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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一个抑郁症女孩的内心独白 / 第十章 原生家庭的伤痛

第十章 原生家庭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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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家的路上,我接到英子打来的电话,她说心情不好想和我聊聊,我告诉她因为我还在地铁上不太方便,让她晚一点再打电话给我,或者等到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见面再说,她说等不到第二天了,因为心情太糟糕不得不现在就和我说,其实说实话我自己状态都不是特别稳定,听到她这样说挺烦她的,我告诉她再跟我啰嗦个没完,不管她情绪有多不好我都要把她拉黑了,她知道我这个人是说到做到所以立马住嘴了,她让我到家之后告诉她一声,然后她再打电话给我。我有时自己都觉得女人真的超级麻烦,一旦陷入负面情绪状态就会油盐不进,非得要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对付才行,可能我自己也好不了多少,说不定别人看我就像我看英子一样,情绪状态下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其实英子的性格和我相比之下要温和很多,她也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对自己的观点和立场非常坚持,但她在态度上不会像我那么尖锐,她知道怎样巧妙的用一些委婉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点她和我父母很像,所以我经常跟她开玩笑说她其实才是我爸妈的孩子,而我充其量也就是个山寨版的冒牌货。我们俩在相处的时候经常是相爱相杀,有时候会彼此抨击,而且抨击的很厉害,但彼此也都不会记恨对方,冲突之后双方都会主动和解。
  英子的家庭也有一些问题,虽然和我的问题不完全一样,但也带给她很大的创伤和冲击,英子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父母因为性格不合在她读中学的时候就离婚了,她是和妈妈共同生活的,父亲再婚之后有了一个儿子,妈妈虽然没有结婚但有一个长期同居的男朋友,所以她在家庭关系中的处境是非常尴尬的,她总是自嘲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但是没办法,摊上了这样的家庭也只有接受,她的父母也意识到家庭关系破裂带给她的伤害,所以在物质方面极尽可能的满足她,也是父母的一种补偿心理吧,当给不了情感需求的时候就会尽量满足物质需求。
  我刚踏进家门就看到了英子发信息问我到家了没有,我知道她在等我回复,但我没有马上回她,总要留点时间给我自己,而且我出去一天也要跟父母交流一下,今天他们没有盯着我不放,所以我心情放松了很多,觉得家里也不是那么压抑了,自然和他们交流的意愿也多一些。平常我回家都是妈妈在家里,今天我看到爸爸和妈妈都在,妈妈在厨房忙着做晚饭,爸爸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我走过去跟爸爸打招呼。
  “爸爸,我回来了”。
  “好,回来了我们就准备吃饭了,你妈妈正在厨房准备,马上就可以吃了。”
  爸爸放下手中的报纸回应我,他也没有问很多,可能大部分男人都是如此吧,即便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也不会啰里啰唆的问很多。和爸爸打完招呼我就去厨房帮妈妈端菜了,妈妈看到我去厨房帮忙端菜有点惊讶,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参与任何家庭事务了。
  “不用你帮忙,你坐等着吃就行了”妈妈笑着说道。
  “孩子来帮你,你干嘛往外推,你就让她搭把手也没有什么啊!”爸爸在旁边看我们俩互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对对对,爸爸说的有道理,月月你帮我把牛肉端出去吧”妈妈说道。
  我接过妈妈手里的盘子,又端起了另一盘蔬菜走到了餐厅,把菜盘放在餐桌上,妈妈添好了饭叫爸爸坐过来吃饭,虽然我们都没有多说什么,但我能明显感觉得到他们愉悦的心情,他们一定觉得我变化很大,不仅没有像以前和他们对着干,还主动帮忙做点小事情。
  “月月,你今天去哪里玩了?”妈妈边吃饭边问我。
  妈妈的话音一落,瞬间气氛就有点不对劲,因为妈妈对我的过度关心所以总是追问我很多细节的事情,这也是我们过去无数次冲突的爆发点,可能妈妈说出这句话之后担心自己会不会又打破现在的和谐,爸爸也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显然是对妈妈刚刚的问话不太满意,觉得不合时宜。虽然他也很想知道,但谁都不愿意冲突,更不愿意做那个制造冲突的恶人,我突然觉察到我的父母好像对我有点小心翼翼的。
  “去了江心公园”我说道。
  我回答了之后妈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可能改变了相处方式之后,大家都有点不太适应,觉得这关系好像变得有点生硬。
  “你想问就问没有关系的,当然你的问题如果我愿意回答的我都会告诉你,如果我不愿意回答你不要一直追问就好了”我补充了一下。
  “妈妈觉得你进步很大”妈妈说。
  “是吗?可能是有一些吧。你们不是也改变了很多吗?没有像以前那样好像监视器一样盯着我不放,其实那样只会让我更想远离你们”我回道。
  “我们现在知道了。其实在你出门之后,我和爸爸也去和心理老师聊了一下,我们也意识到确实有些做的不好的地方,以前我们总是认为你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发脾气,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发脾气,今天老师说了很多,我们才意识到以前和你的交流都是我们在讲,很少去认真听你的想法,也没有尊重你的意愿常常会单方面做决定,你想远离我们也很正常,老师说的很有道理”妈妈说道。
