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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夜探时府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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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对地方,接下来就是怎么进去了。去敲门肯定行不通,虽然他记住了两轻一重又两轻的敲门规律,但刚才远观过去,发现府里给开门的似乎也是一女子,连他都知道门房是不可能是女子,多半是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和暗号,支开了门房,才得以顺利上演刚才那一出。
  要不走自己最熟悉的下三路?找找狗洞啥的钻进去?不行不行,这事昨天才被一百两取笑过,今日再钻,这不自取其辱么。
  他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能走,今儿就勉强当回飞贼吧!
  好在翻墙爬屋本就是他强项,只是不知道这时府戒备森严与否,可别自己刚翻进去,就被人逮个正着,然后五花大绑地出现在一百两面前。
  其实时雅也是存心刁难陆雁,并没有跟管家和一众家丁仆人说自己有客要上门,反正那少年若是被抓到,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顺便还能取笑取笑这位自称英雄的少年。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玩心不轻。
  陆雁心中不得不再提起几分谨慎,他并没有着急翻墙,而是躲在阴影处观望起四周来,特别是时府周围的几个高点。
  结果这一看,还真就让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离时府最近的一座宅院内同样有座塔,与时府内高塔相距十丈左右,但高度稍矮。定睛看去,能看到塔顶有人影晃动,不用想也知道是时府的守夜人之一。
  他又观察了一会,发现高处的守夜人只有这一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就一位,若是有两人同时占据高点,自己无论如何也很难隐藏身形,那就不如钻狗洞来得实惠了。
  如何应对高处的守夜人,他心中已有计较,至于夜晚府内戒备如何,他站在墙外也不得而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只见陆雁在墙外矮身前行,走了大约三十来步后停下,小心地抬头望了望有守夜人的那座高塔,就是这了!原来从守夜人那边看过来,陆雁所在的墙外恰好被一座高屋挡住,是视线上的盲区。
  陆雁身形也快,几步助跑后,在墙上又连蹬两步,腾空而起的他双手恰好可以摸到墙沿。也未见他如何用力,只是腰身一挺,横着就翻进了墙内。
  他落脚处是一座柴房的门外,幸好此处无人,他赶忙躲进柴房,只通过门板上的一个小缝观察屋外情况。
  哪怕时家已经很低调了,但时府的规模仍比他想的要大得多。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人家这柴房就比自己家和旧庙加一块儿还要大,而且光柴禾就有好几种,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一侧,真不知道这玩意烧起来之后能有多大不同?
  他透过门缝向外观望了一会,发现两刻之内,就有两拨巡逻家丁路过柴房。这个间隔对他来说其实足够了,现在最令他担心的他对时府几乎一无所知,很可能不知道从哪就会冒出一个人把他擒下。事不宜迟,多想无益,他只能一边躲避着左侧高塔的守夜人,一边摸上房顶,用最快的时间到达高塔附近。
  不得不说,陆雁翻墙爬屋的功夫确实不俗,身形又快,声音又细微,估计屋内人就算听到了,也以为是鸟儿啄食或者夜猫上了房顶。
  连续跳跃过两个屋顶,陆雁都巧妙地躲避了塔顶的守夜人和在地上巡逻的家丁,这让他有些洋洋自得。可还没得意多久,一个难题就摆在了他面前。
  原来眼下已经没有可以直接跳跃过去的屋顶,他必须下房再另做打算,可让他头疼的是,目前可选择的两条路都风险极大。一处拴养了三条大犬,竖耳黑背,威风八面,此刻三犬或趴或立,其中一头似已嗅到一些特别气味,正四处寻摸着什么;另一处则满是家禽,虽大多都已入窝,但仍有少量鸡鸭在外。
  就在陆雁在屋顶犯难之时,时府外一座高塔的塔顶处也隐匿着一男一女两人,此刻正远远望着陆雁的一举一动。两人无论隐匿手法还是气息掌控都绝非常人,对于光影和视线盲区的利用更是到了极致,二人身形会随光影变化而不断微调,且不发出一丝声响。除非靠到极近处仔细观察,不然仅是远观,完全发现不了这小小塔顶竟能隐匿两人之多。
  二人视力俱佳,距陆雁少说也得有三十丈,却可以将陆雁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对于时府布局,二人早已了如指掌,知道陆雁此刻正面临二选一的难题。正常而言,禽舍应该是第一选择,毕竟相较于嗅觉灵敏的恶犬,应对鸡鸭鹅要来得更容易些。但他们却清楚,时家禽舍里可不仅仅是些普通家禽,单就说那个品种,体型要比寻常公鸡大三倍往上,通体白毛,血红的鸡冠坠悬在喙上,看起来更像是只小孔雀。据传,此鸡原是外域品种,名曰火鸡,鸡如其名,脾气相当火爆,但肉质也十分紧实鲜美,是外域某节庆时分的重要盘中餐。此鸡近两年才被引入穆元王朝,除了皇宫内院,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此鸡,更别说圈养上一两只了。
  但时府偏偏就有这么两只火鸡,若是惹上这俩家伙,折腾出的动静可不会比招惹那三条大犬差多少。
  二人只是盯着,并无一丝要出手的意思。
  此时陆雁仍在房顶纠结,正趴着的他一直感觉小腹被什么东西硌得难受,他伸手一摸,原来是自己随身挂着的几个小囊,一个小囊里装的是石子,打弹弓用的;还有一个装的是晒干的鹌鹑,解馋用的......
