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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在观察孙坤的同时,孙坤也将城头的状况看了一个真切。
士兵打扮的不过四五百,其余守城的大部分都是平民装束的城中百姓,还有就是小部分各士绅家的家奴院工。
情况不妙啊。
他从东门留守的士兵口中得知,这次围城的贼兵有三千之众。
而城中士卒不足千人,只能征发百姓守城。
昨日两军对阵,互有伤亡。贼兵虽然损失了千于,但是城中的士卒也有一二百无力再战,伤者亦同。
这换算下来,敌军和我方的兵力对比依然有三倍之多,占绝对的优势。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些搬运尸体和守城物资的百姓。
发现这些百姓面色皆不好,眉目之中担忧之情尤甚。
他一路从东而来,各地的郡守都已经开始收缩兵力,放弃那些小县和村庄,准备死守郡城。
其中斗志如何不提,要想让他们出兵来援助,简直就不可能。
而朝廷的讨贼官兵大部在豫州,只有卢植一部在冀州。
想到自己的恩师就在不远的冀州,他有些焦虑。
这只贼兵竟然还有余力分兵来青州,看来河北朝廷官军的情况不妙啊。
必须想个办法把这支来到青州的贼兵除去,一来可以缓解河北的局势,二来还能掐断两地的贼兵联系,使战局的朝向更有利于朝廷。
在其他人还在担忧如何能守住城池的时候,他却已经考虑到整个战局去了。
脑中飞速推演,将一生所学尽皆用上,冥思苦想。
“张校尉。”孙坤一拱手,见礼。
“公子有何见教。”张文抱拳还礼,他见这个孙家长子皱着眉头扫视了四周后,突然眉头一展。心头一跳,莫非此子有什么办法可破现在的局面不成。
“不知城中可战之卒,还有几何?”
“尚有五百无伤可战之士,还有两百轻伤,亦能战。”他不敢怠慢,保无保留的说出了一个数字。
“七百人。也够了。”孙坤喃喃自语。
“公子。是非已有破敌之策?”张文看他又沉默了,心急的问道。
“嗯。”点点头,孙坤对他说道:“破敌之策,我心中以有对策。但还需校尉大人鼎力相助。”
“没问题。需要做什么尽管吩咐。”一听这个年轻人竟然真有退敌的方策,他哪还有半分迟疑。
“首先,我要你准备引火之物,越多越好。其次偃旗息鼓,放倒一部分旌旗,让士卒都撤下城头,换上一些百姓。我料敌酋一会儿必定还会来袭,但无论敌兵如何鼓噪,皆不要回应。如若强行攻城,就用最大的火力逼退。可行。”
张文虽然不懂为什么,但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
管亥营寨。
“不好了,大帅!”有小卒跌跌撞撞地冲了军中大帐,口呼不妙。
“怎么了!?”管亥一惊。
“东门的兄弟都逃回来了,说是有官军从东而来,杀散了他们,进城去了。”
“什么!来了多少人?”
“这,可能一两千,或者一两万……”小卒有些含糊。
那些稀里糊涂逃回来的败卒哪里知道来了多少官军,为了怕受责罚,就胡乱的虚报,结果就是弄得说多少的人都有。
“狗屁的一两万!整个青州都没有那么多官军,难道天上掉下来的不成。”管亥大怒,一脚就踹飞了那个小卒。
这群混蛋连来敌多少都没弄清,就逃回来了,实在可恶。
帐内有人出言道:“大帅,不如让人前去骂阵,以探虚实。要是真有官军来驰,他们必定出城迎战。如若没有援兵,则必然坚守不出。”
管亥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你们都随我去看看。”
“是。”
寨门大开,管亥一马当前,身后跟着一千黄巾军。
他打马来回在城下溜达了一圈,见城头之上依然是昨天那些人数,也没见有增兵。反倒看起来那些士卒的脸色都有些不安,战战兢兢的,人数也是稀稀拉拉,好像还有所减少。
策马退回队伍,管亥有些举棋不定。
“大帅,骂阵嘛?”