  难怪今天他们的表现和以往不一样,无论是从给我发信息的频率还是回家之后的交流,确实有很大的变化,我心想如果从开始就是这样该多好,可是没有如果,何况一个人固有的思想和行为模式想要调整过来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他们的改变能持续多久还有待观察。
  “挺好的,今天没有给我发很多信息我觉得很轻松,每次你各种发信息给我的感觉就特别焦虑,所以我也很烦,就没什么好态度,你会因为我的态度不好认为我是在发脾气,你就会生气”我说。
  “是,以后妈妈会克制自己,不会一下给你发那么多信息”妈妈说。
  “嗯”。
  吃完了之后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这可能是我近十年来和父母在一起吃的最轻松的一顿饭了,但我很难想象如果我的妈妈把关注点从我身上移开之后,她能关注的是什么呢?我倒是希望她能够有自己的生活,关注自己多一点,对自己好一点,否则自己也累别人也很累。
  我回到房间之后拿出手机,看到惠子给我发了好多信息,一直追问能不能给我打电话,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妈妈给我发很多信息,我现在对信息刷屏非常的厌恶,我一气之下干脆把手机丢书桌上不看了,管她给我发多少信息,我不想回就不回了,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英子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了回到家就给我发信息的吗?我一直在等你信息,故意不回是什么意思?”英子非常生气地冲着电话吼道。
  “这是明摆着的吗?就是不想跟你讲话,觉得很烦”我的口气也很冲。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已经说好的事情怎么出尔反尔?”英子继续不依不饶。
  “谁跟你说好了?是你一直说要跟我聊,不是我找你好不好,我是被你烦的受不了才让你晚点打电话给我”我特别生气也冲她吼了起来。
  说完我气的把电话挂掉了,英子其实大部分时候都还好,但是一旦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就会有点胡搅蛮缠,我能体会她的心情,但她迁怒到我身上,我就没什么好态度了,挂掉电话之后她没再打过来,也没有再发信息给我。我也没有太在意,因为我们俩经常这样闹翻,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耳边没有了她呱噪的声音,我的耳根子还落得个清净,我求之不得。我想着反正我们俩明天还要碰面的,见面了再说,电话里面除了吵架也没啥好事了,爱咋咋的吧,反正我吃完药之后就睡我的大头觉,不管那么多了,天大的事情也等到明天再说。
  自从我确诊抑郁症之后,我父母对我不再有那么多的要求,以前是要求我必须早起,因为他们觉得一日之计在于晨,只有早起才能保持一天的精气神,但我们的睡眠习惯不一样,因为我睡的晚所以早上起不来,每次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他们就一遍又一遍的叫我。我承认早睡早起的确是很好的作息习惯,但我是晚睡所以必须要晚起才能保证足够的睡眠,当我被一次又一次吵醒的时候心里就特别烦躁,所以我是一个起床气特别重的人,现在我父母他们也不再催促我和他们保持步调一致了,所以我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也不会有人打扰,结果我凌晨五点钟被英子的电话给吵醒了,我差点就没按捺住我的暴脾气,想到不是特别的事情她应该不会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反正被吵醒了我忍着怒气还是按了接听键。
  “喂”英子声音有点嘶哑,好像是哭过。
  “你没睡啊?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啊?不是说好了今天碰面陪你去医院的吗?”我有点没好气的说道,我也想安慰一下她,但看着时间还这么早,实在是太影响我心情了。
  “不好意思,昨天不该冲你发脾气”她说。
  “哪里只是昨天,还有现在,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你都不用睡觉啊?”我说。
  她知道我是开玩笑说的话,不是真的责怪她打扰我的清梦,这也是我们俩虽然吵了无数次,但始终都没有彻底绝交的原因,因为我们俩彼此还是有最基本的信任和默契的。
  “月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知道我其实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我爸爸已经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了,我妈妈她一直和那个人一起,其实我知道她是因为我才没有和那个人结婚的,因为我跟她说过,如果她也结婚了我就去死,是我威胁她不让她和别人结婚的,我知道这对她很不公平,但我也没办法,昨天我和我妈又吵架了,而且这次吵得特别凶,我和她讲得话都特别伤人,我觉得我活得挺没意思的,那会儿真的想着死了算了,所以才一而再的给你发信息打电话,我觉得很痛苦,我真的很恨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他们真的就不该生我的,像现在一样自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多好,何必生我呢?”说着说着英子又哭起来了。
  我也不是一个经常安慰别人的人,看英子这个样子,我能安慰她什么呢?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几句安慰的话真的没什么用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事情是我最厌恶的行为,我从来不干这样的事。
  “你这次是因为什么跟你妈妈吵架?”我问她。
  “因为她跟我说那个人提出想给她一个承诺,想和她结婚,所以她来问我的意见,希望我能支持她,我不希望任何人进入我们的生活,玩玩可以,认真的不行,不结婚这是我的底线,我也不会结婚,一直陪着她,我希望她也能够做到,但是她没有,她想离开我”她说。
  “怎么?她要搬去那个人的家里去住吗?”
