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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摘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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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
  说书先生听醒木震耳,李奴月方才醉倒又被惊醒。
  只听那说书先生紧接着道:“扬州城西,瘦西湖畔,隋朝大业年间此地曾建有几座官窑,至如今天宝七载,官窑历经朝代更迭早已败弃,而这里却成了扬州城中最为繁华兴盛的要闹坊曲――弦歌坊。若言及弦歌坊间最有名气的耍处,又要数恰好坐落在那瘦西湖岸上的摘月楼了。”
  “摘月楼亭台楼阁琼楼玉宇,与二十四桥相邻而建,斗拱飞檐一路延展至湖中,与对岸青山相望,湖光山色两相宜,除去盈盈富态,更显清秀雅致。每月中旬皓月圆满,望楼头便有如直上青天揽明月,故得此摘月之名。摘月楼在整个江淮两道风头一时无两,大有与长安城久负盛名的天水仙阁一较高下之势呐!”
  “至于,这摘月楼的主人,从前有传言说是那艳绝武林,美冠江湖的水月镜花三位仙子,而如今……”
  说书先生见好就收,卖了个大关子,底下人正听得饶富兴致,口口声声催道:“如今却是怎样?”
  那说书先生折扇一收,笑道:“各位听官,来日方长,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此言一出,众人嘘声不已。
  时值初春,晚风徐徐,天泛墨色,摘月楼间正好华灯初上。
  李奴月修养了一个晚上,尸毒虽未尽除,但也已无大碍,正好趁着日头未下,赶到了摘月楼来,他正想听听这说书先生要如何评判评判摘月楼主人,却也被扫了兴致。
  摘月楼里本多是江南本地的达官显贵与风雅士子,可接连几日来这里却多了许多江湖气。原本吟诗作对、赋辞唱令的一些风雅事早已被猜枚行令、粗言鄙语的叫骂声盖过。好一些文人雅士无不痛心疾首,达官显贵们也都忌惮江湖英豪们的手段,不敢与之争斥。
  只不过,对于头牌花魁和当红倌人们的竞价却是谁也不想让步。
  “梆――”
  阁楼上干瘦的龟公将惊堂木猛地一拍,叫道:“锦瑟听雷铮铮骨,胡马将军挥尺素……今日锦瑟姑娘花落谁家,就全凭各位官人公子们各显神通了!”
  阁楼里面有一层珠帘隐隐约约隔住内外,珠帘轻轻掀起,里面随即袅袅娜娜走出来一个雪肌冰肤的少女。少女与中土姑娘生得大不相同,高鼻蓝眼,卷发长身,她怀抱一部胡琴,面纱半遮住秀脸,身上是一副西域女子的装扮,只不过轻纱薄缎,将少女玉体影影绰绰横陈于台前。
  “啧啧啧……眼丝儿媚,眼波儿娇,好一个风情万种的小娇娘。”
  堂中人群熙攘拥挤,李奴月好不容易伸出来个脑袋,忍不住对那阁楼上的锦瑟姑娘连声咋舌。
  将满十八的李奴月如今已是生得挺拔英朗,这是他头一次出蜀地,便到了江南这等繁华鼎盛的地方,心里自是无比欢喜。
  堂中楼上已有五十两六十两此起彼伏的叫价声,老龟公这边儿招呼那边儿告谢,忙得眼角儿都是堆笑。
  “唉!可惜可惜……”
  就在李奴月感慨的同时,却听他身旁竟有一阵叹息之声。
  李奴月转头望去,只见叹气的人是个比自己更年轻的小子,约莫十四五岁,头顶戴一只破烂棉帽,身上一件朴素衣裳已洗得泛白,模样倒是俊俏可爱。
  李奴月轻拍那少年的肩头,问道:“如此良辰美景,佳人乐事,小哥何故闷闷不乐?”
  那少年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了看李奴月,随即摇头叹道:“叫兄台见笑了,小弟这一叹乃是为了阁楼上那位锦瑟姑娘。”
  “哦?”李奴月顿时来了兴致,说道:“愿闻其详。”
  少年答道:“锦瑟姑娘虽然生得如花似玉,可是身世却十分悲惨。她本是那西域大食王朝一位将军的女儿,可那大食将军在一次交战中败于我朝神武大将军高仙芝手下,他年幼的女儿便也跟着成了俘虏,最终被卖到这儿做了歌姬。想她名门之后必是自小娇惯,如何能受得住这勾栏瓦肆里那些凶狠老妈子的鞭笞?”
