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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禁忌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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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多小时后,晓晓从深度冥想中醒过来,她已经成功把毒素全部隔离到表皮细胞,整个解毒过程只剩下最后一步——通过排汗把毒素彻底带出体外。
  进行到这一步,她的元力防御保证二三十分钟的安全应该没问题。晓晓并不着急马上排汗,她看看桃太郎,他脸上隐隐有水汽凝聚,看来不用多久就能成功解毒了。
  稍稍松了口气,晓晓又看向夜月和布雷斯塔,只见他们二人表情僵硬,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体也是一动不动,再仔细瞧瞧,她发现他们的心跳和呼吸都变得极其缓慢,几乎都要察觉不到了。
  糟了!
  这症状明显是毒素快要瘫痪整个神经网络,致使器官缺氧了!
  布雷斯塔没什么元力,对毒素抵抗力很弱,再说要给他解毒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他全身僵硬还在预料之内,但夜月却有足够的元力布防,不应该也那样,除非他元力不济。而如果夜月不支,那么不仅他自身相当危险,布雷斯塔也几乎无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晓晓如坠冰窟,两条人命岌岌可危,她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会这样,赶紧站起来走到夜月身后坐下,伸出双掌就要给他输送元力,突然她又猛地停下来——她感应不到夜月的心境,这说明他正处于深度冥想状态。意识到这点,晓晓浑身汗毛乍竖,触电般收回双手。
  “不管夜月身体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也不管他还有没有元力,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绝对不能用元力帮他疗伤!”
  她想起了夜月母亲妮雅曾经慎重叮嘱过的一句话。
  当时晓晓很不解,妮雅又加重语气强调:“记住这个禁忌!不论他是昏迷还是深度冥想状态、甚至是濒死情况下,都千万千万不要用元力去帮他!最好连碰都不要去碰他,因为那样很可能会引发非常恐怖的事!除非你有了和他一起死的觉悟,否则绝对不要去冒险!”
  第一次见到妮雅如此认真,晓晓惊骇之余追问那个恐怖的事到底是什么,然而妮雅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告诉她夜月也曾那样问,但现在还不到告诉他们的时候,总之一定要牢牢记住她的话,那不是儿戏!
  话已至此晓晓明白再问也没用。她只知道妮雅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她很少那么严肃,而且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神情是那么无奈,想必其中定有难言之隐。
  脑子里浮现出妮雅那异常严肃的脸,晓晓不知如何是好了,这种情况下她就算是能帮忙也不敢!
  难道只能眼睁睁等着他俩出现奇迹?先前的信心被击个粉碎,感觉到深深的绝望和无助,晓晓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要是夜月哥哥真的就这么死了,我该怎么办……”愣愣地看着夜月,晓晓满脑子只剩这个念头。从小到大,他就是她心里的天,现在天要塌了,她顿觉生无可恋。
  还是陪他一起去吧,至少死前可以知道那个禁忌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月哥哥,布雷斯塔……对不起。”
  她含泪坐下,孤注一掷把双掌抵到夜月后背上。
  我不冒险的话你们都会死的……
  晓晓鼓起勇气正要给夜月输送元力,忽然留意到他的双掌还是抵在布雷斯塔身上最开始的那两个位置,似乎从未动过。这个发现让她震惊万分,她停下来仔细看了看,确实如此,还是命门和大椎两个穴道。
  这是怎么回事?感到疑惑的晓晓收回双掌。
  难道他一直都在通过这两个穴道给布雷斯塔逼毒?这显然不合常理,因为布雷斯塔的经络系统杂乱且堵塞,只通过两个大穴根本不可能顺利逼毒,这点常识业余武者都知道,何况夜月?他绝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这个发现让晓晓精神大振,她肯定是漏掉了什么,现在的情况或许还没那么糟!
