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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长剑传 /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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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十三!陈十三!”
  熔岩喷涌而出淹没了周遭,转瞬便凝固在了一起,卑弥洛推开须佐之助没命的冲到熔池边,呼喊着陈十三的名字。
  “陈十三。。。呜呜。。。你答应照顾我一辈子的。。。快给我滚出来。。。”
  “阿洛。。。我在这啊!”陈十三就站在熔池边上,可卑弥洛却像没看见他似的,她的视线仿佛透过了他的身体,拼命找寻着。
  “阿洛!”陈十三冲上去想要抱住卑弥洛,却凭空透了过去,他一脸骇然的定在那里。“我。。。难道已经死了么。。。”
  “小主!快看那里!”
  只见熔池的另一端赫然挺立着一个人型塑像,却要比寻常的人高出半截,那人型被一身凝固的熔浆包裹着,正隐隐散发着热气。
  “莫不是陈公子就在里面?”须佐之助就要上前一探究竟,忽然那人塑上的岩浆表皮龟裂开来,频频脱落,里面站着的分明就是陈十三本人,只是独独身形高大魁梧了许多。
  “陈。。。陈十三?!”卑弥洛不确定的问道。
  “呵呵,哈哈哈哈。。。我又活过来啦!哈哈哈哈!!!!”面前的人忽然一阵狂笑,那笑声在山洞里回荡着,阴森异常。
  “你。。。到底是谁。。。”卑弥洛一脸恐惧的看着眼前的陈十三。
  只见陈十三缓缓转过身来,他眯着一只眼睛,抬起头冲着他们的方向诡异的笑起来,缓缓从口中吐出几个字。“红拂,别来无恙啊?”
  “虬髯客。。。”红拂全身痉挛的步步后退,“这不可能。。。我明明把你的尸首推到熔池里化了。。。”
  虬髯客虽然身形庞大,却行动迅猛,一瞬间便至跟前,大手一把掐住红拂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姑姑!”卑弥洛赶紧冲上前去搭救,却被一股劲力扫飞,只见那虬髯客身后竟赫然长着一条尾巴,一下扫中卑弥洛脑门,当场晕了过去。
  红拂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须佐!快带小姐走!”
  “呵呵呵呵,红拂,你我的恩怨的确不该外人插手,杂碎就趁早离开吧。”
  须佐之助怅恨一声,背起卑弥洛飞奔而逃。
  “为什么!!?”陈十三只能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他觉得整颗心翻腾的要从嘴里呕出来。
  “陈十三,你想知道答案么?”忽然一个声音回荡在陈十三耳畔,他猛地回头,发现一个仙风道骨的长者屹立在侧。
  “你是。。。”陈十三感受到此人身上散发出的一股亲切感,却
  一时想不出他是谁。
  “毛头小子,整天吹牛皮要成为我一样的大侠,我看啊,还差得远呐。”
  “太师父?!”陈十三身边站着的,正是天下第一剑,神剑十三。
  
  “太师父,你怎么。。。”接二连三的巨变让陈十三有些发懵,半晌,他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我是真的死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太师父,不是徒孙怕死,只是原本允诺了卑弥姑娘,如今看来都要食言而肥了。眼下这怪物怕是要对他们不利,我却无能为力,我。。。"陈十三说着捏紧了拳头,全身颤栗着失声呜咽了起来。
  “好,好,洪九这个不着调的臭小子也是命好,教出你这样的好男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忙着哭先,我也没说你已经死了啊~”
  “啊!?还请太师父指点迷津。”陈十三眼前一亮,用袖子抹了眼泪,乃朝神剑十三的抱拳稽首道。
  原来当年虬髯客中了倭女红拂的药后虽毒发却未致死,而是成了植物人。许是因为从前服用的失心丹中和了毒性,而当时红拂为防人验尸翻案,乃以狸猫换太子,在倭王下葬时掉了包,偷偷将虬髯客的尸首抛进了铸剑山的熔池里。
  熔池里的魔剑妖气逼人,便将虬髯客的残念吸收了,经年累月之下在这炙热岩浆中炼化成了一缕怨魂。所以红拂说的话只对了一半,眼前的怪物是虬髯客不假,却也不完全是他,非要说,大概是邪念与怨气的凝结吧。
  彼时陈十三正巧以长剑钓取魔剑八歧獠,那魔剑经年浸泡于高温熔池中本身就已经将融未融,一朝出世乃化作流态附着到了陈十三的身体上。据传魔剑八歧獠本就取自神话中八歧大蛇的骨头所致,而今化剑为甲,变成了如同长在陈十三身上的八歧獠铠。魔剑历代由须佐家掌管,但化剑为铠的秘密唯有当家的人才会知道,本来魔剑持有者会被喰噬心神,走火入魔,但若让魔剑化铠长在身上,不但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更不需担忧会火入魔。只是一朝邪铠上身,便开始长入血肉,形貌会越发如妖魔一般,生出八歧蛇尾,这尾巴会顺着人身到长,越来越短而致完全融入脊骨,到了那时候,就是扒皮抽筋也别想再把这铠甲脱掉了。
  “红拂,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当年我对你那么好,你却恩将仇报,下毒害我!这笔账,今天我要跟你算清楚。”
  “虬髯客,少在那大言不惭,你们害得我倭族国破家亡,哪里来的恩情?!”