  李奴月朝他拱拱手,说笑道:“不曾想原来小哥你也是个痴情种。”
  少年也笑了笑,还礼道:“见笑见笑!不瞒兄台,小弟虽不才,可专对这摘月楼的姑娘们研究得透彻。只可惜小弟我是囊中羞涩,若不然我一定要领略一下锦瑟姑娘的异域风情,也算是为她略尽绵薄之力,待将来她脱离苦海之日或许还能够记得曾有一个男人为她痴心不悔。”
  对于这个少年这般不要脸的说法李奴月心头是好大个佩服,他拍了拍少年的肩头,赞赏道:“小哥志向远大,实乃我辈之楷模啊。”
  两人说话的功夫,锦瑟的春宵一夜已被拍到百两之价,这一百两已是平常人家半年的开支,可在这弦歌坊间一百两却只能算是零头上的花销。
  加价之声依旧不止,已有人不耐烦等待了,东首雅间便蹿出来一条七尺大汉,锦衣华服豪气干云,向楼里众人一抱拳,喊道:“这娘们儿俺实在稀罕,诸位朋友给个面儿,五都镖盟金大川有礼了!老龟公,俺出二百两!”
  楼里一时静了下来,金大川倒也直爽,要了一碗酒仰首便饮尽。
  李奴月向身旁少年问道:“这金大川是何人?”
  少年摇头叹道:“有钱人。”
  李奴月笑了笑道:“如何个有钱法?”
  “五都镖盟。”少年伸出五个指头道:“整个大唐五都的镖局都是他们的。这金大川呢,就是南都益州的总镖头,真是有钱人中的有钱人。”
  “原来如此。”李奴月终于悟了,便也不再犹豫,举起手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百两!”龟公叫了一声,指着李奴月喊道:“这位公子出价五百两!”
  方才与李奴月结识不久的少年瞠目结舌地望着他,随即赶忙扯了扯他的衣角,轻声道:“兄台,在这儿可开不得玩笑,我瞧你青衫落拓,五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还有那金大川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儿,你莫要冲动啊!”
  李奴月揽开少年的手,正色道:“小哥你深情厚义实在感人肺腑,而我一生攀花折柳卧翠眠香,也从不落后于人,区区五百两罢了,不济便将我卖身在这里。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也。”
  少年肃然起敬,朝李奴月竖起了大拇指。
  那金大川果然不肯善罢甘休,他也未曾想到竟真会有人与他叫价,只见他从楼上一跃下来,走到李奴月面前,说道:“后生小子,俺看你有些胆量,不晓得是打哪里来的,报上名来?”
  李奴月将青衣长衫甩开,躬身行了一个书生礼,不卑不亢道:“小子姓李,双名奴月,打南方来的,不过是个读书人,不清楚规矩,若惹了金先生不高兴,还望勿怪。”
  李奴月故意放低姿态,金大川却有些为难了,对方若是个江湖中人,大不了动手掐架了事儿,可面前的却是个文弱书生,他若动手却是没了规矩,可若再想出钱争抢,又难免落了面子。
  “读书人?原来是俺们大唐未来的脊梁啊。”金大川哈哈一笑,大手拍了拍李奴月的肩膀,高声道:“那俺便大方些让与你了,若是因为没了姑娘让你这脊梁蔫儿掉了,俺可担待不起这个罪过。”
  他说罢便大步流星回了雅间,随即雅间里头便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那阁楼上的龟公也是个老油子,他见此状况未免再生事端,便当即吩咐一个丫头领着锦瑟姑娘从阁楼上走了下来。
  锦瑟款款走到李奴月跟前,婀娜柔嫩的身段照面便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锦瑟等候公子许久了,公子风华正茂,锦瑟实在喜欢得紧呢!”
  锦瑟虽是西域少女,可是却有一口淳正的官音,也不知自小受了多少磨练。
  可没等李奴月开口回答,他身旁那少年却抢道:“是极是极!我这位哥哥经纶满腹,腹有诗书,那自然是有非凡的风华气质的。”
  李奴月笑道:“如今你替我胡吹大气,将来我若拿不出来答应锦瑟姑娘的价款可是丢人得很。”
  两人谈笑,一旁丫头却等得急了,娇声催促道:“公子与姑娘说笑也不该干站在这儿,让阿汝领您去客房里,该怎样说笑玩乐还不全由得你们。”
  李奴月笑了笑,伸手掐了一下丫头阿汝的脸颊,说笑道:“你也是个暖房丫头,怎地如此着急?”
