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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分解游子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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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八区时间六月二十二日,距离返回舱降落还有九个小时时间
  西川控制中心的一间独立会议室内,几个航天局的代表人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不同国家的语言,俨然是一个缩小版的峰会会场,王定岳端坐首席,不停翻看着手里的一沓纸质文档资料,有时候又重复往回翻。
  “各位,安静一下!”
  孙建伟站了起来,其他代表们也停止了讨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各位,考虑到可能带来的影响,这次会议会先仅限于在我们这几个国家之间展开讨论,会议主持公证人为联合国代表汤姆先生,现在请各位代表发表意见……是否要向公众……公布这次事件?”
  没有人回答,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纠结的表情,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只要决定了哪一种,就代表了自己国家的决定,所以在会议开始以后的十分钟里,每个代表手里的电话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王定岳率先起身,面容坚定:“既然各位都不说,那我就先来吧……我们已经接到上级指示,根据目前的态势,我们认为还无法明确敌人的意图,虽然有极大可能是对太阳造成威胁,但就目前而言对地球的影响并不大……所以……我方决定暂不对公众公布这次危机。”
  不到一百个字,王定岳花了不到一分钟念完,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并不轻松,因为树大招风!
  “公众享有知情权,我反对!”
  王定岳看向说话的代表,欧联合航天局那边的人,王定岳认识他,叫史密斯。
  “我们认为,公众享有知情权,我们的法律也不允许我们将此事隐瞒,将之公布于众,才能更好的调动经济支撑接下来所要发展到的东西。”同样是欧联合航天局的另一个人,担任副代表,也站了起来说:“是的,我也认为应该公布,而不是隐瞒……面对这次危机,我们想不到要用什么手段和科技去应对,唯一的可能就是将核弹送入太空,控制核弹到太阳旁边引爆,但不管如何,这一切都需要经济调控,公众一定会察觉到国家所做的调整,所以不如早点公布,向公众传达调控的目的,谢谢各位……”
  紧接着就是联盟航天局的科尔乔夫:“目前这个条件,他们的科技领先我们好几代甚至是几十代,带来的威胁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就这样公布了,肯定会造成极大的恐慌,世界经济会不可避免的受到极大冲击甚至崩盘,到时候别说拿钱发展科技了,银行估计都会关门,所以我也赞成不对外公布。”
  先前的欧联合航天局的人立刻站了起来,大声的斥问:“难道要让公众不明不白的死去吗?你没有权利替他们这样做!”
  联合国汤姆这时朝那位联合的人说道:“史密斯先生,请注意你的发言态度,这里是会议室,不是吵架的地方!”
  史密斯鼻腔里喷出冷哼声,整理着衣服坐下。科尔乔夫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被顶撞而生气的表情,他觉得不用和那位争吵,这并没有意义,在怎么争吵都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汤姆代表也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
  “史密斯先生,我要纠正你的是“死去”这个词语,正如各位所知,目前该外星文明并未对地球开展直接打击活动,只是在太阳旁边造工程,该文明的意图并不是特别明显,我们需要的是警惕,而不是危言耸听……各位先生,首先我要声明的是我是会议主持人,也是公证人……希望各位先生在发表意见时仅限于发表意件,请不要带上个人感情;请大家明白,讨论的基本点是建立在公布此次外星事件所能带来的结果……谢谢各位!”