“嗯。胡饶,你去。”管亥一指手下的一个渠帅,让他前去骂阵。
胡饶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倒霉。
但大帅发令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二百人前去。
“给我骂!”他一挥手,让手下那些士卒开骂。
于是那些黄巾贼就扯开了嗓子开始开骂,各种污言秽语就开始轰炸了起来。
城头之上张文见果然有贼兵前来骂阵,对孙坤又多了一分的佩服。下令拘束自己的部将,都不可轻举妄动。
任由那些贼兵骂得口干舌燥,城上的士兵就是不为所动。
管亥远远的看着自己的手下在那骂得痛快,都快小一个时辰了,城头还是丝毫不见动静,放心了。
“哼。我就说哪来的援军,虚张声势。给我把守东门的那个混蛋砍了,居然敢霍乱军心,吓老子一跳。”
“大帅,不如强攻一波,试试。”
“攻个屁,老子现在手里就这点人,可消耗不起。等其他几个家伙回来了再说,回去,回去。”
他不耐烦的一挥手,就策马回寨。被这大太阳烘烤了那么久,他都热得受不了了,回去喝喝小酒消消暑他不香嘛。
贼军很快就退了一个干净。
张文点点头,回头看向孙坤。
“孙公子料事如神,果然了得。不知道接下来我们做如何打算?”
孙坤摸了摸下巴,果然和预想的没错。
自己三人利用疑兵之计,公然冲进城中,那些逃回去的东城贼兵为了减轻自己的责罚,必然夸大援军的数量。
这群没有多少脑子的黄巾贼果然上当,忍不住要来试探。
结果任由对方骂阵,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自己都没有什么反应。
对方首领深知自己部下都是些什么货色,一定以为是他们玩忽职守,为了脱责而故意谎报军情。
现在应该是回去收拾那些败军去了。
对于张文的问题,孙坤笑了笑,说道:“接下来嘛,去睡个好觉。”
随后转身而去,回家去了。
张文一愣,睡觉?这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
阔别大半年的府邸还是老样子,年久失修的院落看起来有些破旧。屋顶瓦片上,连杂草都长出来,也没有人去清理。
孙坤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们青州孙氏一脉传至如今,也就只剩下了三人了,也是可怜。
爷爷去世后,孙家也差不多从一流的士族阶层跌落到了寒门的边缘。
自己的父亲无心官场,家中已经有小二十年没人出仕了。
在如今的大汉朝,一个家族要是没有一个人在朝为官,那简直就是一个灾难。
不仅会丢失大量的人脉关系,就连之前那些地方对你俯首帖耳的士绅,也会开始渐渐地疏远你。
谁让这当今天下,只认权钱二物呢。
失权之人,钱财自然决断,也是必然。
别看他孙家目下还有些许田产家业,但也已经入不敷出久矣。就连他游历四方的盘缠,还是他父亲遍卖了两亩良田换来的。
虽然心酸,但从小立志做一番大事业的他,还是在成年后依然踏上了游历之路。
这一路也结交和认识了不少人,有志同道合的,也有看不对眼的。
毕竟挂着卢植学生的名头,这一路,还算不错,也涨了不少见识。
但越是如此,他心中对于做大事业,出人头地的渴望就越重。
士族的头衔,卢植门生的名头,这两样在他看来可有可无的名号,竟然比他自己的能力和学识在大部分人的眼中都要重要的多,也有用的多。
他不由得在心中再次立志,势必要在有生之年,重振孙家声威。
干出一番让人敬仰,受人尊崇的大事业,以此来让世人知晓,他孙坤之能,绝不仅仅是几个空名可以比拟的。
为此,他将不择手段。
回到家,推开大门就见到坐在中堂的孙乾正在喝水。
刚才在城头吐了一地的他,此时才算缓过来,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自己的这个大表哥,比自己大一岁,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别看孙乾大一些,那从小受孙坤的欺负,海了去了。
直到大了他对自己这个表弟还有些发怵。
也不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我说公佑,至于嘛。”
孙坤一脸戏谑地看着玩命漱口的孙乾。
孙乾摆摆手,放下茶壶,呼出了一口浊气。
“别说了。我现在胃里还翻腾。”
见自己的表弟竟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孙乾都忍不住说道:“共载。我们可是动手杀人了,你难道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嘛。”
孙坤微微一笑,说道:“乱世之中,人命贱比猪狗。那些乱臣贼子也算是人?你这么一想,是不是就好受一些了。”
孙乾一愣,低头沉思了起来。
不管他,孙坤越过低头沉思的孙乾,径直进了内堂。
老孙头见自己的儿子回来了,现在正在张罗下人们准备好酒好菜,准备给自己的儿子接风洗尘。
自己的宝贝儿子平安归来,让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老孙头可算是安了心喽。
