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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往日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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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明和陈总同时转过头,心里惊骇的像是要翻起一层浪。老马打着手电站在他们身后,只看得清身形,看不见面孔上的表情。陈总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身体抖的话都说不出来。魏明先强迫自己冷静,憋着说了一句:“嗯,睡得不太好……”
  老马道:“那你你们摇醒人家憨子是几个意思哩?人家跟着你们出生入死,不兴睡个觉哩?”
  陈总绷不住了,壮起胆子指着老马喝道:“你少跟我装神弄鬼,我告诉你,我们手里可是有枪的!枪你认不认识?这一枪下去你就会死!你他妈到底是谁!”
  这话一说完,对面的老马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半晌后,老马才开口:“陈总别说笑哩,我是老马呀,跟着你们下来摸宝贝赚钱哩……”
  “不,你不是老马。”魏明忽然大声否定了眼前这个“老马”的说法。“不然的话,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南山的工地,跑到吕梁山来这边打工?”
  “嗨,我不就是手脚不干净在那边偷了点材料吗?这不都是为了挣钱,给家里的孩子挣彩礼哩……”
  魏明闻言举起手枪对准老马的头,冷笑一声:“你果然是鬼!”
  老马看着魏明手里的枪,吓得身子一颤,还想争辩什么:“后生哩,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魏明冷冷道:“别他妈装了,‘南山’是上古时代对整个秦岭的称呼,至少战国以后的人,才知道它叫‘秦岭’。老马是现代陕西人,秦岭这种地名是刻在他潜意识里的。真正的老马,提到南山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愣住,而不是回答我的问题。你可能有办法窃取他的记忆,但不可能模仿他的思维和潜意识。”
  沉默,又是尴尬的沉默。
  “老马”嘿嘿冷笑一声,既没有继续辩白,也没有掩饰什么,反而不紧不慢的走到他们面前。魏明和陈总反而被吓到了,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拿枪的手也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老马”脸上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恐惧,反而出奇镇定,笑嘻嘻的说:“你们手里的这个东西,真是了不起哩!杀人动动手指就可以,比什么车、弓箭还要厉害。”
  陈总铁青着脸,没接这个茬,直截了当的大声问他:“别跟我们废话这些,你到底是人是鬼?”
  老马嘴角咧向一旁,笑了笑:“这个不重要的嘛。知道的太多,对你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了,要是我真的是你们认识的那个‘老马’,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你只要知道,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用脑袋好好想想嘛,用点子智慧嘛,要是我想害你们,那我干什么费劲救你们?”
  魏明和陈总一言不发,都陷入了沉默。的确,如果这个“老马”有心害他们,那他们恐怕早死在外边的人牲坑里了。不管如今的“老马”到底是谁,都没有非要害他们的理由。
  至少是现在。
  魏明说:“那你为什么骗我们?”
  老马“哼”了一声:“骗你们,不还是为了怕吓到你们吗?”
  “你救我们,又是为了什么?你又是怎么上了老马的身体?”
  听完魏明这连珠炮似的一串发问,老马苦笑一声:“你问的事情这么多,我又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呢?其实我真的说不清楚,坦白说,我甚至都……不确定我到底是谁。这个用你们的话怎么说呢?意识,我只记得我的意识存在了很久,是活着吗?可能是吧,像做梦一样活着。可很多事,很多人,我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我还只记得觋暌,我记得我要找到他。”
  “为什么?”
  说到这里时,老马望向圜丘外面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因为我,还有我的弟兄们,都是被他给害的。我要找到他,我要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老马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一种深切的仇恨与愤懑,回荡在古老圜丘的矮墙内,绕梁不绝。在魏明的心中,好奇已然压倒了恐惧。他想知道,在这个诡异离奇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三千年前的灵魂或者说意识存留到了现在?
