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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涪江畔竹马青梅 丞相祠冷风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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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叶山坐落于蜀南汶江之畔,因此他们向西南而行,一路上嵇天乐和子妻玩闹戏耍,乐得云峰和子文君开怀大笑。过了十多日,这天行至涪江一带,眼见前方地势开阔,花树繁多,天边晚霞绯红,绚烂苍穹,宛如一幅画图,悬于天地之间。
  子妻突然像一只喜鹊似的,乐道:“妈妈,我要去那里玩。”子文君爱意横流看着女儿,正待开口,嵇天乐叫道:“阿子,我陪你去玩。”云峰道:“去吧,可别让阿子摔着了。”两个孩子喜极,手挽手往前方那片花林奔去。林中花木杂生,灵鸟穿隙,更有溪流淙淙,淌石绕松。嵇天乐和子妻奔到溪边,嵇天乐双手便去舀水,将手心里的水向子妻递去,哪知子妻不但没喝水,反而用小手挑起一片水花,向嵇天乐洒去,嵇天乐被水浇在身上,乐得哈哈大笑,也将手心里的水向子妻洒去,子妻早有防备,嘻嘻一笑躲开,嵇天乐边追边喊:“阿子你又欺负我。”子妻跑到一棵树下,不等嵇天乐追到,就开口指着树上的花,说道:“天乐哥哥,我要花。”嵇天乐一愣,抬头看那花树,见树上红花繁密,树干比自己高了好大一截,嵇天乐想也不想,说道:“我爬上去给你摘。”说着小跑几步,冲上树干,双臂如勾,交替着往上移,脚下使劲蹬着树干,如此几下,便上了树干的分杈,他夹手摘下一朵海棠花,红艳娇嫩,送到鼻孔一闻,皱眉道:“这花一点也不香,阿子,你还要不要?”子妻仰头欢呼道:“快给我。”嵇天乐将那朵花放进怀里,说道:“我再给你摘多些。”它伸手用力一掰,将一枝细枝丫折断,枝丫上生了五六朵海棠,更是炫眼夺目。嵇天乐将这枝海棠横咬在嘴上,纵身一跃,跳下地来。嘻嘻笑道:“阿子,给你。”子妻伸手拿过那一枝花,放到鼻孔一闻,一股淡淡清香送入,小手叉腰说道:“谁说不香,你就是牛鼻子,闻不出来。”嵇天乐挠挠头,喃喃念道:“本来就不香,这是为什么?”他却不知,女孩子天生细腻,稍有异味便能闻了出来,嵇天乐自己却没这个天赋。他小孩心性,也懒得多想,从怀里拿出那单独的一朵海棠,将它别在了子妻的头发上,拍掌哈哈笑道:“阿子戴了花,阿子是小花。”小花是对猫狗一类的普遍称谓,嵇天乐戏耍她,子妻却不以为然,俏首皱鼻说道:“我才不理你。”转头指着自己头上的花,对子文君叫道:“妈妈,你看我的花。”子文君和云峰正缓缓走近,子文君笑道:“嗯,阿子真好看。”
  如此戏耍好一阵子,他二人却记不起天已昏黑,云峰子文君只得带了他们继续赶路,投宿去了。由于没有马匹,他们又行了十多日,这日才过了汉州,到达芙蓉城。
  芙蓉城本名成都,广政十二年,蜀主孟昶为讨花蕊夫人欢喜,下诏全城种植芙蓉花,就连城墙上也不例外。时值广政十四年,芙蓉花还未吐蕊开花,芙蓉树却已遍布全城,里坊间口口相传,便将成都称作芙蓉城。
  云峰四人进得芙蓉城来,但见街道上游人如织,热闹繁荣,好一个太平盛世模样。许多里坊土墙都被拆掉了,改作门市,用以经营商货,正正直直的街道一条接着一条,交叉延续,犹如棋盘格似的。