  晓晓盘起双腿,右手扶额,此刻的她出奇冷静,大脑全力运转着……
  半个多小时后。
  桃太郎第一个收功,浑身湿透仿佛刚淋了一场大雨似的。
  “该死的!这毒好麻烦。”
  他低声咒骂一句,在鼻腔黏膜上布下三重元力防御,这样便能暂时阻止湿衣服上挥发的毒素再次被吸入肺部,好歹短时间内自身安全是无忧了。时间紧迫,现在可顾不上用元气烘干衣服,他得先去帮夜月和布雷斯塔。
  希望还来得及吧,他边起身边想,李夜月这小子不要命了?还是不知道这毒的可怕?就算他元力足够雄厚,能支撑给布雷斯塔分段逼毒的消耗,但那需要大量时间和精神力,稍微不留神就会把他自己给搭进去。
  是该说他蠢呢还是该佩服他的勇气和自信?
  桃太郎自付绝对不可能像夜月那样,为救布雷斯塔心甘情愿冒这么大危险,他摇摇头走到夜月身后,坐下来正要助他一臂之力,忽然身旁一道劲风袭来,虽然一点杀气都没有,但足以迫使他收回双手。
  袭击他的是晓晓弹射过来的一颗小石子。
  “……你做什么?”桃太郎蹙眉扭头,晓晓居然阻止他帮夜月?
  晓晓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睛。只要成功隔离了毒素,最后的排汗过程倒是无需进入深度冥想状态,所以她就边排汗边展开精神力警戒,时刻留意着夜月这边的动静,自然就察觉到桃太郎的举动了。
  “我见你要给夜月哥哥输送元力,怕出声大叫会惊吓到你,只好用这种方式……”晓晓丢掉手里剩余的两颗石子,带着歉意解释,“你没看到我写在地上的话吗?”
  她边说边顺着桃太郎的腿往下看去。
  “呃,被你踩着了……”
  桃太郎脸上一红,连忙挪开脚。
  虽然天色已晚,但晓晓的结界有照明功能,因此他很容易就看见刚才被踩的地上刻着一行娟秀小字:千万不要在夜月意识恢复前输送元力给他,切记!
  不能输送元力助他?这是啥意思……桃太郎有些懵。
  晓晓排毒并未结束,不过由于残毒所剩不多,她在体表布下的防御还能撑一会儿,所以她也不着急,先起身仔细看了看夜月和布雷斯塔的状况。夜月跟先前差不多,只是缺氧似乎更严重了些,好在还没到即刻致命的程度。反倒是布雷斯塔有所好转,虽然身体还僵硬着,但他嘴唇颜色却已接近正常。
  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夜月哥哥确实想到了办法!晓晓终于放了心,这才跟桃太郎解释为什么不能帮夜月……
  原来是有禁忌……听完晓晓的讲述,桃太郎眉头微皱,他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对于元力武者来说,有些功法确实存在各种各样的禁忌,这并不罕见。虽然夜月的禁忌确实比较吓人,但现在也不是好奇那个的时候。
  “这么说来,我们该如何帮他呢?你应该知道这毒的可怕之处,拖久了搞不好他们两个都要……”桃太郎一时之间也没招了。
  “不会的!”晓晓打断他,指着布雷斯塔道,“相比之前,布雷斯塔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这说明夜月哥哥仍在努力,他和布雷斯塔一定都会没事的!”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我相信夜月哥哥迟早会给出信号,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放心帮他了。”她又补充一句,“而且,经过这次之后说不定布雷斯塔会因祸得福呢!”
  桃太郎哑然,即便布雷斯塔在好转也并不意味着夜月还有足够余力,他都缺氧成那样了,晓晓的自信从何而来?另外,最后那句布雷斯塔有可能因祸得福,这又是什么意思?
  对了,夜月曾说晓晓的智商高达200,也许她并不是盲目自信,想到这里桃太郎心里稍安,强按担忧坐回原地,问:“怎么说?”
  晓晓眼眸神采奕奕,骄傲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夜月哥哥很可能找到了打通布雷斯塔经络系统的方法……”
  “什么?”桃太郎张大嘴巴,“这怎么可能!”
