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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白子龙所料,冯教授夫妻代表不同的国度去参会,立即成了大新闻。冯教授和妻子都接受了采访,几分钟后,他们的照片刊登在不少大型报刊上。冯教授与妻子拥抱着,笑得很开心,这次盛会俨然成了他们俩的第二场婚礼。
他们的照片还印制成彩纸,花花绿绿的,可以做出各种各样漂亮的手工,深得女孩子们喜爱。那些人想,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甚至会议结束后,还可以作为一些人的记忆中的东西。比如那位主持会议的女子,她是个很擅长回忆的女人,她很喜欢把我们之间刚认识的时候的许多细节拿出来细数。
她主持会议时,也会说到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的那些天文学家的会议,她那陶醉的表情,参会人员都在想,这个女人是很容易满足的动物,即使时光流逝,曾经的美好,或许也能填补她们心灵对爱与温情的渴求。曾经的美好可能会伴随她的整个人生。
而男主持则是一个资本家,他的宗教是金钱,他的座右铭是恬不知耻。他讨厌一切道德说教,一切慈善行为,他认为贫困是最大的罪恶,要消灭贫困,就要不择手段赚取更多的金钱。为了金钱,可以坑蒙拐骗,杀人越货。他说高尚的动机可以洗净手段的卑鄙。
会场在一个地道的迷宫,有些比最高的大教堂的拱顶还高,另一些则像教堂的回廊,狭窄又曲折,后者顺着地平线延伸,前者则向各个方向攀登或沉降,将这些洞穴会聚在一起并在它们之间留出畅通的交通线。刚刚进入会场时,冯教授和小胡感觉进入了一个古代的战场。
正式的大会,冯教授作为会议的副主席,坐在主席台上。面对台下那两百多张神态各异的面孔,他有些迷茫。而小胡呢,则成了会务组人员,发布会场的盛况。冯教授老婆打开化妆盒的镜头也放了出来,那显然是第一次被打开的东西。她的手犹豫着,仿佛不知该先使用什么,后使用什么。
她触了一下粉刷,动一下眉笔,最后拿起了唇膏。镜中,唇膏涂着唇廓,舌尖轻舔着涂红了的内唇沿。然后用描眉笔描着一条眉,先描成眉梢向下,觉得不满意,放下笔,抓起旁边的湿毛巾,擦着。她又拿起眉笔,重新描,这一次描成了眉梢向上,似乎仍觉得不满意。
眉笔描向另一条眉,描毕,张萌凝视着镜中自己的脸,仿佛要回忆起一个忘却了的朋友。她站起,走到洗脸间。打开水龙头,双手搓肥皂。她正要搓脸,盯着洗脸间的镜子,双手停止在脸面前,又犹豫起来。她想,好像也没什么太古怪的,也许脸敷得白些效果就会好多了。
后来,她也注意到了,有人在拍摄她,她合上了化妆盒,欣赏着镜中自己的脸,心里说,这不是挺不错的么?关键是,要庄重,要矜持,要在脸上打出广告——请勿犯我。这是比我年轻的女孩子们做不来的样子。这是我的特色,个人特色。她站起,走入里间,旋即出来,已穿上了一套西服裙。
冯教授被安排在第四个发言,他发言的题目叫《地球爆炸推迟五十亿年的构想》,洋洋洒洒几千字,他将他自己和孔教授、程教授、白子龙等人的研究成果,整合在一起,向大会报告出来。当他的发言结束,赢得了长时间的掌声,好评如潮。
冯教授发言后,即是中途休息时间,可他根本没时间休息,记者围住他,这时,他老婆站在旁边,刚刚化妆后的女人,犹如一朵鲜艳的花,点缀着会场。冯教授很谦虚,说他从遥远的地方来到南美,带着谦卑来的,来向各位同行们学习的。他老婆的一个顽皮的眼神,还成了亮点。
冯教授的发言及采访,都在不少的媒体发布出来,白子龙感叹道,“冯教授大为风光了一回,我们研究室也从此在世界上有了一席之地。”会期为五天,正式会议只是一天,其他时间呢,那当然是旅游,看风景,品美味,当然参会人员的相互交流也在那些活动之中。
各种媒体更是像蝗虫一样从世界各地飞来,又把无数电波向世界各地发去。这其中,唯有一个人置身于外。他既不看当天的报纸,也不理睬电视和广播,更不看各位新媒体的各种报道。工作累了,他去公园一片寂静的小树林里悠然欣赏着那些野果。或者看看蚂蚁搬家。
这人就是程教授,每天的傍晚,往日那些闲情逸致的游客,打太极拳的老人,或是谈情说爱的情侣都被外面的热闹吸引去了。但此时若有人能从数米之外看见他的话,一定会对他的姿势感到奇怪。他的眼睛离那串果实未免太近了,而且只盯着一串果实。如果从两米之外一个特定的角度看他,就会发现他原来不是在欣赏果实,而是在欣赏自己。
一枚椭圆形的小镜子挂在果实和叶子之间。看他那副专心致志的模样,不时地抹抹嘴唇,弄弄头发,一定会让旁观者觉得他有自恋症一类的怪癖。但是再近一些,而且是从正面观察,就会发现随着手在脸上动作,他正在逐渐从五十岁的年令变成七十岁。
这几天里,研究室的上上下下,聚在一块时,都会谈到冯教授在南美那场盛会,还说起冯教授也有些外交家的风采。程教授听后,只是一句话,这个人呀,迟早会叛逃的,你们等着吧。同事们听了,只是哈哈一笑。感觉他说的,只是一片残云在天空飘浮,非常漂亮,而且形状和颜色都是极其怪诞。
特别是董一菲,她感觉这个程教授只是一个老古董,每天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她想,有的人呢,出于息事宁人、讨好别人、包装自己的潜意识,我们在生活中常常说一些所谓善意的假话,比如说,别人问累不累,不加思索就说不累,其实已经累瘫了;别人说太感谢你了,该给你多少钱呢?就说没事的,应该的,谈钱干什么。
而程教授这个老古董呢,则是处处去找冯教授的茬,只要是他想到的,他会硬扞上。仿佛他就是预言家,别人的所有活动,都是在证明他的预言。她多想与程教授大吵一场,直接告诉他,请你闭嘴吧,切莫将冯教授的名声弄脏弄坏了。
几天后,小胡回来了。白子龙向他问起冯教授,小胡吞吞吐吐地说,“冯教授跟着他老婆走了,说要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白子龙说,“好的,我们等着他呢。”白子龙的内心却悬着那颗心,莫非程教授一语成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