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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璧玉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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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真自进了大雄宝殿,便落座于殿前蒲团之上,双手合十于胸,静默观佛。
  殿内外共三百余僧众,竟都一丝不苟,任是外人进来也全然无动于衷,所有僧人顾自诵经念佛,也不见人前来招待李奴月三人。
  三人也知晓规矩,静静等候。
  巳时,日头渐高。
  晨读结束,僧众散去,殿前一中年僧人闭目枯坐,身上白衣白袍泛黄。
  而崇真则捻一串佛珠默立于他身旁。
  知客僧出门朝金大川施礼,说道:“主持请金先生入殿!”
  李奴月三人不明就里,只得继续候着,不多时候,金大川便走了出来,瞧也不瞧他人一眼,并未多做逗留,径自离去了。
  知客僧这才将春秋、李奴月和张玄漓三人引进大殿。
  “鉴真师父。”
  春秋三人长跪于蒲团之上,恭声行礼。
  鉴真缓缓睁开双目,瞳孔中泛着淡淡金光,一尊金刚法相于其中若隐若现,这正是象征着佛门中人证悟自我,踏入活佛门槛的先天之境。
  鉴真看着春秋微微一笑,温声道:“快些坐起来吧,这般多礼也不像当年的小春秋了。”
  春秋嘿嘿一笑,娇声道:“鉴真师父拿春秋说笑,一点儿也没有大师的正经端庄样儿了。”
  “为人需要不正经些才算有趣,不是吗?”
  鉴真又笑了笑,他也许多年不曾这样开怀地笑过了,上一次还是在收崇真为徒的时候。
  他又看了看一直没出声的张玄漓,轻叹道:“玄漓,既已到了江南,我知你心念,姑苏桃花庵那边已送了信来,你母亲大概明日就到扬州城了。”
  张玄漓心神微动,默然颔首。
  “奴月儿……”鉴真将目光看向正打呵欠的李奴月身上。
  李奴月尴尬一笑,讪讪道:“鉴真师父近来可好?”
  鉴真点点头,笑道:“我甚好,不过你这混小子倒是越来越混账了!”
  李奴月只能嘿嘿直笑,不敢辩驳。
  鉴真紧接着说道:“方才那位金先生受人之托送了件东西来,你们可想瞧瞧?”
  鉴真虽是发问,却好像并未打算听他们三人愿意与否,话音未落便伸手让崇真将一个布包递了过来,三人只长坐候着,心头愈发疑惑起来。
  鉴真将布包缓缓打开,里面正是金大川受粉衫女子所托,千里迢迢押镖而来的那一方古朴玄色木匣。
  木匣六面徒壁,无孔无锁,只在各面雕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图。
  “这是……”鉴真犹疑了片刻,沉吟道:“这是鲁班锁啊。”
  “鲁班机关锁?”李奴月直起身子来,颇有兴致地瞧了瞧那木匣,问道:“就这木匣子么?”
  鉴真点了点头,说道:“鲁班机关锁玄妙神奇,外表观之无破解之处,若无应对解法强行破之,匣内之物则与之同毁。”
  “到底是何物须要如此珍藏?”李奴月嘿嘿一笑,又道:“鉴真师父还不愿与我们说说么?”
  鉴真也是回以一笑,问道:“你三人确实不知里头何物?”
  三人具皆摇头。
  鉴真顿了顿,随即轻轻缓缓挤出三字来:“和氏璧。”
  其言语甚是温吞,而三字却落地有声。
  “和……和氏璧?”
  春秋与李奴月险些惊呼出声,就连平日冷淡如水的张玄漓也都蹙起了眉头,只有崇真仍旧不动如山立在一旁。
  “不错,这匣子里头正是和氏璧。”鉴真将鲁班机关匣捧在眼前,以五行生克顺序分别寻出榫卯锁头,将锁头木一根一根抽离,匣子真身逐渐显现,内里正是一个四寸见方的玉璧,玉璧一角有个缺处,由纯金补齐,模样与传说中的和氏璧如出一辙。
  “太宗皇帝当年励精图治创下贞观盛世,我大唐极尽人间繁华,他自己也被尊称为千古明君,而他数十年帝业,心头最大的遗憾便是一直未能寻得这方传国玉玺。这玉玺曾于南北朝时遗失,那时两晋王朝战乱纷纭,先有八王之乱,后有五胡乱华,中原战火熊熊燃烧,华夏血脉几近断绝,后又经隋唐历史更迭,诸侯争霸,在此期间传国玉玺便早已难觅行踪。”
  鉴真顿了顿,又道:“而这方玉玺却是千真万确的传国玉玺。”
  “那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李奴月再也忍不住,出声问道:“那金大川不过一介莽夫,如何得到的这传国玉玺,为何又要送与您这儿来?”
