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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月魄 / 第1章 卧地一乞丐

第1章 卧地一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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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常之死都变成师父的侍神,”奉槐借男童之口阴森地说道,“等你死掉,当我的侍神,带你跟他们团圆啊!”
  少年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我是不是该——,发怒?”
  坦然地接纳天灾人祸,幸存者逆水行舟,不活在过去才是常识嘛。
  “果真中原大陆人丁兴旺,蝼蚁们死上一片,不如湖面一阵风浪动静大。对了,你看这条狗皮围巾。”
  “你杀了它吗?”
  男童点了点头:“你,还有你们,都死掉吧。”
  他谢幕般摊开双手,云上成百上千的恶鬼似天穹降雨。
  “你说父母灵魄健在,我谢谢你。至于过去的事,刻意无意随它,我记事起就已是孑然一人。但你伤害我养的狗在我眼前,那就没道理可讲了。”
  二人力量悬殊。从未修炼过的少年,要怎么胜过入境之人。
  为什么最后要轮到他来出头呢?
  十多天前,他躺在巷子里乞讨,终日满脸黑灰,衣不蔽体,天若再冷些都能冻死他。
  事情要从他的睡姿说起。
  日过中天。
  天空苍蓝,游云炫目。
  阁楼上,雪色曲裾绸衫的少女在黄竹衣架后挥笔在悬挂的宣纸上涂画。
  南风阵阵,吹动腰间系带飘动如烟。阳光穿过她的脸庞,肤色如晴空云絮,光泽通透。
  阁楼门外,喧闹不止。
  “敢问姑娘名讳?”
  “见见怕什么……”
  “我家小姐不见客,诸位请回吧。”
  “小妹妹,我看你也不错,出去散散步吧。伺候好了,保不齐我把你赎出来?”
  婢女也不言语,只顾推开。
  “呦——劲儿还不小,嘿。”
  突然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在门外响起,把屋檐下筑巢的燕子衔的泥给吓掉了。
  门外开始传来撕扯谩骂的声音。
  “姓吴的!敢打我家少爷?”
  “轮得到你一个下人出头?”
  “我他妈踹你我!”
  双方的书童抱在一块撕扯。
  挨打的黄袍男子捂脸半蹲,半天憋不出半个字。那一巴掌直扇得他右边牙根齐断,还咬坏了舌尖,脑袋嗡嗡地响。嘴里是动都不敢动,只等那血汇慢慢在口内。
  打人者身着墨蓝绢丝长衣,一脸傲慢,持一柄白色小扇轻敲小臂。煞是悠哉闲适,胸有成竹地等挨打之人缓过神来,再较高下。
  富商子弟为争女子青睐大打出手,眼看事情要闹大,围观者兀自离得远远的,免得惹祸上身,再给判个聚众斗殴的罪责。
  然而,守在女子门外的侍女依旧抱臂优雅地站定,一身菱白长衣外罩间色纱裙,神色无半点慌乱,饶有兴致地看戏。侍女都有如此气韵,可见她口中的“小姐”更是不凡。
  “吴兄过分了吧,怎能随意出手打人呢?”