  “那你……真的是商朝人?”一旁的陈总舔了舔嘴唇,持枪的手也有些动摇了。
  “商朝?”老马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露出复杂而又古怪的表情。“这都是你们后人的说法了,我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商‘朝’,只知道商方,那个宫室瑰丽,军容壮盛的堂堂大邑商。”
  说完,老马便陷入了沉思,接着开始自顾自的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时而亢奋,时而悲伤,时而茫然。这些话似乎都是关于他过去经历的,有时支离破碎,有时又互相矛盾,甚至有时还会说一些魏明也完全听不懂的古语言,整个人的状态就像。
  按照“老马”的叙述,他的名字似乎是叫做“稼”,应该是出生在殷都附近一个贵族家庭,为王上管理着大片山林。这个家族很大,世代都是善射的弓箭手,他们在地为民清除野兽,在朝则为王上担任射亚出征四方,乘车而战。身为长子的他,经常随驾于商王子昭,也就是武丁的身边。
  说起武丁时,老马的眼中总是会闪过一丝骄傲的神色。他说武丁是一个雄才大略,英明神武的君主,当得起后世给他的“高宗”之号,可惜却被小人蒙蔽了。
  但在另一些叙述里,老马似乎又总是提到一片荒凉的山区。山区里住着一些半开化的部族,却善于打造青铜器,并卖给其他部族甚至是大邑商。老马对这部分了如指掌,叙述时几乎也是事无巨细,语气中也带着一种深深的眷恋之意,全然不似之前。
  这里除了一些打猎的细节外,还详细说了“他”的父亲。按老马的说法,“他”父亲是一个多才多艺,又德高望重的首领。除了管理领地子民,主持公道,甚至铸造青铜器、打猎耕田,全都亲力亲为。
  类似的片段,老马还说了很多。这部分故事有时逻辑清晰细节详实,有时却模糊难辨混沌不清。老马像倒豆子似的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好多,才才终于说到了关键部分,也就是武丁灭鬼方之战。
  武丁攻灭鬼方的那一年,他已经差不多六十岁了,按老马的说法,这场战争并不是鬼方挑起的。事实恰恰相反,是武丁先主动向鬼方发起了进攻,却屡败屡战,而至于动机,按老马的说法,全都是因为那个叫觋暌的巫师谗言所致。
  按他的说法,其实所谓“觋暌”其实并不是那个人的本名。他是一名从鬼方族里逃走的奴隶,却知晓很多关于鬼方族的秘密。稼也不知道为什么,武丁非常信任他,比对一般的商族人还要信任,力排众议将他从普通巫师提拔成了祝官,几乎是言听计从。
  觋暌成为祝官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建议攻打鬼方。结果准备不足的武丁不但损失惨重,还节节败退,最后丢掉了河西之地的据点。
  但武丁仍不罢休。后来武丁许以河西之地,向其他方国借兵,不惜虚耗国力,才最终攻入了鬼方的首都嵬城。而老马的所谓“前世”也就是稼,在这场战争中,与豳候之子阳考并肩作战,彼此结下了深厚友谊。
  这些部分倒与他们之前在金文上看到的没有多大出入,可就是打这里开始往后,一切就与他们之前所知的信息大相径庭。按老马的说法,觋暌之后所做的一切,包括毒杀九方将士,都不是什么为了大邑商而镇压一目鬼眼,而只是单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就是夺取一目鬼王的“神通”。
  这所谓神通到底是什么,眼前的“老马”,或者说稼也讲不清楚。整个秘密的一切,全都是觋暌一个叫季好的女儿告诉稼的。
  季好一直对阳考有意,她说,觋暌在犒赏九方将士的食物中下了一种特殊的毒蘑菇。吃过这种蘑菇的人虽然还能呼吸,却会彻底陷入无法醒来的沉睡状态,变得与活死人无异。
  计划的最后一步,觋暌和他的四个儿女也会服下一种特殊的药剂,躺到墓室里。而根据季好的说法,如果觋暌的计划成功,他将得到堪比天帝的神通。
  稼与阳考本就惺惺相惜。再者,他也认为这是王上被觋暌蒙蔽,于是和季好一道悄悄救走了阳考。
  这其中经过了一段堪称曲折的历程,发生了许多事情。不知道是因为太复杂,还是记忆被淡忘,老马说的既不够详细,逻辑次序也非常的含糊混沌。
  有时候,他回说自己又只身回到了囚城,想要找到觋暌,解救自己的战友;有时,他又说自己想返回殷都当面禀报王上,却不知怎么的被人暗算,失去了意识。
  不管他要做什么,最后他失败了,又落入了觋暌的手里,之后的记忆就更加破碎。他只依稀记得,自己被觋暌抓住,强行服下了一种药物,之后就被装进了一口巨大的石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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