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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也就是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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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大港口和机场吞吐着把身影留在这片全球新兴旅游打卡圣地的人们,刚穿过密林,渡过萨尔温江的大桥,脚刚踏上那片原石交易市场的路口,当地的居民就热情的涌了过来:
  “先生啊,看您的身材平时就特别喜欢锻炼吧,那么我推荐您去战争体验小镇,那里能尽情释放出您的男性荷尔蒙,现在还推出一个特别项目,可以和我们的金牌狙击手PK。奖品丰厚,还有翡翠挂坠呐,您要不要去体验一下……”
  “哎呦,这位漂亮的女神,您身上佩戴的这块翡翠挂坠可真是太漂亮了,个大饱满种色俱佳,是难得的好料子啊,一看您就是行家啊,现在翡翠老矿区有推出挖宝活动,只要交了进场费,那里挖到什么都算您的,你看这儿,这是上周那个客人在这里捡到的一块黑腊壳,拿去切了以后当场就翻了几十倍的价格被人买走了,不但这次的旅游费住宿费什么的都回来了,还赚了一大笔,就算没挖到石头,那边的风景也是极美的,去一趟保您不亏……”
  “阿姨,这边的专线是去各大佛像佛塔的……唉,好呢,您慢点……”
  “地球上即将消失的景点----果冻蓝极致海洋美景:丹老群岛婚纱照专线请来这边……”
  村庄的旁边有一个游客如织的翡翠原石交易市场,太阳升起不多时,这个市场已经热闹非凡,一些竹板零散有序的排在小路的两边,上面放着各色各样大大小小形状颜色各异的石头,用黄香楝树汁粉把脸上抹得花猫一样的姑娘小伙和大妈们热情的和买家讨价还价,卖小吃的商贩和玉商,游客们穿梭其中。
  他们一边仓促的把各式香酥的油炸鬼丢进胃里,一边急急的用强光电筒在每块石头上扫来扫去。有的人走累了,坐在小吃摊前的小凳子上,悠闲的吃着茶叶沙拉或认真的品着一碗鱼板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粉气,各色小吃诱人的酸辣的香味,还有人们身上渗出的细密的汗味,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细细的微风把属于这条街的独特味道灌进交织往来的每个游人的耳里,眼里,心里,和着这片喧嚣的画面和声响,存储进人们的记忆裂缝里。
  这条看似破破烂烂的小街,却是商贾富绅聚集之地,为当地经济贡献了大量GDP增长的地方。
  人们在这片石头森林中穿行,日上三竿,滚滚热浪袭来,市场上已是人山人海,这边双方热情的讨教还价的低语还没结束,那边小贩们高声的叫卖声就开始汇入,此番合奏还未结束,在买卖成交双方低头交易的间隙,一阵导游带着整个旅行团进来的喧闹再次覆盖进来,整个市场,好不热闹!
  在市场的边缘,负责切割石头的小工厂里,一块石头被架上切割机。
  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这块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小黑石头,这石头仿佛是他的全世界,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紧紧的撰着拳头,在石头即将被切开的刹那,他屏住呼吸,空气仿佛已经在他的世界凝固。
  砰!
  半块石头滚落在切割机的平台上。
  一双颤抖的双手捧起那半块石头,一阵极其喧闹的声音冲破云霄。那是石头切涨以后众人发出的惊呼声和货主从此告别贫穷,气从丹田,从心底发出的,一个新的暴发户诞生之后的呐喊:
  啊!
  紧接着一排排的烟花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吐珠烟花,礼花炮,鞭炮。把这片天炸得一片红光,烟雾缭绕,羡慕声,赞叹声,观赏烟花的惊呼声和烟花的炸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片喜庆的画卷。
  咻!澎!哒哒哒!轰!
  灿烂的烟花把人们的脸也映出了色彩,每个人都仰着头认真的看着烟花在这片蓝色苍穹炸裂开来,脸上浮起幸福的微笑,他们用力的仰着头,双手合十,让这火光映在自己脸上,身上,祈祷这样的好运有朝一日降临到自己身上。
  沿着这一片喧闹穿过一条长长的小巷,有一排凌乱的四面透风的窝棚,刚被洗过的五颜六色的纱笼晾在一根绳上,几个女人在外面用石块和砖头搭起的临时灶台上煮着简易的吃食,当她们在一通忙乱中抬眼看见一个人走过,都迅速堆起笑脸,礼貌的点头:
  “村长!”
