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团队测试

　　他们乘坐的是个小型民用飞艇，可载乘客二十人。不过现在除了驾驶员和那两个担任护卫的特种战士，整个乘客舱就只有四人。
　　夜月、晓晓自然不用说，另外两个都是男孩。其中一个金色长发、碧蓝眼睛，身材高大壮实，肌肉鼓鼓线条明朗，一看就知道其爆发力和防御力极强；另一个黑色短发、黑色眼睛，体型和夜月相当。由于基因美容技术，光凭长相无法辨别他们到底是不是外国人。
　　快速打量那两人一番，夜月和晓晓就近坐了下来，同时暗中对二人进行着实力评估，这是武者本能，相信那二人也正在对他们做着同样的事。
　　一般来说，初略评估武者大致实力有两种方法，最常用的是根据对方自然溢出体外的元气凝练程度来判断他的元力强度（元力激发出体外则称元气）。
　　对于元力武者来说，丹田元力强度越高，那么自然溢出或者激发而出的元气就会显得越雄厚、凝练。当然这种判断的准确率只有六七成，因为实力评估虽然是以元力强度为基础，但并非全部因素，战斗技巧和元力运用也很关键，更何况高手还有压制元力溢出的方法，有时候你感觉到的外泄元气程度其实是故意示弱的，所以准确率并不算高。
　　不过由于这种评估非常温和，或者说非常礼貌，是被动感应外泄的元力，对于目标武者来说什么都察觉不到，不会引起被窥视的不快，因此武者之间初次见面大多都会采取这样的方式来“打招呼”。
　　而另一种评估方法就不怎么礼貌了。
　　元力是能量，它与精神力相当契合，虽然迄今科学家们对元力这种能量的本质还未研究透彻，但至少已经知道，元力可以附带武者的部分意志（即精神力），而意志也能附带极少量元力。根据这个特性，他们开发出一种比较准确的实力评估方法——用强烈想要探知对方深浅的意识融合元力之后锁定对方，这样一方面由于意识几乎无法阻挡，被锁定者只能被动接受，另一方面由于意识里融合了元力，使其具有了一定的攻击性质，对方被锁定的同时便会发觉自己被窥视了，于是体内元力会本能地去抵抗这股融合攻击，这种本能对抗基本上不受主观意识控制，将真实暴露自己的元力强度、总量、属性、运转速度等状态。
　　这种带攻击性质的探测虽然好用，但它也是一把双刃剑。因为在窥视中施展者的精神力将全程持续，若是碰到精神力强于自己的，很可能被对方以精神力反击，造成自己头疼、头昏甚至是意识错乱等不良影响。因此，这种不礼貌的“打招呼”方式在非敌对关系的武者之间很少采用。
　　夜月他们当然都是用的第一种方法。
　　那个金发帅哥元力很弱，最多业余级别的水平，因为夜月几乎感觉不到元气，看来应该是基因改造武者，体型又那么强壮，多半是兽化武者吧。基因改造武者体内经络杂乱无章而且大多处于阻塞状态，无法修炼雄厚元力，因此元气激发弱得可怜，这是常识。不过夜月并不会因此小看他，能被S级测试选中的没有弱者，更何况兽化武者本身也不一定就弱于元力武者。
　　黑发少年则是个元力武者，元力精纯雄厚，看他体型应该和夜月一样是属于灵敏型的。让夜月比较在意的是他的眼神，很纯粹、清澈，想必是武道之心异常坚定的一类人。这点夜月自愧不如，虽然他对不断变强也有很深的执着，但心里牵挂太多，做不到心无旁骛。
　　不愧为S级测试者，夜月暗自感叹。在母校，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只有晓晓，但那还是因为她有特殊能力，只凭武技的话可以说他一览众山小。但是现在，身旁坐着的那两个同龄人恐怕都不会弱于自己。
　　飞艇升空后没多久，担任护卫的一个战士走到四人面前，向他们说明情况。他们的目的地是神武学院，具体测试内容将在那里揭晓，不过有一点可以提前告诉他们——这次是团队测试。也就是说，他们四人将组队合作去完成任务。
　　战士传达完毕就回到角落里继续警戒，留下四人面面相觑——团队测试？
　　S级测试属于国家机密，以往各届考生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因此其测试内容从未流传出来。而标准测试都是单人任务，根本不会考虑团队合作，毕竟武技综合看重的是个人实力。所以突然得知他们四个要一起合作，自然免不了惊讶和困惑：还有这种操作？