  “罢了,都怪我当年一念之仁。。。废话少说,快把当年李靖送的失心丹还回来!”
  “做梦!”
  “哦?红拂,看来年岁长了你都忘了我的脾气了。”虬髯客狞笑道。
  “你。。。你想干什么。。。”
  “杀人,杀你们倭族的人。”虬髯客一字一句说道,一路直冲强行跑出山洞,那八歧獠铠坚硬无比,硬生生将原本狭窄的洞穴给撑大了。原来虬髯客死时的眼疾未愈,这才才管红拂要失心丹,只是这丹药当年已转交给神女,而后一番波折,到底下落何处竟无人知晓了。
  
  “太师父,我既然没有死,怎么会灵魂出窍了呢?”
  “是我把你拉出来的。”
  “这。。。您这是为何?”
  “小笨蛋,我若不拉你,这会儿你早就被那魔剑喰噬得魂飞魄散了。”
  “原来如此。。。太师父,那你怎么也在这?”
  “我一直都在啊。”
  “您不是。。。先去多少年了么。。。难道您是阴魂不散常年缠着我么。。。”陈十三摸摸头,神情复杂的看着太师父。
  “这就说来话长了,当年我在冰原与那大唐好汉秦琼、尉迟恭一通恶战,危难之际顿悟了剑法的至上奥义,乃是以心为剑,化境为武,杀的那二人娇嗔连连,一败涂地。这剑法之境本就超凡入圣,非肉体凡胎所能驾驭,我强行催动,终究搭上了肉身,只能化作幽魂无从归返,后来你师傅洪九带着长剑来寻我,我索性寄身其中,你说我是不是一直都在啊?”
  “原来。。。如此。。。”陈十三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揉了揉颞部,终于想起什么,赶紧问道:“太师父,那我要怎么回去啊?”
  “等那虬髯客的阴魂散了,你便能回去了。”
  “这。。。太师父,你这说的容易,那怪物如今已经势不可挡,还有谁制得住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乖徒孙,稍安勿躁。”神剑十三一脸淡定背着手朝洞外走去,一旁的陈十三也无法,只等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却说虬髯客挟着红拂闯出铸剑山,便朝着国度方向一路飞奔,惊得是群鸟离巢,百兽泗奔。须佐之助一路救回卑弥洛,一面命人好生照看,一面迅速组织布置防御措施,可惜八歧獠铠有金刚不坏之势,别说是寻常刀剑,就是流星石火也毫发无损。如今他又有倭王红拂做人质,军士强攻不成,阻击也无法,只有尽数撤离沿途居民,一时间倭都陷入一片惊慌失措。虬髯客一路上抓不到半个活人泄愤,越发暴戾,索性疯狂破坏,将沿途的街市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时间紧迫,眼瞅着老百姓就要悉数撤出倭都,可后面尽是老人小孩,行动迟缓,而虬髯客已然杀到城中,危难之际,须佐之助把老百姓都放进了倭皇宫,带着众将士准备在外死守。
  虬髯客终于看到了活人,狂笑不止,扯着红拂的头发狞笑道,“哈哈哈哈,快看啊,你倭族的子民都在这呢,都在这等死呢,哈哈哈哈。”
  “妖魔!快放了倭王!”须佐之助双手持刀站在阵前,乃是一击蓄势待发的居合,其他军士也纷纷亮出浪刀,做出冲锋姿态。
  “哼哼,一帮杂碎,还敢大放厥词。。。”说话间刀锋忽至,直直袭向虬髯客的眼睛,虬髯客一时心惊,急忙挥手一挡,只听到一阵金属厮磨之声。
  “老东西,有点手段。”虬髯客看了下手臂,依然毫发未损。
  “快,换弩箭,射那怪的眼睛。”须佐之助料定虬髯客软肋在眼部,众军士听了赶紧收刀换弩,火速搭弦上弩,瞄准了虬髯客的眼部。
  ”我看谁敢动,你们可别忘了,倭王还在我手上呢,谁敢动我就掐死她!“虬髯客被识破弱点便推出红拂要挟。那红拂被擒至于此,已然是气若游丝,却仍强撑着冲须佐之助喊道:“不要管我!快,快灭了这妖魔!”
