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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龙跃凤鸣 / 第五章 横戟长空鸣 1

第五章 横戟长空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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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边大道上,李凤歌满身邋遢,看起来与一个乞丐无异。穿在身上的华服也沾满了污渍,不少的地方还破了洞。脸上满是污秽,嘴唇干裂。像是好多天没有喝过水一样。
  而他的双手中,还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麻绳。绳子的末端绑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躺着一具尸体。如今已入夏,天气逐渐炎热了气来,尸体又被水泡过,已有些发臭了。这正是独孤雁的尸体,李凤歌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下游找到的。
  路上偶有行人经过,看到李凤歌这副模样时,都捂着鼻绕道而行生怕沾了霉运。李凤歌却不管这些,只顾着拖着尸体往北而行。
  “累死老子了!本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李凤歌放下独孤雁的尸体,找了块路边的树荫坐下后一边有气无力地说着,一边用衣袖给自己扇着风。
  看了一眼旁边独孤雁的尸体,李凤歌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都已经传信快五天了,也该来了啊!难道真要老子拖着这尸体回无双城?还有两百多里才到呢!这不得累死我!”
  李凤歌正在抱怨,地面却突然震动了起来。远处奔腾的马蹄声如雷鸣一般震耳欲聋。在整个江湖中,出行能有这般威势的,只有无双城少主高平陵。
  看着震颤的大地,李凤歌不由得严肃了起来。高平陵绝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在无双城中一年的时间里,他也和高平陵见过好几次面,不过两人也只是认识而已,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每次高平陵身上所透着的那股子杀气,都让李凤歌极为压抑。
  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李凤歌便看到了奔来的十多骑。为首之人身披银色铁甲,头戴金冠。脸上带着一张夜叉鬼面具看不出此人模样,但一双眼中却透着无穷杀气和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势。
  而在他身后的十多骑中,一面大旗上绣着“无双”二字。
  李凤歌看到来人是高平陵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高平陵可不太好对付。不过这一切倒也确实和三少爷所预料的一样。独孤雁一死,无双城震动。而当李凤歌传回自己还活着并将独孤雁的尸体带在一起的消息后,果然是高平陵最先按捺不住赶过来接人。
  “我在这儿!少城主!我在这儿!”李凤歌扯着沙哑的嗓子有气无力地喊着。而他的喊声,也引起了高平陵的注意。
  高平陵一马当先冲到了李凤歌的面前,这匹马乃是当年在飞煞帮学艺时他师父雁南飞所赠。据说是从西域胡商手中购得的神驹。高平陵对这坐骑也甚是喜欢,此马通体乌黑,唯有额头中心和四蹄却是雪白之色。
  而且此马速度极快,耐力极佳,比之寻常战马都要雄壮许多,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高平陵给它起了个‘乌云踏雪’的名字,倒也极为恰当。再加之高平陵武功高绝,又有乌云踏雪为坐骑,当真是如虎添翼。
  宝马跑到李凤歌的面前之后,高平陵一拉缰绳,胯下乌云踏雪吃痛,前蹄高高抬起而后又猛然踏下。这一踏之力极大,若踏在普通人身上,只怕登时便能将骨头也给踏碎了。
  不过乌云踏雪并没有踩踏在李凤歌的身上。但扬起的尘土却还是让李凤歌连着咳嗽了几声。
  高平陵骑在马背上,手中画戟朝着李凤歌一指冷声问道:“我义兄尸首呢?”
  此时的高平陵身上凛冽的杀气散出,竟让李凤歌也觉得后背隐隐发凉。李凤歌虽然之前和高平陵见过几次,但却从来没有见过高平陵会像现在这样能给人这么强大的压迫感。
  站在他面前的高平陵,就好似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炼狱修罗一般。虽然全身光鲜,但其所透出的杀气却让李凤歌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就在这儿!”李凤歌暗叹了口气后,指了指自己身后树荫下躺着的尸体道。
  高平陵顺着李凤歌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直接翻身下马走到独孤雁尸体的旁边,不顾那刺鼻的恶臭味,轻轻解开独孤雁身上的衣服,简单查看了一下。
