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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又继续说：“今日幸亏偶遇嘉楫哥哥，不然我就被他抓走了！”
姐姐开口答道：“我们与他无冤无仇，你俩今日为何下手那么重？！打死了人怎么办。”
“嘉楫？秦嘉楫？”听见这个名字，蔡之翰心头一颤，莫非给自己纸条的人真是秦嘉楫？
妹妹嘟囔着小嘴，不满地说：“锦衣卫都是坏人，就该全部都杀死。”
听完这句话，蔡之翰顿时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被妹妹的话吓到了。世人皆说，“最毒妇人心”。想到这里，蔡之翰感慨道，“古人诚不我欺啊！”
确定外面没人后，两个小姑娘抬着大箱子，缓慢地朝着门口移动。
两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箱子移动到门口，这时就听见身后有人热情地打招呼：“二位妹妹不吃完饭再走吗？”
黑黢黢的巷子里，突然传来这么一个粗犷的声音，两个人都是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箱子索性也扔了出去。箱子倒地的一瞬间，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响声在寂静无人的夜晚尤其刺耳。蔡之翰这时才知道是铁箱子。
趁着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蔡之翰一把抱起了铁箱子。在他抱起箱子的那一刻，才发现箱子竟是如此沉重。
妹妹早已被吓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姐姐反应迅速，伸手就去抢箱子。蔡之翰大眼一睁，死死地盯着姐姐。姐姐看见蔡之翰凶狠的眼神之后，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来。
蔡之翰此时已经确定，这个妹妹便是白天卖饼的那个少女。他将姐妹俩都赶回了院子里，将铁箱子放在地上后，旋即就关上了大门。
等蔡之翰走进了屋子，彻底傻眼了。屋子被翻的乱七八糟且不说，地面的砖块竟然都被撬了起来。正中央一个巨大的神坑，正是姐妹俩的杰作！
蔡之翰连忙找来一个绳子，将两人捆了起来。为了防止姐妹俩逃跑，他特地系的死解。又将屋中一切复原之后，他就开始审讯姐妹俩。
看着姐妹俩什么也不说，蔡之翰也不着急，反而是坐在桌子旁打开了食盒。劳累了一天，他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不管什么，还是先吃饭再说。
食盒打开的一瞬间，热腾腾的蒸汽散发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香味。妹妹闻到香气，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嘴巴也忍不住咽口水。
看见蔡之翰在那里吃饭，菜肴的香味勾起了姐妹俩肚子里的馋虫。妹妹跟姐姐哭着说自己饿，姐姐无奈的叹息，安慰着妹妹等会就带她去吃饭。
蔡之翰听见后，思索再三，最终还是来到了两个人身旁。他刚掏出匕首，就只见姐姐慌张地冲着他吼道：“禽兽！你要做什么？”
蔡之翰瞪了姐姐一眼，拿着匕首将绳子划断后，随即就撂下一句话：“先吃饭。随后我放你俩离开这里。”
妹妹立刻扑了上去，大口大口地吃着。姐姐站在蔡之翰的身后，止步不前。
蔡之翰忍着饿，开口问着妹妹：“你俩姓甚名谁，来自哪里，为何要三番两次加害于我？”
妹妹朝嘴里大口塞着米饭，接着就解释道：“谁害你了？还是姐姐去报的信呢！”
原来去衙门报信的小乞丐，就是这个姐姐。
蔡之翰转身与姐姐对视了几眼，便又问妹妹：“我就买个饼，你跑什么？”
妹妹娇嗔一声，不满地说道：“你追我，我不跑？”
对妹妹的这个理由，蔡之翰只感觉莫名其妙的，随即就说：“是你先跑的。你不跑，我会追你？”
妹妹怒了，撅着小嘴说：“你不追我，我又怎会跑呢？”
“……”蔡之翰彻底无语了。
不一会儿，妹妹就将桌上菜肴全都吃完了。临了还不忘打个嗝。
既已吃饱了饭，妹妹这才将二人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姐姐叫柴蔚楚，妹妹叫柴蔚欣。二人在京城四处流浪。一日，秦嘉楫的找到她们两个，说是她们的哥哥拜托他来接她们。要先带她们去见哥哥，然后再给妹妹治病。
蔚楚、蔚欣姐妹俩跟着秦嘉楫来到了遵化城，住进一座破庙。到了晚上，哥哥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住进一个商队。
“等等，你说商队？”
蔡之翰回想起来浦南金说的故事，也是发生在遵化城，与柴蔚欣所说差不多。
柴楚欣眨着一双大眼睛，点点头。
“然后你注意到，秦嘉楫与东家似乎早就认识。东家将苗蛮模样的男觋介绍给秦嘉楫认识。二人在院子中熬制了许久的药汤。最后让你喝了下去？”
蔡之翰强忍住心中的激动，快速地说着。
听见他这么说，蔚楚、蔚欣姐妹俩彻底愣住了。
还是蔚楚反应迅速，一脸警惕地说：“那夜的情况你又怎么知道的？”
蔡之翰哈哈大笑，转而换了话题：“那你们的哥哥又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蔚欣不经意答道：“柴元亨。原来也是锦衣卫。”
