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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江山如待剑重过 / 10.以后的路啊,风雨皆在你

10.以后的路啊,风雨皆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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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池峰正是春光烂漫时。山谷溪涧如葱茏软玉般一碧万顷,若是在白日里再应和那万里无云的澄明青空,人间仙境,不外如是。何崔心想。
  一杯下肚,何崔脸上添了些红润,耳听山间虫鸣,眼观高悬天月,不由得也泛起了几分雅兴:“也曾少年游,总把千金换温柔,醉也方休,笑东流。再举酒,饮还休,天上银勾可知否,悔至白首,为何少年游?”
  “何故出此言。“突然飘飘渺渺一-句话从身后传来。
  何崔转头回望,见到来人,匆忙起身:“见过祖师。“来人便是小池峰祖师,道也真人。
  “某修道至今,当出剑时从来痛快出剑,固对少年一词有些理解,我今日讲给你听。”道也说话虽不疾不徐,却带有浓烈的青州口音,哪怕是何嵬已听了六七年,还是有些不习惯。
  何崔只是稽首:“祖师请讲。”
  道也前行半步,坐在阶前,抬了抬拂尘:“少年二字指的不是年纪,而是心性,只要依然是少年心性,不管年岁几何都是少年,都能少年游。”
  半晌,道也转过头去,看向何崔爽朗笑道:“所以我也还是少年。
  老人从来华发苍颜不加掩饰,可如果他不是少年,人间还有谁是少年?
  何嵬神色有异,却只是问道:“祖师可是要出门远游?”
  道也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南下伏龙。”
  随即迈出观门,顿了顿,又停了下来,转头冲何嵬眨眨眼睛:“我不在的这几天,观内事务,就交由你打理了。”
  说罢,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了独自在春夜腹讳的何崔:“您在的时候,观内事务也都是我在打理啊,你们这些牛鼻子成天就只知道修道,哪懂待客接物?”
  何崔只是凡人,没有修道天赋,但他在小池峰地位着实特殊,大小事务都是他在打理
  虽说小池峰弟子总共也就二、三十人,平日里上香的游客较其他诸峰也逊色许多。可平日里吃穿用度、宗门津贴、物件损买,再加上逢年过节的礼品采买,何崔也不轻松。
  想当年自己也有那金榜题名、尽忠报国、略安天下,律保太平的远大志向。可是啊,金榜题名何其难也,世人眼光皆在那金榜之上,谁又在意过金榜之外的落魄考生境况如何?
  何崔看着小池峰月色,目光温柔,喃喃道:“无名何妨,我自挥手,走入好春光。
  ”我挥手走入好春光?我挥手走入好春光?”何崔说着说着,突然哑了声音,红了眼眶。
  端兴九年,落魄书生大醉酩酊,在静玄山破口大骂,涕泗横流,不避旁人一路走到了小池峰。
  小池峰山脚,一华发天师于松柏之巅打坐,见状,喝道:“来者何人,何故喧哗?”