  “我义兄是怎么死的?”高平陵转过头朝着站在他身后的李凤歌问道。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却完全不容置疑。
  李凤歌道:“义父是在长江上被一伙刺客杀的,为首之人年纪约莫五十岁左右,善使飞刀,功力深厚。义父为了救我,接连替我挡下了两发飞刀,而后我们俩便被那老头一招打落水中。等我再回到岸上时,船已经被他们烧了,我义父和船上的兄弟们也……”
  说道此处,李凤歌没忍住大哭了起来。而高平陵却并不为所动,反而是有些看不上李凤歌,在他的眼中只有弱者才会哭,他从来都不想做一个弱者。
  “好!我知道了!你跟着他们把你义父的尸首送回无双城中安葬。他的仇,我来报!”说完之后,高平陵不等李凤歌开口,便站起身走到了身后那十多名部下的面前。
  “你们护送李公子和我义兄的尸首回无双城中为他办理后事,我另有要事去办!”高平陵简单地吩咐之后,自己便翻身上马轻轻一扬马鞭。一人一马便如风一般奔腾而去,直看得李凤歌心下都羡慕不已。
  “这可真是一匹好马!只可惜,不是我的。”李凤歌心下暗暗感叹道。
  不等李凤歌再做感慨,高平陵早已去得远了。而高平陵所带来的一众手下则分出两人将独孤雁的尸首抬起,又给了李凤歌一壶清水润润喉,洗了洗脸之后带着他一并朝着无双城而去。
  此时李凤歌虽十分疲累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与一众手下朝着无双城中奔去。
  李凤歌与高平陵十多名手下一路奔腾如风顺利回到无双城中已是两日之后,独孤雁尸体已经腐坏,只得匆匆办了个葬礼,草草下葬。
  独孤雁在无双城中虽然地位尊崇,但年过四十的他却膝下无儿无女,自十多年前爱妻亡故之后便再未续弦。因此他的丧事由李凤歌一手操办。
  而李凤歌在安排着给独孤雁下葬的时候,江湖上却已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高平陵一人一马来去如风,长江沿岸之前所有投降无双城的门派尽数被他一人血洗。武林之中但凡年长或是善使飞刀的高手也大多死在了高平陵的手中。
  一时间整个武林中风声鹤唳,一场血腥厮杀显然已在所难免。
  这一日夜晚,夏风微醺,江边飞刀门内深夜静悄悄。只有几名高手聚在一起喝酒吃肉。飞刀门倒也并非什么大门大派。但门主刘一龙的一手飞刀绝技倒也算得上是江湖一绝。
  刘一龙正与另外连个朋友谈论着武林中近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说话的声音难免有些大,其实不只是声音,连口气也变得有些大了起来。
  这是大多数人都有的一个通病,喝酒之前尚讲几分礼节,一旦喝得多了就难免会声高气粗。刘一龙手里端着一只海碗道:“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无双城的副城主死了。”
  听得刘一龙提及此事,身边一人赶忙说道:“我们怎么不知道?据说是被人用飞刀射杀在船上,那人不仅杀了独孤雁,还烧了船,连尸体都扔进了江里。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手段竟然这么狠辣。”
  又有一人说道:“狠辣是狠辣了些,但无双城这些年一直在武林中横行霸道,如今死了副城主也算是给他们提个醒,江湖不是靠着打打杀杀就能混得下去的。”
  这两人是双煞帮中的两位帮主,齐天狼和齐天狠。两兄弟年幼时在漕运码头上干活儿,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套掌法,两兄弟苦练多年终有所成。之后便凭着这一套掌法和两兄弟的狠辣手段建立了双煞帮。
  刘一龙听得齐天狼和齐天狠两兄弟一说,脸上也是得意一笑道:“是啊!无双城这些年声势一年强过一年,如今更是把整个沿江大小数十个门派全不放在眼中,现在死了一个副城主总该让他们安分些了吧!”
  齐天狠听了刘一龙的话之后道:“只是不知道这杀了独孤雁的高手到底是谁?据说独孤雁武功不弱,在整个无双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能杀了他的人,肯定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独孤雁虽然已经死了多日,但到底是谁杀的他却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浩气盟中唐流云杀的,也有人说是唐门的唐流风杀的。反正一时之间谁也说不清楚。
  刘一龙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后大笑道:“死在江上,又是死于飞刀之下,你们觉得是谁干的?”
  他言下之意很清楚,独孤雁显然是死在了他手中的。不过齐天狠和齐天狼两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但细细想来好像也都对得上。
  一月之前刘一龙突然离开飞刀门,直到五天前才回来。而他刚回来不久,独孤雁的死讯便传遍了整个江湖。而且独孤雁的死法和地点又全都附和。
  两兄弟吃惊之余不由得再端起海碗又敬了刘一龙一碗酒:“我们还在盘算着到底是谁干的这事儿,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做下这番义举竟然就是刘大哥!我兄弟二人再敬刘大哥一碗!”
