近的药店也很远，自己随时可能爆发，一个词跳出了他的脑海，“偏方”，他仔细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着，终于他想起自己偶然看到的，在一次偶然的修仙过程中有关花椒治疗腹泻的偏方，可花椒又上哪里去找呢？人都搬干净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又回到老太太的房间里，希望可以找到花椒。经过半天的搜寻，在一个小罐子里找到了小半罐花椒，这真的是上天眷顾啊，周小东心想，他在心里把老太太家里人感谢了个遍。抓起一把花椒就往嘴里塞，随着嘴的一阵木然，这种奇怪的感觉刺激着周小东的大脑，但他却很享受，麻死总比憋死强，其实刚才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自己找不到花椒，那他会在最后时刻去给这只该死的猫一脚，他倒是想多踹几脚，可惜应该是没有机会的。找到花椒，他下了二楼，进去宿管处倚着墙休息，从早上一直拉到现在，他看了眼手机，还剩48%的电，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3点多了，想着今天混过了一天，心里不是滋味，本来今天可以去搜物资的，可到头来什么也没干成，还耗费了许多物资，他心里有点疼，看着这些被消耗一空的饮料，他心里又是一阵疼痛，如果是平时，这是他三天的量。
　　花椒似乎有效果，肚子没再叫，还有饥饿感传来，他看了看物资，屋里能吃的只剩下一小包50克的饼干，两颗糖，几个坏了一半的苹果，半把生面条，半袋猫粮和大约一两小碗米。他拿起个苹果，简单处理一下，用布片把表面擦擦，就塞入嘴中咀嚼起来，虽然坏了一半但他吃得格外香甜，也许和他一天没吃东西有关系，一连吃了三个，他才停下来，把剩下的两个苹果坏的部分去除摆放在一边，他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吃到现在的蔬菜和果子。
　　抓了一把猫粮放在嘴里，他要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回复一下体力，要活下去明天还得去搜物资，体力和精力可以保证效率，最少可以保证自己少犯错误，从而活下去。
　　许久没睡觉，脑袋刚刚沾到墙就睡着了，他做了个梦，在梦里有好多好多人，大家坐在一起，看着电视，吃着饭，打着麻将，其中还有自己不喜欢的人，但此刻在梦中一切都那么美好，可醒来后发现这一切终归是梦，他摸了摸湿润的眼角，看向对面楼，不知在想什么。
　　由于下雨，不到4点，天色就已经昏暗下来，不知是花椒还是消炎药起作用了，后来他再没去过外面，也没再蹦迪，摸了摸额头，自己的手太冰凉，感觉不出发没发烧，手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昨天手背，脸部，身体都被雨灼伤了，现在手背上没有一块完整皮肤，脸上和身体由于有防护，灼伤的地方并不多，手心里第一次被雨水灼伤的地方已经隐隐有结痂的趋势了，没发炎，真是万幸。
　　在昏暗中，就着微软的光，我拿出本子和笔，写下了今天的日记，如果不能活下去，那自己的故事也许会被别人知道，如果可以活下去，那就将自己的故事讲给别人听，但他清楚这一切只是也许，也许也只是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