  阿汝当即小脸透红,诺诺娇羞道:“阿汝还未到那个年纪……只是近来楼里生意红火,阿汝着急去帮姐姐们照顾客人,稍有些耽搁都是不行的,公子可莫要与阿汝说笑了。”
  李奴月被惹得哈哈大笑,手头也不吝啬,从怀里掏出来几文钱扔给了那丫头。丫头谢过赏钱便领着李奴月与锦瑟姑娘朝内院客房走去。留下了只能眼巴巴瞧着李奴月离去的少年。
  阿汝领着锦瑟姑娘与李奴月从内院深深的廊道曲折辗转,一直走到可见窗外瘦西湖的景致才止步。
  李奴月可算明白为何一定要带一个领路丫头了,常人若是头一回走进这摘月楼中指不定会迷路闯到哪里去。
  “公子请。”
  锦瑟摒退丫头,让李奴月独自移身入房。
  入房就是满室的堂皇富丽,先有一席八折寒山烟水的屏风隔住内外,绕过屏风便可见满壁雕花,锦帐垂帘,地上铺有一张雪狐素白绒毯,所有家居尽是檀香木制,四下也可见诸多文人墨宝,还是初春寒意料峭,客房正中还有一炉金蟾龟背暖炉依旧烧得旺盛。
  客房内吃食酒水早已备好,李奴月一进来便落座于八仙桌上,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公子不爱美人儿更爱美酒?”
  锦瑟侧坐于李奴月身旁,皓臂揽在他的腰身,朱唇附耳。
  李奴月但觉芳香满怀,微微一笑将锦瑟揽在怀里,笑道:“你这小娘子果真是风韵十足。”
  “公子,锦瑟喂您喝酒。”锦瑟妩媚一笑,揽过李奴月手中的酒抿了一口,朱唇艳艳如血便要附上了李奴月的嘴巴。
  李奴月却用食指将唇隔开,抚着锦瑟的面颊,柔声道:“好艳丽的唇,好煞人的毒啊。”
  “公子,您在说什么胡话呢?”锦瑟娇笑着,胸前两只玉兔也随着抖擞起来。
  话里藏锋,锦瑟话音未落,面上笑意未散,手腕便翻起一道寒光,转瞬间便袭向李奴月的脖颈处。
  李奴月眼疾手快,微微侧首,顺势一把抓住锦瑟的皓臂,笑道:“小娘子好狠的心,照面便想要我的命?”
  “公子,锦瑟被您弄疼了。”锦瑟娇哼一声,又瘫在了李奴月的怀里。
  李奴月挑起锦瑟的下巴,细细端详了许久,咋舌道:“啧啧啧……也不知道春秋姐姐从哪里找来的你们这些小美人,个个心狠手辣如蛇如蝎,偏偏又个个如花似玉可怜可爱,真是一群小妖精。”
  锦瑟仍旧是娇滴滴羞怯怯的一副姿态,玉手捏做小拳如温雨一般扣在李奴月的胸口上,娇声道:“公子这般说锦瑟,锦瑟要害羞的。”
  李奴月被挠打得心痒,又有温热玉体躺在怀里,险些把持不住,赶忙正色道:“说说吧,你是如何认出来我的?”
  锦瑟闻言竟然泪眼婆娑,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轻泣娇诉道:“公子是贵人不记得锦瑟了,可锦瑟不敢忘记,许多年前还是个小丫头时,在碎叶城远远瞧见过您一眼。”
  “碎叶城?”李奴月略略讶异,惊道:“那可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不过是个小娃娃,如此久远的事情你居然还记得,莫非你真是个妖精变化来的?”
  李奴月话音刚落,屋内锦帐便倏地无风自舞,烛火摇曳,阵仗诡异,一道人影从锦帐里闪了出来,娇叱道:“李大公子一口一个妖精,照您这个说法,我这摘月楼岂不成了妖精洞了?”
