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伤 四

　　在走廊处苏子舜背着苏子恒慢慢地走着，苏子舜害怕自己会弄醒了苏子恒，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是无微不至的细心。
　　刚离开母亲房间没多久，背着苏子恒的苏子舜就听到一串急忙的脚步声。待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后，苏子舜看清眼前急忙赶来的两人，是苏凌云和母亲身边那名为嫣然的丫鬟。想必是苏凌云平时有吩咐嫣然，若二夫人醒了便来禀报我这种事，故而才有现在此场景。
　　苏凌云看见了两人便说道：“是子舜与子恒啊，爹这会有急事，便不多说话了。”急忙忙地从苏子舜面前路过，只留下一阵余风，苏凌云甚至还没发现苏子恒是睡着的。
　　苏子舜也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不过苏子舜看着嫣然跟在父亲后面，想必也知道了父亲正急忙赶往母亲那儿，母亲让自己去叫父亲这一事也省去了。
　　走廊灯火通明，长长的走廊却只见这苏子舜背着苏子恒，此时也已是半夜三更。苏子舜心中还在想着刚刚母亲如何识破自己的伪装，倘若刚刚能与母亲诉说一切，那自己会不会好受一些……
　　苏子舜明知苏子恒还在那熟睡之中，但却还是说道：“子恒啊，事事都有两面，就如同铜币一般，可大家们都只看着鲜亮的一面，只注意到我的辉煌，就只有母亲看到了阴沉的另一面，看到我那伤痕累累的那一面……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和母亲诉说心中的伤，想听母亲那安慰我的言语，想任性的在母亲面前落泪，想让母亲为我担心和伤感。”说到这，苏子舜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任由那泪珠划过脸颊。与其说是和睡梦中的苏子恒诉说，倒不如说是自己与自己诉说。
　　“自那青面妖狐一战后，身边的人都与我渐行渐远，随着我灵力的高涨，身旁再也空无一人。学塾里的人开始在背后言论我，言语难听到不堪入耳，我能做的只是不去理会他们，可最后就连大哥也站在他们一方，难听的言语从他人嘴中说出还好，可在大哥嘴中说出，那对于我来说犹如就是万箭穿心。他们有一次甚至还悄悄在我水壶中加入不干净的东西后看我饮下，看我为那难咽的水拼命咳嗽着，他们就在一旁抱着肚子狂笑起来，可我又能如何呢？我就像是那钢丝线上行走的人，只得不顾脚下的一切，只得前进着，连后退和停下都是艰难万分的事……”
　　苏子舜遭受着那些将他视为怪物的人的欺凌，甚至自己的大哥都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求助父亲与老师他不是没想过，但那之后可能就会换来更加恶劣的循环，苏子舜也是无可奈何的默默忍受这份伤。
　　“二哥身旁并没空无一人，二哥还有子恒呢。”苏子恒用他那纤细的小手伸长过去，帮苏子舜擦去那脸颊上晶莹剔透的泪珠。
　　听到苏子恒的话，苏子舜笑了，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笑容。苏子舜将烦恼搁置一旁，开玩笑地说道：“子恒好坏啊，偷听二哥说话。”
　　可苏子恒却是从很早便醒着的，只是在二哥温暖的背上还善存着一些睡意，还不太愿清醒过来，所以苏子舜刚刚开头那句“子恒啊。”他也是知道的。
　　“才没有偷听着，二哥不是对着子恒说的吗。”
　　“有吗？二哥明明是对着睡着了的子恒说的。”苏子舜忘却了烦恼，继续开玩笑道。
　　“恩……那……那二哥就当子恒还是睡着的，这会与你说的全是那梦话。”
　　“哈哈哈。”苏子舜被苏子恒逗笑了。
　　但这份心情却只存在着不久。
　　很快苏子恒已经睡意全无，他说道：“子恒今天也像二哥一般很难过呢。”
　　苏子舜关心地问道：“哦？为何呢？”
　　“今天母亲同我说了好多话，比往常多得多，母亲要求我记着，子恒说自己记不住那么多，母亲跟我说只要记住那句‘有很多人不善待你二哥，但你二哥只会承受，恒儿可要替母亲安慰你二哥。‘当我问母亲怎么不自己去安慰二哥时，母亲说道：‘现在你二哥肯定不愿我知道，以后的话似乎这天不愿呢。’”
　　苏子恒依稀还记得母亲说到这时那脸上忧伤的表情，心中也跟着忧伤起来，随后母亲说着更令苏子恒伤心的话，当时苏子恒终于憋不住眼中泪水，溃堤一般的哇哇哭了起来。苏子恒当时听到这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得稀里哗啦，向阳落樱没去急着安慰苏子恒，只是讲着她的道理……