  四人进富春坊一家茶铺打尖,一名老店家,约莫六旬开外,日光斜映在他半白的花发上。他提着陶壶给四人斟茶,嵇天乐待得茶水不再发烫,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突然门口走进两人,服饰考究,均不过二十出头,冲着老店家喝道:“张老汉,该交茶税钱啦。”老店家迎笑道:“最近来吃茶的人很少,请通禀孟少爷,给老汉宽限些时日。”那二人中一名尖嘴猴腮的嚷道:“少给我耍把戏,今儿个不交,给你封了茶铺。”老店家一个劲苦求,那二人只是不许。另一个不耐烦了,拽住老店家一扯,将他摔倒在地,二人便往柜台去了,似在翻找钱币。
  子妻见这老爷爷可怜,伸手去扶她起来,嵇天乐也上前帮忙。那二人从柜台取了一吊铜钱,托手向上抛了抛,冷笑道:“好个张老汉,真是老奸巨猾,你不是说没有么?”张老汉见状,哭道:“那是给我儿子看病的钱啦,还给我吧。”这二人哪里管他,拿着钱便往外走。嵇天乐抢到门外,拦住喝道:“把钱还给他。”那二人见一个小孩子也敢多事,不以为意,伸手想要将嵇天乐推开。嵇天乐一个箭步,矮身避开,双掌在那二人腿弯麻穴一斩,二人扑通扑通,跌了个狗吃屎。嵇天乐捡起那吊钱,抛给了张老汉。那二人怒极,起身就来擒嵇天乐。嵇天乐端起一碗茶,便向一人脸上泼去,茶水滚烫,那人痛得哇哇大叫。尖嘴猴腮那人却已抓住了嵇天乐的肩头,嵇天乐拳头一捣,正中那人小腹,两人痛得退出门外,却是不肯离去。
  “好哇,敢和孟少爷作对,你小子算是没命啦!”这时街道上又来了四人,为首一人锦衣玉带,手握马鞭,也不过二十五六岁,他问道:“谁要与我作对呀?”尖嘴猴腮那人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少爷,这小东西把钱抢走了。”说罢恶狠狠指着嵇天乐。那孟少爷斜睨嵇天乐,冷哼一声:“就这小东西你们也对付不了?”话音刚落,马鞭撕空,向嵇天乐抽来。嵇天乐在阆州得酒仙相助,与多名好手交手,无论是胆气还是身手,都比之前较强,向旁闪过,避开了马鞭。孟少爷一鞭不中,脸色变了,刷刷刷连环三鞭,照着嵇天乐头上猛抽。嵇天乐躲开两鞭,第三鞭再也躲不开,云峰伸手一抄,将鞭梢抓住,回手一扯,将孟少爷扯得扑通倒地,也跌了个狗吃屎。
  孟少爷爬起身来,大怒喝道:“一起上!”跟他来的另外三人,其中一人气宇不凡,虎目身阔,约莫四旬左右,他并未动手。另外两人和之前的两人一涌而入,云峰拳脚起处,有两人便飞了出来,跌得四脚朝天。另外两人被嵇天乐一阵周旋,打得鼻青脸肿,再也不敢进去。
  那四旬汉子见云峰身手不弱,又见子文君端坐在那里不慌不忙,也不敢贸然动手,拱手问道:“二位是吃哪家饭啦?”云峰道:“你又是吃哪家饭?”四旬汉子道:“你可知孟少爷是何等人物,你敢伤他?”子文君道:“看你也是武林中人,为何做这厮的腌臜奴才。”四旬汉子冷笑道:“人活一世,各有鸿鹄之志,若不报师门,可别怪我动手了!”云峰道:“来吧,我倒瞧瞧,你是哪一派的高手!”四旬汉子不再多言,双手在腰间一探,取出一对短钺,日光照上,冷森森耀眼。孟少爷忽道:“秦兄,不可伤了这娘们。”原来这孟少爷忽然见到子文君,见她眉目如画,身段阿娜,美得不可方物,就算板着脸,也是教人喜欢,一下子动了邪念。
