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输

　　“没什么好不敢的，如你所愿奉陪到底便是，战场就是我们最好的归宿，众将士听命，随我一起，迎敌！”
　　易从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起，落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他凭空挥剑荡开剑身上的雨水，踩着积水与断箭横尸，大踏步上前。风暴之中他的身影如同利剑破开雨幕，那股可怕的威压是普通将领远没法媲美的。上千名骑士义无反顾地跟在这个男人身后，纯净的白光从骑士们的手心释放，最后幻化成各式各样的武器，有枪、刀、剑、棍、锤等等，那是他们各自最拿手的兵器，由圣光之力凝聚而成，坚不可摧。
　　几千人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黑压压的大军行去，没有怯懦与畏惧，有的只是坚定与勇敢。易的速度逐渐加快，到最后他开始狂奔。
　　“所有人跟在我身后，冲锋！”
　　易死死盯着沉翼，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所有人对着面前的千军万马发动了最后的冲锋，易奋不顾身地冲在最前方，像命运之矛锐不可当。他身后是同样义无反顾的骑士们。
　　“冲啊！”羽大吼着与沉翼一起冲了出去，他们身后是同样勇猛的三千骑士，针锋相对。
　　大地震颤中两军相接，刀剑轰鸣，连大雨都出现一瞬间的凝滞。能量震荡声响彻这片天地，倾盆的大雨此刻反而显得那么的安静，晶莹的雨滴中折射着刀剑的冷光，狂乱的气流吹散无数人的呐喊。在一道道能量的对轰中爆发出了最灿烂的火光，灼热至极的烈焰无声地将沉风最后的战旗，燃烧、吞没。
　　刺骨的冰雨中，易银色的头盔飞向了灰蒙蒙的天空，头盔被高高抛起，雨水将其上沾着的斑斑血迹洗刷干净，然后注视着头盔从最高点无力的向下坠，最后摔在了水洼里，溅起一圈皇冠般的水花。
　　一代名将易，或将就此陨落。
　　当紧闭的城门轰然打开的时候，人们都知道这场战役的胜负已分，迷蒙的烟雨之中，沉翼率领着浩浩荡荡的部队行进在城内宽阔石路上，路旁的阁楼上有人大着胆子将窗户开了一半，向外偷偷张望着，他们想看看他们这位新的皇帝是什么样子。让他们吃惊的是新皇的年纪看样子并不大，虽然隔着细密的雨幕看不真切，但依旧可以分辨出那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个年轻人。隐约之中他们还能听得见这位年轻人在吩咐着一些事情。
　　“以后就把这里定为人族帝国的都城吧，我相信它会和帝国一同繁荣下去的。”沉翼笑着说道，大步走向了前方。
　　这个帝国边陲的小镇突然起风了，刚下过雪的天气本就寒冷，此时的风更是冷的彻骨。
　　“就这些吗？”沉风嘶哑的开口。
　　“什么？你还想听什么？”守城将领一愣，旋即惊觉自己刚才似乎得意忘形了，不知不觉中他和这个素不相识的家伙说的有点多了，有些事情外人是不应该知道的，不过看样子对方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而已，应该也无伤大雅。
　　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后，守将吓唬道“听着刚才我跟你说的事情不许跟别人说，你家的大人也不许告诉，否则我把你们都给抓起来听到没有。等会你先跟我去接受检查，检查完没问题了才能出城门，听明白了没，说你呢，听到没有，哎你小子是不是聋了，我跟你说话你……”
　　守城将领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刚才那一瞬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对面那个男人是怎么移动到他身前的。只一拳，狠狠的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将他打的像一条大虾一样深深的弓起。从腹部神经传来的巨大疼痛差点没让守城将领晕厥过去，幸亏那身铠甲格挡住了沉风大部分的拳风。守城将领忍痛踉踉跄跄的后退，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如同看着一只魔鬼，他张了张口想呼救，然而喉咙里终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刚才的那一拳里面竟然还藏了劲气，劲气爆发，内脏在此刻悉数破碎，鲜血从守城将领嘴角溢出，他的身体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
　　沉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从听完守城将领的讲述开始，他就已经失去表情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悲痛，愧疚，愤怒，各种情绪从沉风眼眸滑过，每一种都刺痛心扉，仿佛连呼吸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心中抽动的疼痛。
　　他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那千名兄弟，他该如何面对易，在那场最后的战役中，他是唯一的逃兵，沉风突然明白了，在与沉翼的赌局中他还是输掉了。他的命不仅仅是用军令牌换来的，在这张残酷的赌桌上，他还赌上了自己士兵的生命。
　　晶莹的液体滑过沉风面无表情的脸庞，如同冰冷地面上淌过的鲜血。
　　“你没事吧？”一个温柔的女声小心翼翼的在沉风耳畔响起。
　　沉风恍然惊醒，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精灵族女孩，有些破烂的头巾依旧遮掩不住这个女孩精致的面容。他犯了个错误，他一心只想知道那一天的决战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忘了骑士们正在赶来的路上，而这个女孩竟也没有提醒他，而是直到故事讲完才来到他身边。
　　精灵族女孩看着沉风的脸庞有些不知所措，沉风脸庞上的泪痕未干，还闪着晶莹的光。
　　“那个，我想着这件事对你可能比较重要就没有上前来打断，我一直在后面远远地等着你。那些骑士们已经要到了，我才上来的。”
　　“我知道了”，沉风打断了正企图解释的女孩，声音变得冰冷。“你快点出城吧，这些骑士们就由我来拦住好了。”
　　沉风这句不起波澜的话语，可把精灵女孩吓了一跳，赶来的骑士们少说也有几十人，就凭他一人能拦住几十名骑士吗。
　　“可是你一个人，这样两手空空去面对那些骑士能行吗？”
　　沉风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孩，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你腰间的精灵弯刀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这个吗？”
　　女孩从腰间取下弯刀，看看冷厉的刀身，又看看沉风，没反应过来。
　　“谢谢”，沉风取过女孩手中刀的同时不忘道声谢，接着转身向着城中走去，身披铠甲的骑士们已经从小巷中奔了出来，正朝着这个方向冲来。他们的武器上都泛着银白色尖锥状的光芒，女孩认得那个是骑士精神无畏形成的进攻形态的圣光。沉风的背影在成群冲锋的重甲骑士衬托下略显瘦削，单薄，手中提着的精灵弯刀反射着慑人的光芒。
　　女孩呆呆地看了两秒钟。
　　“喂，这压根就不是一把刀的事情好吧，两手空空没有胜算的话，难道手里提把刀就能，在这种一对多的局面中翻盘了吗？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女孩在心中禁不住吐槽。
　　“抓住前面两个人，他们是精灵族的。”冲在前面的骑士大吼道，他看见了沉风手中的弯刀，在与精灵族交战的漫长历史中，几乎所有骑士都认得那象征着精灵战士的弯刀形象。
　　沉风一言不发，笔直的撞进了人群里。然后精灵女孩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呆站在了原地。在短短一周内，她亲眼目睹生平第二件震撼人心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