  “都住手!魔头!放了倭王!我的命给你!”须佐之助大义凌然道。
  “哦?好啊,要换也行,那你就自行了断吧。”
  “不要听他的!须佐大人,快和军士一齐灭了这魔头!保我倭民为重!”
  
  “哈哈哈哈,反正你们早晚都要死在我的手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忠心?”虬髯客讥讽道,一边真的把倭王红拂抛到了一旁的草垛上,红拂刚摆脱束缚,全身瘫软,躺在那不住喘息着。
  “现在可以兑现承诺了吧?”虬髯客阴阳怪气的问道。
  “续作大人。。。别听他的。。。”
  “对不起!”须佐之助慨然道。“我须佐之助作为倭国首席带刀侍卫,本应该誓死守卫在倭王身边。当年我已经擅离职守了一次,我不想再犯,各位,拜托了!”说着,将浪刀抵向了自己的脖子。
  红拂两眼含泪,不住摇着头,“不要。。。”眼前闪过一抹血红,只见须佐之助栽倒在血泊里,一旁的虬髯客放肆大笑着,几个军士涌上来起来赶紧把倭王护送回皇宫。
  “哈哈哈哈。。果然是亲兄弟!都这么想不开。好啊,真是一门忠烈,佩服!哈哈哈哈。。。”虬髯客肆无忌惮的戏虐着。
  红拂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她被军士簇拥着,扭头又瞅了眼远处的虬髯客,那个男人曾经对自己千万般好,也曾经让自己恐惧得发颤,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让自己觉得,透心的冷。
  “须佐前辈!!!”陈十三这会儿才赶到,正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全身虚脱,颓然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分毫。他红着眼,悲愤的瞧向神剑十三,用质问的口吻一字一句道:“太师父,这就是您要我看的?”
  “啧~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非要去死~”神剑十三皱了皱眉,一脸无奈的说道。
  “您倒是说说。。。到底是谁该死!?”陈十三听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不明白对面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跟那个怪物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红拂!你给我记着,明日这个时候我就要来取那失心丹,若是到时候交不出,呵呵,我让你这皇宫变成皇陵!”
  “魔头!我跟你拼了!”陈十三发狠的冲向虬髯客,却凭空被一股劲力拽住,他回头见神剑十三只是动了个眼神,自己就如柳絮一般被他吸了过去,“匹夫之勇,这点倒真像你师傅!”不由分说得扯着陈十三一溜烟遁入皇宫去了。。。
  “姑姑!”卑弥洛惊叫着醒来,发觉自己已躺在寝宫里,倭王红拂正坐在床边泪眼婆娑的瞅着自己。
  “你醒了。。。”
  “姑姑,你,你被救回来了。。。阿助大人呢。。。”
  “阿助。。。阿助他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红拂一边说一边呜咽起来。
  “不。。。呜呜~~~”卑弥洛也跟着抽涕起来,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迟疑着问道:“阿助大人他。。。是被陈十三杀死的么?”
