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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婆罗门内建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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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当年兄弟三人遭象兵冲散,过了年余,古燃灯与弥大勒再次相遇。四处寻觅,却始终打听不到释莫尼的半点音讯。失望之余,只好去往波罗奈城落脚安身。
  因他二人种姓高贵,血统纯正,很快引起一大批释迦族后裔的关注。这些人皆因战乱流落各地,闻得确切消息,立即赶至他们身边。并立下誓言;自今往后,唯二人马首是瞻,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决不离开半步。
  古燃灯得到众人拥戴,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迦毗罗卫国早已土崩瓦解,再想重振昔日的辉煌,无异于痴人说梦。为今之计,就是要全力保住释迦族这股仅存的血脉。
  经多方调查考证,古燃灯认为,必须设立一个强有力的帮会群体。方能使日后的行动保持一致。
  此想法一出,立即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但由于纯正的释迦族后裔实在太少,古燃灯又及时调整策略,将一些禅修人、苦行者、虔诚徒都团结到自己的周围。
  其时大印度境内帮派极多,波罗奈城本属婆罗门教的势力范围。古燃灯在别人的地盘上行事,处处小心,时时谨慎。
  直到半年前,众人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这才歃血为盟,正式成立释家帮,并一致推举古燃灯出任帮主。
  不料,婆罗门教早就在暗中紧盯古燃灯的一举一动,此前苦于出师无名,只能眼睁睁任其发展壮大。
  待见古燃灯明目张胆的开宗立派,当即遣来信使,告知释家帮:三日后,于婆罗门教教会总堂,举行一场最高等级的辩论大会,双方公平决斗,以定雌雄,输者自动撤离波罗奈城。
  古燃灯接到挑战信,大惊。料不到对方的发难来得如此之快。眼看决斗日期已至,偏偏弥大勒又出门未归,只得紧急召集各分舵舵主,商议应对之策。
  众舵主经过仔细分析对比,一致认定:在波罗奈城一带,两家的实力不分上下。但要放眼大印度全境,释家帮人数尚不及婆罗门教的半成。
  婆罗门教人才济济,能言善辩者多如牛毛。而释家帮不过是由亡国奴与流浪汉组成的乌合之众,如何可与强大的婆罗门教抗衡?
  也就是说,此次决斗,释家帮必败无疑!
  古燃灯大悔自己行事鲁莽,没能认清形势险恶就匆匆成立帮会。眼见婆罗门教有恃无恐,而自己这边却连个应战的小队都难以选出。
  就在他坐立难安,愁眉不展之际,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古燃灯用力揉搓双眼,这才看清来人的形貌。就见他高瘦的身材,四方大脸,一双眼中充满无穷的智慧……这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二弟释莫尼么!
  古燃灯欣喜若狂,兄弟间来不及嘘寒问暖,便将释家帮所处困境向他一一讲明。言毕,紧握释莫尼双手道:“不知二弟有何良策,助我渡过此劫?”
  释莫尼听罢,只是淡淡一笑。缓缓放下拄在手中的锡杖和负在身后的两大捆树皮,转头对众人说道:“婆罗门教欺我太甚,他们仅凭一封恐吓的书信,便想让堂堂的释迦族后裔跪地认输,实在可笑至极。诸位请在帮中静候,我去去就回。”说完,转头往外便走。
  古燃灯忙追至门口,问道:“二弟就这么孤身前往,不要带随从么?”
  释莫尼也不停步,扬手说道:“我一人足矣,要随从何用。”
  且说婆罗门教发出决斗涵后,认定释家帮迫于压力,自会知难而退。是以教中上下,个个高枕无忧,丝毫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到了定好的决斗日期,却迟迟不见释家帮前来请降。教中法老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忙聚在一起,紧急商讨应对之计。
  意见尚未达成统一,忽见一位身形高瘦的年青人昂然闯入总堂之上。待他亮明身份,法老们无不骇然失色。
  万万料想不到,释家帮新回来的二当家不带半个随从,只身前来应战——难道此人吃了熊心豹胆么?
  婆罗门教毕竟非寻常帮会可比,慌乱了一阵,随即稳住阵脚。首席法老密多罗缓步走上前去。上下打量半晌,忽然开口问道:“年轻人,不知你对地母、神牛、姓器官和祖灵有何看法?”