  鉴真摇摇头,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李奴月再想问却被鉴真伸手拦了下来,可这传国玉玺无端地出现在眼前,就好比是泰山崩于前,任谁也难波澜不惊。
  “事关重大,如今扬州城又鱼龙混杂,你三人置身事外才最是安稳。”鉴真又看向李奴月道:“尤其是奴月儿。”
  “我?”李奴月指着自己,云里雾里问道:“与我又有何干系?”
  鉴真将木匣收进怀里,缓缓起身,悠悠道:“那可是莫大的干系呀。”
  他的话音在空旷的大殿里荡了许久,还未落下时,他却似闪电一般出手,一道纯真佛力凝在指尖,一瞬之间点向李奴月周身大穴。
  春秋与张玄漓还未及反应,李奴月便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奴月儿……”
  春秋扑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却只觉他体内真气暴躁,周身如烈火一般烫手,她险些脱手甩了出去。
  李奴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又突地惊醒了过来,一把将身上的衣物撕扯开,面色极为痛苦地低吼了一声。
  春秋被他真气震开丈远,堪堪站定,再看李奴月时不由地惊呼道:“奴月儿,你身上……”
  李奴月闻言低下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体,这才惊觉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出来许多怪异诡谲的刺青。
  “八部天龙图。”
  张玄漓此前一直不作声,此刻却突然出声道:“你身上刺有八部天龙图,是谁替你纹上的?”他说完便转头看向一旁的鉴真。
  “开元一十八年,初春惊蛰日,奴月儿生岁余,鉴真纹之。”鉴真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时,你与春秋二人都还未入李月圆门下,自然不知。”
  “咳咳……”李奴月终于缓了过来,艰难地爬起身来,问道:“您为何要在我身上纹这个东西?这与和氏璧又有何关系?姑姑也为何从未与我说过此事?”
  李奴月一连三问,鉴真却只笑笑,说道:“这便是与你的干系了,此事说来话长,亦为重大,日后适逢机会再与你细细讲来。”
  三人面面相觑,心头更是大惑不解,隐隐只觉得姑姑令他们此行前来扬州并不只为送鉴真东渡如此简单了。
  “那猫儿?”鉴真忽然望见静静候在门外的恹春光,不由得惊疑。
  猫性滥杀,佛门禁猫,所以春秋并没有将恹春光带进殿内,而是让它候在门外,这在律宗戒律中本已算是放任。
  “恹春光是姑姑一位友人从西域送来的,它曾在天竺高僧的座前听佛,灵性非常。”春秋解释道。
  “天竺高僧……那定是不空大士了。”鉴真恍然,他朝恹春光一招手,恹春光竟乖乖地朝他走了过去,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
  鉴真佛力加持双手,轻轻地拂过恹春光的背脊。
  “算作小小的见面礼,送与小春秋。”鉴真微微一笑,将恹春光赶了过去。恹春光本就天性通灵,灵力不同寻常,此番又受鉴真佛力加持,寿命几可达百年,灵性更甚从前。
  “春秋多谢鉴真师父。”
  春秋俯首致谢,却明白鉴真不过是借恹春光硬生生将李奴月身上刺青与和氏璧的事情扯了开去,显然是不再想与她们再纠缠。
  鉴真忽而又叹道:“其实此次东渡大会本非我愿,只是大明寺处于江湖,身不由己。这两日四方来人,毋论千奇百怪你们三人定要恪守本心,切莫受外界侵扰。”
  “徒侄谨记。”
  三人虽不知鉴真为何有这番教训,但还是正色答应。
  随即鉴真便让崇真领着三人往后院客房去,自己依旧禅坐,不动如山。
  三人虽是满心疑惑,却还是都忍在了心里。
  夜至。
  春山空。
  月色流光泻银,远山寂寞,林里孤独,檐角衬春枝,正好风寒料峭。
  大明寺后院背靠青山,春秋、张玄漓和李奴月三人都不必持戒,便引来清泉煮酒,就着月色对饮,这确是人世间难得的清欢。
  只有崇真于檐上抚琴,琴曲是大楚古音――《湘妃泪》。
  崇真是个妙人。
  李奴月打心底里这样觉得,爱屋及乌,他现在瞧着与他性格甚为相似的张玄漓也顺心顺意顺眼了许多。
  “咻――”
  破风声。
  盛满清酒的紫砂酒杯穿过月光,骤然飞到崇真的眼前。
  崇真左手抚琴,右手接酒,酒杯稳稳落在木琴上。
  一曲终了,湘妃泪尽。
  落在院子里的月光如雪如霜,李奴月负手而立,与崇真相对而视。
  崇真将酒杯打回李奴月的手里,轻道:“佛门中人须戒饮酒。”
  李奴月笑道:“可你师父却还曾与李白对饮呢,你当不拘小节!”