  另一青年也是纨绔子弟,可耸肩驼背的姿势隐隐透露他生活并不滋润,劝架也全无底气,站在楼梯口蓄势待逃。
  被叫“吴兄”的男子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那人便头也不回地“啪嗒啪嗒”小碎步下楼逃开。
  “呸——”黄袍趁机直起腰一口血吐出去,吴姓男子满身血红狼狈至极。
  “我——”
  只喊了一个字,二人便扭打在一起。本来仪表堂堂,这会儿打得像孩童戏耍,撩裆、薅头发,吐口水,祖宗十八代都骂了出来。
  店家不得不领着一众伙计出来拉架。
  侍女也眼见无趣,回身开门插上了门栓。
  小巧的字符在打斗中从蓝衣男子的脖颈掉落,落地便碎成一地灰黑粉末。
  屋外消停了,双方一边说狠话,一边哎呦哎呦地离开客栈。
  那阁楼女子,眼中一动,瞥向吴县街巷。
  一名浅绿罗裳的青年路过深巷,远远地瞧见那白衣女子,登时拽住胯下驼鹿缰绳,驻足欣赏这一幕。
  执笔女子在墙上时而近前补墨,时而退步观赏,身姿袅娜,顾盼生辉。青年猜测大概是在描山绘水,嘴角不由地一笑。
  才刚至吴县,竟就见如此光景,山门外果真河山大好。
  颇有气度的青年心头只道女子是俗世仙胎,如若相识不枉此生。
  这般一股心头热血翻涌。随即从鞍上取下竹伞,捋了捋额头发髻检查有无散乱迹象;又低头瞧了瞧衣襟,确信衣着打扮各处俱得体,这才抚平心绪款款踱步朝对面阁楼走去。
  他挺直腰板,控制表情,一步步迈出巷弄。心里已与那女子在繁花斗艳河堤相会了,那该是何等美妙的场景,兴许双方一见钟情,然后再一亲芳泽,一生相伴,那可……
  刚走出十来步,脚下一绊,直挺挺地摔了个“狗啃泥”,“噗”地激起满巷尘埃。
  青年只觉得是从云端摔进了泥塘,狗儿打滚似的从地上爬起来。
  这才瞧见原来地上竟还躺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乞丐,衣服土灰一色,仿佛半截入土,难怪刚才没瞧见他。
  “哎哎,起来起来。”青年伸脚踢了踢躺在石阶上的小乞丐。
  小乞丐缓缓睁眼,一看这架势以为是抢地盘来了。登时腾起,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兄弟,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你——光天化日抢我饭碗不好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抢你饭碗了。”
  “不是抢地盘?那你搞成副衰样过来,不是加入麽?”小乞丐抬手在面前,扇了扇飘来的灰尘。
  青年满腹窝火,但还是抚平鬓角发丝,恢复镇定。
  “不是你躺路中央,我能摔成这样?”青年摊开双臂展示白衣满身土灰的模样。
  “唉嘿嘿,我睡着了,你自己走路不看路,看谁呢……”小乞丐故作羞怯地掩嘴嘲笑道。
  青年吹了吹几绺碎发,不打算同他计较,回头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问道:“那个,对面的姑娘是什么人。”
  “问话?五钱。”小乞丐一副早已料想到的笑容。
  “刚才把我绊倒我还没找你算账。”
  小乞丐摇头道:“那一码归一码,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也成,钱得照付。”
  青年淡淡一笑道:“我给你一两,你都知道些什么呀。”
  “老板,真痛快。”
  话说,此间虽是方寸之地,但龙虎云集。方才见那脱尘的少女也是名修士,看那副姿容大抵来路不小,不然这块地皮不会安静,估摸是在此等什么。名姓几何无人可知,她在此歇宿也不过十二三日,美貌已引得附近人满为患。
  小乞丐之所以睡在巷口,便是故意等人找他打探消息乘机捞些钱。
  “你说的也不值这一两,没点有用的,退钱!”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退钱行,那得退话。”
  青年觉得乞丐甚为有趣。
  “怎么个退话法儿?我再给你复原一遍?”
  小乞丐一脸同情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为何看我?”
  “你认真地再问吗?”