  在这排窝棚的尽头,有一处低矮的瓦房,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一缕灿烂的日光从窗外投射进那个房间,赤裸裸的从窗帘缝隙中倾泻下来,誓要把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的霉菌赶走,空气中的温度慢慢上升,房间里的菌体也慢慢的被驱离。
  一阵由于门轴生锈发出的慵懒的吱嘎声响起,房间的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瘦削的老人迈着缓慢有节奏感的步子踱进这个房间,他环顾四周,眼神凌厉,岁月无情的在他黝黑的脸上留下深深的印记,那皱纹像渔网一般的密集。
  这个房间和十七年前一样的破败不堪,由于住在这个房间的病人见了光容易发狂发怒,所以这里的窗户终年都被厚重的布帘子遮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闻的霉味和怪异的酸臭味,这是一个普通人来了一次就不愿再踏足的地方。
  住在这间屋子的病人,当年人们是多么的羡慕他啊,尤其是那一块让无数人见了会失魂落魄的玻璃种帝王绿原石。
  “刚才都听到了吧,又有一块料子切涨了。”进门的老人对着坐在椅子上的病人说道,那声音从牙齿的缝隙间恶狠狠的迸发出来:
  “那半块料子到底在哪里?”
  眼前这个病人半躺在那个破旧的竹椅上,目光涣散,双眼没有焦距的凝视着前方,那浑浊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看起来,他的饮食起居都有人照顾,虽然穿着朴素,但是身上还算干净,他两眼一直无神的盯着门口,头歪在一边,手无力的垂着,嘴里喃喃自语着只有照顾他的最亲近的人才听得懂的话:
  “不过就是块石头,也就是块石头……”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十多年。
  来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辛道钦,时间静止了那么几分钟,那眼神从最初的不怀好意的凝视逐渐变得凶狠凌厉,他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低语:
  “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逃过去,我迟早能找到你藏东西的地方,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那股冲天的怒气抑制不住的往外喷涌,他的眼神变得越发狠烈,他用力的摇晃着辛道钦的躺椅,并在他耳边低语,那声音粗重低沉,却有一股让人后背发凉的味道:
  “又要打仗了你知不知道啊,好多人把家里的石头拿去市场卖,以前的那些石头,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切涨的概率是很高的。”眼前竹椅上的病人没有任何反应的耷拉在那里,他又提高了声量说道:
  “今天,你又可以穿戴整齐,出去放个风啦,又切涨了一块料子,他们相信,是你,我们村里的这个赌石大王带给他们的好运气,往后,他们会来的越来越频繁,到时候,你这个臭气熏天,大家平时最不愿意来的小屋,会越来越热闹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当年你那个藏石头的小屋,几年前就已经被我们发现了,我告诉他们,那是属于整个村子的财富,十几年前那些被人看不上的石头,现在在市场上都是招人哄抢的宝贝。市场上切涨的料子多了,这里也会越来越热闹的。说起你藏石头的小屋,那地方还真是隐蔽啊,不过我要找的那个料子没在那里面。你把它藏得可真好啊,你告诉我,它到底在哪儿!”
  眼前的人被摇晃的差点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无力的用手肘臂膀支持着那瘫软的身体,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哀鸣,眼里流露出一股来自身体本能的恐惧的神色。
  紧接着,一阵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传来:
  “别装了,我知道,你根本就没病……“
  空气凝固了几秒,来人看到辛道钦此番的光景,那因为愤怒变得扭曲的脸忽然又发出一阵冷笑,他转过身来,再次,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破败幽暗的小屋,房间的陈设很简单,因为常年不见光,屋内的家具和摆设也显得异常晦暗,桌子腿和墙角生出了几朵蘑菇,那蘑菇撑着褐黑色的小伞,像个冷笑着的摄像头,墙上的斑驳的霉点张牙舞爪的几乎布满了整个房间。
  就算石头在他手里又如何,如果是真的病了,那么再漂亮的石头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如果是假装生病,那么他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一条狗,终年住在这幽暗无光的房间里,他的头发牙齿都已掉光,身体也佝偻蜷缩在一起,多年不曾下地行走,早就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吃着难以下咽的饭菜,在人前要时时展示他的病态,自己派来“照顾“他的人,会时时传达着他的消息,要装病这么多年,没病也会变有病吧。
  他的眼睛从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重新回到辛道钦的身上,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每当看到他这副光景,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但很快,他收起笑意,重新露出那副阴险狡邪的神色,那眼神像一根刺,恶狠狠的朝着躺椅上的辛道钦扎去。
  临了,来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镶嵌着镂空金边,工艺十分考究的翡翠扳指。扳指上那蛋面足足有成年男性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闪着一抹令人窒息的绿光,他俯下身子,在辛道钦的眼前晃着,生怕他看不见似的在他眼前和鼻尖停留了好些时间,然后贴近他耳边,那鼻腔里和嘴里吐出的气像一根根尖利细密的针一样刮在他脸上,他用一种讥讽狠绝的口气说道:
  “这块料子,漂亮吧,拿你儿子的命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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