  等等,鹌鹑?
  陆雁当下便有了决断,随即就伸手掏出三只鹌鹑干,精准地丢到三头大犬的面前,距离刚刚好控制到三犬不会争相竞食。眼看三犬被鹌鹑干吸引,陆雁蹑手蹑脚地爬下房顶,不一会就通过了这看似无解的恶犬关,顺利爬上另一侧屋顶。
  远观的二人此刻也有些惊诧,一来惊讶于这小子竟敢选择明面儿上最危险的那条路,二来更是惊讶于他竟然没有惊动三头恶犬。刚才二人只是远远看到这小子往下扔了什么东西,本以为那边马上就会乱作一团,没成想竟然相安无事。
  二人中的那女子气质清冷,一双如秋水般明亮的眸子微微眯起,盯着那少年模糊的身影。
  身旁的男性开口道:“师姐,这小子是真有两下子,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身处陌生环境,能一次性深入到这种程度还不被发现,若说运气好,那恐怕也太好了吧?还是说时府戒备太过松散?”
  “不是运气,那个地点也是我们的备点之一。”
  听闻此言,那男子也点了点头,那个地点是他亲自验证过的,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女子忽然又说道:“当然也有运气,他明显不是有备而来,扔出去的几样东西应该是恰好在身上,又恰好对恶犬起了作用。如若不然,他大概会选另一条路。”
  男子接着话头说道:“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但不得不说,这小子上蹿下跳这几下真不赖,不是惯偷也得是半个练家子吧?”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仍是语气平淡地说道:“若没经过系统训练,能做到他这般属实不易。”
  女子没有发现,她说话的时候,身旁这个称自己为师姐的男子,已经盯着自己看了许久。
  直到她发现从左侧直刺来的阵阵目光,她才冰冷地与他对视了一眼,对方赶忙收起目光,一颗心脏砰砰狂跳,他敢确定,师姐绝对听得到他突兀的心跳声。
  另一边,陆雁终于潜行到高塔旁,他自己也想不通,自己是好心救人来领赏的,怎么搞得像做贼一样。可这也激发了他的胜负欲,他这回不仅没钻狗洞,甚至还一路过关斩蹭到了塔下,一会见到一百两,定要好好威风威风。
  远看觉得并不高的阁楼塔,直至他站在塔下才发现,还是颇有些高度的,但他最是熟稔攀爬,相比进入时府之后面对的种种难关,爬个塔对他来说简直算放松了。
  他先是隐蔽地饶塔一周,最终选定了一处攀爬位置。
  在行家里手看来,陆雁选定的位置确实不错,既借助塔身卡住了守夜人的视线,又将自己完美隐藏在月光映射塔身而形成的阴影之中,他的选点既考虑到了近处的威胁,也时刻防备着未知的危险。
  这下,就算那个清冷女子也不得不承认,少年能行至于此,绝对是实力要大于运气。甚至,在旁观了少年完整的行动之后,她动了一丝额外的念头。
  塔身本就有许多可落脚之处,所以攀爬起来并不困难,仅一盏茶的时间,陆雁就已摸到塔顶。身形犹如壁虎的他冲着头顶的光亮处轻声呼喊:“一百两?是一百两吗?”
  正坐在塔顶阁楼中的时雅闻声雀跃而起,一把推开窗户。
  “下面,下面!”
  时雅闻声,视线向下,只见那位不比自己大两岁的少年用单手扣住塔沿,另一只手则紧贴身体地朝自己挥了挥,脑袋还时不时地向上一耸,眼神中有藏不住的得意。
  这一瞬,少年扬着脸,微微发汗的脸上尽是喜悦;少女则低着头,被风吹乱的青丝阵阵摇曳。
  蓦地,亥时更响,远处传来更夫呼号——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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