  秦姓汉子点头,双钺当前,攻进茶铺来。他这短钺由两个半圆的月牙一正一反交错锻打在一起,月牙锋利,使起来轻灵巧妙,又狠辣阴毒。他左钺划下盘,右钺护面门,一招刚落,第二招又跟上。云峰抽腿避开,长剑一封,格住了双钺。秦姓汉子双钺合拢,想要夹住长剑,云峰眼疾手快,长剑翻转,从空隙间抽了出来,左手一摆剑诀,右手长剑刷刷两剑刺去,一指气户穴,二指太乙穴,当真是一气呵成,常人难以看出是两路剑招。秦姓汉子也当真了得,双钺上下分格,恰好将两剑挡住。云峰运起‘藏风诀’心法,使个“追风掣雨”,长剑不收,反而向前继续递出去,长剑由对方肩上贴着掠过,一股微风荡起,秦姓汉子虽未中剑,衣衫已然破裂,肩头火辣辣疼痛。他这一下子和云峰换了个方位,反手一扬,单钺滴溜溜打转,往云峰凌空割来。这钺来得好快,如旋转的陀螺,在日光下亮眼闪烁,倏忽间已到云峰咽喉。
  子文君一惊,想出手相救已然晚了。好在这云峰也不弱,沉肩侧身,单钺由咽喉旁飞过,割断了他一束头发。那单钺好似有灵性一般,又滴溜溜往回飞,云峰长剑挽起一团剑花,往单钺挑去,铮铮响过,秦姓汉子已接住单钺,身随钺走,使动另一钺又攻了过来。
  云峰险些失手,再也不敢大意,长剑运转如风,你拆我打,你躲我进,你进我退,数十招下来,两人竟斗得个难解难分,不分高下。
  街道上的路人站得远远的只是看热闹,七嘴八舌,不知说些什么。那孟少爷却看也不看二人打斗,一对眸子只往子文君身上看,露出一脸邪笑。子文君心头火起,抓起那马鞭,呼地挥去,孟少爷猛然惊醒,矮身躲过一鞭,子文君二鞭三鞭接连抽到,那孟少爷躲过了第二鞭,第三鞭再也躲不开,结结实实抽在他的背上,痛得大叫。子文君也不再抽他,马鞭向右荡去,叭叭两响,将云峰和姓秦的兵器格开,向姓秦汉子说道:“我二人联手,你非败不可,还打么?”姓秦的一言不发,拉了孟少爷就走。
  云峰见他们走远,便向张老汉打听这孟少爷的家世,哪知这张老汉却只回了个不知道,就再也不搭理云峰。子文君明白这人不识好歹,拉了云峰,带着嵇天乐和子妻便出茶铺。张老汉却嚷着追了出来,要茶钱,云峰怒道:“早知道让他们打你半死。”张老汉只顾看左右,嘀咕道:“我又没让你帮,土碗打碎一个,我这门枋也给坎瘸了,加上茶钱,一共一百文。”嵇天乐也怒道:“老头,你好不过分,你再多嘴,我把你那一贯钱也抢了。”张老汉惊极,忙捂住了衣兜,退回进茶铺。云峰四人也不再理他,看看天色不早,找客店投宿去了。
  西市本就是交易之地,自然比各个里坊新兴的门市更繁荣,真是罗肆万千,贿货如山,男男女女靓妆袨服,喧哗鼎沸。西市有一家大的客栈,门悬匾额“清露楼”,云峰道:“听闻绵竹清露乃大唐御酒,便是剑南烧春,我们便住这家吧。”酒楼掌柜迎了上来,满脸堆欢,给他们开了两间房。
  天还未黑,四人在酒楼二楼进食,云峰给嵇天乐斟上半碗剑南烧春,嵇天乐本不多饮酒,却闻到了清香的酒味,便想尝一尝,饮了一口,但觉醇香无比,如珠玑在喉,更有回甜无穷。嵇天乐大喜,赞道:“真是好酒,云伯伯,我们再喝。”与云峰两碗相碰,嵇天乐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楼下传来一个孩童声音,说的却是回鹘语,道:“就住这里,这里好玩。”嵇天乐和子妻孩子心性,听见是自己年龄一般的孩童,虽说听不懂说的什么,却是自然心灵呼应,俩人蹦跳到楼口边,往梯级看下去,见柜台边有三个奇怪妆扮的人,两个大人,一个孩童,这孩童却比一般孩童高大,看样子有十二三岁。三个人头戴红帽,帽子就像颠倒的痰盂一般,衣袍外,左右胸前一对绣花的布襟垂下,腰间也是一样左右各一条布襟,直垂到脚踝。脖子上还挂了几串珠子,颜色各异。两名大人还佩有腰刀,肩上挂了一个细长的铁筒。