  “不,不是的,少主您听我说,那个怪物,他并不是陈公子,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也是我们倭族上下的仇敌,他是虬髯客。”
  “虬髯客?他不是。。。早就被您和母亲除掉了么。。。”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该死!”红拂忽然拼命的抽打起自己的双颊。
  “姑姑,你这是干什么啊,快住手!”卑弥洛奋力制止住红拂。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卑弥洛听红拂说完了魔剑如何吸收虬髯客怨魂,又如何侵蚀了陈十三身体的事,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所以,现在的陈十三身体里其实是虬髯客?”
  “没错。”
  “那陈十三去哪了?”
  “多半是被魔剑束缚了心神吧。”
  “。。。姑姑,其实要怪应该怪我,我不该勉强他去取那魔剑,不然一切都不会发生。。。”卑弥洛越想越难过,复又呜咽起来,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人哭成了一对泪人。
  陈十三就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很想伸手去抱抱卑弥洛。他微微的抬起手,转而捏紧了拳头,“太师父,告诉我该怎么做?”
  “时辰未到。”神剑十三正在一旁闭目养神。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明天那魔头会来杀光所有人!“陈十三暴躁的吼着。
  ”你听,外面的人都在为死去的须佐先生哭泣,他们都知道明天那魔头就要来了,他们难道都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么?”神剑十三睁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向陈十三。
  
  "。。。"陈十三愣了下,突然平静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些什么,陷入了一片沉思中。神剑十三微笑着点了点头,复又合上眼悬浮在半空中,打起禅来。
  这晚过得特别漫长,惊慌而忧伤的倭族老小彼此依靠着跻身于皇宫里。孩子们因困顿早已入了梦乡,大人们望着睡着香甜的孩子脸上会心一笑,立即又浮起一层阴霾,现实的梦魇腐蚀着不安的灵魂,等待成了一种残忍的徒刑。
  卑弥洛脑部受了震荡,又伤心啜涕了一通,终于筋疲力尽,沉沉的睡去。一旁的红拂为她盖好被子,便又下地走到了皇宫大殿里,几个刚要打盹儿的士兵见了赶紧一个激灵挺直了身板儿,红拂朝他们温柔的点点头,“去睡会儿吧。”
  倭族人见到自己的国王,赶紧要爬起身来叩见,红拂伸出手示意免礼,又做了个收声的手势。
  她走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身旁,轻轻抚了抚孩子的小脸蛋,那女人本来双目无神,发觉倭王来到她身边,眼神里忽然多出了希望,“倭王陛下,明天我们会平安无事吧?”
  “放心吧。”红拂轻轻握住女人的手,用坚毅的眼神看向周围自己的子民,“倭族有神女庇佑,必能逢凶化吉。”
  “对,我们有神女大人!她一定会把帮我们除掉妖魔!”人们纷纷迎合着,本来的一片死寂里瞬间迸发出了生气。
  “神女大人,今后倭族上下就交给你了。”倭王红拂走上天台,眺望着漆黑一片的国都,突然觉得分外坦然,缓缓微笑起来。。。
  
  “虬髯客。”红拂站在铸剑山口喊道。
  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空气中混进了一股越来越浓的腥臭,让人的胃不自觉的翻腾起来。
  “红拂!你来了?我的东西带来了么?”
  “带来了。”
  “在哪里?交出来。”
  “我吃了。”
  “你。。你吃了!?你不要跟我耍花招。”虬髯客一把捏住红拂的喉咙。
  “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会么!?说,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对你不好么?”
  “你对我。。。你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没有!”
  “你明明把丹药换成了毒药。”
  “我没有。”
  “哈哈哈,你越来越不会说谎了。”
  “虬髯客!你还不明白么,当年送来的本来就是毒药!”
  
  “哼,那个人绝对不会拿毒药给我的。你不要再枉费心机挑拨离间了。快把失心丹交出来!!!”虬髯客使劲晃动红拂赢弱的身体,红拂痛苦的喘息着,突然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直喷到虬髯客脸上和口里。
  “贱人!”虬髯客一把将红拂丢到一旁,粗鲁的抹着脸上的血,不想那血竟在他皮肤上开始沸腾,灼烧起他的眼睛,五脏六腑也剧烈的痉挛起来。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虬髯客痛苦的挣扎起来,暴跳如雷的质问着躺着一旁的红拂。
  红拂冷冷的看着虬髯客,“我说了,毒药,我已经吃了。”
  “胡说!那你怎么没事?!”虬髯客已直不起身,倒在地上不住的翻腾着。
  红拂缓缓爬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虬髯客面前。眼前的虬髯客已经动弹不得分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全身的血脉都因过度的用力而隆起于皮肤。
  红拂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虬髯客的脸。
  “虬髯客,你有没有爱过我?”
