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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存在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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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杰,太阳都快落山了,睡了一下午了,快起来吃饭!”张素丽拍了拍王杰卧室的门,喊道。
  “来了!”王杰揉着惺忪的双眼,晃了晃脑袋,感觉浑身酸痛。
  “这一觉睡的,跟被人揍了一顿似的。”王杰嘟囔着穿上衣服。
  “一会吃完饭,把你带回来的酸奶给小伟送去,他喜欢喝,这边不太容易买到。”张素丽边给王杰盛了一碗面条,边说。
  “小伟不是失踪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王杰随口应到。
  “失踪?什么失踪?你瞎说什么呢?”张素丽嗔怪的拍了一下王杰脑袋。
  “不是前天晚上——”话刚出口,王杰就觉得不对,是了,他下午刚从上海回来,还看见小伟在门口台阶上坐着,怎么可能失踪呢。
  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脑袋,笑道:“我这睡觉睡糊涂了,刚才做梦梦见小伟失踪了。”
  “你啊,净瞎寻思。”张素丽闻言哑然失笑。
  王杰一边扒拉着面条,一边笑着说:“刚才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见小伟失踪了,我去找小伟,结果不知怎么就到了仙女床顶上,对了,梦里我还看到仙女峰东边山脚下有一个村子呢。”
  “咣当!”一阵脸盆掉落的声音传来。
  王杰和张素丽朝院子里看去,只见王光明脸色灰白的愣在那,双手还保持着端脸盆的姿势,脸盆却掉在地上,水撒了一身。
  张素丽气恼道:“这么大个人了,连盆水也拿不动了啊?”
  王杰却看出王光明神情不对,连忙跑过去捡起脸盆,问道:“爸,你这是咋了?”
  王光明一把抓住王杰的胳膊:“你刚才说,你看到山对面有个村子?”
  张素丽都气笑了,骂道:“你是不是傻了,都说了,是梦,做梦呢。再说,你也快五十岁的人了,这林家村周围有哪个村你不知道啊?你紧张个什么劲?”
  王光明却挥了挥手,不让张素丽说话,紧紧盯着王杰道:“你看到的那个村子在什么位置?”
  王杰被父亲异样的表情惊着了,“都说了,是个梦。”
  王光明显然想到了什么,仍然追问道:“好,就算是个梦,你说,梦里那个小村子在哪?”
  王杰沉吟道:“就在仙女峰东边的山脚下。”
  张素丽笑道:“就说了是梦吧,东边那山脚下就是个山沟子,啥也没有,再往东过两个山梁才是刘家庄呢。”
  王光明瞪了张素丽一眼道:“你个妇道人家,该干嘛干嘛去,别跟着瞎参合。”
  王光明拉着王杰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悠悠的说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村子的历史很久远,曾经发生了很多了不得的事。”
  王杰点了点头,应到:“是啊,你跟我说过,我们村是唐朝安史之乱的时候,一位李氏皇族逃难过来建立的,当时带的四大家臣,就是现在村里的四大姓。”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村子叫林家村?为什么李氏的皇族逃难过来,村里却没有姓李的?”王光明又问道。
  王杰摇了摇头,“这我哪知道啊。再说,我也查过历史和地方县志,历史上也没有这么位皇族逃难过来啊。”
  王光明沉声道:“历史都是人写的。如果不想让后人知道,当然也就不会写在史书上。林家村,自隋朝末年就存在了,不过那时候只有几十户人家——”
  随着王光明娓娓道来,王杰了解到了林家村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历史。
  唐朝末期,安史之乱,安禄山和史思明大肆屠杀李氏皇族,李隆基带领群臣逃离长安。行至半路,追兵来袭,部分人被大军冲散。其中一人在四位家臣和几百卫士的保护下,一路向东逃命,最终来到了林家村。
  林家村是隋唐年间逐渐形成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只有几十户林姓人家,百来口人。林家村周围土壤贫瘠,不利耕种,村里人多以捕猎为生。
  李姓贵族逃到林家村后,见这里地势错综复杂,山高林密,是个避难的好地方,就强占了村子,把村里人圈养在东边仙女峰下的山坳里。他独自住在村子最里面的四季泉边上,从村里挑选了十名姿色说的过去的村女作为侍女,把剩下的女人都分给了下面的家臣和士兵。
  村里人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在仙女峰东边的山脚下从新建造住所,维持生计。
  但过了数月之后,有一名村民和他的侍女私奔被发现,李姓贵族大怒,把两人乱刀砍死,丢弃在山林。之后,又想到,万一那些村民为了报复把他在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就麻烦了,就让一名家臣带着百名士兵趁夜色将林家村的村民都杀了灭口。
  那名家臣带着士兵行至仙女峰下,却遇到了怪事。
  眼看着林家村的村民家里灯光点点,却怎么也走不到山坳里,直到天色渐亮,才发现他们在村外转了一晚上。
  等他们冲到村里,发现村里人离奇的都失踪了。