　　“母亲说她要离开我们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回来了，二哥可知道母亲要去哪？”带着疑问，还不懂生死为何意的苏子恒问着苏子舜。
　　苏子舜心情再度转换了，他急忙将苏子恒从背上放下来，苏子恒只是歪着脑袋等着二哥的回答。没有回答，只听到了二哥说：“子恒，你在这等我一会，我想去与母亲确认一事，很快回来。”苏子舜转身就跑向母亲房间那边的方向。
　　急忙奔跑，想起这几天父亲似乎形影不离的在母亲那儿，只是今天被母亲劝说下才回房中休息；想起刚刚在母亲房中看书之时，见母亲还在因药效发挥中并未醒来，心中只是有着一些落寞想明天再来，可丫鬟嫣然却劝着自己多等一会；想着这般晚还出现在母亲房中的苏子恒，平时的苏子恒不过亥时都会被其他丫鬟带回去房中睡觉的。今天和往常都有着很多不同，直至刚刚才明白了为什么，种种迹象表明了母亲她已经病危了，可能撑不了多久……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在胡思乱想，对，一定是这样的。”苏子舜不愿相信这一切。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与母亲的那间房子越来越近，但脚步却开始有些无力，人也开始有些瘫软起来，渐渐的，渐渐的，已经到了门前，只要开了这扇门就能得到答案。但手只是悬在空中，苏子舜艰难地想去打开那扇门，空气中好像有一种威压，让苏子舜的手不得靠近这门，只是在门前颤抖着。
　　“二哥！！”苏子恒有些愤怒地从后面追逐上来。
　　是啊，半夜三更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留下一个七岁小孩一人在那，是多么过分的事情啊，而且小孩本身就容易信那鬼怪之说，更何况这还就是那存在着许许多多鬼怪的世界之中。没有过多考虑二哥留下的话，二哥前脚跑，苏子恒就后面跟上在后面追了。
　　换作平时，看见生气的苏子恒，苏子舜都会立马自觉做错什么然后道歉。可今天苏子恒只看见二哥就在那门前一直站着，他那颤抖的手却只停留在门前，不敢向门推去。推门后会有什么结果，苏子舜脑中飞速的闪过一些遐想，他还没注意到苏子恒的到来。
　　看着二哥那欲推门却又不敢推的矛盾心情，苏子恒帮他做出了选择，直接推门而入。意识回归眼前，映入眼帘的是毫无生气的母亲躺在父亲怀中，父亲只是坐着不动一直抱着母亲，一旁的丫鬟嫣然在啜泣着。苏子舜眼中的泪再度划过脸颊，心中开始不信任双眼，慢慢的去靠近眼前这一切，想去证实一下眼前一幕的虚假，但事与愿违，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对苏子舜来说，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那一夜是个不眠夜，大家都没了睡意的一夜，也是大家伤心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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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这本破烂不堪的书，虽说书已经不完整，但自己却将所以内容都牢记于心，苏子舜就是有着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也是他天才实力的一部分。可就算是这书的内容再怎么熟记，自己却悟不出其中半点的道，想着这可是母亲最后留给自己的事情。
　　“向阳……向阳……向阳……”嘴中默念着书名，这也是母亲的姓，想起母亲是孤身一人嫁入苏家中，她没了之前的记忆，虽然本身自己姓向阳，但映像中也没听她回忆起过“向阳”二字。苏子舜想着如果想去悟懂这书，就必须找到与“向阳”有关的人。
　　收起了书，又有一阵风吹了进来，烛火又再次摇晃了一下，苏子舜站起身，透过窗外，他看见了那月亮高挂在空中。它也是只身一个，与众不同，与那漫天繁星不同的高高悬挂在上，任繁星再怎么闪耀也抵不过它散发出的光芒……
　　自青面妖狐一战后，已经过了三年了，苏子舜不再去在意身旁人带来的伤，自母亲去世的那个晚上，他内心已经坚强了许多。又有一阵风吹来，苏子舜舒展双手惬意享受着这阵凉爽的风。“秋天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