  书生醉极:“爷爷我,是……你爹。“
  天师轻抖拂尘,一缕清气显化,和着山风吹向书生。
  书生酒醒大半,瘫坐于地,嘶哑哽咽,断断续续地讲了起来,悲怆欲绝,情至痛处,以头抢地。
  生自膏粱身,酩酊向风尘。少年何崔流连花街柳巷,一掷千金,败尽家财。
  “逆子。”何崔跪在堂下,看着颤颤巍巍指着自己的父亲。昔日高大的身影,此刻却有些佝偻。何崔第一次,恨己不争。
  负债累累,何父愈发忙碌,出门经商经常累月不归。何母日夜耕织,补贴家用,手上满是针眼老茧。何府早已用来抵债,何崔和母亲搬回乡下老宅,却也常有恶客登门。何崔每次看见母亲苦苦哀求、委屈求全的模样都心如刀绞。幸而何崔功课上佳,便悬梁苦读,勤耕不缀,誓要考取功名。
  祸不单行,一年后,官府传讯,叫何清前去领人。乌山一带,山高水深,常有匪患,何父为省时间,常横穿乌山,这一次终究没逃过。何崔看着白布下何父苍白的面容,泣不成声。
  府兵拍了拍何崔肩头嘶哑道:“匪人劫道杀人后,见他右拳紧握,最大力者都掰不开。就砍了下来,里面紧攥的是一张银票。秀才,你,节哀罢。”
  何崔不知道是如何回家面对母亲,也不知道是如何将何父安葬的。他只记得,自那以后,平时少言的何母,总是神情恍惚,对空闲谈。
  家中顶梁柱没了,生活就愈发艰难。何母,日夜操劳、食不饱腹,身体每况愈下。何崔不知多少次戳破了手掌、砸坏了拳头。终于下定决心要放弃读书,寻找生计。
  性格柔弱的何母却勃然大怒,平生第一次扇了何崔巴掌:“你要是还给你爹争口气,就给我把书读出来。”
  “不读书?你爹白死。”
  “不读书?我没你这个儿。”
  何崔再不提此事。
  终于,秋试在即,何崔带着辛苦攒下的盘缠,进京赶考。
  事与愿违,秋考不中,心如死灰的何崔浑浑噩噩中回到家乡。不曾想,见到的却是新起坟冢。
  何母在送走何崔后,老病之躯终究没挺过这个秋天,被人发现时已没了生气。
  灶台上有信一封,只一句话:“儿啊,好生活着,争口气。”
  何崔痛不欲生,花光了银钱,终日借酒浇愁,浑噩之间就到了小池峰。
  天师长叹一气:“罢了,你且随我上山,待某日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再下山罢。”
  这一上山,就到了现在。何崔泪流满面,抱月长眠,梦呓道:“孩儿安康,一切都很好。只是,愧对爹娘。”
  夜色中缓缓出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却是道也真人。原来道也观何崔神色有异,便隐于暗中未走。
  道也神色复杂地看着何崔,长躬不起。
  泠然御剑在慕白的指引下飞往某处。
  她望着美妇肩头的蜥蜴,心中明了,想来这就是守节先生了。
  “见过守节先生。”慕白揖手道。
  蜥蜴点点头,并不说话。
  慕白直接道:“前代院长算是我半个爷爷。”
  守节愕然,他心中想到了慕白可能会说的许多话,却没想到他说的却是这个。不过,很有用。
  “你可以继续说了。”守节认真地盯着慕白,似乎要看穿他所有秘密。
  慕白却再度揖手:“白,谢过先生。”
  薇芷看得云里雾里。
  守节却满意道:“还不错。”
  慕白轻声道:“你也是。”
  林嵬放任着慕白与守节的交谈,他有更要紧的事。
  何清突然就到了一处极陌生的地方,四下皆黑,不见外物。
  一个声音响起:“你是谁?”
  何清强装镇定,可他颤抖的双腿却出卖了自己:“你…你是谁。”
  声音继续响起:“你是何清?”
  “是,你是谁。”瞬间,何清似乎感觉到自己极重要的东西少了一块,一时间他竟难以呼吸。
  “你是何清!”声音大喝,有种直指灵魂的力量。
  何清却犹豫了。
  “你是何清!你是何清!你是何清!”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一遍遍响起。
  何清抱着头蜷缩在地,如一豆残烛般飘摇将熄。就在河清心神即将全面失守的一刹那。却有一道极温润的声音在心头响起:“仙师说的就是真的吗?你应该相信你自己。”
  旋即又有两道焦急的声音匆忙响起:“儿子,你就是你,你就是你自己。”“儿子,你不是和清,你是你自己。”
  “爹,娘,白先生。”何清泪流满面。
  “我就是我,我不是何清,我只是白先生的学生,我爹娘的儿子。”
  声音却突然循循善诱起来,却有不容置疑的味道:“当然,你也是何清。”
  就在此时,另一道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无量天尊。”
  何清陡然醒转。
  一席青衫向何清走来,摸着他的头:“你看,就像白先生的白不在前面一样,镇下的龙也不在镇下。”
  何清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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