  他们搜遍了所有住所,发现被子都是热乎的,还有的家里生了火准备做饭,可所有人好像突然之间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等他们回到原来的林家村,却看到其余三大家将都聚集在北山下的四季泉边神色怪异。原来,一夜之间,李氏贵族和剩下的九个侍女也都消失了。
  “可是,这和我的梦也没什么关系吧。”王杰不解道。
  王光明悠悠的说:“八百多年前,一个年轻人来到林家村,他说是来自几十里外的另一个村子,做梦梦到山的东边林子里有一个神秘村落,想过来一探究竟。他登上了仙女峰顶的仙女床。”
  “登上了仙女床!”王杰惊讶道,“这人是谁啊,这么厉害。”
  王光明说:“他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长春真人丘处机。”
  王杰暗道,怪不得,原来是全真七子。
  王光明又道:“据说,当初丘处机登上仙女床后,不仅看到了山脚下的村庄,还发现村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后来,他向北望了一眼后,不知为何长啸一声,就奔着北方疾驰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王杰撇撇嘴道:“这些都是传说故事罢了,当不得真。”
  王光明说:“开始我也不信,可有一次我去山上采星星草,不知不觉走到了东边山坳,在林子里捡到了一样东西。”
  王光明说着,走进里屋,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塑料袋装着的木盒子,递给王杰。
  王杰皱眉打量着这个木盒,里面空空如也,没有装东西。
  盒子上边是镂空的龙凤呈祥图案,底下刻着一行繁体字“林山赠子远之”。
  “这是什么意思?”王杰皱眉道,“林山送给儿子林远之的?”
  王光明点点头,“看来你的书没白念,我再提醒你一下,当初的林家村族长就叫林山。”
  “不可能吧,”王杰惊的一下子跳起来,他仔细打量着手里的木盒,“看这刻痕,明明是刚雕刻出来的,别说一千年了,连一年都不到。这肯定是谁搞的恶作剧。”
  王光明又道:“那我再说一点,当年四大家臣,周家是谋臣,负责出谋划策;赵家是府内管事,负责吃穿住行等杂务;钱家则负责管理商铺,筹备钱粮;只有我们王家祖上是真正领兵作战的武将。所以,当初把林家村村民驱赶到山坳的是我们王家先祖,后来奉命带人去灭口的也是他。林山这个名字,除了林家村村民,就只有李姓贵族和我们先祖知道。”
  “会不会是当初那些士兵的后人?”王杰又道。
  王光明笑道:“后人?林家村当时才几十户人家,能有几个女人?四大家臣连带着他们的亲信都分不过来,更别说其他士兵了。女人都没有,哪来的后代?”
  王杰摆弄着手里的盒子,开玩笑说:“那你说这盒子怎么来的?这不会是一千多年前的林山刻了个盒子,穿越到现在,丢在林子里的吧?”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如果真能穿越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穿越?也只有小说里才有吧。
  王光明摇了摇头,沉声道:“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抗日战争期间,我们村曾经出了一个叛徒。”
  王杰点头道:“记得,周家的周河宁。不是说他领着一队小鬼子进山里找受伤的八路军,结果碰到大雾,迷了路。在山里转了七八天,最后小鬼子都饿死了,只有他自己跑回来了,不过回来之后就疯了,过了没几年就死了。”
  王光明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他回来之后,嘴里一直念叨着在山里看到了一个村子,里面亮着灯,他们就是在村外转悠了七八天,那些小鬼子就跟着了魔一样,一直围着村子转,也不吃,也不喝,活活把自己累死了。只有他因为进山的时候扭了脚,坐在地上休息才躲过一劫。所以,你看,只要山里起雾的时候,从来没人敢进山。”
  王杰沉默了。
  难道他梦里见到的那个山村就是传说中的林家村么?可是,他为什么会梦见呢?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他到了坪房上,坐在边沿,仰望着天空,陷入沉思。
  太阳已经下到蛇盘山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往下一看,只见赵山亭脚步慌乱的正往家里走。
  他笑着打招呼道:“二叔,回来啦?”
  赵山亭脚步缓了缓,抬起头看了王杰一眼,不咸不淡的应道:“嗯。小杰啊,啥时候回来的?”
  王杰回道:“下午刚回来的。”
  赵山亭没多说什么,佝偻着身子,慢慢往家里走去。
  王杰望着赵山亭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一幕幕。
  从那以后,他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
  他打开手机,看着上边戴望舒的诗,这是他最喜欢的诗,每次看到这首诗就会想起她。
  “如果生命的春天重到,
  古旧的凝冰都哗哗地解冻,
  那时我会再看见灿烂的微笑,
  再听见明朗的呼唤——”
  假如那一切没有发生,生命的春天也许真能重到!
  王杰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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