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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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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怪叫什么呢?”拱形门前,朱师傅打着哈欠旁若无人地走进来。
  院内部分修士都瞪大了眼,惊骇异常。
  而扬楫看见,他头顶上悬挂一条满身纹路的巨蛇,八院里的樟子松主干也不及它粗,正朝他额头上吐信子。被无视的狼灵长大嘴巴靠近他的小腿。
  院内众人齐刷刷地缩起脑袋,摸了摸后颈。
  朱师傅抓了抓头,好像感觉到杀意。
  “小心!”庄主大喊。
  这一声发号施令似的,墙头的挂的、地上爬的,瞬间将男子包裹其中。
  他先是感觉小腿一痛单膝跪地,刚低下身子脖子又开了口,血流如注。肩头被大蛇咬住,狼头钻向腹部伤口,蛤蟆也朝缺口爬去……
  “啊啊啊——救——”
  庄主五步并作三步走向门口,口中喃喃,仙力在一声“南无”间倾泻而出。
  “妖类!伏诛!”
  劲风直刮得众人睁不开眼,身边的灯台被打飞,拱门轰然倒塌。
  扬楫差点没控制住拍手叫好,双手都合十了。院内修士们已经开始庆祝大捷,要不是手边没酒,这会儿就该推杯换盏了。
  “静!”
  一声静,硝烟里的大蛇率先冲出,张开血盆大口咬上来。
  烟尘淡去。
  众人赫然发现,庄主那一掌,未给侍神造成任何伤害。院子给毁了,还炸塌了拱门,将那前一瞬还会求救的男子砸得连气也不喘。
  大蛇扑来,庄主踉踉跄跄险些摔倒,仆人跑上前用死力才扶住两百斤重的他。
  扬楫感到身边一道风过,一把贴黄符的白刃凭空出现,那一刀力若千钧,大蛇头首分离,路面铺的石块也弹得飞溅。
  蛇身开始发疯似的翻滚,蛇头仍在吐信子张嘴。那副疯狂模样直吓得众人朝后院跑。
  救人的少侠,斜持猎刀,掩护庄主缓缓退去。
  “跑哇!”
  扬楫喊了一声,却发现玄燕和秦树元站在高台上朝他招手。他们身后,一条野豺侍神已经飞起,直取玄燕的脖颈。
  即使现在大喊一声,他们也绝没有反应时间。这撮人里头最有本事的兄妹俩,正保护死胖子庄主。
  那条猛兽的一口,想必能把那纤细的脖子扭断。
  会死。
  再快点,要比它落地还要快,否则没命。
  等玄燕再长大点,一定要比现在可爱,他有一箱子钱呢。等天亮,去安全地方开烧饼铺子,每天和面与炉子作伴,吃得饱饱,睡得香香。玄燕养花花草草,猫猫狗狗,还有好多好多有意义的日子没去过呢。
  死了的话,会很可惜呀。
  天空中浓云蔽月。
  扬楫隐隐看见云月之影,尘土落地的速度变得极慢。他想得很快,可凡胎跟不上,手始终抬不起来,腿也动不起来。如果甩开这凡人躯体,或许能挽救一切。
  腿伤突然变得比过往的十年间每一次都痛,他低头看见那道洞穿肌骨灵魄的三尺剑痕,青龙仿佛在剑身游走。
  手朝剑痕伸去竟然将它拔了出来,已忘记走了几步,同玄燕相距三五丈,他好像只用了一步就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学单追游的劈砍姿势,轻飘飘地一剑豺狼嗷出半声消散了。
  “我就知道!”单追游大叫一声。
  果然他是高手吧!
  扬楫站在玄燕和秦树元面前,只觉个子瞬间高了尺把。
  他手拿一柄在呼吸似的发出昏黄光芒的三尺剑,扑来的侍神皆被他轻描淡写地打散了灵体。
  或者说,是剑像磁石把侍神吸过来绞杀了。
  单追游射箭支援,小碎步跑来,满脸羡慕地看他。
  “神将,神将。”
  庄主也捡回条命,抱拳道:“少年英雄。”
  见肉身还在脸朝下趴在石阶上,扬楫惊呼一声,着实诡谲。
  他低头审视一圈现在的状态。透明的,黑乎乎的,若不是手里拿剑,同那群侍神没区别。
  “这是魂魄出窍吗?”
  单追游抢话道:“是的,灵体一出窍,你就知道神魄不被皮囊限制有多神了!”
  “嘿嘿,是有点轻飘飘的呢!”
  这一顿夸,扬楫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一转头发现一众修士欢呼雀跃而来,踩踏他的肉身,踩腰部那无力的双手还上下甩动,踩手上中指弹了出来……一人一脚,惨不忍睹。
  单追游不忍看捂住了脸,玄燕默默地配合,每一脚都“咝咝”出声。
  扬楫怒容满面,大骂道:“长点眼,踩我脑瓜了!让开点!”