  三个航天局的人都说完了,所以目光再次集中到北美航天局的卡尔身上;卡尔许久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催,静静的等待着,看他的决定是会导致二比二还是一比三?几乎有半个小时,其它航天局的人注意力都没有离开过卡尔,即使是小声的讨论,目光也会时不时的撇向那边。
  卡尔的手机响铃打破了僵局
  “是……嗯,我是卡尔……西川和联盟决定不公布,欧联航认为应该公布……是……好,我明白了!先生~”
  卡尔合上手机,表情比之前轻松许多,站起身,缓缓说道:“先生们,我们经过讨论,认为……暂时不公布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卡尔的话让孙建伟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内,这件事牵扯太多,若处理不好导致世界经济大崩盘,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三位航天局的代表保持了一致意见,那我宣布决议……考虑到科技实力与公众影响,如果公布此次事件,可能带来的巨大隐患是恐怖的、未知的,各位先生应该都记得前几年因为超新星爆发而产生的非法组织远星教吧?远星教的部分核心成员仍然活跃在世界各个角落,类似的组织仍然没有全部消除干净,我不想再看到市中心虐杀同胞的事情再次发生,事实告诉我们,在面临重大灾难时,很多人都是脆弱而难以控制的……为了保证秩序的进行,我宣布……此事件暂不对外公布。”
  联合国代表汤姆正声说完,往座位上扫了一圈,没有人表示异议,欧联合航天局的人也没有反驳这次决议,从表情上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汤姆接着说:“各位,此时的敌人是人类共同的敌人,在这里我将行使联合国代表的另一个权利……我希望、建议各位代表,和你们的上司再次沟通……为了面对这次即将到来的劫难,请不要在吝啬,将核心科技和经济统一,尽快完成地球的防卫武器科技系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帮助地球渡过这次危机。”
  汤姆很快坐下,不出意外,这次没有人回答行还是不行。孙建伟低头靠近王定岳的耳边问:“老师,你觉得呢?可以和他们共享我们的科技吗?”
  “静观其变,建伟……一切听上边的安排。”
  “那上边的意思?”
  王定岳摇头,孙建伟嗯了一声,不再询问。在孙建伟看来,上边也不会同意共享科技,毕竟这些都是自己人辛辛苦苦花费了无数资源才建立起来的东西,就这么分享出去,谁知道会不会遇到白眼狼?
  在事情还不是很明了之前,将自己家当亮出是最愚蠢的行为。
  汤姆神情有些失望,但他只代表了中间人联合国,他没有办法去命令面前这几个人,他们的国家掌握了地球上几乎所有的核心科技和制造业,也包括资源;他自己也明白,任谁都不可能交出自己辛苦得来的宝贝,何况本来几个地区一直以来就存在着竞争对手的关系,想一下子就祛除隔阂是不可能,而不愿共享核心技术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
  太阳还在,地球还没有危险!
  所有人都希望,他们吸收够了太阳的能量以后赶紧走,远离这个小小的星系。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只要不伤害地球,赶紧走就行了!
  可是什么时候吸够呢?那就不知道了!
  返回舱进入着陆轨道倒计时一小时零三分,所有的代表都换到了新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很大,非常大!像一个大的机库。机库四周摆满了各种仪器,计算机和电线,中央部分空出来了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干净区域,空地分成九个小区块,那里将完成对游子三号的分解和数据分析任务。
  进入着陆轨道倒计时十五分钟,返回舱的发动机开始喷出间断的红色火星,它离地球的浓密大气层很近,摩擦力和地球引力的增加让它不得不经常点火修正航向和轨道,如果有人站在返回舱的前部看,它会看见前方分成了三种颜色:
  最上边是太空的黝黑色,没有一点光
  中间是雾白色,很浓很厚的一层
  下边是地表传来的各种黄绿蓝交杂的颜色,凹凸不平像是涂鸦的油画画板
  返回舱的全部发动机开始喷出红蓝色尾焰,包括主发动机下部分的下转向发动机也一起工作,上部分的转向机没有点火。所以返回舱以极高的速度开始在大气层中穿行,角度偏下地进入着陆轨道,此时如果非洲大草原上有人恰好抬头看且眼神很好,他可能会看见一个向东快速前进的亮点。但没有人看见,除了一只在树上猫着睡觉的猎豹,动物的警觉本能让它透过树叶望向深邃的天空,它看见了那个光点,但是它不知道那个是什么,这种光点再过去的上千个夜晚,它都能见到,它不认为这个东西对自己有害。但是警觉本能为什么会唤醒自己?猎豹低头看向树下茂密的草丛,跳了下去。
  返回舱极快的速度在大气层引发剧烈摩擦和强烈的震动,底部的隔热层被烧得通红,火层从两侧喷出,往上曳出几十米的长度,发动机仍然在提供动力,一直到了亚丁湾上空,主发动机才停止燃烧燃料,转向发动机也停止提供了转向动力,返回舱开始滑行,此时它离着陆场只剩一万一千公里!在滑行了五千公里以后,返回舱已经进入了地球的近地电离层,速度开始缩减,但是仍然很快!