  
  二十年前,唐王御书房。
  “倭国既克,需得攻心为上。我听说那虬髯客如今双目失明,连武功也废了,此人手段残暴,谋而无恩,民望极低。。。倒不如,你去做那倭王如何?”
  “此事。。。望陛下容臣考虑周详再行定夺。”
  李靖抬头瞧了眼埋头批阅奏章的李世民,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俄而朝他挥了挥手。
  李靖乃低头辞拜,缓缓退到门口,转身走了。
  李靖步履沉重的往家走着,禁不住想起此时的虬髯客正在异国他乡翘首期盼着自己的能助他度过难关吧。
  只是如今唐王眼里,虬髯客已然成了一颗无用的弃子,即使李靖的丹药能让虬髯客恢复,也于事无补。况且一颗失心丹已经让虬髯客性情大变,再行服用,李靖怕虬髯客会变得更丧心病狂。
  李靖并不怕欺瞒唐王,他完全可以保全虬髯客全身而退,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已经不确定那个满手鲜血,冷面无情的家伙,还是不是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那个纯良无知的虬髯客了。
  不安和恐惧最终都化成了深深内疚。千错万错,是李靖让原本单纯无邪的虬髯客一步一步陷入了内心的黑暗沼泽里,终于被复仇蒙蔽双眼,为利欲熏心。
  那此后李靖便告病了。
  唐王当然知道李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他也不喜欢被拒绝,乃按兵不动监视者李府一举一动,这期间正好从李府家臣手中得到了虬髯客的信,索性以李靖之名将毒药寄给了虬髯客,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虬髯客,如此李靖也便再无推脱的道理。巧的是那头虬髯客也没收到信,而是被倭女红拂暗扣了,反而让唐王的算盘落空。
  再后来李靖直接辞官归隐,并向唐王进言称倭族民风彪悍野蛮,实难教化,理当以高压统治,力挺虬髯客。唐王见李靖破釜沉舟,又陈明厉害,终被说服,便册封了虬髯客的倭王。此后李靖便真的归隐山林了,一说其出海寻仙,得道羽化了。
  自始至终,李靖都不知道书信的事。
  
  
  虬髯客做了倭王便册封了红拂,可谓万千宠爱在一身,人心都是肉长的,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一场,岂是说断就能断的,每每是剪不断理还乱。
  红拂接到神女的命令,心中自难平复,辗转反侧多日还是下不了手,一边是国仇家恨,一边是儿女私情,让一个自小不经世事的女子去决断,实在太残忍。而最终她选择了牺牲自己。
  当时红拂拿出了信,本以为虬髯客会勃然大怒,不想他却满心欢心的原谅了自己的隐瞒,红拂看到他那副开心得样子心中既为他欢喜,又有心悲伤,这个男人只爱他自己,心里装的全是他的王图霸业,可是她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去他的国仇家恨,为了心爱之人,便都付与了吧。
  红拂真的把信中的失心丹给了虬髯客,只是她不知道那是颗毒药,她眼睁睁看着虬髯客毒发倒地,一脸错愕而忧伤的看向她,她冲上去扶起虬髯客,一边哭一边不住说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虬髯客死死抓着红拂的手臂,直到咽了气,那剧毒让他痛苦说不出话来,可是红拂永远记着那个口型,像是在说,“为什么。。。”
  爱情就是有一众让人遗忘的魔力,忘却自己从何处来,忘却自己将去何处,只记得两个人那时的甜蜜。纠缠着,欢腾着,凌乱着,无懈可击。
  
  “虬髯客,你爱过我么?”
  “事到如今。。。还重要么?”
  “重要。”
  “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
  “我知道,她叫红拂对吧。”
  “你们很像。”
  “你自始至终都爱的是她对么?”
  “你不是她。”
  “嗯?”
  “。。。”
  “虬髯客?”
