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圈套

　　“完蛋。”离晨心中暗自叫苦。距离刚才自己承认自己不是剑仙才过去了不到六秒，只是一墙之隔的卢思立等四人不可能没听到，知道自己被耍，四人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三步阎王韩节，通天猿王玉，笑面和尚卢思立，草上飞周济。”李鹤扬挨个报上四人姓名外号，神情异常凝重，看得出来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其中最年长的老人就是周济，笑道：“既然你认得我们那就好说了，乖乖自裁吧，我们只是来找那个小姑娘的。”
　　卢思立插嘴道：“大哥，还跟他们费什么话？赶紧…”
　　“跑！”
　　卢思立话没说完，李鹤扬不知道从怀里掏出什么往地上一扔，顿时烟雾弥漫封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离晨反应稍微慢些，正要转身的时候卢思立一把暗器已经飞来，离晨不得已正面接住，不过眼前黑影已经越来越清晰。
　　离晨立刻冷静了下来，对着黑影刺了三剑，反正都看不清，刺不刺的准根本无所谓，她只希望不要死人才好。不是因为心慈手软，只是尸体一扔剩下三人便可以毫无顾忌地追过来，假如有人受伤那么不但伤员本身失去追击能力，在这危险的环境中势必会留下至少一人照顾，那么离晨逃脱的可能将大大提升。
　　可惜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身后传来一声悲痛欲绝的惨叫，“王玉！”
　　离晨百忙之中还是转头看了一眼情况。王玉喉咙上和肚子上各有一道创口，显然是不活了，卢思立的腿好像也受了伤，不过从血量上看伤口很浅。
　　“小畜生！找死！”周济不愧草上飞的外号，一蹬腿拉近了距离，按照这个速度只要两秒就能追上离晨。不过一把飞刀适时飞来，是李鹤扬，也不愧是带着一个陆墨彰都能苟延残喘的男人，兴许武功不及离晨等人，不过生死攸关之时对于形式的判断非常准确。
　　“大哥，低头。”不过卢思立也是暗器大师，不会任由李鹤扬发挥，两块飞蝗石打落飞刀的同时不忘回击。两人你来我往，宛如千手观音，耳边“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离晨和周济也没有闲着，甩不开周济的离晨只能一边倒退一边硬拼，离晨也不负天才之名，只要不一味的追求出剑的速度还是能和周济打的有来有回。正当离晨以为照这个趋势下去自己能够安全逃掉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姑娘，小心背后！”
　　听见陆墨彰的提醒离晨连忙转身，不过已经晚了。一张被斗笠遮住的脸庞占满了离晨的视野，透过薄薄的斗笠能够清楚地看到一双坚冰般冷酷的眼眸。尽管看不见，但是离晨还是能够感受到从腹部传来一阵劲风。
　　“躲不开。”只是一瞬间离晨就做出了准确的判断，三步阎王韩节，只要被他近身三步之内，绝无生机。
　　“结束了吗？”
　　走马灯，人在濒死时刻会回想起生平的过往，有人说这是大脑最后的自救，企图在过去的经验中找到破解困境的方法。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离晨现在正处于这样的状态，不过回忆起的不是多年积累下来的一招一式，只有青说过的一句话不断在她脑海中响起：“那就别用眼睛看，要用心。”
　　三年前离晨并不理解这句话，直到现在她也依旧不理解，但是不要紧，她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叮”
　　剑与匕首相互碰撞，韩节的刺杀被挡了下来。显然韩节没有料到自己会失败，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离晨果断绕开他和李鹤扬汇合。周济还不肯罢休，拔腿又追了上来朝着离晨背后又是一剑，只是离晨正入无我之境犹如神助，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不回头也能把背后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做出一个负剑的动作正好挡住周济。
　　“别追了。”韩节拦下周济，“她状态不对，再追下去恐怕奈何不得她。”
　　周济心有不甘，但又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等会儿定要抽他们筋，扒他们皮，把他们碎尸万段！”
　　…
　　离晨三人逃了很远，直到确定背后没人跟来后才停了下来。离晨和李鹤扬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边，同时不忘警戒四周，陆墨彰腿都没蹬一下，反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们不觉得哪里不对吗？”陆墨彰问。
　　离晨没好气地回道：“废话，凭什么我们两个累死累活，你却要坐在地上休息。”