  那孩童正巧转过头来向楼口一张,便发现了嵇天乐和子妻,嵇天乐和子妻咦了一声,见那孩童高鼻深目,肤色略黑,觉得这人长得真奇怪。那孩童咧嘴笑了,向着嵇天乐嘀咕几句,嵇天乐和子妻一句也听不懂,一脸疑惑。那孩童似乎明白,突然改口道:“你们在玩什么?”说的是一口不太纯正的中土话。
  嵇天乐倒问道:“你在玩什么?你穿得真奇怪?”那孩童道:“我是回鹘人,我们都是这样穿的。”子妻本来有些害羞,这时也不怕了,眼珠溜溜转,问道:“回鹘是从西边来的吗?妈妈说在好远好远的地方。”孩童点头道:“没错,回鹘在西方,我却是从东方来。”嵇天乐当先下楼,子妻也跟在后面,三人走得近了,那孩童比嵇天乐高了一截,比子妻更高,那孩童问道:“你们不怕我吗?”嵇天乐道:“不怕,你又不吃人。”孩童大喜,捉住了嵇天乐和子妻的手,哈哈笑道:“终于没人怕我了,他们都怕我,真不好玩。”子妻道:“你是他们的少爷吗?”孩童道:“你真聪明,不过我不是少爷,我是王孙。”
  这时那两名大人过来,在孩童耳边嘀咕几句,孩童也回了几句,然后转头对嵇天乐和子妻说道:“你们住这里吗?我也住这里了?”嵇天乐道:“那我们上楼去。”说罢拉了孩童的手,三个孩子飞奔上楼,那二人跟了上来。云峰和子文君见了这三人,均是心想:“胡人来了。”
  嵇天乐拉了孩童坐下,把自己这边几人的姓名全说了给他听,那孩童道:“我叫孙古律,他们是我的卫士,一个叫回特,一个叫古速鲁。”
  孙古律是西州回鹘国王之孙,年方十三,他父亲乃王子。是年正月,中原大汉王朝为郭威所取代,建立大周,年号广顺。回鹘国王为了依附大周,便遣其子以及督都率领仪队,东来大周开封府,稽首纳贡,上表恭贺。他们于二月末到达开封,在开封停留两月有余,便西行回国。这孙古律随父出使,本是带他磨练,他到了中原,见花红柳绿,景象繁荣,竟是念念不舍,孩童贪玩之心大起,在回国途中,便偷偷溜了出来。两名卫士和他平日很是亲近,又不过二十出头,既贪念中原风物,又忠心护主,于是便跟着他一路游玩,他们一心向南,躲开王子的找寻,几次辗转,来到了芙蓉城。
  孙古律将这些事大约给说了出来,嵇天乐道:“回鹘不好玩么?”孙古律道:“也好玩,不过你们这里玩的都不一样,中土真有趣。”嵇天乐道:“那么你要不要跟我们去红叶山?”
  “红叶山是哪里?”
  “我们就住红叶山,在南方。”
  孙古律想了想:“去就去,你俩是我到中土的第一个朋友。”
  突然,街道传来一阵喧闹,一队人手持刀棒奔近,围住了清露楼,孟少爷手摇折扇,在门外坐镇。有两人当先上楼,一个便是姓秦的汉子,另一人年近六旬,花白的胡须,身肥脸横,倒提着一柄七环刀。姓秦的指着云峰几人,说道:“师叔,就是这几人。”这六旬老者满脸不屑,哼道:“孟少爷你们也敢打,今日将你们剥皮抽筋。”云峰正色道:“看你年纪一大把,不躺着等死,却来做这奴才。”老者道:“现在求饶,可免你不死。”
  嵇天乐搭救张老汉,那老汉不感激也罢了,还要他们赔偿,此刻又见这老头面目可憎,出言不逊,于是怒道:“老东西,看打!”伸腿横扫酒碗,向老者砸去。老者名唤夏侯孤,是北方武林太行派的老一辈长老,姓秦的是他师侄姓秦名如寿,这二人品行不端,贪恋钱财,又好赌好色,于是背叛师门,投靠了孟家。孟少爷名唤孟玄韬,是燕王孟贻邺的养子,燕王孟贻邺是蜀国天子孟昶的兄长,由此孟玄韬也算得是皇亲国戚,他养父又很少在芙蓉城,因此他飞扬跋扈,无所不敢为,但凡芙蓉城里没有后台的门市,都要被他巧取豪夺一番。