　　测试过程中如何对各人进行准确评分？有人拖后腿怎么办？配合和应变能力弱的岂不是跟着混也能通过测试？或者说因此导致任务失败又怎么说？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能不能被神武特招的人生大事，一时间四人心思各异。
　　感觉到气氛越来越怪异，晓晓举起手，那战士点点头，示意她可以提问。
　　“请问我们能交流吗？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除了信封现在不能打开之外，随便你们做什么都可以。”战士公事公办地回答。
　　“谢谢，明白了。”晓晓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夜月。
　　夜月刚要说话却被人抢了先，是那个金发帅哥，他站起来大大方方走到廊道上，还故意清了清嗓子才道：“大家好！我叫布雷斯塔·诺查丹玛斯，来自美盟的鹰国，兽化武者，十七岁。看样子我们四人要合作一段时间了，各位不介意自我介绍一下吧？”
　　原来那帅哥是留学生，不过他的华夏语说得很地道，几乎没有口音。
　　夜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都被那个布雷斯塔说了。既然必须合作，那么彼此间先认识，然后逐渐加深了解，以此培养团队意识就不得不做。被人抢了话头他却一点都不在意，相反还很欣慰，因为这恰好证明了队友不是菜鸟。
　　“说得对，我们理应熟悉熟悉。我叫李夜月，来自亚联炎黄国，元力武者，十八岁。”夜月起身道。
　　“我叫李晓晓，也是炎黄国人，元力武者，还有三个多月就满十八岁了。”晓晓紧随其后。
　　“桃太郎，来自亚联天照国，元力武者，十八岁。”
　　黑发少年也是说的华夏语，而且很流利，不过这并不值得惊讶，毕竟华夏语是世界主要通用语之一，在亚联更是几乎人人会说。
　　彼此认识之后四人便开始交谈起来，他们都很默契地绝口不提团队测试的事，不愧为精英中的精英，明白现在谈那个也没意义，所以只求先熟悉队友脾性，互相了解之后自然就更好说话，到时候再谈合作就有了“情感”基础。
　　至于话题，显然不缺。比如夜月和晓晓一看就是早就认识的，而且他们都姓李，二人之间眉来眼去的到底什么关系？比如桃太郎这个名字为何感觉怪怪的？还比如布雷斯塔为什么身为兽化武者却跑来炎黄国参加高考……
　　布雷斯塔最开朗善谈，他先问夜月跟晓晓的关系，夜月回答说他俩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布雷斯塔又问没血缘关系怎么一个姓哪？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夜月继续回答，“晓晓的名字是我老妈取的，因为她母亲在生下她后就去世了，听老妈说她父亲也早就不在了，所以晓晓自出生后就一直住在我家。至于为什么也姓李……”
　　说到这夜月挠挠脑袋，看向晓晓，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莫非她父亲也姓李？
　　晓晓会意，微笑着说妮雅妈妈很少提起她双亲，所以她也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不过从她的非养女身份来判断，自己生父确实很可能也姓李。
　　夜月猛点头，说他也是这样想的。
　　二人说得风轻云淡，引出话题的布雷斯塔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正不知该如何翻篇才能打消尴尬，忽然发现旁边桃太郎眼神异常，有些好奇，便转移目标问：“桃太郎，你这表情是啥意思？”
　　桃太郎看了晓晓一眼，淡淡道：“没想到碰到了跟我差不多身世的人，我也是从小双亲都过世了，现在住在养父家里。”
　　得！又转回去了，布雷斯塔当场愣住，这话没法接啊。说节哀顺变？人家一点悲伤缅怀的神情都没有。打个哈哈一笑而过？貌似又太不尊重人……
　　晓晓极为聪慧，顿时明白了布雷斯塔的尴尬，她宽慰道：“我只在出生时见过亲生母亲，哪里会有印象。对我来说，妮雅妈妈和国强爸爸就是我的父母，所以不会有失去双亲的悲伤，小布你不用多想。”
　　“就是！”夜月也插嘴，“布雷斯塔你是不知道，我爹妈待晓晓简直比对亲闺女还要好得多，相比之下我才像是捡来的。”
