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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三十六年,郎卡子。
  “您说,太阳和门隅哪里更近?”
  -“自然门隅更近。”
  “可为什么我望得见太阳,却看不到门隅?”
  -“恰如水中月非天上月。”
  “眼前人非意中人?”
  -“正是如此。”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师父不吝赐教。”阿旺望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老人,试探口风。
  “讲吧。”麻衣老人睁开深陷眼窝的双眸,深邃眸中映衬着黄衣少年盘坐身形,点头道。
  “世有达赖、班禅两尊活佛,藏区又分红黄白花几派,不知哪一派更符合佛祖的心意?”阿旺问道。
  “桃李不言,下径成蹊。为师相信,佛祖也是一样。”老人回答。“很巧,你问的这个问题,这也是我拜师时问我师父的话。”
  “那么,师祖也是这般回答?”阿旺问。
  “聪明。”老人欣慰地笑了,“说实话,到现在我也没悟透这个答案。”
  实际上,就是谁也不知道佛祖实际怎么想的。阿旺心道,或许神明不会在意蝼蚁如何解构祂的思想吧。或许这与理解与否,是非功过无关,只是人们生而片面,达不到圆融为一地理解教义的层次。
  “若是将众生愿力集于一身,可否立地成佛?”阿旺换了个说法,问出自己的困惑。
  “如果仅是活佛的话,没必要;如果是真佛的话,不知道。毕竟没有任何关于如何修成真佛的准确记载,你所提之法,依经文观之,值得一试;依实际而论,痴人说梦。”老人摇头晃脑,似是陶醉在回忆之中。“不知多少年来,人间无人成佛。以至于世人现今只能在神话中窥得莲台一角。成佛的路,大抵是断了有千年之久。”
  “所以,因为没有能够证得佛道的绝对领袖,所以佛门分化为各个教派,尝试按照自己的理解摸索证道之途?”阿旺似乎懂得了教派产生的原委。
  “可能吧,但事实上是各派领袖还是六根不净的凡人。”麻衣老人苦笑,眼含悲悯
  您这是内涵我?阿旺暗忖。“师父,下个月我就要接达赖的位子了。可弟子不肖,还是没能斩断凡心。”阿旺拜倒在地。
  “历代都没能斩尽凡心,你不过是留下的多一些罢了,无妨。”老人摆摆手,和蔼地笑着。“此去拉萨,为师赠你法名:仓央嘉措。”
  “谢师父,弟子去也。”阿旺退出禅房。
  布达拉宫。
  小喇嘛在前头引着仓央嘉措,他踏上石灰水绘就的祥云,走向架设在庭廊尽头的红床。斜跨袈裟的仓央嘉措整肃衣饰,坐上红床,眺望远处的人头攒动,俯瞰广场的法器仪仗。仓央嘉措看得守在日晷旁的小喇嘛摘下了盘着的手串,对着红床方向合十行礼。随后,两厢铜钦齐鸣,乐声挟着排山倒海般地气势冲霄而起。仓央嘉措似乎感受到乐声中暗含的移山填海般地洗涮信仰中的杂质的魔力…
  真是冗长的仪式啊,仓央嘉措盘坐榻上,垂眸听着广场上各家喇嘛的吟诵。不过,为什么这个仪式越看越像请神?蒙面的僧侣围着篝火舞蹈,甲铃声凄厉而嘶哑,还有附近无风自动的风马…按照这个时间与仪式的奢华程度,难不成是在请先师?
  “孩子…”一个和蔼的、沉静的、积淀着人间美好的声音在溜号的仓央嘉措心底响起。
  “你是谁?”仓央嘉措警觉地询问。
  “我就是这个仪式请来的客人啊,孩子。”那声音回答道,“请试着用功德与我共鸣,这关乎你在成为达赖后能调动多少权能。”
  他第一次知道:功德,对于佛而言的特殊之处。它就像是人间与佛域的媒介?
  “那我们开始吧。”仓央嘉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温暖的光芒包裹,随后眼前一花,世间百态刹那闪过。仓央嘉措看见远方烟雨楼台、大小寺庙中的纷争:看见踱步方八荒、一朝顿悟时的菩提;看见无数长跪而行、衣衫褴褛的信徒。仓央嘉措正尝试去承载海量的功德,汇集百种因果,凝聚果位。
  仓央嘉措做得很顺利,直到他尝试汇集更深层的因果——他看见那个逼仄的角落,女孩哭得落魄。凝练得初现莲状的果位骤然开始坍缩,由外而内地扭曲,恰似融化了的彩虹糖、破落的染坊…
  眼前一黑。
  “我失败了吗?”仓央嘉措等待着那个心底的回应。
  “共鸣之初,很优秀。但我不懂你后面看到了什么,以至于连成型的果位都抵挡不住反噬。”停顿良久,声音再次响起:“命该如此,你也不必自责。来世注意些吧,你本可以做得足够完美。”那声音宽慰道。
  “还能再试一次吗?”仓央嘉措不甘道。
  “即将仪式结束,但你不算失败。共鸣的效果还是比较突出的。典仪之后你再参悟一下,如果练出大岔子我自然会救你。”那个声音渐远,渐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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