  “师父参禅见如来,如来自在,小僧境界不够,不能比的。”
  崇真边说着就飘下了地。
  “阿弥陀佛!”
  三人与他见礼。
  忽此时,又一小僧从禅房那边赶来,呼喊道:“师兄,师父命我们前去修晚课啦!”
  李奴月寻声张望去,不曾想来人竟又是与自己大大地相熟。
  “是你!?”
  “是你?!”
  两人一见面便低声惊呼,那小僧更赶忙搂过李奴月,轻道:“兄台你为何会在寺里?”
  李奴月先惊后笑,答非所问:“本小爷看走了眼,不成想摘月楼头的痴情小哥竟是个秃头和尚!”
  “噤声噤声!”小僧闻言大惊,赶忙捂住李奴月的嘴,轻道:“此事日后再与兄台解释,今日帮小僧遮掩遮掩,好处自有千千万。对了,也莫要忘了与我说说锦瑟姑娘的好处!”
  不等李奴月答应,小僧便回头与张玄漓和春秋笑着招呼道:“小僧崇妙,见过师兄师姐!”
  张玄漓只是微微颔首致意,而春秋见了崇妙却甚是喜欢,直接动手将崇妙拉过去坐在了自己身旁,引得崇妙阵阵脸红。
  “你这小沙弥居然就是鉴真师父的小徒儿?不曾想竟是这样一个俊俏的可人儿。”春秋捏了捏崇妙红扑扑的脸颊。
  春秋身上阵阵芳香扑鼻而来,崇妙心跳忽地便急促起来,他赶忙默念着定心咒,可浑身依旧局促不安。
  “夜已深了,诸位还不就寝?”崇真来打圆场,微笑问道。
  李奴月忙抢道:“夜里脑袋最是清明,早早睡觉岂不是浪费了。”
  崇真笑道:“世人千万,总归千差万别,有人夜难眠,有人梦难觉,小僧师兄弟二人当归矣。”
  崇妙终于如释重负从春秋身旁逃了出来,躲在崇真身后。
  “诸君明日再会。”
  崇真领着崇妙离去。
  待崇真逐渐走远,李奴月才轻声叹道:“可惜了,还想探探口风,问一问这刺青和玉玺的事儿呢。”
  “哼哼。”春秋哂笑道:“崇真他是怎样精明的人物,你想做什么他岂能不知。倒是怪了,你是如何认得那崇妙小和尚的?”
  李奴月笑答:“这便不用姐姐您操心了。”
  “哼!贼娃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春秋嗔骂道。
  李奴月摇摇头,与张玄漓一同遥遥看着崇真离去的背影。
  冷月如钩,皎皎似玉。
  人渐醉,夜更深。
  春秋与张玄漓在崇真离去后兴致缺缺,早早便回房去睡了,唯有李奴月不舍得美酒,独自留下来举杯对影成三人。这几日来的烦心事儿多了,李奴月便更不愿意清醒着,他借着酒力一跃上檐角,横卧在房檐屋瓦之上,仰看晴空朗月繁星,一股清净之感油然而生。
  忽而凉风乍起,悠悠竟吹来一阵琵琶声,这琵琶忽而百转千回,肝肠寸断,忽而又铮铮高亢,荡气回肠,可无论如何听来都全不似素日所闻莺莺燕燕那般曲调。这琵琶声令李奴月霎时间神清气爽,他一个筋斗翻起身来举目四望,直想要瞧瞧弹奏之人,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从檐上飞走,直奔向琵琶声处去了。
  待他脚步落定,再回头望去,倒还并未惊动什么人,心下稍安。此时距离近了,那琵琶声入耳更为激荡心神,李奴月更迫不及待想见见弹奏之人,便缘墙而过,张望院内。
  一眼过去,只见院内一众人围坐在石桌旁,桌上一位绝美少女脚踩木屐,怀抱琵琶,翩然而舞。
  少女琵琶环扣,舞步急踏,一身白衣白绸玉带玉缎,如烟如霞似雾似霭,销魂月下如一璧人儿。而她舞姿步态娉婷婀娜,又与琵琶声相和,静时似林间麋鹿安然无恙,动时又似广寒仙子翥凤翔鸾,抚琴顾盼之间,是人间不得见的胜景绝色。
  李奴月借着月色细细品来,心头暗自思忖,若与春秋姐姐的妩媚绝艳相比,眼前少女却又是另一种清雅淡秀的风情,前者或可说是一弯隐于云间撩人心弦的残月,后者则可说是一轮高悬中天清亮明透的圆月。
  就在这心神恍惚之际,院墙内众人似是已发觉有外人潜匿,一时聒噪起来,纷纷起身观望,全神警惕着,琵琶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李奴月见状稍惊,矮下身子,不敢再看。
  片刻,只听院墙内一人用夹生的汉话喊道:“墙外朋友不必躲藏,进来便是!”