　　他随口讲了几个例子，比如自己做错事很可能就是一顿揍，最低也要罚做几天家务，而晓晓则不同，老爸老妈对她极有耐心，不仅舍不得打，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另外，老妈曾亲口宣布过他们四人的家庭地位，由高到低依次是晓晓、老妈、老爸、最后才是他。
　　而且由于晓晓智商奇高，达到了200以上，为了不浪费这个天赋，老妈辞掉原先的工作在家待了十二年，耗费无数精力培养她。而夜月则被他爸以野蛮之极的方式进行武道训练，直到数年前他因为工作调动常年在外，他才解放了。
　　“当然了，晓晓被我爹妈这么重视我是百分百服气的。”他最后总结道，“论智力我被她甩几条街；论实力我俩虽在伯仲之间，但我从小就刻苦修炼，晓晓却只花了一半精力在武道上；论魅力我就一马大哈武痴，晓晓却是万人迷……”
　　布雷斯塔和桃太郎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俩看看夜月，又瞅瞅晓晓，发现前者看似在抱怨实则满脸的为晓晓而骄傲，后者则是略带羞涩微笑着聆听，仿佛习以为常。二人默默对视一眼——这“兄妹俩”有故事！
　　他俩的眼神交流夜月没懂，晓晓却是脸上一红，假装没看到。
　　布雷斯塔见状更是好奇，正想问点青少年都比较感兴趣的八卦问题，晓晓发现他的企图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小布，你是兽化武者，为什么会选择来我们这留学呢？”
　　东方武学的基石就是元力，没有元力支撑就只能依靠体技，而东方武学的体技技巧性很强，往往要配合元力才能发挥最大杀伤力。以布雷斯塔兽化武者的超强体质，完全没必要修炼东方武学的体技，西方那种简单粗暴的格斗技能更适合他，所以晓晓有此一问。
　　小布？先前被夜月打岔没留意，这次听得真切，布雷斯塔愣了愣，炎黄人对称呼还真是随意啊，想起以前房东曾用“阿诺”叫过自己，他对晓晓的叫法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说实话，我也很奇怪爷爷为什么要我来炎黄国修炼。”布雷斯塔双手一摊，讲述了他来炎黄国的原因。
　　原来这都是他爷爷安排的，他十五岁时被送到炎黄国京城，在神武学院第二附属中学当插班生学习了两年多时间，不过元力修炼一直没什么进展，本打算今年就回国的，但却被他爷爷要求参加炎黄国高考。当时他也反对过，因为他清楚自己的体质限制，然而他爷爷却坚持要他留下来，还给了他一个渺茫的希望——只要进了神武学院，也许就能顺利修炼元力，成为绝顶强者。
　　听完后，晓晓眉头微蹙，旁边夜月却是笑出声来。
　　“哈！你爷爷是个大忽悠，你居然还真信？”
　　基因武者的经络系统存在先天缺陷，目前别说神武，就算放眼全球也没人能解决这个难题。布雷斯塔的爷爷竟然以这么渺茫的希望为理由把他留在炎黄国，夜月都不知道到底是该调侃他还是他爷爷了。
　　布雷斯塔难得脸红，辩解道：“这些常识我当然知道……可我爷爷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让我改变了主意，他说：元力、精神力的发现和运用本身就是奇迹，只要你不放弃，谁又能肯定下个奇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夜月哑然，布雷斯塔爷爷这句话虽然很鸡汤，但确实在理。尽管科学界都承认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无法解决，但也从未有哪个权威专家断言过基因武者永远不可能顺利修炼元力，这不就是希望么？
　　姑且不说布雷斯塔会不会有那份运气，他爷爷敢那么想就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夜月收起玩笑之意，对那素未谋面的老人肃然起敬……
　　几分钟前，地球另一端，鹰国的某处郊外。
　　一座雄伟仿古城堡里，宽敞豪华的大厅灯光昏暗，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睡衣，身体陷在宽大厚实的沙发里，闭着眼正在小憩。