  “对呀?这词儿新鲜。”
  “你都听到了,还退什么退,不可能的事呀。起开起开,别当着我做生意。”小乞丐差点就伸脚踹他了。
  “嘁——”青年甩了甩宽袖,转身骑上座驾驼鹿离去。
  走出巷子,青年甚觉奇怪,右手摊在鹿背上掐指推算。背着行囊的驼鹿在日头下哼哼唧唧优哉游哉地迈步。
  “怪事怪事,这小乞丐不可貌相,哈哈哈——”
  小乞丐赚了钱,正笑呵呵地把手放在怀里揉捏铜板,合计该如何花销。
  忽然,巷口“呜诶”一声,一头怪鹿朝他冲来。
  他赶忙爬起来将拐横在手里。鹿没被唬住,反倒速度越快。
  竹拐明显不能招架这一击,跑亦躲之不及,他迅速背贴墙站立,踮起脚尖、吸足气把腹部收得瘪瘪的。
  鹿角划过墙壁,木屑翻飞,这一划拉不得把肚皮刮破。
  他两股战战,听天由命闭上眼,想到怪牛乃是那青年的坐骑,难道只因这十铜子要害他的命?
  驼鹿跑到跟前时陡然急刹,抖出包囊里的一柄细剑。
  剑柄镌刻下弦月,刀鞘似鹿角,剑刃修长如执笔画竖,亦如明澈池水。
  透过半开的剑刃,他看见倒映的蓝天和远处的阁楼上侧目而视的目光。
  “小兄弟,帮我把那剑丢回来!”巷子口青年冲他喊道。
  他左右确认一下,小声安抚几句驼鹿,缓缓低身下来合剑。
  自幼残废,与武无缘,可触及剑鞘时感到莫名熟悉。
  将剑放如驼鹿背囊,鹿不再发疯缓缓地走出巷口,又转身回头朝青年走去。
  小乞丐默默嘀咕:“这么听话的鹿。”
  青年朗笑几声,朝吴县中城晃荡去。
  待日头偏西,小乞丐才缓缓爬起来,拄着竹拐蹒跚地从巷后离开。
  青石路上,车马不断,这两日城东城西奔波的人多了起来,为了能寻个好地儿沾些仙机。
  实际上也没人知道仙机是什么,坊间传闻是仙人降世普度众生,驱魔祓禊。
  凡人许个好运,修士求道仙符,患了恶疾的盼个安康,年迈的老翁也想要个长寿……总之,一传十十传百,这大江南北有事没事的都往吴县钻。
  城内巡街的队伍壮大,持刀官差一天扫荡两次。
  城门一更天准时关闭,直待五更天才会再开。
  小乞丐沿墙边,一步一步地绕开人群和摊位,离得近了挨两句骂,拐杖偶尔插到石缝里头蹲下来拔。
  “吴老板,给我来五块肉饼呢。”
  路过点心摊,小乞丐笑嘻嘻朝里头招手。
  青布薄褂的老板远远地朝他推了推手。
  小乞丐满脸憨笑,朝路中心退了退。
  他知道老板嫌脏,怕浊了他烙饼摊的香气。倒也能理解。毕竟嘛,乞丐就得是又脏又丑,穿得又破又烂,不然谁可怜你呢?他也想穿得利索,洗得干净,可那样整天饿肚子,图啥?
  老板走过来站在摊前,手朝地下指了指道:“钱从地下扔过来——”
  乞丐从怀里掏出五钱铜子儿,轻悄悄地朝门口扔过去。
  老板伸脚踩住钱,左手竹夹,夹出几块饼准备丢给他。
  小乞丐伸出右手指着老板鼻子,大喝一声:“住手!”
  老板被唬得一愣,哪曾想过小乞丐有这洪亮嗓门。
  “干——干干什么呀?”
  小乞丐手脚并用比划,严肃地说道:“你给我包起来。”
  “行行行,还挺爱干净。”老板一边冷言冷语一边裁下一张竹皮纸,用马莲草叶捆扎好丢给他。
  小乞丐始终满脸笑容,呵呵嘿嘿地笑,接过包裹后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城门前头有家肉铺,小乞丐在这里停下,鼻翼动弹,用力地嗅着肉香。
  有福享时自当享,莫待无福空余梦。
  要不花光,然后饿着?
  由俭入奢易呀,吃肉的口子一旦开了,往后没得吃得多痛苦呀!
  小乞丐纠结,重重地叹了几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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