  夏侯孤眼见酒碗向面门飞到,冷冷一笑,心道:“小杂毛本领稀松,我送你见阎王。”伸手一抄,轻描淡写拿住了酒碗,反掷嵇天乐脑门。这一下来势快急,嵇天乐还未收势,酒碗已然到了脑门前数寸,万万是躲不开了。云峰和子文君想要搭救,却来不及了。
  这时,一柄弯刀闪过,亮起半月形光华,将酒碗从中劈开,碎碗片向两旁飞去,万急中解救了嵇天乐一命。使刀之人正是孙古律,他见嵇天乐危急,从回特腰间拔刀,再一刀劈下,这连续的行动,一气呵成,众人无不讶异,料不出这十三岁的孩童有这等身手。
  夏侯孤微惊,说道:“你这胡人小子能化解我这一手,倒是不错,不过火候还差了些。”说罢提刀跨步,猛地便往孙古律脖子砍去。好个夏侯孤,下手当真狠辣歹毒,对一个孩童竟是没半分容让之心,这一刀斜斜砍下,力沉猛快,孙古律毕竟是孩子,心里微有害怕,力气又远不如,哪里敢硬架,一个就地打滚,躲开了半丈。夏侯孤一刀砍空,二刀又跟上,迅疾如风。云峰和子文君双剑斜刺里攻进,另一边回特和古速鲁也抢了上来,古速鲁身材敦厚,举腰刀将夏侯孤的七环刀震歪,回特一拳猛击夏侯孤左肋。夏侯孤也当真了得,刀被震歪,顺势往右带,将云峰和子文君的双剑格开,滑步让过回特的拳头,跳了开去。心道:“这四人各有本领,我若一斗四,只怕得吃亏。”向楼下一招呼,孟玄韬的护卫一拥而入,奔上楼来,夏侯孤喝道:“并肩上,死活不论!”那队护卫一二十人,刀棒齐进,将嵇天乐等人围退到了板壁。
  孙古律突然用回鹘话叽咕一声,回特和古速鲁已将那铁筒拿在手,二人各自手推铁筒尾端,铁筒喷出一阵浓烟,众人顿时眼前一片昏暗。子文君心灵手快,数枚金钱镖向夏侯孤和秦如寿的方向打出。云峰拉起嵇天乐,子文君拉起子妻,与孙古律三人,一齐往二楼轩窗纵下街去。当真是七只惊燕出林,兔起鹘落。夏侯孤和秦如寿避开金钱镖时,已知敌人遁走,气得满脸煞黑。
  云峰带着众人出城,择路往一片柏树林而去,那片柏树林森森绿绿,东面的柏树沿着山丘缓缓延绵而上。这时天色暗黑下来,柏树林也越来越黑压压一片,到处是虫鸣嘘嘘之声。回特取出火刀火石,众人找树脂做了火把,借着光一路前行。行不多时,前方现出一角红墙,众人走近一看,好大座祠庙,红墙黛瓦,古朴灵秀。嵇天乐抬头看时,见大门前左右一对狻猊坐立,神态威猛,大门正中头顶匾额书着:“丞相祠”三个大字。
  孙古律道:“这里祭拜是你们中土一位丞相的地方。”子文君道:“或许是诸葛丞相。”孙古律道:“是诸葛孔明么?我在回鹘听闻过他。”子文君道:“正是,诸葛丞相是蜀人最敬仰的良臣。”云峰道:“我们在这里借宿一晚吧。”于是去叩大门,过得好一阵,大门吱吱打开,一个老儒生提着油灯立在门口。这老儒生长髯瘦脸,约莫五十来岁,身形很是高大。云峰道明来意,老儒生便请了众人进去。众人穿过前院走进大殿,见正中神龛端坐诸葛亮塑像,羽扇纶巾,形态儒雅。诸葛亮塑像左右,还有两人的塑像,那是他儿子诸葛瞻,孙子诸葛尚。