  “。。。”
  “我好希望我们不是这样的相遇。”红拂抱起已经失去意识的虬髯客的脑瓜,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她的嘴角缓缓流出黑色的毒血,脸色越来越苍白。
  
  “太师傅,这就是你说的时机么?”陈十三悲凉的问道。
  “去吧,误了时辰,你就回不去了。”神剑十三淡然道。
  “我真的没想到您会是这样的人。”
  “哦?你倒是说说我是怎样的人?”
  “冷酷无情!”
  “无理取闹!”
  “神剑十三侠骨柔肠,嫉恶如仇,才不会是你这样!”
  “你走不走?”
  陈十三不搭话,一屁股坐在地上自顾自生起闷气来。
  “真是什么样师傅什么样徒弟。”神剑十三无奈的摇摇头,见东方翻起鱼肚白,禁不住皱起眉头,辰时一过,大地回阳,这没了灵魂的躯体就会行将就木,到时候陈十三就是想回到躯体里也没辙了。
  “孩子,你觉得我不近人情是吧?”
  “嗯。”
  “你觉得在你心中,什么是大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锄强扶弱,古道热肠。”
  “那你觉得你师傅是大侠么?”
  “当然是。”
  “我呢?”
  “在我心中,神剑十三是个天下无双的大侠。”
  “天下无双?哈哈哈哈。。。陈十三,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是什么时候?并不是我的剑术出神入化,更不是我的名号天下尽知。”
  “那是什么时候?”
  “是当我听到你信誓旦旦的说,想成我一样的大侠的时候。”
  “。。。”
  “孩子,人生苦短,珍惜眼前人,切莫虚度。”
  “太师傅,我怕我保护不了心爱的人。”
  “孩子,你过来。”
  陈十三走到神剑十三面前,忽然觉得眼前的师尊周身如火种一般越来越明亮,强光直刺得他眯上了眼睛。
  “陈十三,切勿忘了自己的誓言。”光影交错中,二人的身形重叠到了一起,顷刻间投射进一旁陈十三的躯体里。
  陈十三缓缓苏醒过来,发觉自己的身躯又恢复了自然状态,原来八歧獠铠失去了活气支撑,已然散成了一地粉末,而原本融入其中的长剑也重新复原。陈十三站起身,拾起地上的长剑收回腰间,背起倭王红拂快步朝倭皇宫进发,此时天已大亮了。
  卑弥洛醒来后发现了红拂留下的信封,信上面说明了当年真相,还有一道传位给卑弥洛的遗诏,当下心觉不妙,赶紧命军士打探倭王下落。可军士们谁都没有注意,直到一个倭族人说起看到倭王好像出了皇宫往铸剑山方向去了。
  卑弥洛听了赶紧组织军士就要去铸剑山救人,正待出发,不远处有军士禀报有个人正朝这来,正是带着红拂返回的陈十三。
  “站住!”军士警惕的盯着陈十三。虽然八歧獠铠已经脱落,但倭军却认得陈十三的外貌,纷纷搭起弩箭严阵以待。
  卑弥洛看到陈十三背上的红拂毫无生气,心急如焚的喊着“姑姑!姑姑!”,可对面毫无回应。
  “陈。。。虬髯客!快放了倭王!”卑弥洛不断打量着陈十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宛若!我是陈十三!快放我进去!”陈十三大吼道。
  卑弥洛一听乃知晓对面是陈十三,赶紧让军士让开路放陈十三进来,她一面让人去请大夫,一面询问陈十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十三也不做声,轻轻把红拂背进抱到榻上,难过的低下了头。
  “陈十三你哑巴啦!?我姑姑她到底怎么了?”
  “她。。。服了毒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虬髯客。。。”
  “虬髯客。。。虬髯客现在在哪?!”