  “报告指挥长……返回舱即将进入我国空域!”
  各个航天局和国家的代表都被控制员的喊声吸引,翻译向他们解释了控制员的意思,房间内的气氛开始升温;离着陆点四千公里时,上转向发动机开始全功率工作,巨大的动力将横向滑行的返回舱逐渐推向竖向滑行,陀螺仪也开始工作,不断调控稳定喷射口稳定返回舱的下落姿态,摩擦力的增加让返回舱快速下降。
  返回舱离着陆点两千公里,这时离地面三万米
  距离着陆点一千公里,离地面一万千米,再次进入滑翔状态!
  “报告指挥长……地面部队光学雷达追踪到返回舱!”
  “返回舱姿态正常无偏转!”
  “一号控制员报告……主发动机燃料充足!”
  “二号控制员报告……返回舱即将降落在N16157地点!”
  返回舱离地两百米,主发动机和四台转向发动机再次一齐点火,反冲喷力和转向喷力将返回舱牢牢固定住,远远看去返回舱如同一座方尖碑从天上落下!下冲力和燃料燃烧的向上反冲力将返回舱挤压得轰轰作响。
  离地三十米
  地面灰尘被反冲火焰吹到了数百米远的地方,返回舱开始放出四根巨大的减震支架,如果现场有个医学生或者高中生,他们会发现一个奇妙的场景,现在的返回舱活脱脱就是一个大型的T4噬菌体。
  离地三米
  其实这时返回舱已经降落完毕,主发动机的火焰慢慢变小消失,整个舱体的右侧防护层被完全烧黑,回收舱慢慢打开,计算机控制力臂抓着里边的游子三号伸了出来,返回舱头上的一架重型运输直升机垂下几根钓索,配合早就等待的地面人员,将钓索固定住游子三号!力臂放开了游子三号,直升机螺旋桨开始做功,将游子三号往东南边运去。
  西川控制中心,特质研究区
  控制员向孙建伟报告了游子三号正在被运输过来的消息,还有两百公里就到了,时间是两个小时……
  各个代表们的讨论声变大了。
  东八区时间,六月二十三日,上午十一点
  重型运输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音响彻在研究区上空,原本以为是固定了的顶棚被打开,灰黑色的游子三号被缓缓放下。那一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每一个都感觉到了一种自豪感和崇敬感,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游子三号,其中就包括孙建伟和王定岳,关于它的资料他们只在视频资料里看过,实物从未见到过。然而崇敬感和自豪感并不是来自于视频资料中,而是游子三号的使命,五十年前,他带着人类的“一切”飞向深空,是人类飞的最远的人造探测器,帮助人类获取了大量的宇宙环境数据和行星数据,证明了一个又一个理论,补充了一个又一个盲点,没有人知道他在太空中经历了怎样恶劣的环境,也没有人知道它看见了怎样瑰丽的太空,七年前,它自主关闭了所有的科学仪器,依靠惯性,无畏无惧的继续向未知的深空探索。
  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深空探索者!
  游子三号身上的电离腐蚀层宣告着它的沧桑,只剩下一半的电池板更显得历经磨难,这个在太空中飞行了五十年的“朋友”,代表了人类向太空致敬的“朋友”,今天回到了母星地球。
  “全体都有!”
  孙建伟整理着装,注视着完全被放下的游子三号,工作人员快速的解开了吊索,退到一边站立成排……
  “向人类第一个深空探索者……敬礼!!!”
  孙建伟的声音很大,充满了力量,卡尔感激的看着他,随后也注视向游子三号,右手在脑边形成了个标准的四十五度支构。其它航天局的代表们也纷纷敬礼,欧联合航天局的史密斯更是流下了眼泪,因为游子三号的核电池正是他设计的。
  在那个时刻,游子三号不再是某个谁的独立探测器,在他落地的那一刹那,它是所有人类的“朋友”,它的名字被刻在了人类探测太空历史的丰碑上。
  游子三号,欢迎回到母星~!