  他一边朝下走,一边伸手搡开那群踩肉身的人。轻轻地触碰下,一个个顿时失态惊叫,那是触及灵魂的痛。碰到胳膊,好像快把膀子扯下来般,碰到头,只觉得下一秒脑袋会像熟透的西瓜,咔嚓开裂。
  修士们在被触碰后,都神经兮兮地闪身离去。
  剑在他手里等同一把砍刀,他站在躯壳旁挥砍,刀身碰到侍神,它们便化作光尘点点消散。
  院墙四周侍神袭来,他虽有锋利无比的剑,可凶猛的虫豸豺狼如潮水,灵体状态的他时不时地被啃咬撕扯。
  那群人自称修士,然而只有单春泽的劾鬼符能有些许杀伤力。刚入下弦的令狐平章只是空有架子,学了几年的理论,只会纸上谈兵。
  灵体的伤,很快对躯壳造成影响。
  从屋檐上跳下来的狐猴躲在草丛里,直待有人送上门来。躲在花坛边的修士被抓伤脑子,瞬间蹬腿暴毙。体格壮硕的男子跑得好好的,小腿突然血肉模糊。
  混进来的假修士们尝到了苦头,好端端的人突然炸开皮肉,被勒得骨骼弯成离奇形状地不再少数。
  单追游眼见豺狼在人群穿梭,可身边的单春泽、玄燕等人也身处险境,无暇顾其他。
  其余房院的修士们也都惨叫不迭。
  拼杀了半个时辰,幸存者们边守边退已到了八院门前,侍神却仍未有减少的迹象。
  扬楫还想抛弃凡胎去守在玄燕身边,灵体状态的她看见少女周身祥云笼罩,又扫一眼见云上黑影层层叠叠。左脚已被巨狼咬住,胳膊也被蛇缠住,动弹不能之际,蝎子慢慢悠悠地爬上他的脸,举起尾刺朝他额头刺下。
  仿佛一道雷劈在身上,他肉身将灵魄拽了回去。
  单追游贴符之际,被迎面而来的猿猴侍神撞飞,弓箭脱手飞出。
  所有人都失去了战斗力,静静地等待这群动物把人群当猎物。
  扬楫精疲力竭地躺着,混乱嘈杂的侍神步声。
  一道白光自城内飞向山巅。
  枯草朽木复萌发,知是惊鸿照影来。
  再一看,一柄细剑已抵在法阵的屏障上,剑刃绷得笔直,几乎要刺破阵势。
  突然,扬楫想到那日小巷,怪鹿的主人曾让他拾起这剑。
  他爬了几级台阶,排开眼前尘埃对庄主说道:“庄主,快——关法阵。”
  令狐平章只出手一次,往后的狼狈皆因体胖躲得气喘吁吁,听见少年如此说。他弹掌起身,阔袖以不同方向挥动,阵法刚一关,白刃便如满弦的箭满院子乱飞,所过之处侍神皆化为白光“噗”地炸开。
  飞剑速度之快,在常人眼中几乎成了白线,十三院内几乎处处可见剑影,众人不明所以皆抱头伏地。
  顷刻之间,侍神已清扫了个大半,残余也都朝院外逃窜。
  玄燕和秦树元跑来扶起扬楫,被吓破胆的狼狗也缓缓靠过来。
  “得救了吗?”
  这时,竹林长廊间,一婢女端着小草莓,一边吃,一边走到三人的身边。
  “还没得救呢。给,小妹妹吃点。”
  “呕!不吃。”
  玄燕捂起嘴。
  经历方才那一战,又见血红色的水果,差点给吐出来。
  “是你呀?”
  “嗯嗯,没伤着吧?”
  玄燕摇头:“那倒没有。”
  “抬头看。”婢女端着小箩筐坐下。
  云头上,黑气缓缓拢聚,一侍神模样的人形缓缓下落。
  刚开始速度很慢,一离开云层,每一步都闪出一丈有余。
  剑光离开八院,朝那人形射去。
  双方一遇,周围的草木尽皆倒下,屋舍上瓦片翻飞。
  扬楫把玄燕抱在怀里,柔软的发丝蹭在脸上。
  怎么能坐以待毙啊!
  “撤退!”
  歇息片刻,他已能爬起身。
  可一回头,问题来了,他该往哪儿撤?
  这院里还有安全的地儿吗?
  山下?
  几人朝后院撤退,剑与灵体正在交锋,方才摧枯拉朽的利剑,他竟用双手就格开。
  之间云上侍神单手握拳,黑色旋涡便把剑限制其中。
  他不屑地一笑,又是闪烁几步朝扬楫而来,飘过庄主的头顶,顺带拽走他几撮须发,疼得他满脸红。
  近观侍神,一身紫黑的长裙外腰肘缀饰暗金色甲胄,举手投足,婉约似仙。
  她松开手中的须发,它们灵动如游蛇,无孔不入,。
  轻飘飘地穿过单追游和华春泽的衣服,直入肌骨,穴位受阻,只能摊开四肢动弹不得。
  接下来毛发要袭击抱成团的秦、扬和玄燕等人时,身后的婢女从几人肩头伸手过来。
  三人如见救星,满眼希冀。
  她摊开五指,一颗小小的草莓出现在手心。
  “啥啊!”秦树元颤抖着说道。
  “不吃不吃,都说了不吃啦!”玄燕娇声道。
  须发绷得笔直飞来,伸手去挡,它穿肌透骨。眼看要没入头颅,婢女手心的草莓赫然炸开,汁液黏在须发上,毛发全都掉了下来。
  女侍神错愕地倒退数步,婢女低头之时,她窥见那长发下紧贴脖颈的人字符,顿时释然。
  远处,天空一声虎啸,那旋涡也被剑挣脱,而横斜的剑周围隐隐显露一白色山虎的轮廓。
  “人齐了啊,那再见!”
  侍神起身欲再度飞天融入浓云。
  婢女单手结印,法阵再度启动,屏障将侍神困于六院。
  但庄主的高人法阵显然是唬人,侍神顶着屏障将六院扯了个支离破碎,破开阵法遁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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