  云峰和子文君向着诸葛亮塑像拜了三下,嵇天乐和子妻也学着拜三下。忽地,孙古律一声惊叫,嘴里咕噜几句。云峰和子文君转身看时,见那老儒生已扣住了孙古律手腕的脉门,一脸狞笑。孙古律哪里还能动弹,用汉话怒问:“你为何抓我?”老儒生得意笑道:“我慢慢再告诉你,你若不听话,我把你骨头捏碎。”孙古律究竟是孩子,听了这话,已吓出冷汗。这老儒生趁着众人给诸葛亮祭拜时,偷袭出手,一招就制住了孙古律。回特和古速鲁大吼一声,弯刀出鞘,使出西域常见的剔骨刀法,两柄弯刀尽往老儒生身上削割而去。这老儒生果真了得,一手扣住孙古律,在双刀飞舞间来回闪腾,单手出招反击,掌法竟然甚是了得。无论回特和古速鲁出刀如何的快,老儒生总是能躲能格,肉掌如铁掌,掌影飘飘,飘然中又显掌力霸道,快如电,猛如虎。回特与古速鲁本来武功不弱,各自也有拿手本领,回特擅长摔跤,古速鲁擅长力大,无奈他二人却碰不着老儒生的身子,有巧无处使,有力无处打。渐渐地,二人竟抵挡不住,老儒生一掌击在弯刀刃上,回特突突连退几步,站立不稳。云峰和子文君双剑出鞘,上前助战。云峰剑走下盘,子文君上刺对手肩膊,剑光耀眼夜空,呼喝声此起彼伏。四人合围而上,老儒生挟着孙古律,身法打了折扣,再也占不了上风。他刚要击打古速鲁,云峰的长剑已然逼向自己要害,不得不回手化解。四人从丞相殿闪转腾挪,斗到了院子中去。嵇天乐举着火把在一旁看着,暗自替孙古律着急。子妻拾起地上的瓦砾递给嵇天乐,道:“天乐哥哥,打他。”嵇天乐醒觉,接过瓦砾片,想要打出去,却怕伤了自己人。自己这边五人,都在闪动,敌人就一人,而且身法了得,快得嵇天乐有些眼花,他没有把握打出去。他猛地想起酒仙说的话:“你试着六神无主的去看,不要看的太认真,这样就能从快的身法中看出慢的动作。”嵇天乐依此方法而行,果然有效,突然老儒生的背心正好对准了他,嵇天乐瓦砾飞出,夜幕下来的无影无踪。老儒生听得风声,知道有暗器,伸手抄过,往嵇天乐反射回来。就在此时,老儒生露出破绽,回特一刀割中他手臂,子文君长剑也刺破他衣衫。他掷出的这瓦砾,力道便弱了几分。但在嵇天乐看来,却是劲急异常,急忙一个鲤鱼翻身,瓦砾从他鼻梁贴着而过,擦得皮肉生疼。
  老儒生手臂受伤,退出合围的圈外,喝道:“再动手我杀了他!”回特和古速鲁对汉话只是一知半解,这句话他们根本听不懂,救主心切,扬起铁筒便喷了过去。浓烟散了出来,在黑夜里更加黑了,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孙古律脑子敏捷,用汉话叫道:“有毒。”老儒生不敢不信,闻到一股怪味,只得立马屏住呼吸。这时子文君金钱镖从浓烟里射来,回特和古速鲁伸手往老儒生手脚抓去。老儒生知道有人靠近,可是目不视物,深怕中了暗算,急步倒纵出去。嵇天乐知道机不可失,早已蹿了过去,火把舞个半圆,将老儒生的手逼得收回,拉住了孙古律就往回跑。老儒生怒极,挥掌击向嵇天乐背心,这一掌刚猛至极,嵇天乐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云峰和身扑上剑刺老儒生心窝,掌抵来掌。老儒生双手得空,一把抓住云峰的剑刃,另一掌仍然一刻不停拍去。云峰运起平生功力硬接了这一掌,只觉手臂一软,对方的掌力已按到了自己胸口,顿时五脏翻腾,喉头发甜,吐出一口鲜血。就在这一瞬间,子文君长剑从云峰腋下穿出,刺中了老儒生的肩头。老儒生另一只手抛下云峰的剑,又一掌击向子文君,子文君弃剑抽身,抱住云峰身子便往后退。老儒生一击不中,再想下杀手,回特和古速鲁已挡在了前方,他只得退了回去。
  一时间全无声息,各人凝神贯注,不敢懈怠。待得浓烟散去,才发现老儒生已不见踪影,想是受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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