  短暂的致敬是必须的,但是游子三号也有最后的任务:
  被拆解
  被拆解的理由很简单,四个航天局的话事人一致认为,既然游子三号能被送回来,那肯定会和太阳旁边的文明接触过的,接触过程中肯定会在探测器上留下痕迹;第二个理由就是要推算游子三号被送回之前的所处位置,以此判断该文明是从哪个方向来的?第三个理由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来分析是怎么被送回来的;
  工作人员很小心也很有效率,只剩一边的太阳能电池板被首先拆下,送到了空地上的①号地区,三个人很快拿着分析工具上前,蹲在旁边像医生接诊病人一样一寸一寸的检查着每一块太阳能电池板上的分区晶片。
  接着是反射塔,正如杨龙看见的,反射塔上原本的白色涂料涂层已经几乎脱落完毕,露出里边的黑色本体合金。反射塔被四名工作人员抬到了②号区,开始对发射塔表面进行取样,在还没有完全脱落的涂层缝隙里,很大可能会存有星际尘埃和辐射颗粒
  第三个拆解的是核电池舱,也是最危险的一个环节,所有代表都穿着防化服,空地四周也做了特殊的防辐射护网,整个中央空区此时就很像一个网球场。核电池舱的外壁被打开,孙建伟手上的辐射检测仪指针开始跳动,但都保持在安全范围内,游子三号用了四块钚238电池,五十年过去了,都已经超过了半衰期,热偶反应已经基本上不能产生能够完整提供仪器所用的电量;分解人员小心的将三块电池分次缓慢放进特殊的陶瓷阻隔箱子里,再将容器盖子合上
  嗒嗒嗒~孙建伟手里的辐射仪还在发出响声,但是声音已经很微弱了,辐射数值也降到了最低,他第一个将防化服脱了,其它代表也纷纷跟着脱掉服装,走进了防化网,同时也因为辐射的降低,防化网很快也收了回去。核电池被运走了,接下来就是核心部位,游子三号的数据中心!
  放在④号区的是计算机处理设备,老旧的集成电路板和接口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上个世纪的成果,绿色的底板表层已经出现电离现象,但接纳了杨龙的外设电池还能启动就说明应用能力并没有影响。
  放在⑤号区的是各种先进的检测仪器,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游子三号的任务包括了拍摄、空间取样、宇宙辐射的测量、空间高速粒子的检测、太阳高能辐射粒子的检测、以及宇宙辐射粒子的检测等等,单独摆放下,⑤号区满满当当。
  最后的⑥号区上摆了一张铺着白布的桌子,那里将放置一件特殊的“礼物”,人类送给太空的礼物:一块碟片。准确的说是两部分组成的圆盘形碟片,一部分是人造金刚石,另一部分是特殊合金,金刚石上用激光刻印了地球上重要信息,主要是声音,语言,歌曲以及人类对太空中可能存在的生命的诚挚问候;另外半边的特殊合金上也用激光刻印了关于地球的图像信息~
  如果没有这次外星事件,游子三号将会带着这些东西进入漫漫长宙,直到遇到一个新的宇宙文明,向它们诉说远方宇宙的另一端的一个小小蓝星文明的故事。
  数据分析还需要一点时间,孙建伟向各位代表建议先去用餐休息,等工程师们工作完成自己会通知所有人。史密斯没有离开,他向孙建伟表示希望能在这里见证数据的分析完成。
  “孙,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当然,史密斯先生,毕竟它也是您参与设计的。”
  史密斯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说:“它就像我的另一个孩子……这太残忍了!上帝一定会惩罚他们,让他们下地狱”。
  史密斯愤怒的看着天上,孙建伟不好表达什么,他其实想问一句话来着,但随即想到问出来可能会大不敬,所以忍住了,而是说道:“我们有句老话叫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史密斯先生,我会派人将午餐给您送来。”
  “谢谢你,孙……”
  史密斯收起了手帕,神情又恢复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冷酷模样,让孙建伟感慨这人变脸跟茶楼里的变脸艺术有得一拼。
  三个小时后,下午的两点四十分
  还是在拆解的地方,所有代表们都分到了一份分析报告,看着看着所有人的表情越发的凝重,因为分析报告里根本没有有用的信息!