  正如他们之前聊过的,武学界对兽化武者如何顺利修炼元力至今还在探索阶段,经过上百年、数十位绝世高手以及无数武研专家的努力,甚至连一个靠谱的研究方向都存在争议,晓晓竟然敢说夜月找到了方法?桃太郎一脸的怀疑。
  “是的,按常理来说确实不可能,但夜月哥哥的情况不属于常理!”晓晓语气坚定,缓缓解释。
  首先,得从夜月的黑色元气说起。当初夜月介绍自己能力时并未说清楚,其实他的先天元力比较特别,不是无属性,而是带有一丝丝腐蚀性。
  先前夜月之所以没说,一是先天元力基本都是不带特殊属性的,最多也就有点热效应,因此他的腐蚀性先天元力是个异类,不便逢人就说;二是那种腐蚀属性很弱,完全没有实战价值。从他发现这种能力到现在过去好些年了,元力强度都成长了好几个数量级,但其腐蚀性却未见明显增强,所以他觉得那是个鸡肋属性,没必要说,而且他也不想这个没啥实战用途的能力引起桃太郎他们的惊讶。
  另外,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由于夜月对武道有着近乎痴迷的热情,他对武学界的大部分研究都有关注,其中就包括兽化武者如何修炼元气这个课题,所以他对布雷斯塔的经络缺陷是非常熟悉的。再加上夜月智商虽然属于中等水平,文修方面很一般,但在武修上他却有惊人悟性。以这些事实为前提,晓晓就不能排除夜月误打误撞之下真找到了融通布雷斯塔经络系统的方法这个可能性。
  当然,最开始晓晓并未想到这些,她跟桃太郎一样,都是用正常情况去判断夜月应该会采用分段逼毒的方法,直到后来出现了两个令人费解的现象。
  第一个疑点是晓晓查探布雷斯塔体内情况的时候,她的元力被夜月果断地赶了出去。
  若是正常情况,夜月肯定不会立即拒绝晓晓的援助,即使他担心晓晓因为帮他会影响到她自己的逼毒,因为跟晓晓无比清楚夜月实力一样,夜月也很清楚晓晓有足够余力帮忙。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所以晓晓认为那是夜月给她的信号:他有办法,而且自己就足以胜任,不需要她帮忙。只不过当时晓晓仍以为夜月采取的是分段逼毒。
  第二个异常现象则是夜月给布雷斯塔输送元力的穴位自始至终就没换过。
  这个现象是晓晓转换思维的重点,因为实在太令人费解了。正常情况下,要给布雷斯塔这样的兽化武者解毒必须更换穴位,采取分段逼毒的方式才行,夜月是不可能只通过两个穴位就能把元力输送到布雷斯塔全身的!
  但夜月却偏偏那样做了,为什么?
  于是晓晓不得不重新分析,既然正常思路无法解释他的行为,那就用不正常的去推测好了!先假定一个事实:夜月确实在通过那两个穴道把元力输送到布雷斯塔全身。
  以此为前提,再去分析他有没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做到这点,然后去猜想他是如何做到的……
  她假设了数种可能性,排除到最后得到一个惊人结论——夜月利用他那特殊的先天元力打通了布雷斯塔的经络系统!
  只有这个结论才能完美解释夜月之前的行为。比如那时他的心境为什么会兴奋和跃跃欲试——他能不兴奋吗?自己的先天元力居然可以打通布雷斯塔经络系统上的阻塞之处,这可是个天大发现,一旦成功必将引发武学界的地震!
  所以晓晓的元力进入布雷斯塔体内不仅帮不上忙,搞不好反倒会成为阻碍,怪不得夜月驱赶的毫不留情,估计是生怕她好心办坏事让他前功尽弃了吧。
  又比如他为什么不更换穴道位置——既然已经打通了经络系统,何须多此一举?
  推测到这里,晓晓已经豁然开朗,虽然一切都是假设,但她自认至少有七八成把握没猜错。她毫不怀疑夜月已经把布雷斯塔全身经络打通了,因为若没打通夜月早就改回常规方法去救人了,而常规方法也不至于搞得夜月元力不足自保都难。
  晓晓唯一担忧的就是夜月元力到底能撑多久,来不来得及从深度冥想中醒来给她发出信号,从而得到他们的及时协助……
  听完晓晓的讲述,桃太郎久久不语。他花了几分钟去消化理解那些话,最终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虽然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听你这么一说也只有这个解释最靠谱了。看来你相信夜月甚至超过了相信自己,真是让人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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