  这位婆罗门教的首席大法老端的非同小可,他不容释莫尼有丝毫喘息的机会,立刻便将四项辩题一齐抛出,真可谓单刀直入、咄咄逼人。
  身后的一众法老听了,忍不住面露喜色,唏嘘不已。密多罗大人提出的几项辩题,在常人看来,几乎摸不清半点门道。可于婆罗门教的信徒而言,这些都是本门之中最基本的教义信仰,别说身为顶级主事,便是一名普通的教众,对辩题的阐释也能做到熟极而流。
  众人将目光齐齐看向释莫尼,只要他的应对稍有不慎,立时便会受到场内智者怒涛狂潮般的口水洗礼。
  大堂上沉寂半晌,却见释莫尼缓缓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密多罗大人,您错了。”
  密多罗心底一沉,忍不住脱口问道:“你说什么?我……我错在哪里?”
  释莫尼忽然仰头向天,一阵大笑。笑毕,双目扫向众人,朗声说道:“尊敬的各位法老大人,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来者是客,密多罗当然不能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急忙仰头陪着干笑几声,道:“二当家的有什么话,只管讲来。”
  释莫尼紧紧盯住密多罗的双眼,道:“贵教向来以公正公平在人前自诩。那么我想请问,为何此次未经释家帮的同意,就将决斗日期私自定下?”
  密多罗微微一怔,道:“这个么……”
  释莫尼微微冷笑道:“又为什么将决斗的场所设在婆罗门教的总堂之上?请大人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密多罗道:“这个……”
  释莫尼向前跨出几步,道:“更可笑的是,此次决斗的辩题也已被贵教提前拟定,试问,如此荒唐的决斗,何来半点公平可言?”
  几句问话,句句戳中密多罗法老的要害,直把他逼得嘴唇颤抖,狼狈异常。口中喃喃半晌,才道:“这……嗯……依你之意,却怎么说?”
  释莫尼道:“今日我敢只身到此,便不会畏惧任何挑战。密多罗大人既已有言在先,我释莫尼当然不能不给面子。”
  密多罗闻言,长舒口气。急忙轻声确认道:“二当家的这么说,是将所有条件都接受了?”
  释莫尼目光如炬,轻轻点了点头道:“先前定下的安排,悉听尊便。”
  密罗多大喜过望,心中暗道:“这小子毕竟冲劲有余,谋略不足。他虽识破我的心思,偏又妄自尊大,将所有条件全部接受。哼,难道你真能仅凭一己之力,便将我教智者尽数击败?”
  正窃喜间,忽见释莫尼用力挥手道:“但是……”
  密多罗心头猛地一紧,忙问道:“怎么?”
  释莫尼语调坚定异常道:“但是,决斗的形式,务必由我方选择!”
  密多罗听罢,提到喉咙的心脏,重新又落回肚里。暗道:“原来他只是想变换一种决斗的方式。哼,年轻人,天时,地利,人和尽皆握于我的掌心。还怕你能耍出什么花样么?”
  乃欣然笑道:“呵呵,二当家的既然这么说了,如不答应,倒显得我婆罗门教小家子气了,是不是啊?”
  身后一众法老,个个是教内的顶尖人物,见密多罗一口应承下来,立即猜出,他必定已经想好各种对应的办法。
  连忙同声附和道:“当然,当然。我婆罗门教向以公平正直享誉天下,密多罗大人更不会占一个后辈的便宜。释二当家的尽管划下道来。”
  释莫尼冷笑道:“好!既然密罗多大人与各位法老都无异议,那么我便将决斗项目当场言明!”
  突然收起脸上笑容,双手在胸前紧紧合拢,轻声念道:“一割肉饲鹰,二投身饿虎,三斫头谢天,四折骨出髓,五挑身千灯……”
  密多罗越听越是不对,急忙打断道:“你……你这是何意?”
  释莫尼抬眼向他瞧去,沉声道:“小子不才,数年来于毕钵罗树下静坐冥思,总算有了些许感悟。今我列出佛家十忍,愿与贵教任意一位法老共同演示。皱眉眨眼者,既判为负!”接着又念道:“六挑眼布施,七剥皮书经,八刺心决志,九烧身供佛,十刺血洒地。”
  念罢,回头向法老们逐一扫视,道:“不知哪位前来应战!”
