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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白袍少年身后跟着一位躬着身子的老者，缓缓走在铁石河边的小岸上。河岸两边长了不少怪柳，虽还未长上多少年月，长势却是极好，只是大多奇形怪状张牙舞爪，失了些观感。
少年低着头慢悠悠地在小部里漫无目的地转着，老者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两人一路不言不语，直到走到这片怪柳林子，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
老者心生疑惑，小心翼翼问道：“少主，可是寻到了？”
少年不说话，抬头望着高处，只见头顶怪柳上躺着一个身穿彩衣的少女。
少女轻轻晃着腿，手里转悠着一面镜子，口子念念有词道：“镜子镜子，你说谁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呢？”
说着少女转过头闭着眼睛，手里镜子被她翻转几番又扭到了她的面前，少女睁开眼看着镜子捂着脸道：“哎呀，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少女呵呵笑着，又问道：“镜子镜子，那你再说说谁是这世上最丑的人呢？”
少女拉扯着手中镜子，一下子照着天，一下子指着地，最后晃晃悠悠地正对在白袍少年的面前。
“找死！”
少年身后的老者勃然大怒，佝偻身躯猛然激射而出，五指成爪，直扑少女心口而去。
少女恍若未觉，不闪不躲，眼睁睁地看着老者暴起而来，只是嘴角莫名勾起一抹笑意。
一声凄厉惨叫之后，少女安然无恙，反倒是那老者被那白袍少年重重踩在地上，白袍少年一脚踏下，老者头颅深陷地下，少年尤不解气，又用鞋底碾过几遍才罢休，厉声训斥道：“神明在上，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放肆！”
老者跪伏在地，不敢动弹，少年皱着眉头，一脸嫌恶道：“一条老狗，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少年抬起头，露出那副天真无邪的面容，嘴角噙着笑意道：“姑娘，你说是不是？”
少女拿着镜子又在他脸前晃了晃，笑嘻嘻道：“那小哥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呀？”
少年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分明是个精雕玉琢般的俊美少年郎，可少年却愈看愈烦躁，脸上再没了一丝笑意。
少女看着那张脸，绷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少女一边笑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呀……平时就没……撒泡尿照照自己吗……”
笑得够了，少女从树上跳了下来，将手中丢了过去，大方道：“看你这么喜欢，这镜子就送给你好了，谢就不必了，谁让本姑娘心情好呢！”
少年一手接住那面险些砸到他俊美脸庞的镜子，深深地望着少女，眼色真诚道：“这次出来得匆忙，没带上什么东西，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改日必定带厚礼登门拜访才是。”
“我呀？”少女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姓姑，名奶奶，你就叫我姑奶奶吧。”
“你若是想叫我奶奶，姑奶什么的，我也能应上你一声。”
“总之，招摇山小姑奶奶就是我了！”
白袍少年呵呵笑了一声，缓缓走上前来，拱手道：“真是幸会，改日登门招摇山，必定言明是为姑娘而来。”
少女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挡在前面道：“你莫要往前来了，一股子腥臊味儿，我可快要吐了。”
说着少女袖中钻出了只小金雀，雀儿啾啾叫了两声又被少女塞回了袖子里，少女抖了抖袖子，无奈道：“你看，雀儿都忍不住要去啄你的狗眼了，若是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白袍少年身体陡然僵住，果真不再往前一步，脸上惊诧之色只是一闪而过，马上恢复了那副天真无知的少年神态，赔笑道：“真是冒犯姑娘了。”
白袍少年又向身后张了张手，跪伏在地的老者终于如获大赦，爬起身递过一个大钱袋子，少年奉上钱袋，笑呵呵道：“一点小意思，姑娘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
说是不嫌弃，少女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探出两指捏着袋子掂了掂，掂出了几分分量少女这才点头道：“行了，你们滚吧，莫要在此碍我眼了。”
少年一点不恼，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姑娘你我有缘再见。”
少年说走就走，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忽然说道：“对了，我叫白首，姑娘你可记住了。”
无人理睬，少年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昂首自顾自走着，走到最后，少年取出那面镜子，眼神逐渐冷冽，幽绿的眼眸凝成了金黄竖瞳。
镜子一角，一个少女蹲在河边，一枚一枚地洗着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