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倾城剑

　　“十七年前天上降下一块陨铁，落在了离安城。按理说陨铁虽然稀少，但质地异常坚硬，一般铁匠处理不了，加上用途也不过制造兵器，所以一般人留着没用，因此大多有点名气的铁匠手里都有几块存货。可是这块陨铁不同，不管怎么烧、怎么打，就是没有一点变化。后来惊动了整个铸造界的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铸造界说得上名字的人物全聚在了离安城。可惜，几个月过去了，还是奈何不得这块陨铁。后来事情越传越邪乎，这块陨铁就成了了不得的宝贝，武林上不少高手都来凑热闹。
　　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背着大箱子的老头儿，几个侍卫不知道他的底细，想要上去拦他，却被他一掌推开，现场毕竟都是大人物，哪儿能容他这般放肆？当即几个沉不住气的就冲了上去，最前面的是个剑客，那老头手在背后箱子上一拍，手上就多了把剑，冲上去的剑客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斩断了兵刃，老头废了那人的剑，又把自己手中的剑递给了那人，后来又是一个刀客，老头又从箱子里变出一把刀来，一下子又断了人兵刃，又随手把刀递给了人家。后来几个用枪的用戟的用锤的，全都被一下废了兵刃，也同样得到了老头的兵器作为补偿。那老头句话不说，向着那块陨铁就走了去，大家看他深不可测，都不愿意出头，也就由着他。那老头用把锤子对着陨铁敲敲打打了小半个时辰，突然大笑一声，用剑在手腕上割了道口子，一股血喷在了陨铁上，在场的人都糊涂了，冲上前去查看，却见那陨铁上现了八个字‘戮身为剑，浑然天成’。所有人都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那老头一手拿着陨铁，一手拿着锤子，径直冲进了熔炉里。有人刚想灭火救人，炉火中就传来了一阵敲打声，声音时如雷啸轰轰烈烈，时如雨泣凄凄切切，时如风鸣悠扬婉转，竟成了曲调，听得在场的人忘乎所以。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突然射下一道金光，照在凌天剑派的主峰上，炉中同时传来一声剑吟，火渐渐熄了，露出一把剑来，剑身上闪闪映着两个字——倾城。”
　　老人讲得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即使离晨对这倾城剑再怎么不屑一顾，也觉得若是这老人所说属实，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毫无疑问，这个倾城剑担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号。
　　“姑娘，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离晨点点头，道：“老先生若是去做个说书的应该也不错。”
　　老人摇头笑了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完带着三人转身就走。
　　离晨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她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刚才看着虽然威风，但是实际她根本不是四人对手，自己砍了三年的树，剑是快了，但是快到自己也看不清了，砍树的时候树不会动，所以无所谓，一旦和人过招，那必然是砍不准的。况且别人都是成群结队，自己孤身一人，再往前走，必然遇到危险，反正自己也对这把倾城剑不感兴趣，再继续冒险实在没有必要。
　　打定主意，离晨正要走开，突然感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赶紧躲开。
　　“小姑娘，你说你是剑仙？”
　　离晨迅速找到了声音的主人，那人身形枯瘦，体态苍老，手臂上赫然纹着一只蝎子。
　　“你到底是谁？”
　　“小公主，我们这次分别几年你就不认得我，老夫好是伤心。”老人撕下面皮，露出真面目，“老夫赵文，乃是五毒教五毒之一，因为擅长使用蝎毒，所以人们叫我毒蝎老人。”
　　“先生，原来是您啊，好久不见，学生可想您了。”离晨自然认得赵文是谁，自从温墨死后就一直没了消息，既然温墨是五毒教的余孽，那么赵文自然也脱不了干系，只是离晨没想到赵文还敢回来，“学生之前就说这人长的像您，就说跟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真的是您。”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觉得你这一套有用吗？”赵文似笑非笑地看着离晨。
　　离晨咬着牙，问：“如果我说这只是个意外你能放我走吗？”
　　“我知道这只是个意外，若是你故意追过来我还要顾忌一下你是不是只是个诱饵。”赵文走到离晨刚刚砍过的树干面前，“速度没得说，除了他和邱林染以外我没见过这么快的剑，力道也不错，不过剑痕排列杂乱无章，显然这个速度对你来说还太快了，驾驭不了，实战中生死都在刹那间，你这个缺陷很致命。”
　　自己实力深浅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既然赵文还敢露面就说明他有绝对的把握干掉自己，此时除了逃跑没有第二个选择。
　　下山的路被赵文堵住，离晨转头跑向宅子。谁知赵文没有追，只是笑着摸摸胡子，“若是和我拼死一战你可能还有两分生机，你往宅子里跑，才是真的十死无生。”说完一步一步慢慢走进宅子大门。
