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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侠僧陆竹 / 第03章 初探本色

第03章 初探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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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青犹如从梦中醒来,知道陆竹要为他申冤,不由大放悲声说道:“小人之命尽悬少侠之手!少侠再造之恩,小人感恩戴德,有些实情在下当实言以告,希望对少侠破案有帮助,当初我叔父领着那罗氏初来我家时,他二人年貌极是不般配,本就令人生疑,更可怪的是,罗氏不农不商,手里却不断变卖令人稀罕的珠宝玉器维持生活!小生唯恐惹祸上身,这才狠下心要赶他们走。官司打输后,小生更是抱定了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主意,对他们家的事一概不知啊!”
  自此,陆竹开始介入此案。
  陆竹当天就回了八里井村详细了解案情,他和村民们打成一片,村民们也乐于告诉他很多内幕,比如:
  村民甲说:“不瞒少侠,我们大伙都知道李长青并非杀人凶手!只是他一向眼珠子朝天,大家都不愿意为他说句公道话,以免惹上是非。但毕竟于心有愧,听说今日李长青要砍头,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要说李家的怪事儿,还真不少。最可怪的是,案发一年前,常有一个满面胡须、身材高大的老头陀在李家门前徘徊,曾有人瞧见过那老头陀钻进了罗氏的内室。李老鬼却对老头陀极是惧怕,一见老头陀到来便躲进了赌场,而自那头陀出现后,罗氏手头便阔绰了……”
  “是咧是咧!”另一个村民被触起了话头,接口道,“她女儿李小玉原是同走村串乡的小吴货郎定下的亲事。那小吴货郎同李老鬼一样,也是个赌鬼,赚的针头线脑钱都撂进了赌场。罗氏后来便将小吴货郎这个毛脚女婿蹬掉了,把李小玉嫁给了前班口的班阿龙。李小玉出嫁那天,罗氏为女儿购买的嫁奁好丰盛,箱箱笼笼好几十,只怕城里的大户人家也赶不上呢!”
  见这村民扯远了,陆竹忙打断他的话追问道:“那个老头陀后来呢?”
  村民回道:“那老头陀在李小玉出嫁后就不见了!”
  第二日,陆竹只身前往班口村,只见村中一幢新建的门楼在四周低矮的茅草屋中如鹤立鸡群。
  班阿龙和李小玉已得知李长青未被斩首,现在却由一名侠僧高手介入此案,他们看到陆竹到来,慌乱不已,急忙从房里出来,迎入正堂。
  李小玉哭哭啼啼,指着脖子上的刀痕,仍一口咬定李长青是杀人元凶。
  陆竹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却问道:“我且问你,你认识这个物件吗?”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枚李老鬼给他的戒指。
  李小玉一见,吃惊地道:“少侠,这、这是民女母亲常戴的戒指啊!怎么到了您的手里?”
  陆竹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追问道:“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母亲被害那天,这枚戒指是否还戴在她的手上?”
  李小玉迟疑半晌,摇摇头道:“民女当时伤重在身,又因母亲惨死悲恸万分,倒不曾留意……”
  正在这时,一阵风吹来,陆竹猛见堂侧帷帐被风掀起一角,下面露出一双大脚来,分明是有人立在帷后,
  不由大喝一声:“何人躲在堂后?”
  一个身材高大、头勒黑巾、仆人装束的老汉赶紧走了出来,连头也不敢抬。
  李小玉更慌,额上虚汗如雨:“少、少侠,他、他是民女家中的老仆,刚才来、来送茶,冷不防少侠到来,一时闪避不及……”
  那老仆忙慌慌张张往外走,却又忍不住回了一下头,恰与陆竹四目相对……
  陆竹当夜睡在班口的一家小客栈里,一晚上,眼前总闪现着那老仆似曾相识的面容,终于,他想起来怎么回事了。
  陆竹曾在哪里见过他的通缉文书,通缉文书上画的就是这张脸。
  原来二十年前,朝廷平定以吴三桂为首的三藩之乱,大军攻入叛军老巢昆明。当时吴三桂已死,朝廷严命捉拿吴家眷属,但吴三桂一个叫小桃红的“妃子”还是在吴逆大将胡大宝的掩护下双双逃走。朝廷闻知,悬赏捉拿二人。
  当时作为随军文官的段光清擅长丹青,便根据吴府众人的描述,为朝廷画了一张胡大宝和小桃红的影图。现在这通缉文书还在各郡县张贴,只是过于破旧而已。
  “就是他!”陆竹不觉从床上坐起。
  看官,陆竹为何如此激动,原来这个老仆人不仅和陆竹见过的通缉犯是同一人,还像极了村民们所描述的那个老头陀!
  所以陆竹心里已经有了底。
  第二日天色未明,就见前班口村慌里慌张跑出一个身背沉重褡裢的老汉,很快来到村后河边的渡口。
  欸乃声中,小船划到了河心,
  “船夫”陆竹突然停下船橹,淡淡说道:“在下果然没猜错,算准了今日第一个要过河的就是你!”