“多搁点盐,吾儿和我一样,口重。那个鱼收拾干净了嘛,吾儿喜欢清蒸肉片,不要整条蒸啊。切成片,拿水抄一下再煮。葱,姜,大料多放,不要省着,今天我们也吃顿好的。哈哈哈。”
穿过庭院后,听见厨房自己的父亲正在和下人们一起张罗饭食,会心一笑。
母亲生产自己的时候,难产而逝。父子相依为命二十载,双方都是自己最牵挂的人。
有生之年必让自己的老父亲享受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复兴祖宗基业。
百年之后,一定要让父亲可以风风光光地去见自己的母亲,和孙氏历代的列祖列宗。在祖宗面前可以昂首挺胸,骄傲地向他们提及自己的儿子,是如何的风光,孙家的子孙是如何的优秀。
青州孙氏虽然不是什么大族,但那也是战国孙子之后,体内流淌着的那是战神的血脉。
有朝一日,他必定再现先祖之威,纵横寰宇。
推开自己的房门,依旧是他离开的模样,就连书桌上那书写了一半的竹简都没有动。
看得出来,每天都有人用心的打扫。
关上房门,脱下一身血污的衣裳丢在一边,他这才开始干呕。
刚才他脸色不变,好像没事人一样。但内心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毕竟是才刚成年的孩子。
第一次杀人的感受,换了谁都不好受。
但是在外面,在外人的面前,他必须咬牙忍着,决不能让任何人看不起自己。
呕了一阵,他深吸了几口大气,才算平复了下来。
坐在床头,闭上眼,细细回想刚才挥舞宝剑,冲阵杀敌的时刻。
一股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杀人,似乎也并不难。
就像他对孙乾说的,乱世之中,人命的价值还不如猪狗。
杀猪狗易,杀人又有何难。
不过一群插标卖首之徒,土鸡瓦狗尔。许他们杀人,难道就不许被人杀嘛。
调整好了心态,他心底那难受的感觉才被压了下去。
晚上,他还要去杀人,而且是更多的人。
豁然睁眼,孙坤两眼烁烁放光。
超纲不振,反贼作乱,乱世将起,正是吾辈有识之士崛起之日,何故惺惺作态。
解下腰间佩剑,放在膝前,轻轻拂拭。
腰间三尺剑,挥向阻路人。若问为何故,我要建功勋。
……
是夜三更。
临淄城北门下。
张文早早集结起了自己的部下,一共七百人。
都在孙坤的建议下,足吃足睡,现在正是精神最旺盛的时候。
孙坤带着太史慈赶到时,张文正在做最后的动员。
“你们都看到了。现在贼兵势大,围城数日。我们不仅没有援兵,有消息称,还有接近七千贼众正在陆续赶来。要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困守孤城,必然难逃一死。而今夜,我们将扭转局势。孙公子和我定策,夜袭敌营,一战而退敌兵。你们怕嘛!”
“不怕!”众人高呼。
“好。不愧是我大汉好儿郎,你们记住,此战关乎全城安慰。你们的父母、子女、亲眷竟在城中。此一战,胜,则全程无忧,你们也会因为军功而受到朝廷的封赏。败……不许败!只许胜,不许败!听到了嘛!”
“只许胜!不许败!”众士卒精神激昂,情绪高涨。
张文点点头,见到孙坤来了,上前抱拳道:“孙公子,二郎们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行动?”
“辛苦张校尉了。将士们,我知道你们中有人还有所顾虑,但我们已经是全城最后的希望了。朝廷的援兵遥遥不可见,其他州郡的郡守也无一人敢来触贼兵的霉头,一个个龟缩如此,做那缩头乌龟。”孙坤冷声大喝。
“想想那些被攻破的城池,想想那些弃城而走,不战而降的州县,他们一个个都是什么下场。你们中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女任人凌辱,辛苦半生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积蓄,被洗劫一空。最终家破人亡,横尸街头嘛。”
“不愿!”在张文和孙坤之前有意无意的透露下,这些士兵都知道,这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反贼是如何对待之前那些投降之后的州县百姓的下场。
那些凄凉的场景就像是画片一样,盘旋在他们的脑中。
故此一个个感同身受,群情激奋。
“你们记住,我们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战,我们是为了自己而战。我们一旦松懈,胆怯,最终断送的,是我们自己的家庭。最后受苦的,都是我们的子女,我们的父母。毁灭的,是我们的家园。现在大声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而战!”
“为自己而战!”所有士兵的积极性都被几句话调动了起来,人人双目赤红,鼻息沉重。
张文在一旁同样感同身受,怒火填胸。
孙坤的几句话,可比他刚才说的发人深省的多了。
人一旦为自己而战,那就没有顾虑了。
作战的时候,必将奋勇当前,百战不殆。
“出城!杀敌!”
“杀敌!”众人高呼,鱼贯而去。
孙子有云:道者,令民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