  六个小分区的零件安静的摆放在原地着,宣告着自己的答案。宣告着人类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答案:
  电池板正常,无特殊物质,无特殊辐射!
  反射塔正常,监测到微量尘埃,无特殊物质,无未知元素,无辐射元素!
  核电池将进行安全处理!
  计算机系统正常,电路基板发生电离,无尘埃覆盖,少量辐射粒子依附,经检测辐射粒子皆为钚238衰变产生。
  所携带的科学检测仪器正常,无外力损坏,无尘埃附集,少量辐射粒子皆为钚238衰变产生。
  信息碟片正常,无损坏,激光刻印无损坏,双面凹槽无尘埃附集,无辐射粒子附集。
  正常,一切都很正常!然而正因为太正常,让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幻想破灭了,希望能从探测器上获取信息的幻想花瓶……碎了……
  游子三号此时仿佛变身成了“恶作剧作俑者”,笑嘻嘻的看着对面的人类。
  王定岳将所有人带走了!包括神情复杂的史密斯,除了孙建伟;离开之前,史密斯和孙建伟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
  史密斯眼里透露着无奈和不解
  孙建伟眼里透着奇怪和迷惑
  一名分解人员在人都走了以后上前,问出神的西川指挥中心指挥长:“孙指挥,这些零件要转移吗?”
  “嗯?……不用了,先放这儿吧!”
  孙建伟跨进了分解区,站在这些铺满了底板的零件中间,每一个零件从大到小在聚光灯的照耀下闪着冷光,孙建伟拿起一个零件仔细端摩又放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检测报告只有三页,但是所有代表都反复的阅读着每一个字,思考着每一个可能;下午五点,所有人都放下了检测报告,表情缄默不言……
  敌人没有给地球人留下一点机会,原本充满希望的游子三号现在成了所有人的希望破灭体,“客人”们将自己的行踪掩盖得严严实实。
  “各位,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联合国代表汤姆说道,这种气氛让他不舒服,他相信其它人肯定也不舒服,这时候应该动用大脑的时候,而不是停滞大脑的时候。代表们都看向了汤姆,那表情好像再说:
  我要是知道要说什么肯定早说了,用得着你说?要不你先说?
  然而汤姆还真讲了出来:“我们需要专家,科学家……需要非常多的人手……需要组建一个新的团队来应对这次事件。”汤姆神情激动的站了起来,依次看向王定岳、卡尔、科尔乔夫和史密斯:“距离第一次发现此事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各位先生……我相信你们不会没有做出反应吧?”
  没有人回答他
  汤姆目光集中到卡尔和史密斯身上
  “卡尔先生,史密斯先生,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卡尔摊着手回应:“尊敬的汤姆先生,我的职责只允许我表述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其它的事情请恕我不能回答。”
  汤姆看向史密斯,史密斯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他没有再问另外的人,百分之百也会得到同样的答案,无言坐下,王定岳招呼警卫员给汤姆换了杯热茶,“对地球而言,对现在的人类而言,时间就是生命,你们却还在此浪费时间……为了那个虚无的可能性……请各位想一想……他们真的会除了太阳能量以外什么都不带走吗?会带走多少?太阳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整个太阳系呢?”
  “你觉得我们应该发展哪一种科技?汤姆先生~”
  汤姆循着声源看去,这个声音不是坐着的人的,来自门口,“是热核武器,还是某一种空间科技?”
  孙建伟从门口出现,表情冷峻,汤姆欲言又止,憋出一句:“总之此时此刻,人类应该团结起来,将科技和经济团结起来”
  “然后呢?汤姆先生,然后呢?”
  孙建伟并没有走进来,仍然在门口站着
  王定岳朝他喊道:“建伟,注意礼节!”