  李奴月听那人言语坦荡,更自觉羞愧无礼,于是心下还未加思量,便大大方方推门而入。
  “汝乃何人,来此为何?”说话那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可是身形硕大,面目英朗,于众人之间若鹤立鸡群。他一见李奴月大方步入院门,便伸手拦下了欲图拥上的众人,独自来问。
  李奴月也坦然起来,朗声道:“山门闲客,遥闻妙音。心向往之,来此览胜。”
  那人闻言当即便伸手做请状,言道:“君请!吾等东瀛渺渺之音,能得君之赞赏,幸甚!”
  李奴月闻言愣了愣,心道一声难怪,这人汉话生涩,原是东瀛岛国之人。随即便与之说起大概,互通名姓,那人自称橘杀罗生,出自东瀛贵族橘氏,乃是此次接引鉴真和尚东渡的这一众遣唐使之领使。
  另外那一众人见状,也略收拾了戒备之心,一同回到石桌旁席地围坐。而那少女似是怯生,见李奴月瞧着自己顿时颊生红霞,面露羞涩。
  橘杀罗生随即用东瀛话对少女讲了一句,似是劝慰,少女便恳切地点了点头,收起羞态,又认真地开始弹奏。
  还是李奴月先前听的那曲,不过琵琶声由高亢铮亮渐转苍凉慷慨,哪像眼前一少女所奏。少女也和曲而歌,歌声似她的人一般干净明澈,如鸣佩环,亦如莺啼燕啭,叫人听来只觉得悦耳。歌词是东瀛语,李奴月虽听其不懂,但其中意气与唐人诗中边塞羁旅、征人壮志甚为相似。
  半晌曲尽,众人沉于琵琶声中,余音虽止,意犹未尽。李奴月率先直起身来鼓掌,可再望向他人时,竟是个个面露义愤之色。
  “诸位何故如此……”李奴月不解,出言问道。
  “诸兄高义!”那少女此刻却一反平常娇羞之态,也用着蹩脚汉语抢言道:“诸位兄长报国舍家,丢妻弃子,远渡重洋来到大唐,不知历尽多少苦难,虽则如此,犹是无怨,此等大义,令人钦佩。”
  李奴月闻言恍悟,又为少女一席话所动,东瀛虽小国,其人此等报国意气还是不免令他刮目相看。
  李奴月随即又向少女一笑,朗声道:“姑娘只是夸赞诸位兄长之大义,岂非忘了你自己也是远渡而来?依我看来,你以女子之身行男儿之事,巾帼不让须眉才是令人佩服。”
  少女一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有感而发竟对面前这少年脱口而言,顿时双颊绯红,低着头支吾道:“奴家一路颇受兄长照顾,不曾吃苦,与他们比不得……”
  少女虽如是说,可橘杀罗生却突然说道:“不必自谦,李君所言亦是吾等所想,这里众人无一不钦佩敬服于你!”
  旁人此时也同声附和,少女心怀感动,向众人莞尔一笑,又深深一揖。
  橘杀罗生也与李奴月相视一笑,随即他又起身与少女耳语,少女不知听闻什么,皓齿微咬红唇,竟埋着头走到了李奴月跟前。
  李奴月见状方寸大乱,也不敢多言,只定定瞧着少女。
  少女则向他施礼道:“奴家橘十六夜,见过公子。”
  “橘十六夜……”李奴月喃喃一念又略略一惊,指着橘杀罗生问道:“如此说来,你与杀罗生兄弟乃是同出一族了?”
  “他是奴家族兄。”橘十六夜低着头轻声回道。
  “原来如此。”李奴月此时也终于回神过来,笑道:“十六夜,是为由圆转缺之月,月无常圆,人无常盛,当自持之。妙极!妙极!”
  十六夜微微一怔,随即抬头明媚一笑:“公子这番解释奴家听懂了,多谢公子夸赞!”
  李奴月摆摆手道:“你我皆与月儿有缘,还指望看在月儿的份上,我们能做个朋友。不才李奴月,有礼了!”说罢,李奴月便朝十六夜作了一揖。
  十六夜回礼道:“奴家之幸。”
  李奴月再一望院内众人,值此良宵他虽想再与十六夜多待些时刻,可今夜时机实在不太合适,无奈只得告辞道:“时辰不早了,在下扰了诸位清静,还望勿怪。十六夜姑娘,今夜多有不便,希望下回再见,还能有幸欣赏到你的歌舞,告辞了!”
  十六夜微微颔首。
  李奴月又向橘杀罗生遥遥致礼,这才离去,此刻他已一扫早前郁闷,心怀大畅,一路轻快回至厢房,倒头便是酩酊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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