  刘一刀听说之后得意地笑着再端起碗又喝了一碗酒,借着说道:“其实我这次离开飞刀门,不仅是为了要刺杀独孤雁,最重要的是我还趁机加入了南方浩气盟。不然我便是再有胆色也决计不敢去惹无双城的。”
  浩气盟一向安居南方并无异动,只是这些年无双城发展迅猛,显然是不打算跟浩气盟划江而治的,不然也不会让独孤雁沿江而下不断收服一众大小门派了。
  刘一龙之前离开飞刀门也确实是收到了浩气盟的帖子,邀他到南屏山巅一会,为的便是将飞刀门收入浩气盟内。有了浩气盟的庇护,飞刀门也算是傍上了一棵大树。
  所以刘一龙并没有太多犹豫就答应了加入浩气盟中,之后便接到了浩气盟给的第一条命令,让他先抓紧拉拢周围门派,为以后浩气盟对抗无双城做准备,并与浩气盟中其他高手一并在长江下游截杀独孤雁。
  本来刘一龙是不想蹚这趟浑水的,但当时浩气盟中一众高手在侧,若他敢不答应只怕当场便要人头分家。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而后便在浩气盟一众高手的陪同下离开了南屏山,来到江中暗中埋伏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独孤雁便先一步被人杀死在上游。这让浩气盟中一众高手略感失望,但却让刘一龙松了一口气。
  回到飞刀门之后刘一龙才大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如今飞刀门也能跟浩气盟搭上关系,日后这小小飞刀门发扬光大指日可待,心下更是高兴不已。
  刘一龙看着齐家兄弟两人羡慕的目光将海碗放下后道:“其实我刘某人是杀不了独孤雁的,这番杀他,首先是仗着浩气盟诸多高手的助力,其次则是因为独孤雁是北方人,坐不惯船。这才让我占了便宜。不然的话,要想杀了他当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刘一龙一边享受着齐家兄弟两人崇拜的目光,一边装作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听得这话,齐家兄弟在脑中似乎已浮现出那天刘一龙和一众浩气盟的高手在江上拦截独孤雁,尸满甲板,血染长江的场景。在所有人都苦战力竭之际,刘一龙手中一发飞刀射出,直取独孤雁咽喉。一抹寒光闪过,独孤雁手捂喉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跌落到江中,被江水所吞噬。
  齐家两兄弟听完刘一龙所说之后朝他抱拳说道:“刘大哥高义!受我们兄弟二人一拜!”
  说罢间两兄弟便朝着刘一龙行了一礼,刘一龙嘴上说着‘折煞’但心里却是十分受用的。赶紧拉着两人不让他们拜下来。
  齐天狠和齐天狼两兄弟对视一眼之后,最终由齐天狠开口道:“刘大哥有此壮举,又有浩气盟庇护。烦请刘大哥引荐我兄弟二人加入浩气盟中,此事若成,我兄弟二人必不忘刘大哥大恩。”
  两人说得诚恳,刘一龙也十分开心。加入浩气盟时,刘一龙便受命要拉拢沿江各大小门派势力。眼下正愁该怎么做,却没想到这双煞帮两兄弟便送了上来。
  心里自然是高兴不已,但是刘一龙却并没有着急答应下来,只是眉头微微一皱道:“按理说,双煞帮与我飞刀门毗邻,我又痴长二位兄弟几岁。做哥哥的怎么着也得帮兄弟们一把,只是浩气盟的大门想进去却也并不太容易,若是……”
  说道此处时,刘一龙似是有些迟疑。一时间却也没再往下继续说了。而齐天狠则急忙开口道:“大哥既当我们是自家兄弟,还请直言。我兄弟二人绝不多心。”
  两兄弟能够一手建立起双煞帮,本就是心思通透之辈。看到刘一龙这番姿态,自然知道若要得浩气盟庇护自己肯定也得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而刘一龙则在迟疑之后,似是十分为难地说道:“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也知道浩气盟势大,若要加入其中的话。只怕双煞帮每年漕运的生意,盟中怕是要抽走一成利才行。这是夺人财路的事儿,所以我才这般为难。”
  听说要抽走一成的利润,齐天狼和齐天狠两人眉间都是微微一皱。他们两兄弟本就出身孤苦,如今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了偌大的一个双煞帮,虽然每年漕运的生意让他们赚了不少,但平白被抽走一成利任谁都是不愿意的。
  可转头一想到日后有了浩气盟的庇护,双煞帮的生意只会更加顺风顺水。这一成利想来也花的值。咬了咬牙之后做哥哥的齐天狼便开口道:“若是大哥肯带兄弟入得浩气盟,这一成利我兄弟二人愿意割舍!”
  话音落下,刘一龙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没想到竟会这么容易就能将双煞帮给拿下,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还可以为浩气盟争得这双煞帮每年一成的赚头。
  别看一成不多,码头漕运的生意从来都是最赚钱的,一年下来少说也得有几十万银子的进帐。有了这个做为资本,自己以后在浩气盟中也可以少看一些人的脸色。
  不过刘一龙还没来得及开口,院中大门却发出了砰地一声,好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开了一般!
  三人听得声音之后,急忙转头看向门口。此时已是深夜,断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造访。而且就算是拜访,也没有踹人大门的。
  借着微弱的月光,三人看到了一匹黑色骏马立在大门口。马额上一点白色,四蹄雪白。除此之外通体乌黑,没有一根杂毛!看得出这是一匹神驹。
  而坐在马背上的人则身披铠甲手持画戟,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不少的碎肉混着血污夹在铠甲的缝隙上。画戟之上的鲜血也尚未凝固,正沿着戟刃慢慢滴下。而那人的脸上则带着一张修罗夜叉面具,在冷清月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渗人!
  虽然还隔着十多步的距离,但飞刀门中三人已被来人气势所慑,一时间竟然谁也没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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