  与此同时,锦瑟便从李奴月的身边退开,恭恳地静立在一旁。
  “春秋姐。”李奴月也站了起来,朝来人躬身施礼道:“姐姐您可别玩了,小弟我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风静人止。
  烛光淡淡照映在李春秋的身上,她本梳着一头飞仙髻,但或是久未打理,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顺着一双黛眉清眼垂在透亮明净的玉颊上,唇上胭脂也已渐渐散去。她身上只披着一层青紫纱衣,雪白清亮的肌肤和娉婷袅娜的身段若隐若现,怀里一只肥硕的雪白猫儿如人一般浑然一副惫懒姿态,连眼皮也不愿抬上一抬。
  “无趣。”
  春秋款款落座在李奴月身旁,轻轻一挥手让锦瑟退了出去,拾起桌上的酒杯,抚摸着怀里的猫儿,轻轻哼道:“恹春光啊恹春光,你说说这男人是不是都似这般无情?从前奴月儿很乐意陪姐姐玩耍的,四五年不见竟与姐姐生分了。”
  她软言软语说着竟带些哭腔,一时间已是泪光点点,娇泣微微,情态模样果真与刚离开不久的锦瑟如出一辙,有过之而无不及,全然是一副撩人心魂的模样。
  “啊?”李奴月见状不由地慌了手脚,哑然道:“姐姐……”
  “呵呵呵……”
  春秋瞧见李奴月如此慌乱狼狈已是笑得前仰后合,她娇声笑道:“瞧你这副窘迫样,你奴月儿可不是这样的人。”
  “嘿嘿,春秋姐可比从前漂亮了许多呢。”
  经受春秋一番戏弄,李奴月不但未敢置气,反倒是心下大大松了口气,赶忙赔些好话与春秋。
  春秋闻言则是冷哼了一声,嗔道:“你还记得姐姐从前是什么模样?四五年来我在扬州可是望穿秋水,你却一次也不想到来看望看望我?真是个小白眼狼呢!”
  李奴月心头咯噔一下,暗骂自己胡乱拍马自讨苦吃,忙解释道:“姐姐错怪我了,奴月儿这些年对姐姐可谓是日思夜想呐。只是姐姐你是知道姑姑的,她老人家若不肯让我出门,我又哪敢离家?”
  春秋终于面露狰狞,冷笑一声,骂道:“你奴月儿什么时候这么听姑姑的话了?你这臭小子舌灿莲花、口蜜腹剑,生一副油嘴滑舌只晓得溜须拍马,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本姑娘可懒得稀罕你!”
  “嘿嘿。”李奴月窘迫地干笑了两声,抢过春秋手里的酒杯重新斟满酒水递回去,又赔笑道:“姐姐莫生气,我这不是一到扬州城便往你这儿跑吗?”
  “哼哼。”春秋依旧气忿,冷哼道:“若不是我这儿姑娘们个个貌美,你怕是只愿在外头夜夜笙歌,哪里还能管我这个人老珠黄的姐姐。”
  李奴月自是百口莫辩,春秋也不给他解释机会,接着正色道:“本姑娘今日心情不错,不愿与你争辩,倒是要与你说说正事儿。”
  “是极是极!正事儿才是要紧!”李奴月闻言赶忙接过话茬说道:“如今距离鉴真师父东渡大会之期已不过两日,姑姑在我出门前再三叮嘱,让我们一定赶在东渡大会前头,先去拜访鉴真师父,姐姐你看我们何时上山访寺最为合适?”
  春秋也不打算再与李奴月纠缠,只回道:“明日一早。大明寺和尚每日都会早课,那时不会有什么人在寺里,清静。”
  “姐姐深思熟虑,运筹帷幄,小弟深感佩服,此生此世定为姐姐马首是瞻!”李奴月深以为然地点头应承着。
  春秋只用白眼回敬李奴月溜须拍马之词,随即又问道:“张玄漓哪里去了?”
  李奴月听到张玄漓的名字便浑身不自在,气闷道:“他?此刻多半正摇着船在瘦西湖上卖弄风情呢!。”
  春秋闻言毫不留情狠狠敲了李奴月的脑袋,骂道:“就属你嘴碎,从小到大玄漓可没少照顾你!”
  李奴月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又借酒浇愁。
  春秋又道:“现在还不算晚,我们一起出去寻寻他最好,正好我也许久未曾见他了,明日一早也可以顺道从瘦西湖直接去大明寺。”
  李奴月苦道:“我的好姐姐,我马不停蹄一路赶来,路上风尘劳苦,现在时辰还早,可否容许小弟我休息片刻?”
  “嗯?”春秋秀目一瞪。
  “好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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