  “对不起~老师,我只是想听听他的意思……抱歉,汤姆先生,我没有任何恶意。”
  汤姆摆摆手,端起茶水,也不管热不热,大饮了一口,史密斯希冀的目光看向门口,他希望这个亚洲男人能带来点意外消息。
  “各位,请返回分解区,我有一个消息要跟大家交流。”
  众人疑惑,但毫无疑问的谁也不愿坐在这间什么都聊不出来的会议室里了,随着史密斯的第一个快速离开,其他人纷纷跟上。
  王定岳等人都走了,上前小声问:“建伟,怎么回事?”孙建伟苦笑着,靠在门上,“老师,我刚刚见到他们了……”
  “谁?”
  孙建伟抬头看向天花板,喃喃说道:“他们……虽然……怎么说呢,一个气泡……不对,也不是……但是又很像气泡。”
  “建伟!”
  王定岳大声喊,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学生如此,虽然执掌指挥长的位置不久,但如此慌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甚至见到了孙建伟头上渗出的细汗!
  “对不起,老师,我只是走神了”
  “你是整个指挥中心的指挥长,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冷静,恪守职责!如此慌张怎么对得起这个位置?!”
  孙建伟目光不定,但是身子已经站直了,朝自己老师鞠了个躬……
  “学生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王定岳生气的表情还没消,帮孙建伟整理着有些乱的衣服,“君子行于世,衣冠要整!”
  “是,知道了老师~”
  “现在说说,你看见他们是怎么回事?”
  孙建伟深呼吸了几次,脸色恢复过来,语气也不像前边那么紧张,“我怀疑是他们的一种科技手段,远程科技手段!”
  “说清楚点”
  “嗯……老师,我们先去分解区吧!到时候我再详细说,把别人晾在那儿也不好。”
  等到王定岳和孙建伟赶到的时候,史密斯就先走了过来问:“孙,那块碟片怎么不见了?!”
  王定岳闻言看向⑥号分区,整齐的桌布仍然铺在桌子上,但是上边空空无也,不由得皱起眉头,可以率先排除的是监守自盗,这里都有可靠的士兵值守,分解区还配备了高清摄像头,如果是自己人拿了很容易就能查到。但保险起见还是喊来了卫兵:“警卫员!”
  一名士兵跑了过来,王定岳朝他喊:“除了建伟,有其他人来过吗?”
  “报告王总!没有!”
  “去,查一下监控,看看有谁靠近过中央的空地。”
  士兵跑步离开,史密斯仍然盯着孙建伟,那块碟片的设计他有参与过,所以有特殊的感情,他怀疑是孙建伟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而私自藏起来了。
  “孙,希望不是你把它藏起来了?”
  孙建伟没有回答史密斯,而是绕过他向前走去,走到了空地上的⑥号区域,将他的遭遇慢慢说了出来:
  下午四点十分,孙建伟仍然在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被拆解下来的零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被拆下来的东西中间一定有被遗漏的信息。
  四点十五分,他感受到了一种皮肤瘙痒感觉,很像静电反应。为了验证自己的感受,他奇怪的用手去碰地上的金属零件,将外套脱下在身上摩擦。
  但是并没减轻那种酥麻的感觉,同时发现的手臂上的绒毛都立了起来,脸上的瘙痒感更加明显,摸了摸脸,粗糙感让他知道脸上的绒毛也跟着发生了反应。
  他快速离开了分解区,奇怪的是感觉并没有减轻,周围很安静!孙建伟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头顶的棚盖并没有合上,露出上边的蓝色天空:气候良好;附近更没有什么能够产生大量静电的设备,分解区本身就是一间不用的机库临时改造的。
  孙建伟跑到门口询问士兵,士兵的回答跟他的感受一样!