  说罢脚下一点,小船便摇晃起来。
  那老汉疾如鹰隼从褡裢下抽出大刀,白光一闪,就往陆竹身上招呼,但是他岂是陆竹的对手,没两招就已被陆竹制服,陆竹一把扯去他的黑头巾,果然是个光头。
  胡大宝很快被陆竹送到县衙,胡大宝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便将他的事情来了个竹筒倒豆粒:
  当年,吴逆叛军兵败如山倒,颇有心计的小桃红罗氏为找条后路,看上了身强体壮的胡大宝,主动投怀送抱,不久便怀了孕。
  城破前夕,狡黠的胡大宝便将流落在伪皇宫、已卖身为奴的李老鬼药哑,命他以夫妻名义领着小桃红逃走,回到芒山躲避,自己则剃发为僧,隐居江湖。十几年后,胡大宝见追捕的风声渐松,方才大着胆子来到芒山。
  胡大宝又气呼呼地道:“我千里寻来,没想到罗氏反要我快快离开此地,真是该杀!无奈之下,我只得不断地用当年从吴三桂宫中盗藏起来的珠宝金银哄转她,并伺机将身世告诉了小玉。
  作为父亲,我看出那吃喝嫖赌的小吴货郎不是个可托付终身之人,便让罗氏想法退了这桩亲事,然后将小玉嫁给老实可靠的庄稼小伙班阿龙。这也是我为自己的后路作打算。只是小玉并不是吴逆遗孽,求大人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吧!”言毕,滴下两行浊泪,再也不言语了。
  胡大宝被带下去后,众人无不为郭知县高兴:终于找到了杀人真凶!
  陆竹却连连摇头道:“胡大宝只是个意外收获而已,绝非杀死罗氏的真凶。虽然罗氏同他已恩断情绝,但他已安居班家,与女儿朝夕相处,绝不会再杀人惹事的。退一步讲,胡大宝确实要杀罗氏泄愤,又岂能不分青红皂白对女儿劈面一刀?再者,从罗氏临死前那句话来看,凶手曾接受过罗氏的银子,而胡大宝却是一次又一次将金银珠宝送给罗氏的!胡大宝乃久经杀场的战将,又岂能砍上十几刀才杀死罗氏?还有,胡大宝曾偷偷进入罗氏内室与之来往,路径定然极熟,绝不会先翻过李长青的院墙,再踩着西厢房房顶摸索一番才进入罗氏母女的卧房……”
  一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可凶手究竟是谁?众人又如坠云里雾中。
  陆竹眉头紧皱,眼前不觉又浮现出林老鬼手摇拨浪鼓的疯癫样子,脑子里突然电光石火般一闪:莫非是他?
  第四日,小吴货郎被两个衙役扭送进了大堂。
  “咄,吴货郎,你可知罪?”郭知县一拍惊堂木,两个衙役从堂后扶着李老鬼进来了。
  李老鬼一见小吴货郎,一下子扑了上来,把他直往案台下拖。
  小吴货郎顿时吓白了脸。郭知县将那只拨浪鼓和戒指往案台上一摆,对小吴货郎捋须笑道:“吴货郎,这只钻石戒指你还认得吧?”
  小吴货郎一下子瘫倒在地。
  原来,罗氏为了顺顺利利退婚,私下给了小吴货郎八十两银子作赔偿才使他松了口。
  李小玉出嫁那天,小吴货郎恰巧摇着拨浪鼓也来到了八里井村,一见那一箱箱一笼笼的嫁妆抬往村外,顿时眼珠都红了:这些财物本该是自己的啊!自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吃大亏了!
  那天晚上,小吴货郎在赌场里碰到了李老鬼,判断只有罗氏一个妇道人家在家,便悄悄溜进了李家要狠狠偷抢一回。
  由于他路径不熟,先是从流水沟爬进了西院李长青的家,听得李长青的念书声才晓得自己摸错了,却无意中拾得一把篾刀,心想带上也好吓唬那娘们!来到墙下,又见墙边枣树下有条现成的凳子,便顺道从那儿翻进了东院。连砍两人之后,小吴货郎已是筋疲力尽,顺手将罗氏手指上的戒指捋下,逃之夭夭……
  后来,见李长青成了“替死鬼”,小吴货郎好不高兴。一年前,在赌场里,他同李老鬼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战,结果林老鬼“技高一筹”,小吴货郎债台高筑,只得将那戒指捋了下来,抵赌债押给了林老鬼。
  李老鬼虽疯,并非心中无一隙之明,见了钻石戒指大为惊愕:这是罗氏活着时常戴的,怎么跑到了小吴货郎的手里?
  定是小吴货郎杀了人!他便买了一把拨浪鼓,又拿着戒指,向官府为侄儿喊冤,却被郭知县当成了疯子。
  此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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