“柴元亨？”
蔡之翰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蹭”地一下子就站起来。
这个名字他很熟悉。柴元亨本是千户所正千户，曾经对他有恩。他本想着报答柴元亨，可惜柴元亨突然之间就失踪了。
愣了许久，蔡之翰终于坐了下来，笑盈盈地问妹妹：“秦嘉楫为何给我塞了张纸条，让我远离成氏灭门惨案？”
妹妹刚想说话，站在后面的柴蔚楚大声制止。
蔡之翰转身看了柴蔚楚一眼，随即就将臭袜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将柴蔚楚的嘴巴堵住后，蔡之翰终于可以专心审讯了。但让他失望的是，柴蔚欣没有说出有价值的线索。
难道秦嘉楫与成氏惨案无关？
蔡之翰顿时就泄了气。虽然直觉告诉他秦嘉楫就是凶手。
“秦嘉楫曾塞给我一张纸条，这事你知道不？”
他的双眼盯住柴蔚欣，顿时语气也变得冰冷。
柴蔚欣的脑袋摇的似拨浪鼓。她并不清楚这个事。蔡之翰仔细地打量着她，却没有看出任何撒谎之色。
这就怪了，如果秦嘉楫不是凶手，他又为何塞给自己纸条，提醒自己不要查案？
看着柴蔚欣人畜无害的样子，蔡之翰心中对她的的怀疑也消失了。
不知不觉间，已至宵禁。听见更夫的梆子声后，他彻底放弃审讯了。
临走前，他又突然想起箱子里的黄金。据柴氏姐妹交代，有人告诉她们蔡宅地下藏有黄金。于是趁着他不在家，姐妹俩就想来碰碰运气。
听见柴氏姐妹这么说，蔡之翰更是疑惑。自己的宅子里为何藏有这么多黄金？莫非是身体前任主人攒下来的老婆本？
将铁箱子搬到房间后，细数之下金块足足150块！然而，转眼他就犯了难。
这么多黄金如何花出去呢？
明朝的金块是用来贮藏和赏赐的，根本无法流通。
带着疑问，蔡之翰慢慢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妻妾成群，婢女无数，良田万顷，活脱脱一个潇洒小地主的模样……
次日一早，蔡之翰满心欢喜地去街上吃包子。吃了大半这才想起柴氏姐妹。匆忙打包后，便冲回了家。
在柴氏姐妹狼吞虎咽吃着香喷喷的热包子时，“啪嗒”一声，他就将房门用铁链锁了起来。
“你们身上的疑点甚多，先老实呆着吧！”
蔡之翰说完这句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柴氏姐妹怒骂蔡之翰禽兽不如，他也全当听不见。
来到衙门时，时辰还早。蔡之翰看见一名力士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力士名叫马小五，身世清白，这才被选入锦衣卫。昨日就是他送蔡之翰回的家。
昨日蔡之翰刚下马车，马小五就扬鞭催马而去，车驾差点将他撞倒。本想着教训下马小五，可转念想起大事来，他也就不再计较。
将马小五叫醒后，蔡之翰就嘱托马小五帮他办件事，快去快回。马小五也是机灵，随即换了身东厂番子的衣服便出了门。
待佥书骆养性赶到时，衙门中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数人在点卯后，纷纷忙碌起来。唯有蔡之翰所在的千户所被留了下来。
看着已到齐的缇骑，骆养性就开门见山道：“都说说吧，是什么情况！”
昨日早会后，蔡之翰将所中缇骑全都撒了出去。所有缇骑兵分三路，由各自百户带领，分别出去侦查。
第一队负责调查仆人吴仁的情况。经过调查发现吴仁乃是大名府人氏。早年在成家当仆人不足一年就失踪了。
“但吴家村都说乃是成基命成老爷子所害。吴仁得罪了成老爷子，成老爷子就趁着夜色活埋了吴仁。吴家碍于成家的势力，所以并没有报官。”
带队的百户开口说着。自从昨日被蔡之翰吓唬了一下，他今天就夹紧了尾巴，小心做起人来。
“混蛋！人死了还能被当成凶手？”
骆养性顿时大发雷霆，一拍桌子，给众人吓了一大跳。
大名府为了逃避问责，就将凶手引到了已死之人的身上。不紧给案件侦破工作带来了困扰，同时也让京城中流言不断。甚至有人传出乃是狐妖杀人，就因为成基命早年嫖妓没给钱。
至于吴仁到底是不是成家所害，骆养性一点也不关心。他此时只想早日抓到凶手，然后在功劳簿上画上一个句号。
吴仁尚有一弟、一子。弟弟名叫吴义，传闻在北直隶境内四处乞讨为生。但锦衣卫尚未找到吴义的踪影。
吴仁的儿子名叫吴德。吴德年纪一十六，是一名秀才，正在备考乡试。他与母亲羊氏住在吴家村，生活十分清贫。
“既然吴仁的弟弟吴义已经失踪，那还不去搜捕？放走了凶手，你们谁能担待得起？”
骆养性将手中的小水壶砸向百户，怒骂着众人。他已经认定吴德就是凶手，不然怎么会找不到踪影？
他也是很恼火。就因为案件进展不顺利，他已经被掌卫事邹之有训斥了几次。本来月底还有望扶正继任南司掌印，如今看来这个念想也化成了泡影。
韦孝宽突然插嘴，说：“吴仁之死虽是陈年老案，但还是有些仆人知道的。”
蔡之翰也来了兴致，看着被砸得鼻青脸肿的百户，忙问：“那些老仆人在何处？”
百户颤抖着身子，一脸恐惧地回答：“了解当年详情的仆人都被杀了……”
众人彻底愣在原地。成氏惨案中的众多仆人，原来就是了解吴仁之死的证人啊！
骆养性的双手背在身后，来回不停踱步。头上涌出的豆大汗珠掉在地上，很快地就浸湿一片。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结果第一个线索就断了，他如何不恼？
既然老仆都已被杀，是否可以排除吴德为父报仇的可能性呢？
万万不能。
相反的是，吴德的嫌疑还很大。只是现在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