  “虬髯客。。。已经死了。”
  “你。。。你胡说,姑姑都告诉我了,虬髯客明明附到你身上了!”卑弥洛忽然抽出一旁军士的刀架到陈十三脖子上。
  “神女大人。。。倭王她。。。恐怕已经殡天了。”大夫说完噗通拜倒在地,一旁的军士听了也纷纷跪了下来。
  卑弥洛全身一颤,刀瞬间从手中滑落,她颤抖着走到榻边,抚摸着红拂冰冷的脸,悲切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才和亲人团聚。。。他们就一个个都离我而去。。。为什么。。。”
  “阿洛。。。”陈十三走过去握住卑弥洛的肩膀,却被她恶狠狠甩开。
  “阿洛?”陈十三错愕的看着卑弥洛。
  “陈十三,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卑弥洛背对着陈十三,冷冰冰的说道。
  “阿洛,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好,我走。”陈十三无力辩驳,一脸落寞的转身离去,他分明感到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瞪着自己,满满的幽怨与忿恨。
  “陈十三,你这个懦夫。”卑弥洛戚戚的说道。
  
  
  
  狄仁杰经上官婉儿施针过穴,身体机能渐渐恢复,只是意识仍在游离之中,尚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上官婉儿方出了狄仁杰的房间便听到陀谷花屋里一阵嘈杂,乃推门而今,正撞见几个军士将那姑娘一通捆绑,登时怒不可遏,厉声呵斥。那几个军士见了脑子嗡一下全傻眼了,齐刷刷扑通跪地,磕头求饶。
  “上官大人明察~不。。不是您想的那样!”
  “还不速速退下!”婉儿见那姑娘一脸潮红衣衫不整,赶紧让军士先撤出房间,又让女官守好房门。
  上官婉儿缓缓走向正捂着被子瑟瑟发抖的陀谷花,
  “姑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婉儿坐到榻上,抚了抚陀谷花的背脊。
  “你是谁?”陀谷花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官服的女子,一脸疑虑。
  “我是上官婉儿。”
  “你就是大唐女相上官婉儿?!”
  “你晓得我?”
  “我听说过,武则天身边有个上官婉儿,虽是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有经天纬世之才。”陀谷花一脸崇拜的说道。
  “大胆!圣上名号岂是你是随便叫的?”上官婉儿令色道。
  “切,不就是个名字嘛,你们汉人就是啰嗦,我叫陀谷花,幸会!”陀谷花说到兴起,也不管衣不遮体就伸出胳膊要跟上官婉儿握手。
  “哎你~赶紧盖上。”上官婉儿皱了皱眉,又禁不住笑起来,把棉被帮陀谷花盖好,随即招呼门外的女官去取些女眷的衣服来。
  “是你救了我?”
  “嗯,你,和狄大人是?”上官婉儿试探的问道。
  "狄大人?"
  “狄仁杰啊,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位大人?”
  “哦,你说那头死鱼啊。”
  “噗~你们,你们是。。。”
  “嗯~”陀谷花仔细打量起对面的上官婉儿,见她似乎有点紧张的样子,便起了玩心。
  “我是他婆娘啊!”陀谷花故作羞涩的回到。
  “婆娘?”婉儿似乎没听懂这个称谓,一脸疑惑。
  “就是,嗯。。娘子的意思。”
  “哦。。。”婉儿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句,陀谷花看在眼里,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当即猜到这个上官婉儿许是对那狄大人颇有倾心。
  “上官大人?”陀谷花唤了声一时出神的婉儿。
  “诶?哦,陀谷姑娘,你叫我婉儿就好了。我跟狄大人既是同僚亦是好友,你是狄大人的内人,便也算是我婉儿的友人了。”
  “哈哈,你们中原人真奇怪。”陀谷花一脸揶揄的看着婉儿。
  “怎么了。。。”上官婉儿给看的有些心慌,禁不住站起来。
  “没事。。。对了,那死鱼脸呢?他怎么样了?”
  “陀谷姑娘不必担心,狄大人已经本官救治脱离危险,只是如今他神智游离,尚不知何时能醒。。。”
  “他。。。还没有醒过来么。。。我要去看他。”陀谷花想到这个狄仁杰舍命相救,心中顿时一阵起伏,担心起对方安慰来,方从床上爬起来就要走出屋子。
  “嗳!陀谷姑娘你等会儿。”上官婉儿一把扯住陀谷花,这会儿外头的女官正拿着衣服回来。
  “先把衣服换上吧。”婉儿把衣服递给陀谷花。
  “哦。。”陀谷花一激动又忘了自己衣不裹体,赶紧拿了衣服躲到屏风后面去换。
  不一会儿陀谷花一身唐朝女子的扮相走了出来,尽显腰身线条。正是清水出芙蓉,直叫人心头一荡。上官婉儿见到陀谷花如此玲珑有致,面容姣好,也禁不住心头一颤,暗叹一声:想来是比不过这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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