  孙建伟继续朝外走着,在离开机库大门二十米以后,那种感觉消失了,在走进那个范围后皮肤酥麻感又出现了,他用脚在地上做了一个三角形的符号,快速返回机库,但还没回到分解区,就停在了原地,他看见:
  那块摆在⑥号分区桌子上的碟片,被凭空出现的一种机械臂钳住,说是机械臂是因为不管是造型还是颜色,孙建伟都认出和天Ⅲ级返回舱上的捕捉力臂一模一样,而返回舱的力臂又是从工业生产线机器人的力臂上发展而来,孙建伟自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就这样看着碟片被机械臂钳起来,拖进了一个气泡里,那个气泡和普通的肥皂泡没有区别,要非说区别就是分解区的气泡是不透明的,反射了周围的环境,而且也不会晃动,像是被固定在空气中,更像是一个金属球。
  皮肤上的酥麻感还没有消失,孙建伟说服自己像气泡走去,从旁边分区里捡了根拆解下来的合金管拿在手上,小心的触碰到了气泡的反射表面。
  气泡没有反应!而且手上没有传来接触的触感。合金管就像是碰到了一团空气。
  但孙建伟注意到身上的酥麻感变轻了!他以为是触碰到了气泡的原因,但当他抽回合金管的时候,感觉并没增强或者减弱。他继续拿着合金管去触碰气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对于这种情况应该紧急呼叫应急处理小组才是,但是他忽视了这一个步骤。
  那个气泡因为不像空气中的肥皂泡那样因晃动而产生性状不稳定,面前的这个“气泡”稳稳当当的悬停在空中,合金管可以很轻松的穿过上边的反射表面,而且不会破裂;但随即孙建伟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从外观上判断,“气泡”没有多大,比一个篮球大不了多少,但是孙建伟在用合金管去触碰时,有个往前伸的动作,合金管往前伸了很长的一段,但是并没有从“气泡”的另一端伸出来;他反复试了几次,确认了的确没有伸出来。
  孙建伟从谨慎转为兴奋,他想用手去触碰气泡,在接近的一瞬间理智制止了他,而也因为一瞬间的理智让孙建伟保住了自己的手指。
  强烈的光线忽然从“气泡”冒出,没有预警,像是一个突然被点燃的高瓦数灯泡,正对着的孙建伟瞬间发生了视盲,眼前除了黑色什么也看不见,拿着合金管的手感到了一阵震感,即使闭着眼睛,孙建伟也能感受到光线的强烈,他可以肯定这亮度比中午的太阳还亮,只是——
  这亮度仅仅是亮度,没有热度
  强光持续了不到五秒,孙建伟眼睛感受到光线变化,小心睁开眼睛,悬停的“气泡”已经消失,分解区的环境光线恢复到了原来一样,敞开的顶棚外仍是蓝色的天空,转身看向机库门口,士兵并没有察觉到机库里发生的事情。
  孙建伟强压着情绪,但是语气和表情已经避免不了激动和疑惑,作为唯一在场的目击者,他的经历太不可思议,冷静下来以后,一切的现象能对应上的只有太阳旁边的“客人们”。
  其它航天局代表们的表情比孙建伟的好不了多少,所有人都感觉是在听一个航天局的指挥长在讲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但是因为他是指挥长,又不能不考虑其真实性,说出的话的分量他自己肯定知道,何况现在的场合不适合开玩笑。
  孙建伟并没有在结束的时候加上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相信我”之类的话,而是蹲下身子,拿起来了一根合金管,缓缓走到卡尔和史密斯面前。
  “卡尔先生,史密斯先生,看看这根合金管的前端吧!”
  其它代表聚成了一个圈,当卡尔抬起合金管时,其他人惊呼了出来!
  “上帝啊~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在合金管的一端,有一个非常平滑的切口,切口上没有毛刺,也没有切开时产生的金属纹路,光滑面平整到远超任何激光切割!
  那是一种绝对的光滑,看不出有切割过的痕迹的光滑!
  所有人在那一刻都明白,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种技术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热心的“客人”们又给在场的地球人送来一个温暖的礼物,他们温柔的跟在场的地球人说:
  这就是我们的切割技术,请笑纳~
  而下一个惊喜又是什么呢?孙建伟回头看向⑥号分区,在那一瞬间他希望碟片并没有消失,然而白色的桌布上仍旧空空如也。
  “先生们,关乎我们生存的未解列表上又多增加了一条。”
  说话的是联盟航天局的科尔乔夫,他叼着没点着的大雪茄,双手叉腰,示意目光朝⑥号区看——
  “这次为什么是碟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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