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僧

　　“大江钓大鱼，水虽急，鱼儿照样上钩啊，呵呵！”白若桦挑起鱼竿挂好饵料，只见他用劲一甩，鱼钩“咕咚”一声沉入远处的江水中。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众人只见鱼竿一沉，“上钩了！”白若桦忙收鱼竿。这时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浮出水面，白若桦将其拉将上船仔细一看，众人却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这黑乎乎的东西不是它物，竟是一颗长发包裹的人头！锋利的鱼钩正挂在人头的喉骨处。
　　江中竟钓出人头来，白桢也是骇然。
　　“伯伯，这。。。”
　　白若桦瞧着人头不语，过了半晌，“死者是被一刀斩断头颅的，但喉骨边上皮肤完整，这用刀之人绝非善类，可我江南大小帮派虽不算多，用刀名家屈指可数，真不知是哪路高人所为！”
　　“会不会不是本地。。。”白桢心中也在盘点，突然一个人的身影冒出脑海。
　　“宇文城！”“大内侍卫！”白桢和白若桦想到了一起。
　　“前段日子听闻宏鲁亲王要南下，看来这消息属实，”白若桦望了望大江远处，自言道，“此地不可久留了，咱们划船上岸吧！”
　　一行人调转船头遂向岸边的方向驶去。刚刚江上风和日丽，此时却平白无故起了大雾，船夫只好放慢步子，此刻雾里的船就像一座孤零零的小岛缓缓地朝着来时的方向前行。白桢和白若桦进了船舱，白桢只见白氏夫妇和诗儿脸上都是凝重之色，不知不觉自己也凝重了起来。
　　半晌，船舱里谁也没有言语，仿佛大家各有心事，一时间只听见船夫划桨的“嘎嘎”声。
　　“表哥，等上了岸我们去寺里烧香祈福吧！”诗儿看着白桢说道。
　　“好啊，烧烧香也好除除今天的晦气。”白桢笑着回答诗儿。
　　等到船儿上岸已近酉时，岸上只见一轮红日暖暖地照在天边。
　　白若桦夫妇知道诗儿和白桢要去寺里拜佛，随即对两人叮嘱一番后回了宅里，此刻便只留下白桢和诗儿了。
　　两人走在岸边的晚霞里，一开始谁也不和谁说话，都是各自羞各自的，过了半刻，白桢突然又想到了宇文城和那颗人头，不觉心中一凛：“表妹，你还怕那颗人头吗？”
　　诗儿虽是女儿家，但毕竟也是学武之家的远亲，习武之人哪有怕尸体残骸的，随即嫣然一笑：“自然不怕。”
　　“这可显得我大丈夫男子汉柔弱不堪啦！”白桢听表妹说不怕后俏皮打趣道。
　　两人边说边笑，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寺庙门口。白桢抬头一看，牌匾上“金山”两个鎏金大字肃然祥和，“原来这里就是鼎鼎有名的‘金山’寺啊！”
　　诗儿笑道：“也不怪我们的白大英雄长在北方，居然还知道这金山寺”
　　两人并排走入金山寺，只见寺内四方香客云集，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青烟缭绕，佛香袭人，好一派景泰祥和的生气！
　　白桢和诗儿取了燃香步入大殿，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双双跪向佛像和菩萨像，三拜九叩之后两人都没起身。都是一个样儿闭着双眼祈福于心，只是一个说出声来，一个默默然也。
　　白桢说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爹爹身子早日康复起来，也保佑小弟白钰成长康健。。。”
　　诗儿等白桢说完还未睁开眼睛，白桢起身看着表妹那可人的样子也是不禁微微一笑。
　　“啊！哎呦——”突然之间只听得殿外人群中有人惨叫一声！
　　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顿时静了一刻，只见围观的香客们都是往外一退，独留一个白发老妪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血淋淋的左腿。而老妪的旁边则站着一个大腹便便，手持短棍的衙役。这衙役一脸专横，眼光漠然似乎毫不在乎自己刚刚打断老妪的腿。而那老妪则满面哀怨与痛苦。
　　眼看老妪的血越流越多，围观的众人有的对那衙役怒目而视，有的则对老妪眼露关切，只是都怕那衙役作威作福，一时间竟没人上前救助。
　　“哼！光天化日的偷我的银子，老太婆你胆子也忒大了点！”衙役大声喊道。
　　“我没偷你的银子啊，没偷啊。”老妇无辜地叫道。
　　“我说你偷了你就是偷了，少在这里给我装可怜费劳什子事！快把银子还我！”
　　“官爷，老妇我真的没有偷你的银子啊，哎呦——”老妪话未说完右腿又中了一棍，重伤之下兀自痛昏了过去。
　　看到老妇倒地，众人惊呼了起来。“都叫嚣个什么？！大爷我想打谁就打谁，我是朝廷的官，你们是民，都给我记住喽，民就是民，官就是官！”那持棍衙役指着地上的老妇骂了一句“装死？！算了，也算我今天运气不好该丢银子，大爷我就饶过你吧。”说罢，衙役昂首欲走。
　　此时围观的众人大都惊怒不已，无奈敢怒不敢言，心中早已对那衙役打骂千遍。
　　“民就是民，官就是官。依小僧看来，这位官爷您的话不对。”只见金山寺中一位青年和尚不疾不徐地站出来合掌说道。
　　“哦？是吗？！哈哈，小和尚有魄力，你且说说我哪句不对？”衙役看到有和尚站了出来说自己，心里闪过一丝慌张。
　　青年和尚再度合掌：“民虽是民，官虽是官，六道之中都得人身，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慈悲为怀，小僧看来，众生平等，那么官便不是官，民也不是民。”
　　“好，好！”众人听到青年和尚这样回答都叫起好来。
　　“造反！”衙役惊喝一声“我看谁敢说好！大胆妖僧休得在这里蛊惑人心，快快退下，否则吃我一棍不说，拉你去衙门治个妖言惑众之罪。”
　　“小僧不敢。”只见青年和尚靠近了衙役一步，衙役便退开一步。紧接着和尚轻轻抱起受伤的老妇人转身欲交给身边的师兄弟救治，就在这一瞬间，衙役又上前一步，短棍乍起落在青年和尚背上折为两段。
　　“啊！”众人齐呼起来，就在这一瞬间老妇人险些再度摔伤，好歹已被师兄弟安然接住。可是青年和尚的背部却已渗出淡淡血迹。
　　“表哥？！这衙役怎地如此恶毒，咱们要不要？”诗儿虽是女流，却也实在看不下去。
　　“嗯，表妹你站着别动，我便去治治这狗官。”白桢也早已怒然，原来他与那青年和尚其实也是一个意思，一旦老妪安全，投鼠忌器之虑便也自解。白桢飞身跃入人群，一式直拳重重地击向那狗官而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青年和尚却架招挡住了白桢的那一记直拳，只见他双目澄然，眼露感激，随即合掌，念一声佛号转身离开了人群。
　　望着青年和尚离去的背影，一种慈悲侠义的心气袭上白桢心头。可意会不可言传，白桢对那青年和尚的敬佩之情不言而喻，心中也是将这位佛家子弟当做了江湖兄弟。至于那狗官怎样，按笔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