　　“不是，我没说这个。”陆墨彰抬头看向李鹤扬，“李鹤扬，你记得我们到现在为止看到过哪怕一具尸体吗？”
　　李鹤扬认真想了想，笃定地说：“没有。”
　　“那么不是很奇怪吗？你提到过吧，他们来这儿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倾城剑。为什么杀人夺宝的戏码里唯独少了杀人？”
　　“会不会只是我们没有碰到？”离晨问。
　　“不太可能。”陆墨彰掐着指头开始算，“我们第一次遇袭的时间大概不过三十分钟之前，第二次也就五分钟，上一次就是刚才，这样密集的遭遇频率可以直接排除人少遇不上的可能。”
　　“那是怎么回事？”
　　李鹤扬问出这个问题后，离晨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赵文诡异的笑容，“为什么他没有追过来了？”
　　“大概是怕再有死伤影响之后夺剑吧。”
　　“不对。”离晨笃定地说，“没有尸体不代表没有人死。”
　　“那么你的意思是尸体被刻意收拾好了？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是因为迫不得已我根本不想带着一个人跑来跑去，更何况是个没用的死人。”
　　“那就推倒全部前提！”陆墨彰突然大叫出来，“这儿根本不是杀人夺宝的现场！倾城剑只是个诱饵！目的是吸引人过来然后一起处理掉！”
　　“吸引谁？”
　　“谁都好，只要是名门正派的就行，近年这些歪门邪道被压制的厉害，大概是明白再不联合起来就只能慢性死亡的道理，这次是他们的联盟会，所以要趁机打出名声来，对他们来说事情肯定闹的越大越好。”
　　“也就是说…”
　　“这是个圈套。”李鹤扬面色凝重，“这次联盟的发起人应该是五毒教，他们早就和能够笼络的人串通好了，然后所有不知情的人都是他们的猎物。”
　　“那么已经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去了，既然他们早有预谋，那么四周必然都有人巡视，像之前那样找出缺口已经不可能了。”
　　听完一番分析，三人的心都已经沉到了谷底。如果这大家都是冲着倾城剑来，那么只要不对倾城剑出手，他们三人几乎不用和其他人起冲突，但是如果五毒教真的把所有人联合起来，目的就是见人杀人，那么他们幸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怎么办？”
　　“继续深入。”
　　离晨的答案震惊了二人，如果之前推断属实，那么原本预计争夺倾城剑的地方将成为敌人最多的地方，凭他们三人只是死路一条。
　　“但是那里也是幸存者的聚集地，只凭我们三人无法突围的话，不如去联合他们。”
　　确实，离晨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单打独斗不行那就只能联合更多的力量。
　　“不行，我不同意。”陆墨彰毫不犹豫提出反对意见。如果按照离晨的计划，那么之后三人将直接将面临三个问题：第一，在被算计的情况下有多少人能幸存下来到达终点，这部分人的力量够不够和五毒教作对；第二，能否真的说服所有人，大家素昧平生，没有信任基础，又是站在相互抢夺倾城剑的立场上，很难达成合作；第三，有没有一个领袖能够带领所有人，如果说由于死亡的压力大家很可能摒弃前嫌，但是把命交到别人手里就不一样了，谁也不愿意莫名其妙当了炮灰。
　　三个条件，个个难如登天，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他们可以决定的因素，能不能成，只能全靠运气。
　　“走吧，只能赌上一把。”李鹤扬一锤定音，长期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让他最先接受了现实。
　　“不能尝试突围吗？哪怕面对的敌人多些？”陆墨彰还是觉得这个方案冒的风险实在太大，尽管都是九死一生的情况，但还是选择风险更低的才好。
　　“不行。”李鹤扬依旧反对，“我能听见他们在收缩包围圈，现在他们相互支援的速度会更快，像之前那样的侥幸已经不可能了，一旦稍微被拖住，就绝对不可能出的去。”
　　陆墨彰还想多说，但是最后忍住了，这个时候团队分歧是致命的，无论对错，总比不做决定要好。但是也是因此陆墨彰对未来更加怀疑，只是三个人的团队就已经出现这个问题，之后哪怕真的组成了联盟就能和五毒教抗衡吗？
　　带着问题三人继续往里面走，大约是由于人全被派出去巡视的原因，深入的道路格外顺畅，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抵达目的地，是宅子中央空旷的小院儿，中间一个石台，上面一把剑，剑鞘上写着“倾城”二字，那便是天下第一神剑。不过看到如此至宝，离晨等人完全没有感到兴奋，反而感觉手脚冰凉，心沉到了谷底。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老夫等你很久了，小公主。”赵文这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