　　离晨不知道跑了多久，等感觉确实没人追过来才停下脚步。左顾右盼等了半天，也没见赵文跟上来。确认摆脱了危险，离晨不得不开始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走。刚才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时间把路线记下来，加上为了摆脱赵文的追赶离晨见弯就拐，七拐八绕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
　　“找个人来问一下吧。”
　　正这般想着，地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离晨趴在地上仔细听着，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等到能听见有人大口喘息的声音，离晨终于辨别到了大概方向。刚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过去，发现迎面跑来两个人，一个书生打扮，似乎没什么武艺，被另一个人拉着跑；另一个人披着黑色的斗篷，一幅夜行打扮，在白天尤其显眼。之后跟着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肌肉虬结、上身赤裸，手里挥着两把宣花锤，虎虎生风。
　　“就是他们了。”
　　离晨一闪身，拦在壮汉面前。壮汉先是一惊，随后定睛看清楚离晨模样，发现只是个小姑娘，狞笑着举起锤子打算砸下去。
　　突然，剑光一闪，壮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连忙收手，拉开距离，仔细一看，发现胸口已经多了一道伤口。壮汉大骇，他甚至没看见离晨拔剑。
　　“吾剑不斩无名之辈，速速退去，留得性命。”
　　壮汉惊疑不定，不愿意冒险，思索片刻还是选择跑开。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离晨这才转头看清两人模样，一个书生打扮，彬彬有礼，刚才说话的就是他。另一个躺在地上，是在白天穿夜行服的那个。
　　“不用谢我，我也不是白救你们。”
　　“那么姑娘可是想知道出去的路？”
　　“是。”
　　“那么你可是找对人了。”
　　“哦？”离晨确实是想知道出去的路，不过看他们两个被追的鸡飞狗跳的已经不抱太大期望，谁知他们当真知道，“你应该知道在这儿乱跑有多么危险的吧，如果拿不出证据来我可不会相信你们。”
　　“证据呀。”书生想了想，问：“姑娘可听说过陆墨彰。”
　　“心如大地者明，行如绳墨者彰，好名字。”离晨先是下意识地由衷赞叹一句，“等等，你说的可是晋州神探陆墨彰？”
　　“正是在下。”
　　这个名字离晨听过，应该在说整个离国都非常有名。少年神探，破获悬冤疑案无数，抓窃贼、端土匪，基本三天不到就有这类消息传出来，要类比的话，陆墨彰的地位就相当于剑仙在江湖的地位。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可没听说你来离安的事儿。”
　　“因为他。”陆墨彰指着地上穿着夜行服的男人，“他叫李鹤扬…”
　　“是个飞贼，离安城的废物抓不住我，就把他叫来了。”李鹤扬自己补充道。
　　“是不是人送外号‘影盗’？”
　　“是有这么回事儿。”
　　“这样啊。”那么这个名字离晨也听过，是个有名的义贼，这段时间把离安城的富商巨贾偷了个遍，钱又基本散了出去，闹得官府鸡犬不宁，不过看来还是落网了，“不对啊，陆墨彰你应该不会武功吧，怎么一个人追过来了？”
　　“原本不是一个人的，从凌天剑派带了援兵过来。不过他跑到这儿之后突然被一伙人袭击，走散了，我们为了活着出去只能暂时合作。”
　　“好吧，既然情况暂时清楚了，问题是怎么出去。”
　　陆墨彰掐着指头算了算时间，道：“不急，马上要来了。”
　　“什么来了？”
　　“看地上。”
　　离晨看着地面，发现有些端倪。一般为了铺平地面会用平坦的石头拼接在一起，这样会形成缝隙，有装饰的作用，不过更多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现在地上被凿出了一道道条纹，足足有墙壁这么宽，排列毫无美感和顺序，因为深度不深的原因之前一直没有注意。
　　“这是什么？”
　　“这里的墙壁每隔一段时间会按照一定的规律在条纹上移动，距离下次已经快了。”
　　“那不是永远出不去了吗？”
　　“我知道变化的规律，所以没问题。”
　　离晨再次认真观察了一番，还是没有看出任何规律，硬要说什么规律的话应该只有说大部分条纹会组成一个方块，可是无论大小还是位置都不一样，也有不规则的图形，甚至还有条纹从宽度上看已经明显重合在一起，只看一眼离晨就觉得头都大了。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翻出去呢？”离晨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诚然，似乎是为了被方便观察一样，墙的设计相当低矮，甚至由于宅子里面迷宫一般的设计让墙壁的间隔很近，一路跳出去都不用着地的。
　　“试过了，不过被四面八方打来的暗器赶了下来，而且这种情况下暴露自己的位置很不妙吧。”
　　确实，如果大家都是为了夺宝而来，那么在起正面冲突之前能不择手段干掉一个人最后就少一个对手。
　　“不过有剑仙大人在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别，我吓唬他的，我可不是什么剑仙。”
　　“这样啊。”陆墨彰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不惊讶，“数三下，快要来了。”
　　“一，二，三。”离晨按照陆墨彰所说数了三声，果然墙壁开始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陆墨彰又指着自己右面的墙，“再数三下，这堵墙就会移开，我们就从这条路走。”
　　离晨又数了三下，墙壁果然缓缓开始移动，渐渐露出四个人的身影。
　　“小姑娘你好啊，还是说我该叫你剑仙大人？”
　　是卢思立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