　　也许是入夜了气温降低，老人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睁开眼扭头望向窗外。虽然满脸皱纹，似乎行将就木，但老人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异样亮光，显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精练。
　　听到客厅动静，立刻从里屋走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黑人男子，他双手托着一条毛毯，边朝老人走过来边道：“会长先生，请注意身体。”
　　老人眼里光彩暗淡下去，他收回目光摆了摆手，没有理会管家，缓缓起身朝楼梯走去。
　　路过站在原地等候的管家身边时他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看着管家的眼睛，缓缓道：“我选你接老约翰的班不是因为你有多强，也不是因为你对我有多忠诚，而是因为你嘴巴够紧并且只听命令行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察觉到老人的不满，黑人管家赶紧低下头。
　　“明白，会长先生。没有您的命令我不会再自作主张打扰您了。”
　　“很好。”老人继续走向楼梯，刚抬脚上了一级台阶，他又停了下来，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那苍老的脸上突然涌起一股笑意。
　　小家伙，你还是有点眼光嘛……
　　与此同时，飞艇上的夜月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不过那股寒意转瞬消失，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是错觉，他迷惑地眨眨眼。
　　“小布你说的对，武道永无止境，迟早有一天基因武者也可以修炼强大元力，元力武者也能嵌合基因来增强自身。神武学院作为世界武协的常任理事，肯定会花大力气去研究，只要能进神武，相信一有进展就会优先让你实验的。”晓晓的话打断了夜月的注意力，他按下疑惑不再多想。
　　“还是这话听着舒坦！”布雷斯塔双眼冒光，举起拳头，“虽然希望渺茫，但不去尝试一下我会后悔的，我对东方武学可是憧憬得很呢！”
　　“神武教学和科研水平世界一流，不过你也得考上才行。”桃太郎突然插了一句，“这可是S级测试，没那么好过。”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就只会泼冷水啊？”布雷斯塔瞪大眼睛表示不满，“尽管没什么元力，不过我可不是菜鸟！”
　　能被S级测试选中的人哪个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可以说在各自母校都是顶尖人物，虽然能感觉到桃太郎他们的强大，但这对布雷斯塔的自信不会产生丝毫影响。
　　夜月明白开玩笑也要有度，大家才刚认识，彼此间还没熟悉到可以随意调侃的程度，于是开口打圆场：“呵呵，布雷斯塔你别在意，我们没那个意思。”
　　“是啊，桃太郎也是不希望我们大意而已。”晓晓善解人意，也帮腔道，“S级测试是实战，想要顺利通过得有相当的觉悟才行。”
　　“我明白。”布雷斯塔就服晓晓，“事关小命呢，哪敢大意！”
　　他站起身接着道：“虽然还有A级选择，但我可从没想过退缩，考进神武只是起点，我的目标是赢得世界武道大会冠军，并且最终战胜超人！”
　　“好志气！”布雷斯塔这番话说得夜月热血沸腾，因为他提到了超人，“我的目标也是打败超人，获得超级职业武者资格！”
　　“好！看我们谁先打败他！”布雷斯塔与夜月对视，二人眼里斗志昂扬，感觉都快要冒出火花了。
　　鹰国超人，不败传说，连续五届夺得世界武道大会特级职业组冠军，唯一被受予超级职业资格的最强武者，是世人心中近乎武神的存在。全世界武者都以他为目标追赶着，年轻气盛的夜月等人自然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兴趣，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不过基本上都是夜月和布雷斯塔在说，桃太郎和晓晓偶尔才能插上几句嘴……
　　时间在闲聊中过得飞快，众人还没尽兴，突然飞艇轻微震动几下，随即停了下来——S级测试的第一站到了。