  密多罗及诸法老顿时目瞪口呆,万料不到,他竟列出这等恐怖的决斗选项。什么扒皮刺骨,挑眼捥肉……哪里是十忍,分明是十狠也!
  密多罗不敢应答,慌忙带领众法老转到后堂。
  经过紧急磋商,法老们一致认为:如此残害自己的身体与婆罗门的教义严重不符。而以违背教义为代价获得的胜利,也没有任何价值。再说了,婆罗门教的地盘大着哩,让出区区个波罗奈城,不过是九牛一毛。
  商议已毕,密多罗率众法老返回前堂,郑重宣布——碍于教规的限制,本次决斗正式取消。为补偿释家帮的损失,婆罗门教将在三日内全部撤出波罗奈城,从此决不涉足此地半步。
  于是,一场惊动整个波罗奈城的大决斗,就这样波澜不惊的以平局告终。
  释莫尼回到释家帮,将婆罗门教的态度公布于众,帮中的弟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古燃灯更是喜极而泣,一把抱住释莫尼的肩头,道:“二弟不畏艰险,独闯虎穴,使我释家帮得以屹立不倒,真乃天纵英才也。”拭干眼中泪水,当场宣布:“情愿将释家帮的头把交椅让与二弟来坐。”
  释莫尼听了,登时惊慌无措道:“大灯哥何出此言?我为释家帮出些微力,乃义不容辞,难道是为了做这个帮主么?”
  古燃灯紧握他的双手道:“二弟,我自幼便不喜政务,别人不清楚,难道连你也不清楚吗?当初忝居此位,实属众情难却,情势所逼。此次决斗要不是你及时赶回,释家帮已然烟消云散。释迦族这一点仅存的血脉,也将不复存焉。今我让位于你,非是简单的权力移交,实是将这幅千斤重担放到你的肩头。你若不答应,释家帮干脆就散了吧。也好过毁于他人之手。”言罢,已是泪流满面。
  释莫尼再三推辞,怎奈古燃灯坚持不允,又实在碍不过众舵主的恳求。最后只得勉强同意,坐了头把交椅。
  诸事交割已毕,释莫尼乃改名为释家牟尼,号如来。所做的第一件帮务,就是派人探访孔雀公主的行踪。
  不久,得手下人回报:已经查清孔雀公主的所在。释家牟尼乃亲自前往,邀请姨娘到释家帮安身。
  孔雀公主本来坚决不肯答应,可当她听释家牟尼说,撰写了一部旷世罕有的佛家经典,只可惜帮中弟子尚无法领会其中的奥义,所以想请她回去,协助完成佛法的诠释。
  孔雀公主见释家牟尼心念诚恳,难以拒绝,只得随他回到了释家帮。
  将孔雀公主安置妥当,释家牟尼又数次外出考察。他见灵山一带地广人稀,景色壮美,实是大印度境内绝无仅有的一块风水宝地。遂与古燃灯、弥大勒商议:考虑到日后帮派的发展壮大,打算将释家帮总舵自波罗奈城迁至灵山。
  那二人素知他能力超群,眼光独具,焉有不同意之理。
  于是,经过三年的筹备,十年建设,释家帮在灵山脚下修起一座雷音宝刹。那宝刹占地万顷,高楼栋宇,耸汉凌空,巍峨壮丽,无与伦比。
  帮中弟子又从各处觅来珍禽异曾,仙果奇花,通过精心培育,为宝刹增添了无边的景致。
  释家帮易址已毕,释家牟尼便腾出手来大张佛法,广招门徒。并宣称:无论你曾经强坚抢劫,还是杀生造业,只要入我门内,一概不究过往。
  释家牟尼又接连举办了几场大型经会,劝导一切在家、出家弟子:凡勤修佛法又能点化他人者,都会为自己攒下无量功德,待功德圆满之日,便可修成佛身。到那时:
  光头卷发任你选,身披一领红袈裟。
  塑成金像入庙宇,光着双脚坐莲花。
  释家牟尼这套宽宏的收徒理念,以及美好诱人的成佛前景,很快在民间引起强烈反响,仅数年间,便先后吸引了十几股势力归依门下。
  在他的精心治理之下,释家帮也由最初的默默无闻,一举成为信徒愈万,影响力遍及整个印度的最大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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