  “不是,是让那个人办到我们家里来,那个人算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住进来?难道还打算让我叫他爸爸?是不是想太多了?她气愤的说道。
  “你妈妈让你叫他爸爸啊?“我问道。
  “没有,他住进来不就成了我爸爸了吗?难道不是吗?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难道离开了男人会死啊?”英子的情绪非常激动。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其实你妈妈想再找个人也很正常吧,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你爸爸也结婚了啊,而且孩子都有了,你怎么没有阻止他呢?”我说。
  “他在我心里面早就进了黑名单了,一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我犯得着对他关东关西的吗?我闲的呀?”她说道。
  “我说了你别生气,这对你妈妈真的有点不公平,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你可以选择不结婚,你妈妈她也有选择结婚的权力啊,我觉得你在这个问题是真的有点太自私了”我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想法。
  “难道他们不自私吗?”英子说。
  “不能说自私吧,两个人确实过不下去了,如果为了孩子勉强绑在一起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啊,像是无期徒刑一样没有个盼头,从他们的角度其实并没有错,不是吗?”我说。
  “如果你是我,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假如是你的父母离婚,我不相信你会无动于衷的祝福他们”英子说。
  “或许我做不到祝福,但我应该也不会阻拦,我觉得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任,父母和孩子都一样,除了尊重其实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你希望看到你的父母过的快乐还是痛苦呢?”我很认真的跟英子说。
  “我不知道”。
  我能感受到英子内心的纠结,她其实也知道那个人对她妈妈很好,对她也是爱屋及乌,所以她妈妈才想再婚。但英子内心深处对小时候那个家还有着深深的眷恋和执着,她在坚守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家。爸爸已经离开,所以她坚决不允许妈妈再离开,如果他们都离开那她就再也没有家了,英子说如果妈妈结婚了,她就彻底的成了孤儿,她觉得她和妈妈都很可怜,两个可怜的人应该互相支持,而不是互相抛弃。
  “其实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我妈妈都没有告诉,在他们决定离婚的那段时间,我一个人偷偷的去求过我爸爸,我哭着求他不要离开我和妈妈,可他没有答应,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我这一辈子哪里都不去,一定要和妈妈在一起直到离开世界的那一刻”英子说。
  “英子,这个事情谁摊上都很难受,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也不知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如果你需要找心理老师的话,我可以把她推荐给你”我说。
  “我不需要”她说。
  “那你明天还去医院吗?”我问她。
  英子立马说道:“当然去啊!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就是想去做一个评估,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病”。
  “什么意思?好像你特希望自己得病似的”。
  “难道得病不好吗?你不是也得病了吗?”她说。
  “我得病了我在积极治疗啊,你就算得病了给你介绍老师都不要,你的态度比我还消极吧?”我说。
  “是的,我希望自己得病,即便真的病了我也不会去治疗,我只是想证明他们做错了,因为他们的错误让我付出了代价”。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希望你没病,,你要真想去的话我明天陪你去,但是现在我真的还想睡一会儿,能不能放下电话让我再眯一会儿?反正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会见面了”我说。
  “好的,不好意思,半夜三更的打扰你”英子说。
  “那下次别这样扰我清梦了,我要继续睡了,拜拜”。
  “拜拜,谢谢你,月月”。
  英子在挂电话前特别说了声谢谢,我们俩其实很少相互说谢谢,一般都是心领神会不用言传,其实能支持到英子我也很高兴,因为我觉得她确实过得挺苦的,但是没办法,毕竟家庭关系破裂这个事情对她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挂了电话之后我又接着去梦我的周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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